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火烤般的疼痛,將昏迷整整一個星期的虹艷喚醒。
「唔!」口中發出破碎的呻吟,混沌的思緒讓她更加頭疼欲裂。
「醒了?」低沉的嗓調緩緩自她的耳邊傳入。
揚動眼睫,虹艷睜開虛弱的眼眸,目光對上上方的男人。
倏地,思緒回籠,不顧身子虛弱不堪,她咬緊牙撐起身子。
大掌伸出,正牢固不留餘地地箝制她的頸子,讓虹艷冷不防又跌回床上。
突如其來的大動作牽扯了腰間的傷口,虹艷痛得叫出聲,額上冒出顫痛不已的冷汗。
「既然是個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舉動,別一醒來就這麼激動,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我想你也不想再承受一次手術,對吧?」似笑非笑的男人躺在她身旁,一手抵著額,好整以暇地好心 提醒。
「你放開我!」她被抓了嗎?否則這個男人為何在她的身旁?
「放開你?恐怕不行,我擔心你一爬起來又會扯裂傷口,雖然受傷是你的事,但卻得麻煩照顧你的人--也就是我。」男人和善地衝著她微笑,對她難看到極點的臉色視而不見。
「那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不要碰我!」虹艷伸手吃力地推拒身旁的男人,掙扎著想下床。
「不要碰你?我想這很難。」不顧她的抗拒,男人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口中發出滿意的哼笑聲。
「這裡是我的地盤,你躺在我的床上,也是我把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你的命屬於我,要我放開你?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我根本不需要你救!」他的話讓虹艷想起自己的處境。
只見原本虛弱得連手都使不上力的女人,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狠狠咬著箝制她頸間的男人手臂,又趁著他驚訝抽回手的同時,任由自己摔離他的床。
踩著蹣跚的步伐,虹艷撐著腰間傷口,吃力地朝前方房門移動。
男人嘴角揚起習慣性的傭懶笑意,躺在床上打量著想離開的虹艷,倒也不急著阻止她。
「你想走?」
虹艷咬著牙,沒幾步的路程就已額上冒汗,但她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你想走我是無所謂,不過你確定自己能夠離開這裡?」他話中有話,望著她身影的雙眸此刻正冒出危險火焰,好似尋得可口的獵物,恨不得一把衝向前,將她吞入腹中。
「就算沒辦法,我寧可試一試。」是的,就算她逃不出這裡,她寧願一死,也不要成為他的囚犯,任他欺負。
好個剛毅的女人!
男人放聲大笑,不知為何對她拍起手來。「你想走,請便,但……麻煩你先停下腳步,視線下移看看自己的身子,再好好考慮要不要就這麼正大光明地踏出房門。」男人帶著愉快的笑意 ,好心地對她發出忠告。
虹艷眼中冒出火苗,以為他想故意拖延,結果一低下頭,視線就對上自己赤裸的身子,瞬間怔愣無法回神。
她什麼也沒穿,只有一條白布纏繞在她的傷口上。
莫名地,她的臉蛋開始發燙、發紅,眼中的小火苗猛烈燃燒轉為大火。
「我的衣服呢?」她的語氣凶狠,眼中散發置人於死地的烈焰。
「脫了。」床上的男人揚起一抹性感的笑容,對她的惡狠目光不以為意。「而且是被我脫了。」他的話,無疑是火上加油。
「嚴飛,我要殺了你!」虹艷氣極敗壞地大吼。
他竟然趁她受傷昏迷時脫了她的衣物,方纔還這麼大刺刺毫無懊悔之心地任由她自顧自地走,連提醒她的意思也沒有。
「終於想起我的名字了嗎?嚴飛是我在台灣偽用的人名,事實上我比較喜歡你叫我本名--巴斯特.藍。」床上的男人,一張純正外國血統的臉孔上有一雙深邃、讓人看了即著迷的藍眸, 五官線條如雕刻般,剛毅卻又迷人。
「我管你到底叫什麼!你這可惡的男人,竟然這麼對我!」把她的衣服扒光?這算什麼?
