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怎麼知道他是我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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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咱們大齊向來以食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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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我們那裡叫作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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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給我來份涼皮沒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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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把那涼皮的配方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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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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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本王乃景親王府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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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桐蕊所謂的試水溫便是試吃。

    試吃在現代是常見的做法,君不見各大超市賣場裡的試吃攤位總是大排長龍嗎?所以囉,試吃是牢牢抓住人們貪小便宜的天性,以此創造更大的商機。

    聽到她要免費讓人家吃,金桐樹猛翻白眼。“這不是還沒賺錢就先虧錢了嗎?”

    任容禎倒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試吃是可行的。

    第一,她那特製辣油,沒有嘗過不知個中絕妙美味,品嘗過方能回味無窮。

    第二,試吃可以聚集人氣。

    他敢說,單憑辣油就絕對能勾起念想,怕是有人嘗過那辣油之後就念念不忘,隔日急吼吼地趕著上街光顧她的生意哩。

    一早金桐蕊就蒸了二十張涼皮,帶上昨夜醃好的黃瓜片和醬汁、碗筷等等,和奉蓮娘去鎮上市集去做試吃活動了。

    果不其然,試吃活動很順利,那前所未見的香辣咕溜嚼勁兒都快把人們的魂給勾走了,可小小一碗裡只有兩條涼皮和兩片黃瓜片兒實在不過癮,眾人紛紛問起何時正式擺攤做生意。

    金桐蕊預備了三日後開始做生意,不過她日日都會在原處辦試吃,歡迎名位鄉親來捧場。

    娘兒倆收拾好,金桐蕊要去鐵鋪訂制鑼鑼鍋,幸好鎮上有兩間鐵鋪,不然她可就避免不了要和她的“前未婚夫。”碰面了。

    然而奉蓮娘還是有些忐忑,因為那兩間鐵鋪可是面對面啊,雖然不去張廣的鐵鋪,可若不小心被他瞧見了也不好。

    金桐蕊好笑地道:“娘,咱們不偷不搶,您這麼怕做什麼?”

    奉蓮娘挽緊了女兒的手臂,愁眉苦臉地道:“不知道啊,娘心裡就是慌。”

    金桐蕊理直氣壯地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怨,也只能怨大伯父去,跟咱們一毛干係都沒有。”

    說充,她也不勸了,逕自進了吳記鐵鋪,跟那叫吳秉生的鐵匠說明了自個兒的要求,問了價錢,居然要一兩銀子,不過只要兩天時間便可做好,倒也快,即便肉痛,她還是付了訂金,想著往後都會賺回來也值了。

    正事談完,吳秉生小聲地道:“金家嫂子,我看你和蕊丫頭還是別再來了,這鍋子若做好了,我給你們送到家裡便是,免得讓張廣看到了不快,你們不知道,打從他和蕊丫頭的親事黃了之後,他在家裡鬧了幾回,滿屋子的東西都砸了,還掄起拳頭打人,嚇得他娘奪門而出,跑去向街坊求救,真真是可怕。”

    金桐蕊難以詈信地瞪大了眼,什麼?會打人?還是打自個兒的老娘?

    這種會家暴的傢伙,那狗屁大伯父竟然要把原主嫁給那種人?

    呵,現在她可真希望那狗屁大伯父上門找麻煩,她呀,一定要替原主討個公道不可。

    “那就有勞你了。”

    奉蓮娘嚇得不輕,連忙拽著女兒離開這是非之地,回程少不得把金大山怨了一回,怎麼可以為了錢要把她的寶貝閨女嫁給張廣,真真是太過分了云云。

    金桐蕊立即來個機會教育,“娘,您要記住了,大伯父便是這麼自私自利、狼心狗肺之人,他對咱們不仁,咱們對他不義也是剛好而已,日後女兒要怎麼做,您和爹可千萬不要攔著。”

    臨近家門,金大秀已巴巴地在等著,因為他哂了日頭會暈,身子也禁不住久站,妻子和女兒不放心讓他跟去擺攤,可是讓妻女抛頭露面的受累,他心中實在有愧。

    “事情很順利。”金桐蕊將試吃結果和訂制鑼鑼鍋之事說了,又道:“爹,我需要辨很多麻竹葉和竹子,您能跟我去嗎?”

    金大秀忙不迭地點頭。“能,能。”

    林裡比較陰涼,他是能去的,總算有他派得上用場的地方,他馬上拿上柴刀、背起半人高的大竹筐,跟著女兒出門。

    金桐蕊想的是,在外擺攤,這時代也沒個水龍頭,要在街邊洗刷碗筷諸多不便,她想到了粽子,便想著將那麻竹葉折成漏斗狀,裡頭放置涼皮黃瓜,用竹簽插著吃,如此便免去洗碗筷的麻煩,也能讓人帶走吃。

    從金家出去不過三裡路的地方便有一大片茂密的竹林,麻竹葉和竹子都是不需要本錢,只要辨來洗淨即可,父女倆辨摘了一個時辰,將大竹筐裝得滿滿當當,

    不留一點兒縫險,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回到家,金桐蕊立刻分配工作,她和母親洗麻竹葉,父親劈竹子,金桐樹和王子病削竹簽。

    任容禎與金桐樹面對面坐著削竹簽,表情不太好看。

    這究竟是什麼破事?他可是舞刀弄劍之人,卻在這裡削竹簽?

    金桐蕊看了也不快,便往桌腳踢了下。“不要不甘心了,你在這裡吃住不是?就當付點住宿費又怎麼了?我們能做的,你怎麼不能做了?你有比較尊貴嗎?”

    金大秀厚道的打圓場,“好了點點,你怎麼回事,人家小可又沒說什麼,你這樣袖咄逼人可不好。”

    金桐蕊嘀咕道:“他又不會說話,自然不會說什麼了,若是他能說話,怕是早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對於王子病之前那“吃過黃瓜涼皮。”的表情,她一直耿耿於懷,若他真的吃過,那就有各種可能了,她不得不提防點。

    奉蓮娘也拉拉女兒的衣袖,“點點,這樣戳人痛處可不好。”

    “知道了,不說就是。”

    金桐蕊雖然著嘴,應得不情不願的,可她是真心喜歡她在古代的這對爹娘。 她爹和她老爸性格截然不同,但疼愛她這閨女的心是一致的,而她娘嘛……她覺得奉蓮娘聖潔慈祥,發出愛的光芒,比前世拋棄她的那個女人不知好了幾千倍幾萬倍,真真兒是天下母親的典範。

    總之,她發誓要給他們過好日子不是說說而已,她一定會憑她的本事做到!

