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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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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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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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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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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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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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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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荒川老師!」

    和式拉門被以粗暴的手法用力推開,床上的男人虛弱的睜開那雙八成以上的女人看見都會忘情流口水的漂亮黑眸。

    他面白如紙,嘴唇龜裂,雙唇還微微抖顫著。

    「羽鳥先生,我很抱歉我在重要的時候竟然生病了。」說著,荒川日彷佛要將心髒咳出來似的連咳了數聲,其孱弱模樣,誰也不意外他會在下一秒突然掛點。

    「助手告訴我,您得了腸胃炎,必須休息三天。」漫畫出版社編輯羽鳥翔朝位于臥室中央的大床走過去。

    「是啊。」荒川日扶穩額頭上的冰袋,「所以這周的『熱血少年』我無法交稿了,請找篇作品幫我頂一下吧。」

    「荒川老師,」羽鳥翔走到床邊,大手忽然一揮,掃掉荒川日頭上的冰袋,「腸胃炎怎麼會咳得這麼厲害呢?老師,您應該把手按在您的肚子上,而不是胸口啊。」

    「我這是……我同時還得了肺炎。」他咳得更夸張了,「我看我不休息個一星期是好不了了,恐怕連下期的周刊都得先暫停連載了。」

    羽鳥翔以指尖沾了些許口水,朝荒川日的臉伸來。

    荒川日眼眸瞬間瞪大。

    「你……你想干什麼?」不會是想把那可怕的口水抹在他臉上吧?

    羽鳥翔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沾著口水的指尖狠狠往荒川日臉上一抹,荒川日的頰彷佛開了一條膚色的高速公路,而羽鳥翔的指腹沾上一層白色粉末。

    「老師,拜托您別再搞這些玩意,乖乖畫漫畫吧!」羽鳥翔崩潰的喊。他快被荒川日最近三不五時就出現的拖稿理由逼瘋了。

    「我不管!」見詭計被識破,荒川日像個孩子一樣翻身趴在床上,手搥腳踢,「我要休假,我要休一個月,我要去旅游!」他忽然坐起身,直盯著羽鳥翔,堅定的道,「不然我就不畫了,讓它斷頭!」

    他的語氣正經,態度嚴肅得可以,表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老師,您的『魔師獵人』是周刊讀者投票的第一名常勝軍,有幾百萬的讀者等著每一期的新作,您怎麼可以辜負讀者的期待跟等待呢?」羽鳥翔軟聲相勸。

    「我不管!」他別過頭。「我連載這篇作品已經五年了,這五年間,我都沒空踏出日本一步,我膩了這種生活,你去編個『出外取材』的理由,讓我休假。」

    「可是『魔師獵人』是架空的,並不需要外出取材啊。」羽鳥翔提點。

    「不然說我生病嘛!」

    羽鳥翔嘆口氣,「不然這樣好了,等『冰炎女王篇』結束,就讓您放一個星期的假。」

    「上回你也跟我說,等『擂台篇』結束就讓我放假,結果根本是騙人的!」荒川日想起「舊恨」,火大的瞪著羽鳥翔。

    「老師,您不能這麼說啊。『擂台篇』結束的下一周,剛好鈴木老師跟相賀老師的連載結束,接替的山下老師那部作品來勢洶洶,我怕會影響到那周的讀者投票,才不得不違背我們的約定,請您一定要交稿的。」

    「你如果提早跟我說,我可以把『擂台篇』延後一個星期結束。」這樣他就不用跟「冰炎女王」纏斗這麼久,沒得休假了!

    鈴木跟相賀兩位老師要結束連載,絕對不可能是臨時決定,他懷疑羽鳥翔根本是故意不提,事後才來裝無辜。

    「但老師的風格就是劇情豐富緊湊,若再拖一個禮拜才結束就會變得松散,怕一個處理不好爛尾。老師,我都是為了您的漫畫家生涯著想。您在漫畫界奮斗了十年,一直是不上不下,現在終于因為『魔師獵人』嘗到大紅的滋味,要懂得珍惜啊。」

    「只休息一個禮拜也不行?」他瞪眼。

    「不行!」羽鳥翔斬釘截鐵拒絕,「想休假得等到『冰炎女王篇』結束才行。」

    軟的、哄的不成,羽鳥翔態度就會轉強硬。

    當漫畫編輯要懂得糖果與鞭子同時並用,否則怎麼制衡這些大牌?

