第一章
御花園裡,百花爭艷,蝶舞紛飛,笑聲洋溢。
當今皇上最寵愛的黛妃,坐在石椅上逗弄着懷中粉雕玉琢、剛滿三個月的小女嬰。
小女嬰睜着一雙靈活大眼,一點也不怕生,笑得十分開心,短短的四肢不安分的舞動着,看得出來這個愛笑的娃娃十分好動。
反觀坐在黛妃身旁、容貌艷麗的少婦懷裡抱著的一模一樣女娃,此刻正乖巧地沉睡着。
「香芽,你這兩個女兒模樣長得可真好,相信長大後一定跟她娘一樣是個大美人。」黛妃嘖嘖讚歎出聲,目光疼愛地望着懷中咧嘴對她笑的女娃。
紀香芽笑而不語,溫柔的目光望着好友懷中不安分的大女兒,忍不住伸長手指輕輕逗弄那張愛笑的小臉。
「香芽,婉婉這孩子,我愈看愈是喜歡,不如給毅兒做媳婦可好?」
黛妃輕握住懷中小女娃軟嫩的小手,在她那張愛笑的小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小女娃咯咯笑出聲來。
紀香芽驚愕地瞪大眼,對好友語出驚人的話只有震驚,沒有絲毫喜悅。
「娘娘,婉婉她還小,這事還是等到她長大後再說吧。」
紀香芽開始後悔不該帶女兒進宮來。她並無攀龍附鳳之心,只希望兩個女兒能平安長大,有個好歸宿即可,並無與皇室結親之意。
黛妃一眼即看穿好友的心思,也不逼她,專心逗弄懷中深得她喜愛的笑娃娃。
「參見七皇子。」
一干侍衛、宮婢在瞧見年僅八歲、長相俊秀的喬毅時,紛紛行禮。
「母妃。」喬毅走近娘親身旁,好奇地看著她懷中的女娃。
「參見七皇子。」紀香芽抱著小女兒欲彎身行禮。
「香芽姨不用多禮。」喬毅連忙出聲阻止,對這位身為娘親好友的長輩一向十分禮遇。
「謝七皇子。」紀香芽看著眼前小小年紀即已顯露出不凡氣度的喬毅,印象極好。
「毅兒,快來瞧瞧,這是你香芽姨的大女兒婉婉,瞧她笑得多可愛啊!」
黛妃抱著懷中的女娃湊到兒子面前,小女娃睜着一雙靈活大眼,好奇地看著小男孩;下一刻,咧嘴逕自笑得十分開心,揮舞着短短四肢。
「娘,我可以抱抱她嗎?」喬毅目光被那張粉雕玉琢的笑臉所吸引。
「喏,小心點。」黛妃將小女娃讓兒子小心地抱好,笑得別具深意地望着好友。
紀香芽則是不悅地瞪着她。
喬毅抱著小女娃坐在娘親身旁,瞧著懷中小女娃的笑臉,忍不住伸指觸碰那張小臉,再握了握她粉嫩的小拳頭,目光完全被那張愛笑的小臉及其咯咯笑聲所吸引。
這是喬毅第一次見到唐婉婉;小小年紀的他,自是沒想到自己往後的人生會受她牽引。
「婉婉。」
喬毅從睡夢中驚醒,這才發覺自己趴睡在案桌上。看著案桌上攤開的畫像,畫像中一名是一歲大的小女娃。
粉雕玉琢、可愛的笑臉栩栩如生,長指留戀地輕撫過那張笑臉,黑眸盈滿愛戀。
書房裡,共懸掛了十五幅畫像,畫中主角永遠只有一人。
那是由他親手一筆一划所繪成。從她一歲到十五歲為止,由一個女娃變為少女的成長過程中的記錄,也是他一路看著她長大,一點一滴所累積的熾熱情意。
喬毅想到方才的夢境,唇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黑眸眷戀地望着畫中的女娃。
初見她的那一年,他方從舅舅那兒練武回來。婉婉深得他們母子喜愛,為此香芽姨不得不常常帶女兒進宮。隨着婉婉逐漸長大,婉婉留在宮中的時間愈長,更是時常留住在宮中。