    一家人熱火朝天的忙了幾個時辰,金桐蕊見天色晚了,麻竹葉也洗得差不多了,便和母親起身去做飯。

    而三個男人的工作也完成了,金大秀要帶兒子去洗澡,但他又擔心任容禎自個兒留在堂屋裡孤單,便把他抱到灶房看娘兒倆做飯。

    金桐蕊和奉蓮娘坐在小木凳子上摘菜,一邊閒聊著。

    奉蓮娘耳提面命地道:“點點,今兒你可是聽你吳叔說了,那張廣對親事告吹一事還不平得很,日後你若到鎮上,可千萬要避著他那鐵鋪,若是在街上瞥見了,有多遠你跑多遠,千萬不要跟他正面對上。”

    任容禎聽著,微微勾起唇。

    這兩日他在這個家待著,從他們一家人話裡話外也拼湊出個大慨,他當真沒想到金桐蕊這般有主見,也不是個好欺的,挺有趣的。

    “娘,這事兒我先跟您說,我可是不會躲著那張廣。”金桐蕊清澈的眼眸十分堅定。

    “所謂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咱們又不欠他什麼,躲他反倒顯得咱們心虛似的,若遇上了,我便大大方方請他吃一碗黃瓜涼皮,他能當街掀了我的攤子不成?他要真那麼做了,丟臉的是他,不是我。”

    任容禎聽罷,不由得拍手道:“說得好,蠻法三千,道理一個,有理站得住腳,便當理直氣壯,無須畏懼。”

    他說得頭頭是道,可金桐蕊和奉蓮娘卻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兩人瞠目結舌的瞪著他,不約而同地道:“你不是啞巴?”

    任容禎這才驚覺自個兒能說話了,他的啞穴解了,頓時心裡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他要儘快離開這裡與武揚、武耀會合,若他們尋不著他,他失蹤之事便會傳回京中,而原來只不過是被山賊打劫的一樁小事便要成大事了。

    他看著她們,正色道:“我並非啞子,不過是遭山賊點了啞穴,以致於無法開口。”

    奉蓮娘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金桐蕊視線往下,“那你的腿……”

    任容禎撇了撇唇。“這不關你的事,你無須知道。”

    金桐蕊不喜歡他這說話的態度,說一下又怎麼了?會死嗎?跩什麼跩,活該他腿斷!

    奉蓮娘看著自家閨女臉色不好,連忙打圓場道:“小哥,你不是這附近的人吧?是路過才教山賊打劫的嗎?你家人在何方,可要通知他們來接你?”

    任容禎等的正是這句話,他咳了聲,面色嚴謹地道:“本王乃是景親王府小王爺任容禎,爾等速速通報本縣縣令,讓他過來接本王離開。”

    金桐蕊和奉蓮娘愣愣地面面相覷,心中的想法很是一致。

    金柄蕊湊了過去,附在母親耳邊道:“娘,他雖然不是啞子,卻是個傻子。”

    她和爹發現他時,他穿著一身粗布青衣,身上沒個值錢東西,這會兒卻說自己是小王爺,誰信呢?

    奉蓮娘也蹙著眉小聲回道:“就是啊,這可怎麼是好?”

    “還能怎麼辦,都帶回來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把他送去哪兒。”金桐蕊眼珠子轉了轉。“娘,您說,若送去官府成嗎?”

    “官府會收容傻子嗎?”奉蓮娘有些擔心。“他腿腳又不方便,在那兒會不會沒飯吃啊?”

    金桐蕊不以為然地道:“他有嘴啊,怎麼會餓著,看他驕傲的,娘就不必替他擔心了。”

    奉蓮娘很是遲疑。“可是……處了兩日,都處出感情來了,這會兒把他送走也於心不忍……”

    任容禎見她們當著他的面竊竊私語,心中老大不痛快,俊顏結了霜。“爾等還在嘀嘀咕咕些什麼?我說了,本王乃景親王府小王爺,名喚任容禎,速去通報康城縣令,讓他來把本王接走,等他來時,本王對爾等自有重酬,聽明白了嗎?”

    金桐蕊忍不住噗哧一笑。“你是不是很喜歡看戲?演起戲來倒有模有樣,佩服佩服。”

    “唉。”奉蓮娘搖了搖頭,很是不舍地道:“可憐的孩子,長得這樣好看卻撞壞了腦子,這可怎麼辦才好?”

    任容禎有些暴躁地道:“大娘,多謝你的膽心,但是本王並沒撞壞腦子,我腦子好使得很,本王知道你們一家都是好人,等縣令來了,你們搭救本王有功,一定論功行賞,所以,你們快去通知縣令過來,本王今日就要走。”

    “連論功行賞都出來啦?你真當自個兒是那什麼小王爺的嗎?”金桐蕊好笑地道:“娘,這樣不行,咱們得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瞧。”

    奉蓮娘滿面愁容。“閨女你說的不錯,可咱們村裡的大夫都是不靠譜的,好點的大夫要到縣城裡,且那診金也不是筆小數目,你擺吃食攤子,樣樣都要銀子,光是訂制那鑼鑼鍋就去了一兩銀子,咱們眼下真的沒有餘力。”

    金桐蕊兩手一攤。“好吧,邢也只能等我掙到銀子再請大夫了,幸好撞壞腦子並不礙事,就讓他這樣待著吧。”

    任容禎聽得胸口直冒火。

    撞壞腦子並不礙事?這丫頭在說什麼渾話?先不說他根本沒有撞壞腦子,若是他真的撞壞了腦子,她們就打算這樣置之不理?