    要把人氣維持下去就得一直畫一直畫一直畫,像某位常休刊的老師,是特例中的特例啊!

    「不然說我回台灣掃墓了。」荒川日不肯放棄。

    荒川日是台美日混血兒,母親是有四分之一美國血統的台灣人,父親是日本人,因此他擁有比一般東方人突出的俊美五官,身形亦似美國人高大。

    出版社曾有主意賣弄他的色相,以漫畫界的優雅王子形象包裝,發行寫真集,但他覺得像個娃娃一樣在攝影機前任人擺布,感覺很白痴,所以拒絕了這項企畫。

    而他的父母在七年前因車禍而過世,葬在母親的故鄉──台灣花蓮,但荒川日因為工作太過忙碌,無暇到花蓮掃墓,只能早上起床時對著佛壇上的父母照片捻香,敲下音色厚重的,表示一下懷念。

    「為了您的前途,令尊令堂一定可以體諒您沒空到台灣掃墓的。」

    「我要休假!」荒川日幾乎要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了。「我每天忙成這樣,根本沒時間交女朋友!」

    他孤家寡人三十四個年頭了,想娶個善良賢慧的老婆竟是這麼難。

    他沒日沒夜工作,成為當紅漫畫家,賺這麼多錢有屁用?

    別說沒人幫他花,連他自己都沒啥空花,所以他常受到電視購物的「蠱惑」,三不五時郵差送上門的都是他一時因為主持人那張生花妙嘴而意亂情迷下了訂單的物品,不是沒電視上說的好用,就是根本用不到,統統堆到倉庫里養蚊子去了!

    「老師,您不是跟一位手冢小姐在交往,而且她還是手冢治蟲老師的迷,跟您興趣相仿?」哪里沒時間交女朋友了?

    「我這兩個禮拜忙著趕稿,前天才發現她很久沒跟我聯絡,打電話過去,她說她另外交到男朋友了,叫我別吵她。」心痛啊,這痛苦的滋味,羽鳥混蛋編輯懂不懂啊?

    「老師,這就不是我在說您了。」羽鳥翔正色道,「拿工作忙碌忽略女朋友是不對的,您應該更懂得調配時間才是。」

    那位手冢小姐還是因為拗不過荒川日威脅沒有女朋友,就不畫稿,他只好托人幫他找有沒有哪家待嫁姑娘願意跟漫畫家交往的。

    不過這事他也是拖了很久,就怕愛情影響了事業,直到拖到不能再拖,半年時間都過去了,他才終于安排他們見面,進而交往。

    荒川日是長著一張明星面孔跟模特兒身材沒錯,不過他在談戀愛方面可就沒有像他筆下主角那樣無往不利,他其實一直把工作擺第一,故要求對方配合他的腳步,他忙的時候不可打擾,得等他有空的時候才能一起出來約會。是以為現在的大和撫子還是跟過去一樣,只會乖乖走在丈夫後方,丈夫說一,妻子不敢說二嗎?

    時代變了呀,老師,現在的年輕姑娘可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

    荒川日的臼齒恨恨磨了起來。

    「還不是因為我這兩個禮拜的劇情都被你否決,多花了我很多時間,不然我就可以去約會了。」他要找一個跟水木茂老師的妻子一樣溫柔賢良的老婆啦啦啦!

    「可是,因為愛情而耽誤工作是更不對的,您不能為了約會,故事就隨便寫寫啊!」

    羽鳥翔臉上寫著──這可是您自作自受啊,怪我?

