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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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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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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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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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晉陽王朝、夏
  京城近郊有一座名為靈安寺的古剎,四周古樹參天、肅穆清靜,一年四季除了冬季外,都能見到泉水潺潺沿著迴廊外的渠道流過,還有崖壁瀑布飛濺而下的美景。
  古剎建築分為東、中、西三部分,西有祠堂、文昌殿,中間則是菩薩殿、玉皇殿,殿內後方有十八羅漢塑像、幾座亭台、古樸的廂房、竹林院、方丈院及藏經閣,佔地極廣,但開放給尋常香客的僅限幾個殿,還限制一日的參拜人數及時間,規矩多如牛毛,導致香火不盛。
  此刻,一名小和尚領著今日「惟二」的香客——郭芸跟趙湘琴母女,來到莊嚴雄偉的中殿裡。
  「請兩位施主在這裡稍候。」語畢,小和尚雙手合十的行個禮,靜靜退下。
  這座殿堂內的左右兩面繪有佛像壁畫,正中央則供著一尊法相莊嚴、坐在蓮花座上的菩薩銅像,長長的供桌上備有素果鮮花,兩邊設有燭台,香煙裊裊的香爐前站立著一名穿著白色袈裟的老和尚,他一邊撥著身上的佛珠一邊敲著木魚,嘴上喃喃念經。
  「湘琴,他就是空峒大師。」郭芸低聲的對身邊的女兒道。
  趙湘琴微微點頭,看著半闔著眼誦經的老和尚,一邊回想剛剛在馬車裡,母親跟她提到有關空峒大師的身分背景。
  大師俗名梁京暉,原是個武藝高強的親王,身為當今皇帝的哥哥,深受皇帝敬重,但生活優渥、順風順水的他卻突然想學佛,並且身體力行,真的削髮當和尚。多方遊歷並習得各種技藝後,他進到靈安寺,多年來收了幾名男弟子習武亦傳承技藝。
  真是怪人一個!
  但自己又算是什麼?汪語曼在心裡反問自己,一個現代靈魂附身在古代女子趙湘琴身上,還年僅十四歲。
  好慘!她怎麼就死了呢?她才二十六歲,在現代是個才嶄露頭角的特效化妝師,受聘到好萊塢任職,不料才工作半個多月就香消玉殞。
  她想起來了,當時拿來當道具車的跑車突然在片場暴衝,正在替臨時演員補妝的她首當其衝,連閃都來不及閃就這麼被撞死了!再醒過來時,竟然就成了跌落池塘生病的趙湘琴,這是幸抑或是不幸?總之,汪語曼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思緒翻湧間,空峒大師已經結束誦經,朝她們走過來。
  郭芸連忙迎上前去,雙手合十的先向大師行個禮,再低聲說了些話,回頭看了女兒一眼。
  空峒的目光也落在趙湘琴身上,一邊聽著郭芸說著。
  「一個月前,小女重病昏迷,好不容易清醒,卻忘了一切,連家人都不認得,也變得不愛說話,但總算大病初癒,先前我與夫婿曾來到這里為她祈福,此刻是帶她來還願的。」
