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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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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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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蘭郁華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雙眼直勾勾的瞪著眼前杏色的帳子,眨也不眨的。

    她的腦袋分不清是震驚致使還是怎麼的,整個就是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作用。

    房里很安靜,靜得就像這世上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楮酸澀的眨了眨,這細微的動作似乎牽動了罷工的腦袋,讓它緩緩地動了起來,有了思緒。

    是夢吧?

    她應該是在作夢吧?

    她腦袋混沌的想著,一定是在作夢沒錯,如果不是夢,她又怎會回到過去,回到未出嫁前她所居住的閨房之中,躺在因爹娘疼寵而驕縱放肆的隨自己喜好,在床上掛著接近喪白色的杏色床帳的床鋪上呢?

    如此的任性,如此的不吉祥,如此的隨心所欲,也只有在她未出嫁、還是蘭家嬌寵的千金小姐時,才有的待遇吧?因為出嫁為人妻,為人媳婦之後,她為了能在婆家立足,不得不改變自己,收起當姑娘時的驕縱與任性,努力討好所有人,包括夫婿、公婆、小姑們,甚至是討好一些受主子們重用的心腹丫鬟或婆子們。

    她,蘭家的嫡長女,蘭學士的嫡長千金,外貌出眾,從小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蘭郁華,竟會淪落到必須討好下人們才能有稍好的日子可以過的一天光是用想的,她就覺得諷刺,覺得好笑,覺得不可思議,以及可悲與可笑。

    可是又能如何呢?這親事是自己要死要活、死命強硬要來的,這樣的生活自然也是她自找的,她能怪誰又能怨誰呢?只能怪自己、怨自己,然後夜夜含淚吞苦果了。

    蘭郁華閉上眼楮,淚水隨即從眼角滑落。

    原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干涸,沒想到竟還有淚。

    「夫人。」

    安靜的空間致使廂房門外的聲音清楚的傳進房內,傳進蘭郁華的耳里。

    「小姐還昏迷不醒,沒有醒來的跡象嗎?」

    疲憊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哀傷與心痛,感覺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感覺,會是誰呢?蘭郁華淡漠的想著,在席家能被稱之為夫人的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二弟妹和三弟妹這兩位妯娌了,但她們倆向來瞧不起她,又怎會在她病倒後前來探視臥病在床的她呢?

    她漫不經心的想著,沒意識到來人問話中所使用的稱謂「小姐」。

    在席家,姑娘們都已出嫁,即使回府也都稱為姑奶奶,而下一代出生的,不管是內外又全都是小子,連一個女娃兒都沒有,因而府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小姐,一個都沒有。

    「我進去看看。」門外那疲憊的聲音說道,接著蘭郁華便听見房門發出被推開的「咿呀」聲響。

    奇怪的是,這「咿呀」聲竟也讓她有種又熟悉陌生的感覺,好似……

    對了!是她未出嫁前,閨房房門的聲音。

    她還記得這聲音娘覺得吵,她卻覺得很有安全感,不必擔心有人悄悄推門而入,因而一直保留了下來,沒讓下人修整。

    所以,她仍在夢中嗎?那麼門外的夫人—不,現在已推開房門進入她房內的夫人,會不會就是、就是……她倏然張開雙眼,轉頭看去—

    「娘—」沙啞又帶著濃重哭腔的聲音驀然從她喉嚨深處沖了出來,她完全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只因現實之中,娘早已辭世多年,而且還是被她所害。

    「華兒,你總算醒了!」見她醒來,蘭母快步上前,激動的緊抓著她的手,淚如雨下的責備她道︰「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做傻事?你把娘嚇壞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壞丫頭!壞丫頭!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尋短……怎麼可以……嗚……」愈說愈難過,說到後來已是整個泣不成聲。

    尋短?

    蘭郁華淚流滿面的愣了下,心想她竟是夢到十四歲那年改變她人生—不,應該說是改變她的人生、爹的前程和娘的命運,她最悔不當初、最後悔莫及的那時候嗎?