即便氣憤不已,即便此刻赤裸的身軀讓她羞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但虹艷仍故意保持鎮定,一副完全不把自己的赤裸放在眼底的模樣。
只見她撐著傷口,身子挺得筆直,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床上的男人走去。
她一靠近床邊,伸手一拉,以床上的絲被緊緊裹住自己的身子。「把衣服還我!」
「抱歉,你的衣服全沾了血,被我給丟了。」巴斯特.藍衝著虹艷氣極敗壞的美眸投以一抹毫無歉意的微笑。
「你、你的衣櫃在哪裡?」儘管生氣不已,儘管不斷警告自己不得在敵人面前表現出羞澀與怯弱,但她無法忘記自己方才赤裸裸地和他交談,更無法遺忘,當她努力想要偽裝堅強時,實 際上她的情況和處境有多麼難看和可笑。
「這間房內沒有衣櫃,只有床和浴室。」就連他自己,也僅著一條長褲,上半身和她一樣赤裸。
「你……」虹艷雙手握拳,激動的身子不斷顫抖。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把褲子脫下來借給你,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件褲子底下什麼也沒有,你確定能承受一個男人什麼也不穿地在你面前走來走去?」
瞧她氣得臉色發紅、又羞又憤怒,一副想置他於死地的猙獰模樣,沒由來的,巴斯特.藍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無恥!」虹艷怒聲大吼,全忘了自己處於弱勢。
「這個無恥的男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不需要你救。」無法解釋心中那股愁悵和心碎代表什麼?只是,他的話讓她想起早先發生的事。
一想到她的父母為了利益出賣她,把她當成麻煩,殘忍地在她面前說出這項事實,虹艷有種早知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的厭惡感。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還是救了你,而你現在正踩在我的地盤上,這是不爭的事實。」
巴斯特.藍不知何時離開大床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形成一抹巨大的陰影,阻去了她的視線。
虹艷倔強地抬起頭,雖然眼中浮有受傷的淚水,但仍堅強地不讓它們落下。
「那又如何?只要我想死,沒有人能阻擋我。」
巴斯特.藍伸出手捧起虹艷蒼白的臉蛋,語氣充滿霸道、不容人反駁的命令。「你想死?你現在可是為我所有,沒有我的認可,你以為自己能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不屬於任何人,我是我,現在就算我想死、我想離開,只要我想,誰都不能攔我。」虹艷冷冷地瞪著巴斯特.藍,毫不畏懼他的強勢氣息。
「是嗎?如果你能逃離這裡,請便。」當他含笑地把話說完,虹艷身上的被子即被用力地扯掉。
「你幹什麼?」她倒抽口氣,雙手忍不住朝自己的胸口遮去,連忙蹲下身。
「防止你逃跑。」巴斯特.藍聳聳肩,毫不在意她臉色染上的怒火。
「把它還給我!」
「除非你承諾,直到我趕你之前,你絕對不會做出逃跑的行為,否則你就繼續裸身生活。」
「我一定要殺了你!」虹艷無法自拔地大叫,長這麼大,她還沒遭遇如此的羞辱。
「想殺我可不是這麼容易哦!」巴斯特.藍將手上的被子甩至肩上,帶著得意的笑聲轉身離開。
尖叫怒罵聲不斷,直到房門被用力甩上,氣壞了的虹艷發誓,終有一天,她會親手將這個可惡的男人碎屍萬斷!
※ ※ ※ ※ ※ ※
沒有被子?無所謂,有床單一樣能遮掩。
身上掛著深藍色的床單,虹艷悄悄打開房門。
深不見底的長廊無人顧守,連她的房門也沒鎖,看來某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大概認定她無法脫逃,也沒有本事離開這座牢籠,而沒派人加以監視。
很好,就是要他小看她的能耐!毫無顧忌地走在長廊上。虹艷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以極為快速的步伐朝前方移動。
長廊的盡頭分別有左右兩面的長道,她想也不想,決定朝右邊方向走去。
經過數分鐘,她發現前方有一條寬敞的階梯直通下層,她小心翼翼抵靠在一旁的墻面,打量著階梯下是否有人聲的存在。
靜悄悄的室內,無聲無寂的氣氛,整間屋子彷彿只有她一人,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她悄悄鬆了一口氣,緩緩走下階梯。
映入眼中的,仍然是寬敞的大廳,四周昏暗無光,僅靠窗外透進的陽光勉強給予室內一絲絲亮光,空氣中隱約透出的寒氣,更顯示這間屋子根本無人居住。
「很好,看來我被囚禁在這了。」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想法,虹艷用力提起一口氣,快速地走到大門口前。
當大門被她緩緩開啟的同時,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睜大眼眸,反射性地轉身直朝身後狂奔。
「該死!」她逃跑的時機不對,一打開門,那個可惡的男人竟正巧站在她的眼前,還有……
這裡根本不是無人居住,反而有一大群人守候在外頭!