  空峒點點頭,為母女點了兩炷清香,兩人各持一炷膜拜感謝菩薩保佑後,他接過香,將香插到香爐,轉身看著有傾國之貌的趙湘琴,「施主可有煩心之事?」
  郭芸微笑的看著女兒,「湘琴,從你病後能起身,整個人都靜了許多,娘真的好擔心,你就跟空峒大師聊聊吧。」
  於是郭芸先行走出中殿,往另一邊的廂房走去,那裡是專為香客準備供小憩的房間。
  趙湘琴看著莊嚴沉靜的菩薩銅像,再回身,定定的看向相貌仍見俊逸的老和尚,「湘琴沒事,是我娘太過擔心了。」
  空峒撫著下巴,仔細的瞧著她那雙過於平靜的黑白明眸,彷彿想從中看出端倪,事實上,他也真的看出不對勁,這絕非一個十四歲姑娘會有的眼神,而且,她還是傳聞中慣於欺凌奴僕、驕蠻跋扈的千金小姐。
  「你娘私下跟我提及,你病癒後性情與過去南轅北轍,是經歷生死有所領悟,還是另有隱情?」
  趙湘琴大概能猜出何謂南轅北轍,過去的趙湘琴動不動就欺凌下人,驕縱難侍候,現在她不但不要下人侍候,態度溫和,就連請、謝謝也常掛在嘴邊,嚇壞府內一大票人,紛紛私下議論,她肯定是燒壞了腦袋,才會忘了自己是誰、個性丕變。
  空峒擰眉看著趙湘琴不禁一愣,在聽到他問話後,她露出彷彿自我嘲弄的帶笑眼光令他奇怪,自小到大養尊處優的趙湘琴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眼神。
  趙湘琴沉沉一嘆,「大師,湘琴實在不知該如何說,但就算說了也是無解,所以就別浪費大師的時間了。」
  「施主聽來很是煩惱,何不考慮透露一二,或許老衲可以替你指點一條明路。」
  她苦笑,「人生原本有其他打算,但上天卻另作安排,湘琴只是有些無所適從,」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語氣又轉為堅定,「無妨,我一向擅於調整自己,大師也不必為我擔心。」她過去的生活與尋常人不同,經歷人間冷暖,早已養成一顆堅毅的心。
  調整空峒愈看她愈有趣,正要再問些事時,就見到負責廟裡伙食的小和尚端了杯東西過來,一張方形臉還皺成一團。
  「師父,您要求的東西弟子做好了。從曬乾的果實裡面挖出籽兒,烤好後磨成粉,用熱水泡成一杯,全都照師父的方法做了,但整杯湯黑糊糊的不說,還有股怪味兒。」長得圓圓胖胖的十五歲和尚將手上一杯黑湯拿得遠遠的,顯然很不喜歡那個味兒。
  空峒卻是一臉感動的接過手,很認真的瞪小和尚一眼,再揮手要他走人。
  「什麼怪味兒!這是本大師遊歷洋人國數年,好不容易飄洋過海帶回來種植成功的寶樹,前幾年都沒有開花結果,直到今年才看到成果,得用土法烘焙,才能再現這讓人思思念念的好味道!」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笑咪咪的輕啜一口,苦,好苦!但是苦得好過癮啊!
  趙湘琴皺起柳眉,嗅了嗅,是她的鼻子有問題嗎?這個香醇濃厚的味道怎麼那麼像現代的——
  「咖啡」她訝異的脫口而出。
  空峒一愣,「你怎麼會知道」他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瞪著她。
  「怎麼可能?真的是咖啡?怎麼會?古代會有咖啡」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當然有,記錄這玩意兒最早的正式文獻就出現在十世紀,有人追溯它存在的時間可能更久,最先出現在非洲的衣索匹亞。」他試探性的說著,仔細觀察她驚愕的神態,表情益發有趣。可能嗎?他遇到「同胞」了
  「幾世紀下來,這玩意兒更是隨處可見,上癮者每日不喝上一杯就渾身不對勁,對它是如痴如醉、無法抵抗……」他在現代就是標準的咖啡控啊!