    他深呼吸一口氣,盡可能維持最後一絲冷靜地道:“本王再說一遍,本王乃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你們速速去通知縣令來把我接走,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不等他說殼,金桐蕊就起身毫不遲疑的朝他後腦杓打下去。“說你傻還不承認,你當縣令是誰都能見的嗎?若你是小王爺,那本姑娘就是小王妃了。”

    任容禎非常不滿地瞪著她。“你打我?”

    他任容禎這一輩子還沒被誰打過,這村妞竟然敢打他?

    奉蓮娘拉住女兒,“哎呀,點點,你別那麼凶,怪嚇人的,瞧,他知道是你在打他,這樣腦子應該是沒有全壞,咱們就求老天保佑,讓他早日想起來自己是誰,到時再送他回家就行啦。”

    金桐蕊搖著頭。“我看難嘍,他這瘋樣,跟村口的大牛哥哥挺像的,大牛哥哥不是一天到晚說自己是皇帝嗎,喏,就跟這傻小子一模一樣,天知道他哪天才能想起來自個兒是誰。”

    任容禎咬牙切齒。不必想起來,他根本沒忘好嗎?

    他不該來的,為什麼要讓他落在此處,他現在真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感覺。

    “會說話不是挺好的嗎?我在外頭都聽到了,點點你不要嚇到人家了。”一家之主金大秀來到灶房,看著任容禎笑道:“既然你會說話,就叫我一聲大叔好了,小樹已經洗好了,換你洗了。”

    任容禎整個人瞬間繃緊了,他死死瞪著眾人。“誰敢碰我一根手指試試!”

    來這裡兩天了,他當然也想沐浴,但他不容別人碰他的身子。

    沒人理他,奉蓮娘逕自說道:“孩子的爹,要吃飯了,你就快抱他去洗洗吧,他和小樹的身高差不多,就先換上小樹的衣裳吧。”

    金大秀回道:“好咧!”

    任容禎滿身警戒,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喀喀作響。“不、准、過、來!”

    他因為自尊心,死活不肯留在王府裡養傷,若在這裡讓個陌生大漢剝光衣裳刷洗他的身子,那麼他從王府出走豈不是成了笑話?

    金大秀視他的警告於無物,逕自抱起他進淨房去了。

    外頭灶房裡,金桐蕊和奉蓮娘在做飯,就聽到一聲又一聲的“住手。”、“大膽。”從淨房傳了出來。

    金桐蕊很是不屑地道:“娘,你說他是不是沒洗過澡啊?不然怎麼洗個澡反應這麼大,殺豬似的?”

    奉蓮娘歎了口氣,“他都傻了,已經夠可憐的了,咱們就理解理解吧。”

    不管任容禎申明了多少次他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但金家人始終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自然不會有人去通知縣令,況且對金家人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吃食小攤生意。

    金桐蕊持續在鎮上市集做試吃活動,兩日後,鐵匠吳秉生將鑼鑼鍋送來了。

    金桐蕊試用之後便手把手地教父母如何蒸涼皮,醃黃瓜的步驟他們也學會了,只剩那辣油的配方不好拿捏,要她自個兒做。

    到了正式擺攤的前一日,金桐樹建議道:“姊,你既然要擺攤,總要有個名字吧?這麼一來,人們要口耳相傳也較上口不是?”

    金桐蕊笑吟吟地道:“這點我已經想好了,就叫“金園食肆”。”

    金園是她老爸一手創立的,她的食肆取名金園,就是做個念想。

    金大秀也笑著拿出一塊木板。“爹也想著給你做塊招牌,便做了這塊木板,是不是要拿到村長家裡請村長給你提個字啊?”

    他們家裡只有小樹識字,但那筆墨早擱起來許多年沒用了,小樹的字也早生疏了。

    “任容禎,你不是說你是小王爺嗎?”金桐樹指名道姓地調侃道:“小王爺應當不會連字都不會寫吧?不如就由小王爺您來提個字如何啊?”

    金桐蕊馬上熱烈拍手,和他姊弟聯手,“好啊!就有請小王爺給小女子的食肆提個字吧!”

    她這可不是壞心眼,是要幫助王子病從夢裡醒過來,不然他整天作那個當小王爺的美夢,於他身心有害。

    “你們姊弟莫要如此。”金大秀忙要勸阻。

    “怎麼?小王爺你不識字嗎?”金桐樹咧嘴一笑。

    “這有何難?”任容禎才不耐煩與他們爭辯。“筆墨取來。”

    打從他自稱名字叫作任容禎之後,金大秀和奉蓮娘都從善如流的改口叫他的名字,而金桐蕊姊弟則是連名帶姓的叫他,更多時候他們姊弟是調侃的叫他小王爺。

    他究竟是不是小王爺,他們會有知道的一天,眼下就先讓他們得意著吧!

    金桐樹推操著母親。“娘,您快去我房裡把筆墨取來。”

    其實以前他也很愛讀書練字的,可是腿斷了之後,他想他一個殘廢總不能進京去參加科舉,便意志消沉、自暴自棄了。

    奉蓮娘取來塵封多年的筆墨,她還記得這是用一百文錢買來的,當時見到兒子寫第一個字時,他們夫妻滿心歡喜,想著無論多苦都要讓兒子去讀書,將來好考取功名,不必過得像他們一樣苦,誰知道造化弄人,小樹給人打斷了腿,他便再也不願練字了。

    金大秀見妻子眼眶微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頭。“別想了。”

    任容禎看在眼裡,心中微動。

    一副筆墨觸動了什麼嗎?怎麼他們金家四口突然都陷入沉默,氣氛也有些凝滯了?

    金桐蕊不想大家不開心,她一把奪過筆墨揚了揚,大聲地道:“我來磨墨!”