「想跑?」巴斯特.藍玩味的笑聲迴盪在虹艷身邊,下一秒,虹艷就發現自己竟早已被追上,而且被扛上肩頭。
「放開我!你放開我!」管他身後有多少人笑著看好戲,她像只不願屈服又受到刺激的小野貓,使勁地、拚命地對著身下的男人又咬又踹又踢又叫。
「需要我們幫忙嗎?藍。」後頭某個男人打趣地提議。
「這種小野貓我自己來處理就可以了。」巴斯特.藍毫不在意地大笑,根本不把她撒野的行為看在眼底。
「小野貓?小看這種動物可是很容易受傷的哦!」愈是輕看的敵人,最後往往愈容易成為致命之傷。身後男人別具深意的提醒,巴斯特.藍根本沒有聽進去,仍然扛著肩上的潑辣女逕自步 上階梯。
「可惡!我叫你放開我!嚴飛你這該死的男人,我一定要殺了你。」虹艷繼續在他身上拳打腳踢,漲紅著臉,口中咒罵不斷。
「是是是,我等著有一天被你親手解決,還有,我說了,我希望你能叫我巴斯特.藍,而不是嚴飛,你怎麼又忘了呢?」
吐出像似寵溺的話語,身下的男人依然含笑,任由胸口快被人給踢到內傷,緊摟她的力道卻沒收手的意思。
「放、放開!你真的很可……啊……」話還沒說完,咒罵也尚未結束,卻在驚叫中住嘴。
兩人不知何時已回到先前所待的房內,虹艷正被用力地甩上床。
虹艷撐起身子跳下床,惡狠地瞪了前頭的男人一記後,又當著他的面,毫不猶豫地直朝房門方向奔去。
跑了幾步,身後的阻力將她一把用力拉回,讓她又跌回床上。
虹艷不氣緩,又跳下床,再度朝房門衝去,然後又被扯回來,又跑、又摔回床上、又跑……
當她喘著氣再一次跳下床,準備朝大門方向衝去,巴斯特.藍突然斂起笑容,扯住她的雙手,讓她再一次跌到床上。
但這一次,他沒有鬆開壓制她的雙手,身子更毫不猶豫地壓在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別再跑了。」看見位於她腰間部位的藍色床單,隱隱約約轉為深黑色,巴斯特.藍的雙眸瞬間變得幽暗。
「我就偏要跑!」傻子才會想繼續待在這裡!