  「你、你、難道——」她說不出話來,她的穿越已經匪夷所思,沒想到還遇到另一個穿越者!她心口撲通狂跳,怔怔的瞪著他。
  但空峒已是喜形於色,他眉開眼笑的道:「看來咱們同樣來自現代,這也算他鄉遇故知吧,你在現代叫什麼名字?怎麼死的?幾歲?有沒有親人?」
  他問了一大串問題,見她仍瞠目結舌,於是便笑咪咪的說自己穿越到這裡已有二十年,他是美國知名的華裔天才化學家,一次實驗爆炸後,他就附身在梁京暉身上,當起皇親國戚,又因過不習慣事事有人侍奉、三妻四妾的日子,便以學佛為名出走,近二十年來走遍大江南北,也接受老天爺給的新生命。
  「我一直想聊聊過往的事,但無人可說,你生活的現代跟我一樣嗎?有沒有什麼大新聞?新發明?」他眼巴巴的看著她,求知若渴。
  「我的世界很小,一直是一個人,為了生存而忙碌。」驚喜過後,她約略提了些現代的事,但聊到自己,她回得淡然,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麼快就離開人世。
  「你在現代做什麼的?」他也聽得出來她不想談,但他就是好奇。
  「特效化妝師。」
  「啊,就是畫吸血鬼、惡魔、 ​​殭屍、傷口、異形、拍恐怖片……」
  空峒愈說愈興奮,但她根本沒興趣跟他聊,她還在適應新生活、新家人、新環境,還有新的自己。
  空峒在說了一連串的話後,才發現她只是靜靜聽著,他想了一下,突然改了話題,「你知道嗎?古代有個玩意兒跟你的專業挺像的,」見她終於有點興趣的看他一眼,他才笑道:「易容術。我是個中好手,你若有興趣,我可以收你當徒弟。」
  學了做啥?她的眼神透露這個訊息。
  「沒興趣?難道是想學琴棋書畫,日後等著相夫教子,一輩子依附著男人生活?你來自現代,一定明白,古代女人就是經濟不獨立才得靠男人養,有個一技之長,掙錢有望,加上師父我認識不少江湖人,至少能替你接點生意,不好嗎?」
  她看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發現自己竟然穿越到古代後,她從震驚、懷疑,到不得不面對現實,她也想到後續的生活模式,古代重男輕女,女人存在的意義只在於生兒育女,但在現代,她是不婚主義者。
  若是在這裡能經濟獨立……她想了想,點點頭,「好,那就麻煩師父了。」
  他笑了,但又皺起眉,「只是這事有點棘手,不能讓趙家人知道,畢竟在這個男人至上的朝代,除非是江湖人士,否則不會去學易容術,更甭提你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閨女……」
  「那我怎麼學?」她問得很直接。
  「本大師自有妙計。」
  空峒如笑彌勒般緩步離開中殿,走到另一邊的廂房,她也好奇的跟上。
  郭芸見兩人過來,連忙放下手上的茶杯,從椅上起身,「如何?」她邊問邊打量女兒的神態,總覺得女兒病後雖不若以往放肆驕蠻,但與她之間卻多了層無形的隔閡。
  空崆雙手合十的道:「阿彌陀佛,老衲與令嬡經過一番長談,一場大病讓她對人生有了番新體悟,這是好事。」
  「大師這麼說,我便安心了。」郭芸牽著女兒的手,臉上淨是欣慰。
  「另外,令千金病能好,是菩薩保佑,老衲建議令千金每七天便來靈安寺住兩日,禮佛以謝天恩外,修身養性、增福增緣,來日也求佛祖牽個好姻緣。」
  「好好好,那是再好不過了,往後就麻煩大師了。」郭芸頻頻感謝。
  接下來的日子,趙湘琴每七天就上靈安寺學易容術、陪愛說話的瘋師父聊天,但因為是打著禮佛的幌子,所以陪同的小芷總是被晾在廂房。
  只是,趙湘琴很訝異自己竟然是空峒惟一的女弟子,好在,師兄們都不難相處,對她的加入雖然很驚愕,但純朴善良的他們,對她仍是待之以禮。
  瘋師父空峒是個奇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教廚藝、教建築、教種植蔬果,連燒陶、木雕、石雕他也行,讓她不佩服他都難。