    荒川日氣炸了,卻無處可發。

    「我要休假!」他又像個孩子一樣在床上翻滾。

    「老師,截稿日期還有三天,我三天後會過來拿稿子,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拍拍荒川日的肩,起身離開。

    外頭偷听的助手一听到編輯要出來了,連忙作鳥獸散,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假裝忙碌。

    過了好一會,羽鳥翔走了,他們才開始偷偷聊起來。

    「老師這次計策又失敗了。」助手A聳肩嘆氣。

    「老師每次都斗不過羽鳥編輯。」助手B搖頭。

    「當紅漫畫家就是如此啊!」助手C帶著神往的表情,「我也寧願忙到不能去玩,只要常保冠軍寶座。」

    「等你有辦法投稿入選再說吧!」助手B吐槽。

    忽然,工作室的大門被拉開了。

    「我們趕快把工作做一做!」荒川日像是正準備赴戰場的軍人,抬頭挺胸大踏步走向工作室最內側的桌子,「A,背景畫好了沒?B,你這張效果線要再畫集中一點,一點氣勢都沒有。C,這幾張的鉛筆線拿去擦掉……」

    三日後,羽鳥翔來到荒川日的住家兼工作室,迎接他的只有助手C。

    「羽鳥先生,這是這一期的稿。」助手C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羽鳥翔。

    「謝謝,我收下了。」羽鳥翔雙手接過,「老師呢?在睡覺?」

    「另外,」助手C又拿出另一個牛皮紙袋,「這是下一期的稿。」

    「下一期?」羽鳥翔吃驚地接過牛皮紙袋,「我們還沒討論下一期的走向吧?」漫畫家每次寫好劇情跟畫好分鏡圖,都必須先交給編輯過目,討論過後,編輯許可,才可以著手繪制的呀。

    「老師說,不管羽鳥先生采不采用,反正他都已經畫好了,所以他要休假一個星期。」

    一道不祥預感掠過,羽鳥翔飛快沖來位于屋子東邊的荒川日房間。

    門打開,里頭果然空空無人,床上的被子很難得的折迭得整整齊齊,跟平常老是卷成一團相反,彷佛是在告知主人有數天不會回來使用了。

    「他人呢?」羽鳥翔回頭暴吼。

    助手C被吼得嚇退了一步,戰戰兢兢的說︰「現在……應該……在飛機上補眠吧……」

    有一句中文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還有一句成語叫「先斬後奏」。

    荒川日覺得他不負母親堅持讓他在台灣讀完六年小學,才回日本讀初中,以及嚴格要求在家里一定要講中文的規定,所以他的中文到現在還是不錯,只是母親過世之後一直找不到練習的時間,這會,下了飛機,站上台灣土地的他總算可以好好復習一番了。

    今年三十四歲的荒川日的名字是祖父為他取的,筆名則是荒川聖。會取這個「聖」字為筆名,主因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母親亦為他取了一個中文名字──詹童聖,不過他們平常很少叫他這個名字,所以當他成了漫畫家,他就以母親的取名為他的筆名。

    搭乘火車來到母親的故鄉──花蓮,再轉搭公交車來到一個靠海的小鎮。

    母親的親戚其實他也沒幾個認識的,外公外婆已經移民到美國,讓大舅照顧了,所以他也沒什麼需要特地去拜訪的人。

    在這個小鎮,有個墓園,叫馨寧墓園,父母的墳墓就在這,是一個可以看到海的絕佳位置。

    據說父親就是在這個海邊遇到母親,然後與她一見鐘情的,所以兩人說好過身後,要一同葬在此處,連墓地都七早八早就買好了,一點也不避諱的。

    這里一直有專人在整理,所以也不怕草比人高,一腳踏下,踩在別人的「家」,晚上說不定還會跑來找你算賬。

    掃過墓後,他動身前往離墓園不遠的一家民宿。

    問過墓園管理員,那家民宿走路只要二十分鐘就到,這樣的距離用來散步剛好,于是他走在沿海的公路上,提著行囊,聞著海水的咸味,淡淡海風吹拂,讓他終于有度假感。

    嗚嗚……久違的度假啊!