    幸好弟弟被打斷腿那時她還沒穿過來,不然她怎麼忍得了,肯定會去跟對方拼個魚死網破。

    她磨好了墨,把木板往桌上一擺,笑嘻嘻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小王爺。”

    任容禎提起筆,斜睨她一眼。“好說,小王妃。”

    金桐蕊把牙咬得死緊。

    好啊,占她便宜,看在她爹娘的分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不過若是待會兒他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她肯定要大大奚落他一番,到時就別怪她嘴上不留情。 寫四個字對任容禎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他運筆寫字,快速熟練,刷刷刷刷,漂亮俊逸的“金園食肆。”四個大字便寫在了木板上頭,就在金家人大氣不敢喘一聲的注視下,他又在旁邊寫下一行小字——招牌黃瓜涼皮,一碗十文錢。

    金家四口還來不及對他會寫字,還寫得那麼好看表示驚訝和驚豔,便被那高出了三文錢的價格嚇到。

    金桐樹瞪大眼,倒抽了口涼氣。“十文錢!”

    金大秀搓著手,手足無措地道:“這這……容禎啊,你怎麼寫十文錢呢?點點說要賣七文錢……”

    任容禎看著金桐蕊,氣定神閑的擱下了筆。“你說呢金點點,你要賣七文錢還是十文錢?”

    “你還真會自作主張。”金桐蕊不回答他,逕自靠過去將那木板拿起來舉高來看,看著看著,嘴角便滿意地揚了起來。

    其實她心裡的定價就是十文錢,只不過怕她爹娘大驚小怪才暫時定為七文錢,打算廣受歡迎之後再來漲價,沒想到王子病自動幫她提高了價錢,不錯不錯,挺識貨的,算她沒有白收留他。

    “點點你也莫惱了。”金大秀小心翼翼地道:“爹再去做一塊木板就是,待會兒再重寫過,這招牌是至要緊的,容禎你可千萬不要再寫錯了,知道嗎……”

    金桐蕊笑著打斷道:“不必重寫了,我就要這塊!”

    金家其餘三口均是一愣,只有任容禎彎起了嘴角,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要是她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他可要看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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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勾醒脾胃的醃黃瓜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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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滋味生生賽過鳳髓龍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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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夢裡拜了神龜廚祖為師

    “金桐蕊!都幾點了,還不給我起來!”

    哨音響起時,金桐蕊好夢正甜,突然身上暖呼呼的被子被抽走了,雖然穿了成套的鋪棉睡衣,連帽子都戴上了,毛襪也穿上了,可她還是猛然打了個冷顫,正揉了揉眼睛想睜開,一記鐵掌就毫不留情地往她的腦門打了下來。

    “要我說幾次,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金不煥惡聲惡氣地在她耳邊吼著,“你以為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鎮住那些個老師傅嗎?你以為你老爸能活上天長地久嗎?等我兩眼一閉死了,你若拿不出點真功夫,那些老傢伙會聽你的嗎?你要沒本事服眾,就別想留住金園,金園是我一生的心血,可不是留給你糟蹋的,你要是沒心學就趁早離開,我才不想浪費我的時間!”

    金桐蕊就算捂著耳朵也能照樣背出一遍,因為這是她老爸每日叫她起床時必念一遍的臺詞,她一年要聽三百六十五遍,能不背得滾瓜爛熟嗎?

    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她老爸向來是以“家暴”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愛和關心,尤其得知自己得了肺癌、活不過兩年之後,老爸對她的要求更是嚴苛到了極點,像現在……她眯著眼瞄了瞄床頭櫃上的鬧鐘,才淩晨四點啊,大多數人都還在被窩裡作好夢呢,老爸偏要說得好像她睡到太陽曬屁股似的。

    若不是能充分理解老爸對她這獨生女是如何的放心不下,她早就搞叛逆和離家出走了,哪個花樣年華的十七歲少女會想要整日泡在油膩膩的廚房裡?她是對做菜有興趣也有天分,可是她不喜歡這樣的魔鬼訓練啊,這種分秒必爭、什麼料理都要三天內把她教到會的感覺,好像、好像老爸隨時都會離開她似的……

    金桐蕊吸了吸鼻子,把淚意逼回去,把帽子拉下來,鼻音濃重地道:“起來了啦,不要再吼了,再吼我耳膜破了,聽不到火候的聲音怎麼辦?你要負責嗎?”

    “還給我廢話!”金不煥假裝沒看見女兒紅了眼眶,假裝沒聽見女兒的哽咽,狠著心一把揪住她的領子,粗暴的搖了她的身子好幾下。“清醒了沒有?馬上給我清醒!”吼完,他手一松,轉身走出了女兒的房間。

    三十分鐘後,金桐蕊已經光速從自家騎腳踏車趕到金園,在員工休息室裡分秒必爭的換上了雪白的廚師服,清爽地紮起馬尾,一雙小手飛快地在廚房裡切切洗洗,而她老爸呢,早早就已經守在廚房裡了。

    她可是連早餐都沒有吃,連杯熱牛奶都沒能喝上一口,而此時是臘月寒冬,這波寒流只有八度,誰能比她更心酸?

    金園在業界是數一數二的中餐廳,她老爸金不煥更是獲獎無數的國宴禦廚,招待過許多國外貴賓,每次都能令賓客滿意,令主人臉上有光。

    而虎父無犬女,她的味蕾極為敏銳,打從五歲就展露做菜天分,參加過國內外無數大大小小的比賽,“小小料理達人”的封號天生就是為她設的,獲獎的獎盃都快擺不下了,老爸是她的驕傲,而老爸也以她這個女兒為榮,儘管在廚房裡他們這對脾氣一樣火爆的父女常常一言不合吵起來,可是一旦走出了廚房,他們父女的感情可是很好的,若說他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事,就是那個女人了吧。

    那個女人就是生下她的女人,在她還在讀幼稚園小班的時候就勾搭上當時金園的二廚,兩個人卷款潛逃私奔了,這是老爸和她心中永遠的痛,沒有媽媽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格外艱辛,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因為她知道父兼母職的老爸更心累。

    金桐蕊看著自家老爸虎背熊腰的高大背影,忽然覺得老爸好孤單又渺小,她正想走過去說兩句安慰的話,突然一陣天搖地動,百來坪的廚房裡,所有鍋碗器具都在震動掉落。

    她緊緊靠著光潔的不銹鋼料理桌,惶恐地喊道:“老爸!”

    金不煥試著保持平衡,他其實也很怕,但他裝作鎮定地道:“點點,你不要怕,老爸這就過去……”

    轟!