  這一日,他們窩在製藥房製作易容的藥材,味道不算好聞,沒多久,師徒倆便步出房門歇口氣,也呼吸點新鮮空氣。
  這裡位於靈安寺的後端,尋常香客禁入,所以,她在這裡見到的都是空峒所收的徒弟,也因為來這裡已有一個月,每位師兄她都喊得出來。
  遠遠的,她見到一名陌生的年輕男子步下前方石階,身後還跟了幾個她識得的師兄,只見男子回頭一瞪,那些師兄們轉身就跑,看來還挺怕他的。
  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空峒也瞧見對方了,他哈哈大笑,「那是你師父我收的另一個臭臉徒弟梁璟宸,套句咱們那個年代的話,就是腹黑男、機車男,但他來頭不小,年紀輕輕已承襲王爺爵位,不僅貴為敦親王,還身兼戶部尚書。」
  空峒繼續解釋,梁璟宸是敦親王府的老王妃中年才生下的,因是高齡產婦,梁璟宸幼時身子欠佳,而老王爺跟他有些交情,就求他收愛子當徒弟,教授武術健身,沒想到梁璟宸頗有天分,是習武奇才,至今可說是一線高手,更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他看我的神情是帶著鄙夷嗎?」趙湘琴蹙眉看著愈走愈近的男人,他 ​​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對嬌小的她來說有點壓迫感。
  梁璟宸一個月沒來靈安寺,一來師兄弟就爭相告訴他,師父收了一名女徒弟,而且不是別人,正是臭名遠播的惡女趙湘琴。
  此刻,他在空峒面前站定,拱手喊了聲「師父」,視線就定在她身上。
  一身青羅大袖衫,襯得她白裡透紅的粉頰更是吹彈可破,擁有一張五官精緻的巴掌臉,絕對沾得上美人二字,可惜的是,心太醜陋、個性太傲慢,他怎麼看都討厭。
  在他的打量間,趙湘琴也無畏的直視回去,他五官深邃,兩道飛揚劍眉、一雙清亮有神的大眼、高挺的鼻 ​​樑、抿起的薄唇,確實是一張相當英俊的臉龐,再加上一襲紫色圓領袍衫,腳蹬黑皮靴,更襯出他的身形挺拔。
  她曾在世界一流的好萊塢片場工作,東西方的俊俏臉孔不知看過凡幾,但眼前的他的確出色,僅一眼就教人印象深刻。
  然而此刻,梁璟宸眼神倨傲、充滿著不屑,劈頭就問,「師父為什要收她當徒弟?」
  趙湘琴倏地瞪大了眼,他會不會太無禮了?視她為隱形人嗎——
  空峒笑道:「我的男徒弟還不夠多?換個女娃兒轉換心情多好,尤其她還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俏娃兒。」
  梁璟宸在這裡習武多年,早已習慣師父不同於俗世的瘋言瘋語,可這一次,他實在無法認同,「放眼京城,以師父的修為要收個女徒弟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這傢伙連跟她接觸都沒有,偏見就這麼深——
  趙湘琴變臉了,雖然在她臥病休養的那段日子,她從趙柏慶夫婦叨唸趙湘琴過去的行為舉止,甚至外出時老百姓看她的厭惡眼神中,大約能猜出趙湘琴並非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但真正的趙湘琴已離開這個軀體,而她汪語曼能藉由她的身體重生,趙湘琴就是她的恩人,瞧不起趙湘琴,就是瞧不起她——
  「我拜師甘你何事?」
  她竟然直接對嗆梁璟宸有點詫異的看著她冷冷的眼神,隨即嘲諷一笑,「只是怕你浪費生命,雖然你這張臉是該易容一下,免得一出家門,故作媚態卻無人理,那時一定可悲又可笑。」
  「你!」她平靜無波的明眸冒出火花。
  「如何?」梁璟宸挑眉瞪她,他早就听過她的惡女名聲,更甭提還曾在幾次官家設宴上見過面,她高傲做作的態度、好幾回偷覷他又假裝對他不感興趣的虛偽……呿,表裡不一,讓人生厭!