兩人一起讀書寫字,陪伴着彼此;她的一顰一笑,無一不吸引他,直到訂下婚約——
叩叩。
書房門外傳來叩門聲,打斷了喬毅的回憶,劍眉微擰,不悅地低喝:
「是誰?」
「王爺,屬下雲劍有急事稟報。」雲劍站在書房門外,口氣急迫。
「進來。」
雲劍一踏入書房,瞥了眼懸掛在四周的唐婉婉畫像,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絶對會令主子勃然大怒。
「發生什麼事了?」喬毅的目光從案桌上的畫像中抬起,精鋭的黑眸直視着站在面前的護衛。
「王爺,方才收到消息……婉婉小姐的墓昨夜被盜。」雲劍語氣一頓,仍是一口氣說出。
「什麼!」喬毅臉色大變,一掌重拍案桌,高大身形倏地一起,大步來到他面前。「把話說清楚。」
「方才負責看守婉婉小姐墓園的老李匆忙趕來,說是一早到墓園打掃,發現墓園有被翻動的痕跡。雖然盜墓賊有將墓園恢復原狀,但顯然不夠細心,仍可由附近土石鬆動的情形發現墓園被翻動過。老李一察覺有異,不敢遲疑,立即趕來稟報。」雲劍照實回報。
喬毅聞言,俊朗的臉孔瞬間變得陰沉駭人。他要將那個不長眼的賊挫骨揚灰。不發一語,大步踏出書房,火速趕往婉婉的墓園。他要親自察看。
雲劍連忙跟上。他相信主子絶不會放過那個盜墓賊,誰叫那賊也不打聽清楚,鳳凰城內誰不知道唐婉婉的墓園是由逍遙王親自派人看守,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群芳院是鳳凰城內首屈一指的青樓,裡頭環肥燕瘦,最美、最艷、最騷的姑娘皆有,任君挑選。目的只有一個,讓眾恩客一擲千金,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迥異於前院的絲竹歡笑聲,後院被區隔出來的一間閣樓,顯得靜謐多了。
房內,聚集了三名風情各異、令人驚艷的女子。
窗下襬放了一張軟榻,上頭慵懶地躺着一名身着桃紅衫裙、身段婀娜有致的美艷女子;另還坐臥着一名身着鵝黃衫裙的秀麗女子;而坐在圓桌旁,正低眉斂目,沏着香茗,身着紫緞衫裙的女子則有着清麗脫俗的容貌。
澄花雙手端着托盤,緩步踏入房內,瞧著房內三名各具特色的女子,每一位皆勝過前院的花娘。好在這裡不准閒雜人等踏入,否則必會引起騷動。
「小姐,藥來了。」澄花將藥碗放在紫衫女子面前,同時還放了一碟白糖糕。
「嗯。」紫衫女子輕頷首,替自己斟了杯熱茶,先是聞香,再輕啜了口熱茶,卻無視面前的湯藥。
躺在軟榻上的桃紅身影忍不住輕笑出聲,慵懶地側身,一手托腮,笑望着紫衫女子。
「碧瑤,你就乾脆一點,快將藥給喝了吧,每回都要澄花鬨着你喝。」
「太燙了。」孫碧瑤瞥了眼冒着熱氣的湯藥一眼。
「噗哧!」坐臥床榻上的鵝黃身影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走下床榻,來到她身旁落坐,隻手托腮,對著澄花笑道:
「相不相信等會你家小姐又會說藥涼了不喝?」
孫碧瑤無奈地瞪了兩位好友一眼。一個澄花已夠她受了,這兩人還要再故意攪和下去嗎?