    那一年她才十四歲,青春正盛,仗著爹娘的疼寵,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借訪友之名,只帶了個丫鬟與車夫就大膽的跑到城外雲隱山靈佛寺的後山去賞花,卻不幸遇上一個登徒子,差點被玷污,幸得在千鈞一發之際被人所救。然而即使如此,她的名節也已經毀了。

    事發之後,當初沒有阻止她而隨她出城上山的丫鬟和車夫雙雙被打死,而她這個被寵壞的始作俑者非但沒有悔意或歉意,反倒覺得理所當然,覺得解氣,覺得她會遭遇那種事都是那兩個奴才害的,是他們沒將她保護好,本就罪該萬死。

    她沒有絲毫反省的念頭,全忘了這一切根本就是她的一意孤行所致,也難怪會得到報應。

    她的報應來得很快,與她有婚約的學士府席家竟隱晦的透露出想解除婚約的意思。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她遇劫身子被玷污之事已在京城里傳開,名節可謂已毀,但她卻蠢得認為那只是虛驚一場,根本就沒事,以至于得知席家竟打算退婚這晴天霹靂的消息時,她因打擊太大,不甘受辱,又帶著些許報復的意圖,憤而留書投池自盡,後來被救起還昏迷了兩天兩夜,把爹娘都給急壞了。

    「華兒,你放心,爹和娘絕對不會讓你受辱的。」蘭母拭去臉上的淚水,帶著絕然的口氣向她保證道。「你爹說了,席家若是敢悔婚,他即使是告御狀也會讓他們—」

    「不要!」蘭郁華倏然驚聲大叫,反手緊緊地捉住母親的手,使勁到指節都泛白了,原就蒼白的面容瞬間變得更加慘白,毫無血色。

    「怎麼了,華兒?你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跟娘說,娘就在這里,在這里。」蘭母被女兒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無視自己被抓痛的手,輕柔的安撫著女兒。

    蘭郁華完全無法自已,即使她明知道這只是一場夢,知道自己身處于夢中,即便如此,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一切在她眼前重蹈覆轍。

    「娘,不要,告訴爹不要這樣做,不值得的,會後悔的,千萬不要這樣做,您答應女兒。」她掙扎的坐起身來,緊緊地抓著母親的手,急切的懇求道。

    「好,娘答應你,你先躺下來,躺好,別這麼激動。大夫說你需要靜養一陣子,最忌情緒波動大太。」蘭母柔聲安撫著她,扶她躺下來。

    母親所說的這一點蘭郁華又怎會不知道呢?當初她便是緊抓著這點不放,要死要活的逼得爹娘不得不對她執意要嫁給席世勳這件事妥協,以至于從此生活在痛苦的深淵中,惡有惡報。

    躺回床上,蘭郁華緩慢地深呼吸,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才以平淡而冷靜的語氣重新開口。「娘,既然席家想退婚,那就讓他們退吧。」

    「華兒?」蘭母被嚇得一瞬間睜大了雙眼,覺得這話不像女兒會說的。「華兒,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怎麼會這麼說呢?」她伸手探探女兒額頭,擔心她是不是腦子正在發熱才會說出這種不像她的個性所會說出來的話。

    「女兒沒事,女兒只是想通了而已。」蘭郁華平靜的說。

    「想通了?」蘭母一臉錯愕的表情。

    「嗯,想通了。」蘭郁華以肯定的語氣點頭應道。

    「真的嗎?」蘭母目不轉楮的看著女兒,一整個就是難以置信的感覺。

    「真的。」蘭郁華再次以肯定的語氣對母親點頭道。

    蘭母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一直以來不是都很喜歡世勳那孩子,一直期待能與他成親,嫁他為妻嗎?」

    是啊,沒錯。因兩位父親同窗又是同袍的關系,她和席世勳自小廣認識,可謂青梅竹馬。雖然隨年紀增長,兩人已不能像小時候那般隨意的交談與相處,但偶爾還是能見到面,說上幾句話。加上席世勳剛好又有著俊逸挺拔的外貌,溫文儒雅的氣質,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都難不倒他,是京城中少有的才貌雙全貴公子,叫懷著少女心思的她如何能不心動,不為自個兒優秀的未婚夫所著迷?