  「瞧,這古剎裡老是靜悄悄的,你們一斗嘴,一來一回的,就多點人氣了。」空峒一雙眼 ​​珠子早就來來回回的在兩人身上兜了幾圈,笑得嘴兒開開。
  梁璟宸受不了的回道:「師父,她惡名昭彰,拜在您門下會壞了您收徒弟的水平,您再考慮考慮。」
  趙湘琴惱怒的反問,「師父都沒意見了,你批評什麼,根本存心挑釁!」
  「反應遲鈍!我這哪是批評挑釁,是開門見山的說你不夠格。」他一挑濃眉,「你拜師有何居心?是在外面四處尋婆家吃了閉門羹,想在這裡享受一下眾星拱月的滋味?那你可是走錯地方了,有眼、有腦袋的人都知道你像瘟疫,娶進門包準雞飛狗跳。」
  「璟宸,莫妄下斷語,湘琴的個性與過往可有大大的不同。」空峒馬上笑著插話,想為趙湘琴平反。
  但她已不屑再跟梁璟宸閒扯下去。「師父,今日的靈安寺空氣污濁,湘琴想提前回府了。」她屈膝一福,轉身就走。
  「空氣污濁」梁璟宸黑眸倏地一瞇,他可沒有笨到不知她在指什麼,「你這女人難道忘了本王是誰」並非他自滿,若說他是京城的萬人迷,絕沒有人會出言否認。
  空峒看著大表不滿的梁璟宸,再看著連話都懶得回,氣呼呼走得遠遠的趙湘琴,他笑得眼兒彎彎,這裡出現一對小冤家啦。
  日子流轉,靈安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趙湘琴來訪要不遇到梁璟宸很難,因此,她也見識到他的臭嘴原來不只是針對她。
  今兒個,一名師兄正在木雕房創作木雕,但他怎麼弄、怎麼敲就是不對,就見梁璟宸走進去說起了風涼話,「伍師兄,沒天分就要認分,再學下去也只是浪費生命而已。」
  嘴賤又惡毒,沒救了!但見伍師兄一臉挫敗,她著實不忍的走進去,先不以為然的瞪了梁璟宸一眼,才看著伍師兄笑道:「不會啊,我看伍師兄挺有天分的,是塊未琢的璞玉,雕得挺好,若這裡——」她伸手拿走伍師兄手上的雕刻刀及木雕,俐落的雕了幾刀,木屑一一削落。
  兩人都頗訝異於她拿刀的輕巧熟練,但她不在乎,身為一名專業的特效化妝師,常得做一些輔助道具黏貼在客戶的身上或臉上,那些重量尺寸可大可小,她一人照扛,這一個小小的木雕一點也難不倒她。
  「看,這樣就很像伍師兄要雕的豬了。」片刻之後,她巧笑倩兮的將手中的小豬仔遞給他。
  伍師兄原本就黝黑的臉龐頓時漲紅,他搔首撓耳的,卻沒伸手接。
  梁璟宸很不客氣的爆笑出聲,「哈哈哈,伍師兄雕的是狗啊。」
  啥粉臉頓時漲得紅通通的,而某人還很嘴賤的接一句,「俗話說,畫虎不成反類犬,你這是刻犬不成反類豬……哈哈哈——」
  趙湘琴很想棄刀逃逸,但她更想做的是讓梁璟宸那張開開闔闔、說著調侃話語的嘴巴閉上,於是,一個反射動作就這麼做出來,連她自己都嚇到了。
  她穿著繡花鞋的腳用力的踢倒放在一旁、伍師兄用於清洗刀上木屑的水桶,混合著木屑髒污的水整個潑濺到梁璟宸袍服的下擺與皮靴上。
  他臉色大變,「臟死了!該死的,你這個惡女!」他怒不可遏的狠狠瞪她一眼後,頭也不回的急奔而去。
  難得見到尊貴的敦親王如此狼狽,就像一隻驚慌奔逃的沙漠蜥蝪,她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伍師兄卻看傻眼,「師妹,梁師兄有很嚴重的潔癖,你不知道嗎?」
  她知道,這段日子她已經聽了不少,不過,她仍忍住笑意,裝出一臉的驚訝,「喔,是嗎?我還真的不知道——喝!」這一聲驚呼是因為梁璟宸竟然飛身掠回,速度快如閃雷,著實嚇壞了她。
  「騙子!」梁璟宸咬牙切齒的丟下這句話,再度飛掠而去。
  原來古代真的有輕功這回事!她餘悸猶存的看著那輕巧飛去的高大身影。
  不管如何,兩人結下樑子,都不願與對方打交道,偶爾見到她跟空峒聊得愉快,梁璟宸還會涼涼的丟來一句,「小人得志。」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的反應只是漠視,但心裡嘟囔著他就是嘴壞臭臉王!
  而他也毫不遜色,見到她,下巴抬高、掉頭就走,心裡嘀咕的是傲慢虛偽女!