    他深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悠閑的朝民宿走去。

    ☆☆☆☆☆☆☆☆☆

    管寧君仰首望天,雲層有變厚的趨勢,上頭的風勢也增強了,猜測可能快要下雨了。

    她走來曬衣場,將披掛的床單一一收下放進籃子,再提著走進屋。

    管家經營民宿已有十來年,生意普普通通,不怎麼好但也不至于倒閉。

    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鐘情建築外表有特色的民宿,管家的民宿沒什麼特色,就是一般的雙層樓木造建築,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異國風味,也沒有主題,不過管母的廚藝超好,所以另設的餐廳生意遠比住宿好上多倍。

    不少訪客都是去住桂家民宿,然後來此吃飯,要不就是其他特色民宿客滿,才來管家民宿住宿,也就是沒得選擇的選擇。

    今年二十八歲的管寧君在家里幫忙已久,大概是大學畢業後一年,覺得自己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際的個性不太適合職場文化,于是就從台北搬回來家里幫忙。

    薪水不多,兩萬出頭而已,不過吃住等花費都家里包了,她其實花不到什麼錢,所以也就不計較。

    六月天,梅雨季剛過,偶爾會來場午後雷陣雨,消解一下暑氣,未到學生放暑假的時候,管家幾乎要等到周末才會有客人,其他時候連小貓都沒有。

    管家人住在民宿後方庭院,建坪約二十坪的屋子,也一樣是雙層樓建築,一樓是車庫、客廳跟廚房,父母跟姊妹倆的房間都在二樓。

    「寧君。」管母來到準備室,正在熨燙床單的女兒前。「妳妹回來了,去火車站載她一下。」

    「喔。」管寧君放下手上的熨斗,拔掉插頭,到門口接待處的抽屜拿了鑰匙,走出去開車。

    管寧君的妹妹,今年二十五歲的管寧涓現在台北上班,大概兩三個月會回來花蓮一趟,每次回來,管母就像要迎接政府大官似的,準備滿滿一桌的菜,豐盛得教人吃完一餐就等著膽固醇過高,不像平常兩菜一湯,隨意打發。

    管寧君到火車站載了妹妹,在路上開了一會車,雨就下來了,下得又急又快,前方視線幾乎看不清。

    「家里今天有客人嗎?」管寧涓問。

    「沒有。」管寧君搖頭,專心瞪大眼看清雨瀑,就怕有閃失。

    「那我晚上要睡高級套房。」管寧涓打著好主意。

    高級套房,是管家民宿最高等的房間,一個晚上四千八,睡得是最柔軟的席夢絲床,比管寧涓房中那張二十年不換的彈簧床墊舒適太多了;還有五十五吋液晶屏幕,就算只是看電視節目也爽啊。

    「好。」管寧君沒有任何異議。

    雖說妹妹通常都是星期日中午就拍拍**走人,弄亂的房間是管寧君在整理清潔,但妹妹久久才回來一次,就像老媽說的,回來跟父母姊姊撒嬌一下,沒什麼好計較的。

    「我覺得我們家的民宿應該要拆掉重建,改建成什麼希臘風、地中海風,現在這種的最吃香,听說他們連平常日客人都很多耶。」哪像他們家一個客人也沒有。

    「沒錢。」管寧君淡道。

    「可以拿土地去貸款,等改建好就生意興隆了,才會賺很多錢啊。」這樣她錢不夠用的時候,跟老媽撒嬌一下,就有零用錢可花了。不然她一個小小上班族,在台北三萬多的薪水很難過耶。

    雖然姊姊的薪水少了她一萬多,但上次听到老媽說她已經存了一百多萬,相較于每個月入不敷出,一到月底連泡面都快吃不起的她,真的很辛酸呢。

    台北居大不易,可是她一點都不想搬回無聊的花蓮,連要去百貨公司都要開一個小時的車,又小不拉嘰的,逛得一點都不過癮。

    「老媽說這樣就好了。」

    父母自公家機關退休後所經營的民宿,只是讓自己有事做而已,主旨不在賺大錢,更別說拿土地去貸款改建了。妹妹已經提議過很多次,都被駁回。他們現在只想安穩過日子,一點都不想冒險。

    「食古不化。」管寧涓火大環胸,賭氣不想講話了。

    車子慢慢往前行,忽然,有什麼自一旁沖了出來,管寧君急忙踩下剎車,但已經來不及,兩姊妹很清楚的感覺到車子撞上了異物,而那異物還撞到了引擎蓋,摔到地面上。

    管寧涓蒼白著小臉,「不會撞到人了吧?」

    她剛看到的……好像是個人啊!