    他話還沒說完,整棟大樓應聲倒塌,他的視線裡只見到寶貝女兒墜落……

    “你這孩子做啥這麼倔啊?不嫁就不嫁,爹娘還能跟你大伯父好好說,你做啥去撞牆呢?這都躺了五天了,萬一醒不來,娘也不要活了……”

    金桐蕊穿來已經五天了,初初的驚嚇平復了些許,原主的經歷也在她腦子裡轉了好幾次,只不過她的身子無力,眼睛黏乎乎地睜不開,喉嚨又發不出聲音,只好癱了似的一直躺著。

    聽聲音和憑感覺她便知道是原主的娘親在為原主擦拭身子,原主的娘親叫奉蓮娘,對閨女撞牆一事萬分自責,日日都仔細的來為她擦身子,悔恨交加的跟她說話,期盼著她能醒過來。

    她也好想醒過來,因為她實在太餓了,她這才知道原來穿越時空是個體力活,她餓得可以吃下十頭牛。

    “娘……”金桐蕊費力的發出聲音,她以為會像前幾次那樣失敗,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點點!點點!你醒啦?”奉蓮娘喜出望外的緊緊抓住女兒的手。

    金桐蕊動了下眼皮,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原來她在這裡的小名也叫點點,難道這就是她穿來的原因?

    “你的頭是不是很痛啊?”奉蓮娘緊張地說道:“你流了好多血,又腫了一個大包……”

    “娘,我餓……”

    奉蓮娘恍然一愣。“對對,躺了五天,自然是餓了,你等等,娘去弄米粥。”

    什麼米粥?金桐蕊聽得直蹙眉,忍不住說道:“娘,我想吃肉……”

    “肉?”奉蓮娘一愣。“你想吃肉啊……”她牙一咬。“好,你等著,娘去給你弄肉來!”

    金桐蕊聽著奇怪,怎麼壯士斷腕似的,難不成她投生的人家連肉都吃不起嗎?根據原主的記憶,原主的家境確實不好,可沒說吃不起肉啊,她跟她老爸一樣都是無肉不歡,如果這個家真吃不起肉怎麼辦?

    一時間,她糾結起來。

    不過,也因為心裡這樣糾結的活動了一下,她能睜開眼睛了。

    我的天啊!

    雖然她保有了原主記憶,也有了心理準備,可她真沒想到居住環境竟是這樣破舊,這算是女孩子的房間嗎?

    她躺在炕上,身上蓋了條補了又補的薄被子,放眼望去,家徒四壁,都是土色,房門上掛了半截破布權充簾子,寒磣得很。

    原主的大伯父作主要把她嫁給年過三十的打鐵匠做續弦,已收了對方二兩銀子當聘禮,原主死活不嫁,這才撞牆,而這麼一撞就給撞死了,若她沒穿來,估計這時候金家就在辦喪事了。

    身子無法動彈時不覺得餓,如今醒來了,饑餓的感覺分外明顯,胃好似都打結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娘再進來。

    都已經過了一小時有了吧?難道去弄肉的意思不是去煮肉,而是出去買肉了?不對啊,會說:“弄”這個字,分明是要去設法的意思,就是說,這個家沒錢買肉。

    金桐蕊是個急性子,沒法再等了,反正她已經醒了,索性出去看看,她也要認識認識她穿來的這個世界是何模樣。

    外間屋裡,奉蓮娘正眼巴巴的望著大門,見女兒扶著牆出來,連忙過去扶她。“哎呀!閨女,你怎麼不在房裡躺著,出來做什麼?”

    金桐蕊讓她娘扶著坐下。“娘,您不是要做飯給我吃嗎?我等了許久才出來看看。”

    奉蓮娘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你再等等,你爹去你大伯父家借肉了,我讓他跑著去,很快就回來了。”

    金桐蕊想著,原主的爹金大秀就是病了才不能下田,所以家裡一日比一日不好過,這會兒怎麼還讓病人跑呢?

    她如今也不指望肉了,只道:“娘,我餓得不行,您做碗米粥給我頂著先吧。”

    奉蓮娘忙道:“米粥早做好了,只要熱一熱就行了,你等等啊,很快!”

    這回果然很快,奉蓮娘進去廚房片刻便端了一碗溫熱的米粥出來。

    金桐蕊早餓得前胸貼後背,她很快地吃了幾口,接著抬頭看了奉蓮娘一眼。

    不簡單,只不過是米粥還能做得這樣難吃也是一門功夫了,看來她娘的廚藝不及格啊。

    不過現在不是挑剔的時候,她得先吃飽了,有力氣說話和走路再說。

    她把一碗難吃的米粥吃得乾乾淨淨。“娘,我還要一碗。”

    奉蓮娘見閨女不但醒了,還胃口大開,高興地直道:“好好,娘再去給你盛一碗!”

    金桐蕊足足吃了四碗米粥這才有飽足的感覺,夏天熱,她吃熱粥,出了一身汗,不過整個人倒是精神了許多。

    這時,一家之主金大秀終於回來了,可灰溜溜的兩手空空,還一副蔫兒的模樣,看也知道他沒借到肉。

    金桐蕊看著她這一世的爹,外型跟她老爸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老爸高大健碩,都會固定運動,體格維持得不錯,又因為常年待在廚房,所以皮膚白皙,任誰看了都會說他是熟齡酷哥,這些年對他有意思的女人不在少數,他都不為所動,遭遇一次狠狠的背叛,他不敢再碰感情了。

    反觀眼前的金大秀,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似的,常年下田,肌膚黑紅,算來才剛要四十,但臉上卻刻著深深淺淺的皺紋,又穿一身枯黃色縫著補丁的粗布衣裳,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多了。

    金大秀眼眶微紅,摸了摸女兒的頭,勉強笑道:“爹沒用,沒借到肉,我們家閨女只好再忍忍了,爹再另外想法子,一定讓你吃著肉。”

    堂堂大男人笑得比哭還難看,金桐蕊聽了難受,頓時怪起自己來。

    真是的,她沒事說要吃肉乾麼呢?