  日子一天天的過,總的來說,多了前往靈安寺的「修行」生活,趙湘琴的穿越之旅還算是愉快的,空峒的確擁有十項全能,但個性古怪,常有瘋言瘋語與瘋癲的行為,更以整自己的徒弟為樂——
  靈安寺的塔樓設有一口鐵鑄大鐘,是寺中人生活作息的重要依據,但他這個老師父不按時辰敲鐘,尤其喜好清晨或半夜時分,看一干人呈現兵荒馬亂的狀況,最為開心。
  冬天時,溪流結冰,他卻嚴肅的說著要磨練心志、鍛鏈筋骨,率眾在冰上坐禪,直言他沒起身,徒兒們一個也不許起來。
  結果,他在屁股下偷塞了厚墊子,其他弟子們全凍傷尾椎,好長一段時日,就見大家走路困難、東歪西扭的,不小心碰觸到屁股或是腳步施力不均,都讓他們痛得要噴淚,沒良心的老師父卻前俯後仰的捧腹大笑。
  身為惟一跟他談得來,還能分享一杯苦咖啡的趙湘琴則備受寵愛,不曾被他整過,自然也在這次凍屁股事件中逃過一劫,原因無他,兩人同是從現代穿越來的,算是自家人。
  所以,看著師兄們個個走路怪模怪樣的,她也數度忍不住的搗嘴笑出。
  只是令她感到可惜的是,梁璟宸因朝政忙碌,沒前來靈安寺「參與盛會」,不然,她鐵定會笑得更愉快。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適應這個古代世界,但偶爾抬頭望天,仍會有小小的困惑,「我們怎麼會穿越來這裡?是太幸運,還是該悲哀?」她不禁開口嘆道。
  此刻,時值深秋,處在靈安寺的後方院落,楓紅層層,落葉遍地,一股蕭瑟的淒涼湧上心坎。
  但資深穿越人早已無感,「當然是幸運,你不是告訴我現代世界太擁擠,人人重養生,已呈現老年化社會?所以,老天爺就乾脆讓我們換個時空生活,我們絕對是千萬中選二的幸運兒啊。」空峒笑咪咪的回答,但閃閃發亮的老眼卻對著手上一塊粗縫的黑石頭東瞧西看的,還不時敲了敲。
  她忍不住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可不可以認真點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她不滿足,只是往往她發出感慨,他總是答得不正經。
  「老衲可認真了,哎呀,你知道的,我在現代可是個天才,說真的,再讓我多活一年,我肯定能拿到諾貝爾獎,但天妒英才,所以有人說,天才也是一種病,通常不長命……」他碎碎念又碎碎念,這也是跟她在一起才可以暢所欲言的「抱怨」,「你瞧瞧,這塊石頭要是拿到現代……」
  空峒繼續念個不停,她只能搖頭。沒事做的他,耗上一個月,攀山越嶺的去敲了一塊石頭回寺裡,說是要研究地質、要想辦法分辨金屬礦跟非金屬礦,替這個古世界做點好事,於是他做了一些沒人看得懂的怪實驗,嘴裡喃喃的說著這塊石頭內應該有緦、鍺、鉛、鋅……
  她無言的看著他整天學東學西的,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他也相當自傲,說自己博覽群書、四方遊歷、見聞廣博,但她覺得他根本是個有病的怪老頭,有學習上的強迫症。
  但同是天涯淪落人,兩人溝通無礙、彼此了解,在外人眼中更像一對父女,或許是耳濡目染,也或許是另類的近朱者赤,寺中人都發現她變得率真直爽、聰慧有主見,不時還會戴著老師父的人皮面具小小整他們一下,但都無傷大雅,所以她在靈安寺也備受其他師兄們喜愛,惟一的例外就是梁璟宸。
  不管師兄弟跟他說她如何如何的率真、聰慧,他都只是哼哼兩聲,久而久之,大家也學會閉嘴了。
  靈安寺裡,梁璟宸、趙湘琴仍是一對相看兩相厭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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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春末時分,京城一座古色古香的園林宅第。
  「又被拒絕了怎麼辦,我們的女兒湘琴該怎麼辦?」
  「怎麼辦?從十四歲開始就替她找夫家,可每一次人家都想盡辦法的婉拒,還真是丟臉!」都察院御史趙柏慶看著妻子郭芸愈說愈火大,「女兒是被你寵壞了,驕縱跋扈、打罵下人、逢高踩低,在外頭,多少人私下稱她為「惡女」 ,沒有一句好話!」
  「現下說這些又有何用?你看看,其他家未及笄的閨女,說媒求親的都快將門檻給踩平了,反觀我們家……」郭芸說著說著又急了。
  「真的找不到,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個家境較差、人品不錯,願意入贅的了。」兩鬢斑白的趙柏慶也頭疼,但又不能放任不管,不然獨生女嫁不出去,丟人啊!