「我等會一定會喝。」孫碧瑤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大師伯和師伯母怎麼會同意你出梅谷呢?」
桃紅衫女子名喚葛香蘭,是這間群芳院負責人葛鳳嬌的寶貝女兒。
因三人的爹同拜天玄老人門下,算起來她們三人是師姊妹關係;而葛香蘭口中的大師伯及師伯母指的正是孫碧瑤的爹娘。
「是我求大哥幫我說話,保證我會乖乖待在你這裡不會惹事,等大哥事情處理好,再接我一起回梅谷。」
孫碧瑤嘆了口氣。爹娘和大哥對她看管極嚴,若非她一再哀求大哥,大哥心軟替她向爹娘求情,否則她根本無法出來見好友。
「咱們的冰塊大師兄的確很疼你這個妹妹。」鵝黃衫女子杜冰瑩笑道
杜冰瑩口中的冰塊大師兄正是孫碧瑤的大哥孫浩庭,因為一張臉始終冰冷無表情,所以她和葛香蘭私下老愛戲稱他是冰塊大師兄。
「對了,小姐。方才我在外頭看到官府的懸賞告示,聽說有個盜墓賊膽大包天,竟敢盜逍遙王未婚妻唐婉婉的墓。逍遙王十分震怒,除了懸賞緝拿盜墓賊之外,自己也親自出馬,打算抓到賊人後給予重懲。」
澄花站久累了,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十分自動地替自己斟了杯熱茶,拈了塊白糖糕吃起來,再順手將孫碧瑤手中的茶杯抽走,將藥碗推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快喝。
孫碧瑤對這丫鬟的大膽欺主行為完全無話可說,因為這全是自己縱容出來的。
「盜墓賊?」葛香蘭喃喃自語,秀眉微蹙,水眸一抬,瞧向正吃著白糖糕的杜冰瑩。「澄花,那個盜墓賊可有偷走什麼東西?」
「聽說是一隻鐲子,是逍遙王和他未婚妻的訂情信物。」澄花咬了口白糖糕,偏頭想了下,回憶方才看到的告示。
「是只什麼樣的鐲子?」葛香蘭再問。
眯眼看著杜冰瑩從懷中拿出一隻鐲子,拉起身旁毫無防備的孫碧瑤左手,將鐲子套了上去。
「……好像是叫血玉古鐲。」澄花陡然瞠目瞪着自家小姐手上的鐲子。
「這是什麼?」孫碧瑤納悶地瞥了眼左手腕上的鐲子,認命地端起湯藥喝了口。
「血玉古鐲啊!聽說這鐲子有靈性會認主人,我一直覺得很好奇,早就想欣賞一番了。」杜冰瑩笑得十分燦爛,滿意地看著戴在孫碧瑤手上的鐲子。
霎時,房內三人瞠目結舌地瞪着血玉古鐲,下一刻,孫碧瑤將口中的藥噴出,好在坐在對座的澄花閃得快,才沒被波及到。
三人同時朝笑得不知死活的杜冰瑩大吼。
「你說什麼!」異口同聲,狠狠地瞪向杜冰瑩。
「冰瑩,你是活膩了,竟敢去盜唐婉婉的墓?!」葛香蘭跳了起來,衝到杜冰瑩面前,一把拉起她,看到她還不知死活的燦笑模樣,險些氣瘋。
「冰瑩,你為何將鐲子套進我手腕?」孫碧瑤臉色大變,一想到這是死人的陪葬物,嚇得臉色發白。
「小姐,快把鐲子拔下來!」澄花急急要幫她脫下鐲子。
豈料,無論兩人再如何使力,鐲子就是拔不下來;孫碧瑤原本白皙的左手腕此時已是紅通一片。
「我是想大家都試戴看看,感受一下這血玉古鐲是不是真有靈性嘛!」杜冰瑩自己試戴過,感覺並沒什麼異樣,不過就是個鐲子,才會想換人戴看看。
聞言,葛香蘭倒抽一口氣。聽聽這丫頭說這什麼話!正欲好好教訓她一頓。
「你們快看!」杜冰瑩驀地驚呼出聲,一把揮開葛香蘭,拉高孫碧瑤的左手腕,手指向血玉古鐲。「這鐲子的顏色竟然悄悄在變!」
就見原本暗紅色的血玉古鐲顏色逐漸改變,變得通體血紅。
「這鐲子真的有靈性!」杜冰瑩驚呼。
傳說中的血玉古鐲通靈,會認主人,與它有緣的人一戴上,血玉古鐲才會名副其實;若是未經鐲子認可的主人,鐲子的顏色就會變得暗紅。
「現在怎麼辦?這鐲子拔不下來!」孫碧瑤無心理會鐲子色澤改變,只着急鐲子拔不下來。
四人合力試了幾次,仍是拔不下來,最後只好放棄,八隻眼睛瞪着那只鐲子,束手無策。
「那個……碧瑤,你手上戴着這只鐲子,千萬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不然會出大事的。」杜冰瑩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只是鬧着玩,才把鐲子戴在她手上,沒想到竟會拔不下來。