    她連忙對金大秀展顏一笑,拉著他的手道:“爹,我吃了四碗米粥,飽得很,不用想法子了,您跑了許久肯定是累了,快坐下歇歇吧。”

    “哎,好。”金大秀應了聲,坐了下來。

    金桐蕊連忙倒了杯水給他喝,他也咕嚕咕嚕地喝完了,只是眉頭仍然緊鎖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奉蓮娘看著丈夫垂頭喪氣的樣子,歎了口氣。“大伯說什麼了?是不是又說得極為難聽?”

    見父親欲言又止,金桐蕊鼓勵地道:“沒事的爹,您就說吧,這樣我和娘也才有個底。”

    金大秀這才緩緩說道:“大哥說那張廣知道點點撞牆尋短的事了,直說晦氣,要大哥把聘金還回去,還說他修葺了房子,又置辦了新房,要大哥倒賠他一兩銀子,大哥讓我出那一兩銀子,又說下回再幫點點談好親事,若點點不乖乖嫁過去,有我們好受的,他肯定要把咱們一家都逐出金家宗族,讓咱們在村裡沒法抬頭做人。”

    奉蓮娘立刻發愁了。“一兩銀子?咱們哪裡有一兩銀子?”

    金桐蕊又好氣又好笑,她這對父母怎麼這麼老實巴交?那什麼狗屁大伯父說的話是金科玉律不成,幹麼聽他的?

    “爹、娘,親事是大伯父自作主張去跟那張廣談的,聘金也是大伯父收的,那一兩銀子要賠也是大伯父的事,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了,眼下咱們就是沒有一兩銀子,大伯父能把咱們賣了不成?大伯父說的話不理會便是,連想都不必去想,不值一提。”

    金大秀、奉蓮娘從未聽過這番理論,頓時目瞪口呆。

    突地,房裡突然傳出撫掌喝采的聲音,跟著,一道慷慨激昂的聲音說道——

    “姊說的對,姊說的太對了!就是爹娘好欺負,大伯父才淨是欺負咱們家,他們天天白麵白米還有肉,咱們就吃糠喝稀粥,這就罷了,如今還要把姊給賣了,爹娘若是還心疼姊,就得硬氣些,莫再被大伯父和祖母拿捏了!”

    金桐蕊知道那是原主的弟弟金桐樹,他多年前被人打斷了雙腿,不良於行,出入都靠金大秀或抱或背。

    看來她這個弟弟對那狗屁大伯父也是積怨很深呐!

    這金家共有兄弟四人,原主的爹排行老四,金老爹已經不在了,金老娘聶氏跟老大金大山一塊兒住,聶氏偏心老大,金大山便以長兄如父自居,分家的時候,獨佔了一半良田,另一半位置較不好的田則分給了三個弟弟—— 金大明、金大水、金大秀,並規定三人每月要繳兩百文錢當作奉養母親的孝心,實則都進了他的口袋。

    老二金大明向來好吃懶做、貪杯愛賭,分到的微薄田地早就賣了,他每每喝了酒就耍酒瘋,日夜在賭坊裡混跡,金大山怕連累到自己,也不要他付那兩百文了,讓他別有事來煩自己就行。

    老三金大水是個讀書人,一心想考功名,從年輕考到如今都中壯年了,還在作科舉夢,他租了間破屋子,把自己名下的田租賃出去,每個月就靠少少的田租過活,他早讀書讀得走火入魔,整天關在屋子裡,對自家人發生了什麼事完全漠不關心,金大山怕將來要給他收屍,因此也不去要那兩百文錢孝親費。

    所以了,只有排行老四的金大秀最可欺,不但老實又能下田,且孩子都大了,每個月的兩百文錢一次都不能少,金大山一定會登門來要。

    這幾個月金大秀病了,病因不明,在田裡常會呼吸急促,跟著便莫名昏倒,有一次還撞到了頭,昏了兩日,這可把奉蓮娘給嚇壞了,死命攔著不讓他再去田裡。

    既然無法種田,孝親費自然是繳不出來,於是金大山又打著長兄如父的旗幟,作主了原主的婚事,貪圖的就是那聘金。

    金大山明知道弟弟家裡連月來都三餐不濟,也沒銀子請大夫看病,不但視而不見,還把十多歲的親侄女嫁給三十多歲的鐵匠做續弦,奉蓮娘幾次上門求聶氏作主,聶氏都站在大兒子那邊,還指責金大秀的不是,說他裝病不肯奉養她、目無兄長、大逆不道等等,說原主若不肯嫁就是眼裡沒有長輩,要讓鄰里公審,要把她沉塘,十分不可理喻。

    “畜生!人渣!”

    金桐蕊想到這裡驀然拍桌而起,這舉動把金大秀、奉蓮娘都嚇了好大一跳,也不知道她這是在罵誰。

    金大秀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點點啊,你哪兒不舒服?是不是頭又疼了?”

    “我沒事。”金桐蕊毅然決然的說道:“爹、娘,咱們好生把日子過起來,絕不教那幫人看輕!”

    第二日,奉蓮娘表示要到自己兄長家去借點銀子,她顧全男人家的面子,堅持不要金大秀陪,金桐蕊想出門去走走,看看這個朝代是何模樣,便表示要一塊兒去。

    奉蓮娘的爹娘早過世了,唯一的兄長名叫奉茂吉,奉蓮娘是他五個妹妹裡嫁得最差的一個,兄妹倆少有來往。奉茂吉在鎮上東邊開了兩間大鋪子,一間油坊,一間雜貨鋪,雜貨鋪除了賣各種南北雜貨,還獨家販售縣城裡唯一一間醬園子——“十味園”的醬料。

    十味園是百年老店,醬料味道道地,很受歡迎,來買醬料的客人都會順道添購些日常雜貨,因此雜貨鋪的生意很好。

    金桐蕊滿心認為大舅的鋪子經營得不錯,肯定會對她們施以援手,可是母親只是弱弱的一笑,“我好好跟你大舅說,他會借咱們點銀子的。”

    到了奉家,下人去通報,她們在廳裡等,金桐蕊見到還有斟茶的小丫鬟,便知道她這個大舅的日子過得挺不錯的。

    這時,奉茂吉的妻子黃氏和女兒奉芸臻回來了,兩個人身後跟著伺候的丫鬟婆子四人,頗有富太太和小姐的派頭。

    黃氏見到她們母女很是意外,扯著笑臉道:“哎喲喲,五姑奶奶和大丫頭來了。”

    “舅媽。”金桐蕊照她娘的交代,低眉順目的叫人。

    反觀那小了她一歲的表妹對她娘卻是愛理不理的,對她這個表姊也只是挑了挑眉頭,瞅了一眼,有夠沒家教的。

    奉蓮娘馬上起身陪笑。“大嫂回來了,這是跟臻兒去哪裡呢?”