    然而,誰又知道、又會相信席世勳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與他本性完全判若兩人,私底下的他不僅暴虐、自私還好色呢?

    在與她成親之前,席世勳的屋里就有十指之數的通房,與她成親之後,更是借著公婆對她這個媳婦的不喜廣納小妾,寵妾滅妻,讓她這個正妻在席府里過著四面楚歌、水深火熱的生活,而他卻對她沒有任何一絲的憐惜或是歉意。

    這便是她的夫婿,她過去心目中的良人,她拚死拚活、被人譏笑恬不知恥也不在乎,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嫁的男人。她真是愚蠢至極,不僅愚蠢還瞎了眼才會嫁給他。

    「娘,從女兒在雲隱山發生那件事至今已過了幾天?」她不答反問的開口問母親。

    蘭母愣了下,雖不懂女兒怎會突然問起這個,還是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然後答道︰「過了明天就二旬了。」

    「也就是二十天了,但他卻始終沒有捎來任何只字片語的關心,連席家前來提出想退婚之事後,他都毫無動靜、毫無表現,這樣女兒若還想不通,還執迷不悟的話,那不是太愚蠢了嗎?」蘭郁華輕諷的自嘲道。

    「華兒,我可憐的女兒……」蘭母再也忍不住的淚如雨下,彎下腰來抱著可憐的女兒泣不成聲。

    「娘,您別哭,也許這對女兒來說反倒是件好事,能在成親之前先看清那個人的真面目,不必等到成親後再後悔莫及。」她伸手輕抱著母親,柔聲安撫道。她多希望此時此刻的她是身處在現實之中,而不是一場夢境之中。

    「我可憐的女兒,你這個傻孩子,傻孩子。」蘭母哭得不能自已,只覺得心痛難抑。

    好?這有什麼好的?女兒在雲隱山遇劫之事已在京城傳開,她與老爺原本還商量著要不要去趟席家,和準親家商量將成親的日子提前幾個月,用事實來證明女兒身子已被惡徒玷污的謠言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怎知他們還未行動,席家卻率先來人向他們暗示想退婚之意。

    席家的不道義徹底的讓他們夫婦倆心寒,恨不得能當下就點頭退了這門親事,然後從此與無情無義的席家人斷絕一切往來。

    然後女兒現今所面臨的情況卻由不得他們如此意氣用事,因為一旦接受了席家的退親,城里那些關于女兒的謠言將不會只是單純的謠言,而會被傳成事實,因為席家的退親就是最好的證明,鐵證如山。

    為此,他們即便早被氣到內傷,面上依然笑容可掬的招待來人,更像是沒听懂對方的暗示一樣,直到送客之後才怒不可遏的沉下臉來破口大罵。

    這是他們最失策之處,因為沒有先下禁口令,更沒想到消息會傳得如此快速,女兒會如此性烈決絕,得知此事後竟做出留書自盡的傻事。

    幸好後來人給救了回來,要不然她也活不下去了。

    餅去兩日見女兒氣若游絲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時,她的心有多痛,對席家的怨恨就有多深重。

    今早,她甚至差點忍不住沖去席家大鬧一場,豁出去的想,反正都要退婚了,要難看大家一起難看。

    她不怕丟臉,就不知道向來愛面子的席夫人怕不怕?

    結果,臨出府前卻讓老爺用一句話便攔了下來。

    老爺說︰「夫人難道忘了華兒絕筆書里的內容了嗎?」

    華兒絕筆書中這麼寫著︰即便席家退了親,我蘭郁華生是席世勳未過門的媳婦,死亦然。即便身死,亦絕不二嫁。

    華兒想嫁給席世勳的意念是如此的堅決,身死都不二嫁。

    換句話說,華兒她是嫁定席世勳了,而做母親的她若是真跑到席家大鬧的話,最受傷的將不會是別人,而是他們的寶貝女兒。

    想通這一點之後,她當場又生氣又難過的哭暈了過去,直到不久之前才醒過來。

    女兒的清醒讓她喜極而泣,也讓她意識到只要女兒能活著,不管她要什麼,她都會成全她,包括嫁進已令她和老爺萬分失望的席家,只要女兒高興,即便要和席家那些人做親戚,虛與委蛇一輩子她也認了。

    然而令她又驚又喜的是,女兒不僅人清醒了,理智似乎也跟著清醒了過來,竟跟她說她想通了,願與席家解除婚約,讓她既難以置信又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但感受最深的還是心酸與心疼。

    退婚之後,她可憐的女兒今後該怎麼辦?