「冰瑩,你可以解釋一下嗎?為何會想去盜這只血玉古鐲?難道你不知道得罪逍遙王下場會很慘嗎?」
葛香蘭臉色凝重,瞪着身旁的慣賊。她什麼人不好偷,怎會動到冒犯逍遙王的念頭,根本存心找死。
逍遙王喬毅可不是好惹的人。五年前他大婚那夜,鬧得滿城風雨,朝野傳得沸沸揚揚,從此逍遙王變得喜怒無常。
「逍遙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孫碧瑤好奇地問。
瞧兩人臉色凝重,就連一向做事無所顧忌的杜冰瑩,此刻臉上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懼意。
「碧瑤,你鮮少出谷,才會不識逍遙王喬毅。喬毅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七弟,五年前平蠻夷有功,除了賜封逍遙王之外,還將鳳凰城賜予他,成為其封地。」葛香蘭說到一半口渴了,逕自倒了杯熱茶一口飲盡。
「當他凱旋歸來迎娶未婚妻唐婉婉。豈料大婚那一夜,才發現娶的竟是唐婉婉的孿生妹妹唐霏霏。唐婉婉早在喬毅討伐蠻夷時就已出事,聽說是在狼嚎谷被群狼攻擊得體無完膚,那張絶美的容顏被咬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來。新婚之夜,他不顧雷雨交加,親自挖墳確認。直到開棺時,看到棺內的人手上戴着血玉古鐲,這才徹底崩潰。翌日一早,他親自率人火燒狼嚎谷,共燒殺了兩百多隻狼。從此,一向豪邁爽朗的喬毅性情大變,變得嚴峻不苟言笑,喜怒無常。」杜冰瑩接著說。這些全是鳳凰城內百姓私下交談的事。
「想不到這逍遙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孫碧瑤聽完後十分感慨,同情起這對有情人的遭遇。
「小姐,你現在不是同情別人的時候,你手上戴着的血玉古鐲可是唐婉婉和逍遙王的訂情信物,逍遙王絶不會放過這偷鐲子之人,你一日不拔下這鐲子,就會有危險。」澄花急得哇哇大叫,拉過她的手,繼續試着拔下它來。
「冰瑩,你不是一向將偷來的東西賞玩後三日內必歸還嗎?為何這只鐲子尚未歸還?」葛香蘭橫了眼惹出大禍之人。
「因為……我根本找不到機會還回去啊。」
杜冰瑩心虛地朝三人討好一笑。逍遙王一發現墓被盜,即派人嚴加看守,她想歸還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自動送上門去送死吧。
「什麼!」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六隻眼睛狠瞪着縮到桌角之人。
「看來這事棘手了。血玉古鐲現在不僅無法歸還,還戴在碧瑤手上拔不下來。」葛香蘭頭痛地撫額。「碧瑤,你手上的鐲子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定會惹禍上身。」
「我知道。」
孫碧瑤無奈地看著手腕上的血玉古鐲。這鐲子自戴在她手腕上後,顏色變得血紅鮮艷,若是不去想這只鐲子是陪葬物,她其實還挺喜歡的。
「還有你,最近也給我安分點,別再手癢去『借東西』了,知道嗎?」葛香蘭狠瞪了眼已被眾人目光宰殺千遍、趴在桌上的杜冰瑩。
「知道了。」杜冰瑩完全不敢吭聲,誰叫自己惹出大禍來。
圓通寺位於鳳凰城外五里處,終年香火鼎盛,每到初一、十五,信徒更是從早到晚絡繹不絶,寺裡更是貼心地備妥齋飯和茶水供信徒享用。
此刻,後院角落一間禪房裡,住持圓智盤坐於蒲團上,一雙睿智的眼打量着坐在他面前低眉斂目喝茶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錦袍,腰束玉帶,劍眉朗目,五官俊朗出眾,微斂的黑眸遮掩住其中令人顫慄的寒芒。
圓智大師望着眼前的忘年之友,撫着白髯,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王爺,這幾年你身上的戾氣更重了。」