    黃氏又扯開了一抹笑。“我們去香緣寺進香,答謝菩薩給臻兒賜了一樁好姻緣。”

    奉蓮娘一愣。“臻兒訂親了?”

    黃氏笑道:“和莊員外的嫡子定了親,再過一年就要嫁了,我那未來女婿可本事了,年紀輕輕就管著家裡的繡莊,將來可是要接下家裡的生意的。”

    奉蓮娘頓時感到五味雜陳。“莊員外的兒子啊……”

    金桐蕊冷眼旁觀,覺得黃氏的笑容很客套也很虛假,讓要來求援的人開不了口,還故意炫耀女兒的好親事,真是夠了。

    奉茂吉陰著一張臉出來了,牙咬得狠狠的,他也不看金桐蕊,劈頭就對奉蓮娘罵道:“你怎麼回事,怎麼教女兒的?竟然搞出退親這樣見不得人的事來,把我的臉都丟光了,客人買油買糧順道問起,我都不知怎麼回答,你還有臉上門來?你們快點給我滾,我見到你們娘倆就來氣!”

    想當然耳,借銀子失敗,還被轟了出去,連口茶都沒喝到。

    金桐蕊在家裡觀察了幾日,認為種田絕對沒有出路,何況家裡現有的兩個男丁都不能下田,只有兩個女人能勞動,她娘弱不禁風,而她對種田則是一竅不通,想來想去還是得靠她的老本行才能脫離困境。

    所以了,她想做個小生意,先攢點銀子讓她爹看大夫,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想到前世她老爸就是因為小咳不去看醫生,等到真正很不舒服才去就醫時已經來不及了,當醫師說老爸得了癌症時,她當下真是恍若晴天霹靂,久久都回不了神。

    不知如今她老爸如何了,是生是死?那場地震把餐廳都毀了吧?若是她老爸還活著,面對心血就這麼沒了,肯定很心痛,她更擔心的是,脾氣火爆的老爸,沒有她在身邊照看著,又與人一言不合鬧上警局怎麼辦?到時誰要去保他?

    “點點啊,不是說有話跟我們說嗎,怎麼發起呆來了?”金大秀很是擔心的看著女兒,最近閨女出神的時候太多了,他真的很怕她撞壞了腦子。

    金桐樹一鼓作氣的喝完一杯茶,重重擱下茶杯。“姊,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金桐蕊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三位新家人,表情極其嚴肅地道:“爹、娘、小樹,我想做個賣吃食的小生意,可是做生意需要本錢,眼下咱們家拿不出銀子來,所以我想,能不能把咱們的田賣了,讓我做生意本?”

    “你說賣、賣田嗎?”金大秀聽得一愣一愣的,田是祖產,他從未想過要賣。

    “吃、吃食?”奉蓮娘結結巴巴地道:“可是點點啊,你的手藝……那個……跟娘一樣,做吃食不太好吧?”

    金桐樹不斷點頭。“我贊成賣了田做生意,但絕不能做吃食生意,姊和娘根本就不會做飯……”

    金大秀一下子伸手捂住兒子的嘴,僵笑道:“你這孩子,不要胡說八道。”

    金桐蕊了然於胸,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早想過原主是奉蓮娘手把手教的,廚藝肯定一樣慘不忍睹,但為了說服他們,她更加正經八百地瞎掰道:“事實上,我這次昏迷了幾日,在夢裡見到了一位廚神,他讓我拜他為師,左右我也醒不來,便拜他為師了,而天上一日,等於人間一年,我跟師傅學了五日,等於學了五年,因此我現在的廚藝已不可同日而語,才會想到要做吃食生意。”

    金桐樹頓時興奮不已。“姊,你是不是遇到神龜廚祖蕭然了?”

    金桐蕊不由得蹙眉,神龜廚祖?這名頭怎麼這麼怪呀?

    不過她想,那神龜廚祖啥的,大約是這裡民間故事裡流傳的傳奇人物吧,便咳了下,點了點頭。“對,就是他,神龜廚祖,我就是拜了他為師,他就是我師傅,所以現在我的廚藝已大有長進,若是你們不信,我可以馬上做頓飯給你們吃,你們驗證一下便可知道是真是假。”

    金桐樹興奮得兩眼放光。“好!姊,你去做飯,我也想嘗嘗神龜廚祖教你的手藝!”

    為了取信于家人,金桐蕊立即起身去灶房忙活了,奉蓮娘將信將疑的跟了進去。

    金桐蕊把雜亂的小灶房翻了一遍,只找到一把粉條,菜筐裡只有一小把白菜、一把野菜、兩根蔥和兩個馬鈴薯。

    她望菜興歎,即便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沒其他菜可以煮了,也沒有米,幸好還有一小袋的麵粉,起碼還能有道主食。

    首先是切切洗洗的工作,她都手腳麻利地做好了。

    水滾,她把粉條、白菜依序下鍋,調了味道之後,完成了一鍋白菜粉條湯,接著她削起了馬鈴薯皮,菜刀翻飛,三兩下,馬鈴薯在她的刀下先是成了薄片,跟著成了馬鈴薯絲。

    奉蓮娘在一旁看著,好幾次忍不住驚呼出聲,“點點啊,慢點!慢點!小心削到手啊!”