    謠言加上退婚的推波助瀾下,華兒還找得到好人家嫁嗎?還會有人願意明媒正娶,迎娶她當正妻,而不是為妾或填房嗎?她可憐的女兒今後究竟該怎麼辦?

    「娘,女兒不孝,讓您擔心,還和爹操碎了心,甚至害得家族因女兒而蒙羞,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夢醒,蘭郁華趁機將這些年一直壓在心上、沒來得及對爹娘說出口的歉意與懺悔一股腦的出說來。

    即便明知這只是一場夢,她也想親口說出來。

    「不是你的錯。」蘭母淚眼模糊的搖頭道。

    「不,就是女兒的錯。」蘭郁華伸手替母親拭去臉上的淚水,懺悔的說。「若不是女兒驕縱任性,仗著爹娘的寵愛膽大妄為的話,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事後女兒甚至還不知反省與悔改,將責任全推給下人。一直以來彩環都是那麼盡心盡力的服侍女兒,女兒竟然眼睜睜的看她被發落,被杖責至死也沒為她說一句話。女兒現今會有這樣的下場,全都是報應。」她苦笑。

    「華兒別胡說!他們沒能阻止你出城便已犯了錯,出了城之後又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遭遇那種事本就罪該萬死。」蘭母堅定道。

    蘭郁華再次對母親搖頭,緩聲說︰「不是的。他們是下人,主子有令怎敢不從?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們的錯,女兒才是罪魁禍首,而今會有這樣的下場則是罪有應得。」

    「華兒!」蘭母滿臉震驚與擔憂。「你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告訴娘。」

    「娘,女兒沒事,只是有些難過,覺得對不起彩環。」蘭郁華情緒低落,難過的低聲道︰「彩環的爹娘一定對女兒充滿了怨恨吧?」

    「他們不敢!」

    「是,就是因為他們不敢,女兒才更加的難過。做錯事的明明就是女兒,為何沒人責怪女兒,沒人與女兒說實話,告訴女兒做錯了,而讓女兒一錯再錯,終至後悔莫及,無法挽回的地步,只能用一生來承受那悲苦的報應與苦果。」

    「華兒,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別嚇娘啊!快點!快點去請大夫過來,快去!」蘭母驚慌失措的轉頭對站在一旁的丫鬟叫道。

    丫鬟立即點頭,轉身狂奔而去。

    女兒這情況很不對勁,這些話根本就不像是她會說的。

    「娘,女兒真的好後悔當初不听爹娘的勸告,執意強求不屬于自己的未來;好後悔自己的自以為是和驕傲自滿,以為每個人都應該像爹娘那樣無條件的疼愛女兒;好後悔瞎了眼愛錯人、信錯人,女兒真的好後悔、好後悔、好後悔啊!」

    苦苦壓抑在心里多年的痛苦與悔恨一尋到出口便再也攔不住的整個決堤而出,蘭郁華就像魔怔了似的,緊緊地抓著母親的衣袖,一股腦兒的吐露她積壓在內心里的悔與恨。

    「華兒,你別嚇娘,你到底是怎麼了?什麼不屬于自己的未來,什麼愛錯人、信錯人,你到底在說什麼?」

    深陷悔恨情緒之中的蘭郁華就像沒听見母親的問話,繼續地說著,「席世勳是個偽君子,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席家每一個人都是勢利無情之輩,爹娘千萬不能相信他們,不要被他們的偽善給欺騙了。」

    「華兒,這話是誰告訴你的?」蘭母臉色丕變的問道。席家人的勢利無情他們也是在經過近來這件事才發現的,華兒她怎會知道呢?還有,世勳那孩子是偽君子?這是誰告訴華兒的?