    管寧君鎮定的自後座拿出雨傘,開啟車門走出去觀察,管寧涓見狀也跟著撐傘出去。

    大雨無情的打在倒臥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啊!」管寧涓尖叫,「真的是個人!慘了,撞死人了!怎麼辦?怎麼辦?姊妳會被抓去關了啦!」她不要姊姊被抓去關啦,嗚嗚嗚……

    管寧君不理會歇斯底里的妹妹,蹲下身來,手放在男人的鼻尖前,想確定一下呼吸,不過風雨太強,完全感受不到,于是她只好又放到他心口處。

    「他還活著。」她抬頭對妹妹道。

    「真的嗎?」管寧涓放心的手掩哭得眼妝都花了的小臉。

    「打電話叫救護車。」

    「好。」管寧涓摸口袋,拿出手機來叫了救護車。

    「唔呃……」地上的男人在呻吟。

    「他醒了!」管寧涓怕管寧君沒發現似的大叫。

    「先生。」管寧君轉了一下蹲下的角度,好面對男人的臉,「你還好嗎?听得見我說話嗎?」

    「唔……」男人仍在呻吟。

    「姊,他長得好帥。」叫完救護車的管寧涓驚喜的發現。

    「有嗎?」管寧君端凝男人的臉好一會,沒啥特殊感覺。

    「有啦,他看起來不像台灣人耶,應該是日本人。」

    「妳怎麼知道?」這麼厲害?

    「因為他長得像金城武,不像張根碩跟言承旭啊。」

    管寧君蹙眉,不懂她的理論打哪來的,不過那不重要。

    她仔細檢查男人的身體跟頭部,看不到什麼明顯的外傷,可能是因為車子開得慢,所以沖擊力小,只有一些像是撞地時受到的擦傷。

    「我……怎麼了?」男人忽然張口。

    「姊,他又醒了!」管寧涓驚喜的喊。

    「先生,你出車禍了,救護車等一下就來了。」

    管寧君手上撐著傘,不過那傘小,只遮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的頭跟上胸口,其他地方都暴露在雨下。

    「我可以……到沒雨的地方嗎?」男人作勢起身。

    「不可以。」管寧君將他壓回路面,「你說不定有腦震蕩或頸椎受傷,不能亂動。」

    「姊,我們讓他坐到車子里等好了。」管寧涓提議。

    她也會一起坐到後座「陪伴」患者的。

    「現在狀況不明,還是不要亂動的好。」管寧君仍不準男人起身,就怕傷勢加重。

    大雨傾盆,雨水在他身邊匯成兩道河流,讓男人覺得自己好像在水中飄浮,不只身不由己,還有個面無表情的女人一直想把他壓回水面。

    「你叫什麼名字?」管寧涓興致勃勃的問。

    「我叫……」男人一愣,「我叫……我怎麼想不起來我叫什麼名字?」驚慌的臉看起來更蒼白了。

    「姊,他失憶了。」管寧涓像發現新大陸。

    「說不定等等就好了。」管寧君依然十分冷靜。

    「太神奇了,姊,他撞車又失憶,再加個檢驗DNA就可以演一出八點檔連續劇了。」

    管寧君抬頭看著妹妹,「妳沒有流落在外的哥哥。」語氣很平靜的一點都看不出她在吐槽妹妹。

    「我才不要他當哥哥。」這麼帥的男人當哥哥太可惜了。

    「你不介意我打開你的包包吧?」管寧君問男人。

    大雨漸歇,太陽逐漸在遠方雲層露出端倪。

    「沒關系……」男人覺得他的頭很脹,非常的不舒服。

    管寧君收傘,放到一旁,撿起被甩到路旁的包包打開,在夾層找到一本十年有效期的紅色日本護照。

    「我就說他是金城武。」管寧涓得意洋洋。「我看人國籍從不會失準的。」比X光還厲害。

    「我叫金城武?」男人問。

    「你叫武城金。」管寧涓覺得自己很有幽默感的咯咯笑了起來。

    「你叫荒川日。」翻開護照的管寧君道,「國籍日本,一九七九年四月六號出生。」

    「荒川……日?」

    「有印象嗎?」管寧君問。

    「沒。」荒川日輕搖頭。

    這名字好陌生,好像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好厲害,日本人講國語還這麼標準,有練過喔?」管寧涓非常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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