    金桐蕊還有餘裕分神朝母親一笑。“沒事的娘,這只是小意思,我可是神龜廚祖的徒弟,削個皮而已,難不倒我的。”

    在她老爸的魔鬼訓練下,為了練就一手俐落刀工,她可吃了不少苦,削到手指頭受傷的次數更是難以估算。

    切好了馬鈴薯絲,她倒了碗麵粉出來,這麵粉她一摸便知道不是精細的白麵,而是便宜了許多的次等品,從這裡便能再次印證金家的窘境。

    她把白麵化了點鹽水,再加了點調味料,將馬鈴薯絲加進去攪拌。

    奉蓮娘愣愣的問道:“點點啊,不是要炒土豆絲嗎?怎麼跟麵糊攪在一塊兒了?”

    金桐蕊差點忘了,這時馬鈴薯不叫馬鈴薯,叫土豆了,她笑道:“這樣能吃得飽些。”

    奉蓮娘本來要問土豆跟麵糊要怎麼煮,但想到閨女可是神龜廚祖的徒弟,自然知道要怎麼做,她便閉了口。

    金桐蕊把鍋燒熱了,在鍋裡下了豬油,等鍋子冒了熱氣後,她如常地把手放在油鍋上方感受油溫,確定溫度夠了,便一下子將土豆麵糊給下了鍋,油鍋裡很快冒出了香氣。

    奉蓮娘見閨女熟練地用筷子扒開土豆絲,那專注認真的神情對她來說好陌生,她從未在閨女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

    金桐蕊確定每根土豆絲都受熱均勻,等炸得差不多了,便拿著笊籬把炸好的土豆絲撈出來,另起一隻小鍋倒了些油,將炸好的土豆絲倒進鍋裡,以鍋鏟壓成餅狀,見餅的顏色轉為金黃之後,便撒上她預先切好的蔥花,再將餅倒進盤裡,跟著用剩餘的蔥花爆香鍋裡剩下的油,再把切洗好的野菜下鍋,快速翻炒了幾下,加入蔥白和鹽便盛進了盤子裡,野菜看起來還是碧綠青脆的,不像奉蓮娘炒的青菜都是黑青一盤。

    她這一連串動作流暢無比,像是做了千百萬次似的,看得奉蓮娘目瞪口呆,之前她們母女倆也常一起做飯,她知道閨女絕對沒有這般俐落的手藝。

    “你才剛醒,身子還弱著呢,娘來就好。”奉蓮娘搶著將成品一一端進堂屋裡。

    金桐蕊說吃了早膳才過沒多久,她還吃不下,奉蓮娘便盛了三碗白菜粉條湯,再把餅分成了三塊。

    見他們三人都瞪著面前的湯碗和土豆餅動也不動,金桐蕊笑道:“你們快嘗嘗味道啊,不好吃儘管說出來。”

    金桐樹先動了筷子。“我吃嘍!”

    他嘗了一口,雖然只是白菜粉條,卻是滿口的鮮美,也不知道是怎麼調味的,總之跟他娘煮出來的白菜粉條湯硬是截然不同。

    他又夾了滿滿一筷子引人食欲的炒野菜送進嘴裡,咀嚼一番後,眼睛放出光亮,又迅速連夾了好幾口,最後嘗那土豆餅,也是吃了一口便停不下來,直呼好吃,一副連盤子都想吃下去的樣子。

    金大秀、奉蓮娘見兒子稀裡呼嚕地把一碗白菜粉條湯吃得精光,連一丁點湯渣都沒留下,也連忙跟著吃了起來。

    兩人也是風捲殘雲的吃完了自己的那碗白菜粉條湯,一回頭,鍋裡剩的都被兒子餓死鬼投胎似的搶著吃光了,還舔著嘴角意猶未盡,兩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娘是少了你吃喝嗎?你不是也才喝了兩大碗的米粥?”

    金桐樹理直氣壯地道:“娘的廚藝怎麼跟姊比?姊做的這土豆餅外酥內嫩,又鹹又香,吃了還想再吃;青菜炒得火候適中,光是看著就有食欲;白菜粉條湯也是,看著平淡,入口卻極為鮮美,爹、娘,不必懷疑了,姊是神龜廚祖的徒弟准沒錯兒!”

    金大秀也在琢磨這事兒,閨女五日都躺在床上沒出過門,廚藝卻突然突飛猛進,這若不是在夢裡拜了廚祖為師又會是什麼?

    當下,三個人都信了。

    金桐樹拍著胸脯道:“我敢說,憑姊如今這手藝,無論開什麼吃食攤子肯定都能賺錢!”

    金大秀、奉蓮娘都是沒大主意的人,見女兒手藝如此好,聽兒子又如此說,也動搖了。

    金桐樹推波助瀾地又道:“爹啊,咱們的田放在那兒不會長出只兔崽來,再不想想法子,咱們一家人都要餓死了,如今姊在夢裡有這等奇遇,是老天爺看咱們可憐在幫咱們,若是咱們不領情,肯定要惹老天生氣,要受罰的。”

    金桐蕊雖然覺得弟弟這說法十分荒唐,但想想也無可厚非,古人敬神,搬出神來就對了。

    金大秀終於點頭了。“好吧,就把田地賣了給點點做吃食生意吧。”

    金桐樹歡呼一聲,“爹,您這決定太對了!”

    金大秀又道:“先前聽村長說有人想買小塊點兒的地,我這就去問問村長是誰想買地。”

    金桐樹機靈地道:“爹,咱們家到村長家也好一段路,你把地契給捎帶上,若能賣成,省得再跑一趟。”

    金桐蕊自告奮勇地道:“爹,我跟您去吧,您不識字,免得教人誆了。”

    怎麼說她也是現代來的,又常跟在她老爸身後轉,法律什麼的總是懂得多些。

    金大秀期期艾艾地道:“可是點點,你也不識字啊……”

    金桐樹搶著道:“肯定是神龜廚祖連認字的功夫也傳給姊了,這樣才能寫菜譜嘛。”

    金大秀和奉蓮娘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神龜廚祖真的待咱們太好了!”

    金桐蕊在後頭吐了吐舌頭,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善意的謊言,這是善意的謊言。

    事不宜遲,金大秀忙去跟對面人家借牛車,奉蓮娘已去把地契拿了出來,就盼賣了地,做了小生意之後,全家能過上溫飽日子,那她就別無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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