    「他們都不是好人,嘲笑女兒,羞辱女兒,在外總是表現他們的寬容大度,造謠女兒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在家卻使勁的折磨女兒,日日立規矩,不時的冷嘲熱諷言語傷害,寵妾滅妻的讓每一個姨娘甚至是下人都可以欺負女兒、瞧不起女兒,讓女兒四面楚歌、憋屈的過活,想死都死不了。」

    蘭母被胡言亂語的女兒嚇得面無血色,迅速將魔怔般的女兒拉起來緊抱進懷里,大聲的對她說道︰「華兒,別說了,那都不是真的。你剛剛是不是作了一場惡夢?那都是夢,不是真的,是夢!」除了作夢,她想不出女兒怎會說出這麼令人無法想像的一席話。

    「夢?」蘭母的話終于傳進蘭郁華的耳朵里,卻是因為這個夢字。

    「對,那只是一場夢而已,你看著娘,再轉頭看看四周。這是在咱們蘭府,在你的廂房里啊,哪來的席家,哪來的席家人啊?」蘭母捧著女兒恍神的臉,柔聲的安撫道。

    蘭郁華眨了眨眼,終于慢慢地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四周,看向只有夢境中才能看見的過去的景象,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悲傷的微笑,低喃道︰「我多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場夢,而不是眼前這一切才是一場夢。」

    「華兒,你說什麼?」蘭母沒听清楚她的低語。

    蘭郁華看著滿臉因她而憂心與疲憊的母親,輕輕地搖了下頭,轉移話題的問道︰「娘,爹呢?女兒好久沒看到爹了,很想爹。你派人去告訴爹,讓爹早點回來好不好?」

    蘭母輕愣了一下,故做吃味狀道︰「只想爹,不想娘啊,這樣娘可是會吃醋的。」

    語氣雖輕松,但眼底和心里的憂心卻更濃重了,只因為老爺雖和她一樣也是寵著女兒的,但總愛擺出一臉嚴肅,而且動不動就愛考校女兒學問,女兒躲都來不及了,何時曾主動說想見他?

    華兒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何醒來之後所說的話和一些舉動都不太對勁,她該不會是因為退婚的事打擊過大,因而得了什麼瘋病干?

    不會的,不會的,老天不會這麼慘忍的對待她的女兒,絕對不會的。她不由自主的搖著頭,拒絕接受這麼殘忍的可能性。

    「娘,你怎麼了?為何一直搖頭?」蘭郁華問。

    「華兒,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咱們家里有些什麼人?爹爹是誰?娘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蘭母緊緊地盯著女兒,渾身緊繃的開口問道。

    蘭郁華瞬間便明白自己剛剛所說的話定然驚嚇到母親了。她柔聲道︰「娘,女兒都記得,並沒有忘記任何事,也沒有發瘋。」

    「華兒,你別嚇娘,娘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不準你再嚇娘听見沒有?」蘭母瞬間將女兒緊緊地擁進懷里,既是請求又是命令的哭聲道。

    「對不起,娘。對不起!」蘭郁華伸手緊緊地回抱著母親,也是淚如雨下。

    「娘不要你的對不起,娘要你答應娘,不準再做傻事,也不準再嚇娘,听見沒有」蘭母哭著命令。

    「好,女兒听見了,女兒答應娘,以後不管娘說什麼,要女兒做什麼,女兒都听您的。」蘭郁華亦是哭泣的點頭應道。

    母親倆就這麼抱著對方哭了許久,直到丫鬟匆匆地前來稟明大夫來了,這才抹去臉上的淚水,將大夫迎進門來。

    大夫來了又走,爹爹也來了又走,母親則是一直陪伴在她身旁,親自喂她吃粥喝藥後,強勢的命令她閉上眼楮睡覺。

    蘭郁華不想睡,就怕這一睡再次睜開眼便是夢醒之時,再也看不見听不到母親關心的面容與聲音。

    她不想夢醒,不想回到悲淒的現實,寧願就這麼永遠的活在夢中,永遠不醒。但她還是睡著了,在強撐中不知不覺的失去意識,徹底沉睡了過去。

    再度恢復意識醒過來時,蘭郁華依舊清楚的記得那個夢境,清晰的記得爹娘的容顏,記得他們與自己說的每句話,甚至記得百合粥入口時的香甜與湯藥那苦澀的味道。

    事實上那苦澀的味道不僅存在她記憶里,甚至還停留在她口中,感覺真的好真實。

    不過僅一瞬間她便明白了一切,在現實的她可不是正臥病在床嗎?口中會有苦澀的藥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除非席家那些人真想要她死。