  就在趙柏慶、郭芸夫妻為了女兒的婚事焦頭爛額時,房門外,一個偷聽的纖細身影氣得頻頻顫抖,俏臉橫眉豎眼,只見她咬著牙,氣呼呼的轉身就往庭園跑去。
  「主子!主子!」貼身丫鬟小芷急急的追了過去。
  「別跟過來!」趙湘琴回頭吼道,身上因穿金戴銀髮出的叮叮咚咚聲響,讓她愈跑火氣愈旺,低頭要扯掉礙事的項鍊時,因沒看前方,不小心撞到一名丫鬟,害得她差點跌倒,她氣急敗壞的咆哮,「你怎麼走路的?沒長眼嗎」接下來便對著那丫鬟拳打腳踢加上瘋狂辱罵。
  「大小姐,饒了奴婢,對不起!對不起!」臉色慘白的丫鬟跪地抱頭,淚如雨下的哀號求饒。
  但趙湘琴一想到剛剛爹娘交談的內容,心口的怒火愈燒愈熾烈,將怒氣一股腦兒的全出在唉唉痛哭的丫鬟身上。
  丫鬟痛得東躲西躲,拚命的挪移位置,趙湘琴也是氣瘋了,她又打又踢,完全沒注意到對方已退到池塘邊,還頻頻追打,不料一個重心不穩,她腳一滑,撲通一聲,整個人跌落池塘。
  「咳……救、救命!」她驚慌失措的在池塘里載浮載沉,眼看就要滅頂了。
  追上來的小芷原本見主子失控暴打丫鬟,嚇得不敢吭聲,但這會兒出了事,她跟一旁的幾名丫鬟頓時驚慌大叫,「快來人,主子跌下池塘了!」因她們不諳水性,也不敢冒然下水。
  小廝們匆匆跑過來時,已擔擱了一些時間,幾個人急急忙忙將已無意識的趙湘琴救上來,再三步並作兩步的將她抱到房裡。
  趙柏慶夫婦也得到消息趕來。
  不一會兒,大夫過來看診,並開了藥。
  當晚,趙湘琴因受寒發高燒而意識不清、鎮夜囈語,這狀況持續好幾天,趙家夫婦是心急如焚、寢食難安,遂前往近郊的靈安寺為女兒的健康祈福。
  就在這一夜,小芷跟另一名丫鬟守在房裡,照顧仍昏厥未醒的趙湘琴,突然,趨近床鋪照料的丫鬟失聲大叫,「小芷!主子斷氣了,快去叫老爺、夫人來!快!」
  小芷臉色丕變,轉身就跑,正要拉開房門時——
  「等等,等等!小芷,主子又有氣了!」
  小芷緊急煞住腳步,再跑回床邊,害怕的吞嚥口口水,「你不是說主子斷氣了?」
  她看著小芷搖搖頭,「剛剛明明斷氣了,可是現在——」她指了指眼皮微微顫動的趙湘琴,「好像又要醒了……」
  「痛……好痛……全身都好不舒服……」
  「趙湘琴」發出低如蚊蚋的呻吟後,終於張開了眼眸。
  她微喘著氣兒,虛弱的坐起身來,困惑的眨了眨眼,看著站在床前兩名穿著古裝的年輕女子,再瞧瞧她們身後如古裝劇的廳堂、木頭雕花的糊紙窗格……
  她柳眉一皺,低頭看著正坐著的床鋪——古色古香、雕工精美,再左看、右看,兩邊還有紗帳
  兩名丫鬟也困惑的看著甫坐起身的主子,她一手撫著額頭,一雙眼 ​​眸卻東看西看,一副什麼都好陌生的樣子。
  奇怪了?汪語曼心想,她不是正在好萊塢片場替拍狼人的演員畫變臉的特效妝嗎?怎麼莫名其妙跑到古裝劇片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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