兩人在十年前相識。當年初識喬毅時,他還未被賜封為逍遙王,身為七皇子的他丰神俊朗,眉眼間的溫厚純良和那爽朗的笑聲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他身旁總會跟着一名小丫頭,年紀雖輕,但那罕見絶美的小臉,着實令人驚艷。
兩人站在一起彷若天造地設的一對;豈料五年前的一場變故,竟令他這位小友性情大變,其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純良了。
喬毅眉眼未抬,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王爺,聽說你這五天來在鳳凰城內大肆搜尋一名小賊,此舉令百姓人心惶惶,還請王爺替百姓着想。」
圓智為百姓求情。雖然他並未傷及無辜,但每日從早到晚皆有官兵梭巡大街小巷,已徹底驚擾到百姓。
「那名小賊膽敢盜婉婉之墓,偷走血玉古鐲,不捉到他及找回血玉古鐲,本王是不會甘休的。」喬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黑眸中透着狠厲。
「那就請王爺低調行事吧,可憐鳳凰城內所有百姓驚惶受怕的心。」
圓智仗着兩人相交十年,斗膽為民請命,畢竟現在的喬毅已非當年溫厚之人了。
喬毅精鋭的黑眸與他睿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半晌,放下茶杯。
「本王答應你。」
「老衲替鳳凰城內所有百姓謝過王爺。」圓智大師雙手合十朝他頷首道謝。
「大師,已經五年了。婉婉那麼善良,應該早就投胎到好人家去了,對吧?」喬毅黑眸中盈滿痛苦的思念。
「阿彌陀佛。」圓智大師勸道:「王爺,逝者已矣,還請王爺珍惜眼前人。」
自古情字最傷人,即使你貴為皇親國戚也難逃情劫。
「大師,你曾說過婉婉乃富貴之命,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就算命中有難,也都會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那為何婉婉會在五年前就遇難了呢?」緊握手中的茶杯,話裡充滿控訴。
「阿彌陀佛。老衲的確略懂面相之術,婉婉姑娘的面相的確非早夭之人,都怪老衲才疏學淺。」
事實上,五年前,喬毅在出征之前,曾帶唐婉婉來找過他,當時他就發現唐婉婉臉上浮現血光之災,必遭大劫。只是當時一直不敢說出來,只能私下囑咐她萬事小心,沒想到仍是逃不過。明明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又怎麼會這麼早離世?這一點至今仍令他納悶不已。
聞言,喬毅黑眸痛苦地閉起。
五年了,胸口上的椎心之痛猶不曾稍解,每每想起摯愛之人,仍令他痛不欲生。
這五年來,他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不懂得笑,只有滿心的怨恨,而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王爺,請聽老衲一言,放下心中的執念,饒恕自己吧!五年的追憶也該夠了。」圓智大師不忍見他滿懷怨恨的活下去,苦口婆心相勸。
「時候不早了,本王該走了。」
喬毅未將他的話聽進去。若是能輕易遺忘,他也不會痛苦了五年。婉婉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內,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高大身形倏地站起,拉開紙門走了出去。
圓智大師望着他寂寥的背影,也只能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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