    其實有時候她真的很想死,一了百了,但卻舍不得兒子,即便她的兒子從出生後就被婆婆抱養在身邊,與她不僅不親,甚至還有些敵視她、瞧不起她,但他依然是她懷胎十月、痛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孩子。

    也因此,她這才深深地領會到過去爹娘對她有多麼的愛重與無奈,以及自個兒過去又有多麼的不懂事與不孝,但一切皆已後悔莫及。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緩慢地睜開眼楮,只見眼前是一片明亮的杏白色,而不是總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沉重朱紅色。

    她愣住,先是眨了眨眼,再轉頭看向周遭。

    「難道我還在作夢,還沒醒過來嗎?」她喃喃自語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有些開心。難道是老天爺听見了她的懇求,終于第一次大發善心的讓她夢想成真?

    不管如何,能在這個美夢里多待片刻也好,感謝老天慈悲。

    「有人在嗎?」她從床鋪上坐起來出聲喚道。

    「小姐。」守在門外的丫鬟立刻進入房內。

    靶覺眼前的丫鬟有點面熟,卻又想不出她的名字,蘭郁華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彩袖。」彩袖表情有些訝異的開口答道。

    「幫我稍微整理下,扶我到外頭走走。」蘭郁華沒理她訝異的神情,逕自吩咐道。

    「小姐的身子……」彩袖有些猶豫。

    「只是到院子里走一會兒,不礙事。」蘭郁華不由分說的斷然道。「先幫我梳頭,簡單的編發就行了。」

    「是,小姐。」彩袖只能認命的點頭照做。

    驕縱任性的小姐一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現在只能祈求待會兒小姐可別撐不住暈倒在院子里,否則她肯定得受罰,即便錯根本就不在她,就像彩環一樣。

    想到彩環的下場,彩袖便不寒而栗,感覺到驚恐與害怕,但身為奴婢的她又能如何呢?只能更加謹慎小心的服侍主子。倘若哪天不幸落到和彩環一樣下場的話,她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蘭郁華不知道自己僅一個舉動就讓丫鬟想了這麼多,其實她只是單純的想在夢醒之前多走走看看,借著舊地重游喚起那些日漸模糊的記憶。

    這個夢境是如此的清晰而鮮明,或許她能在這個夢里讓逐漸模糊的記憶變回清晰而深刻也不一定。經過這麼多年,那些記憶已隨時間的拉長愈來愈模糊,遺忘的也愈來愈多,因此她才會有到外頭走走的想法。

    她人生中所有的幸福、歡笑與快樂似乎只存在這個宅府里,在她離開這里之後,幸福、歡笑與快樂便與她絕緣,從此難再尋,更難再擁有。她雖不知這回夢醒之後,自己還能記得多少,能不能加深在現實中早已變得模糊的記憶,但是能在夢里清晰的回憶一遍,她也心懷感激與感謝。

    「小姐,您看這樣行嗎?」

    丫鬟的聲音令她倏然回過神來,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只見鏡中人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病態,但卻依然掩不住青春貌美的容顏。看著這樣的面容,真的很難想像幾年之後,眼前這張臉會變得甚至比母親還要蒼老與憔悴。

    見小姐半晌沒說話,彩袖一顆心忐忑不已,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您是不是不喜歡這種編發,要不奴婢幫您重新編過?」

    「不必,這樣就行了。」蘭郁華說。

    彩袖頓時偷偷地松了一口氣,為小姐披上披風,再仔細的檢查確定沒問題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著病弱的小姐走出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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