虹艷狂烈地掙扎,不管傷口是否開始隱隱作痛,用力扭動著身子,堅持要將上方的男人推離。
「別再掙扎了。」巴斯特.藍低聲警告,發現她腰間的深色水液有向外擴散的跡象。
他冷不防伏下身封住她的唇,雙手緊緊束縛她反抗的身子,雙腿牢固地抵上她的腿間。
兩人緊緊相貼,虹艷錯愕地瞪大眼看著上方的男人,強烈濃郁的麝香氣味將她緊緊圍繞,在她的四周擴散、蔓延,直至鼻口吐出吐進的氣息全屬於他。
她的雙唇在顫抖,他的唇緊緊與她的相貼,柔軟的觸感令她身子不住地顫抖。
「你……」虹艷回神後,憤怒得想大罵,要他這只可惡的色豬滾離她的身子、滾離她的唇。
但他卻趁著她張嘴要叫罵的同時,更是用力地封住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侵略她口內的芬芳。
體內的氣力彷彿瞬間被抽離,她虛弱不堪地試圖抵抗,腦中發出混亂的鳴聲,身上的男人由輕柔探觸轉為濃烈的攻擊。
收緊的雙臂似乎要將她的身子揉碎,和緩的氣息轉為猛烈的急喘,巴斯符?藍吻住她的唇,吸吮她顫動的舌,任由她深陷無邊無際的幽暗谷底,思緒混沌,再也無法抵抗。
悄悄移動雙唇,他吻上她的耳,熾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噴撒,引發她身子的顫悚,她胸口快速起伏,不受控制地強烈跳動,感覺思緒離開腦中,愈飛愈遠。
巴斯特.藍睜開藍眸,深沉晦暗的雙眼充滿慾望浮動,他壓下急促的喘息,收起自己的侵略舉動,離開她的身體。
「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
方纔的激情侵略彷彿一場夢,夢醒了,人也回到現實,虹艷驚愕地睜大眼,想起自己方才不由自主的沉淪,臉色逐漸泛白,「走開!放開我!你竟然這麼對我?」急欲抹煞自己失了自製的 情不自禁,虹艷忍不住紅了眼,感到好羞愧。
「別再動了,否則我會再吻你。」巴斯特.藍沉聲警告,眼中冒出陌生的火焰,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他的警告讓她恐懼地不再多做反抗,兩人的目光緊緊相視,一分鐘後,他滿意地自她身上退離。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隻醫藥箱走回她身旁,掀開她披在身上的被單,她立刻不安地掙扎扭動著。「想要我吻你,嗯?」
她的耳邊傳來絕對會再次付緒行動的警告,她大氣也不敢喘,只能死命地瞪著他,任由他將她身上的被單完全展開,露出赤裸無遮掩的胴體。
「乖女孩。」巴斯特.藍滿意一笑,視線瞥向她的腰間。
由白布條所包紮的傷口浸上鮮紅的血液,觸目驚心,讓人瞧了忍不住心疼。
「身上有傷就別意氣用事,拿身上的傷口開玩笑,最後的贏家絕對不會是自己,想要反抗我、和我作對,先把身子養好再做打算,等你完全康復,我歡迎你隨時隨地逃跑,就算想要我的 命,我真的會拉長脖子等著你。」
替她重新做好傷口處理,他的舉動是如此地小心翼翼和輕柔,彷彿把她當成易碎的洋娃娃,小心呵護又不忍她受到任何傷害。
虹艷屏氣凝神靜靜地任由他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看著他專注不已的神情,瞧著他不帶笑的認真態度,心中有一刻的迷惘。
他為何要照顧她?為何要救她?她是來殺他的不是嗎?他怎麼能如此不在意地救了她的命?難道他不懂,等她傷好了,她也許會再一次對他痛下殺機?
就算解決他的計劃,只是父母為她設下的陷阱,但她極有可能為了自己這幾天所受到的屈辱而想取走他的命啊!
她真的不懂,為何對面她,他能如此毫不在乎?
從來沒有這種被人疼惜般對待的經驗,虹艷茫然地凝望著巴斯特.藍。
說來諷刺,她曾經渴望父母能有如此溫柔的對待,但最終得到的是親人的背叛,而她,反而從敵人身上感受到這種溫暖……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救她?
「好了,好好休息吧!剛換好藥,你的傷口有一些破裂,為了自己好,別再做出這麼危險的行為,知道嗎?」收起醫藥箱,巴斯特.藍替她將身上的被單仔細包覆得密不透風。
「晚餐時間我會進來陪你,好好休息,別再頑皮了,知道嗎?」
很好,他把她想像成一隻好動的寵物了。
他低下頭,在她茫然不已的臉上烙上一吻,未等她回神就逕自離開房間。
直到巴斯特.藍離去,仍躺在床上發愣的虹艷久久無法回神。
伸出手,輕覆著帔吻過的臉頰,他唇中溫暖的熱度宛如間接留駐於心頭,不曾消逝。
異樣的感覺在她體內發酵,溫熱的滋味,直到好久好久仍然蔓延,侵佔她冰冷的心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