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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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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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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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臨海的福州,南通江河,下連大海,無數山中的特產順著江河流下,運至這兒販賣,豐富的番外珍稀之物,也從這兒運往他處。

四通八達的河港,讓這塊有福之地歷久繁榮不衰,福州也因位在三大湖之間,與無數河港相連,乘著小船,就可以周遊福州全城。

波光粼粼的水面,大小船隻劃出一道道水痕,一艘精緻的船隻緩緩地往岸邊靠近。

披著紗羅的梁柱旁坐著一名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臉頰可愛地映著兩團紅印,肥嫩的小手吃力地抱著一隻琉璃盆子,小小的身子趴在船邊,指著水裡的波動叫喊。

「爹爹,我要那魚。」

後方的男人長臂一伸,將小女孩抱離船邊,「小心些,別跌進江裡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讓女兒坐在他大腿上,疼愛地捏捏她的鼻子。

胖娃兒嘟起紅嫩的小嘴,甚是不開心,指指懷裡的小盆子。

「爹爹說要給夏兒魚魚的,你說要讓夏兒養在這裡面的。」她搖搖盆子,裡頭半滿的水晃個不停,試圖提醒她爹,裡頭空空如也。

不過,對眼前的小娃兒來說,她可不懂所謂的小魚兒與江裡的魚有什麼差別。

映夏懷裡的琉璃小盆子,是父親送她的生辰禮,據賞玩店的老闆所稱,那是跟著南洋的商船來的,南洋人用它來裝小魚兒,喚它「琉璃缸」,是極為昂貴的珍稀。

「夏兒呀,江裡的魚可裝不進這個小缸裡,等會兒船靠岸後,爹再替妳找來小魚苗可好?」

映夏咬咬手指,瞄瞄魚缸。

「那……我要好漂亮的魚喔。」

「好,等拜訪柳伯伯之後,爹就差人去買。」

「柳伯伯是誰?我的魚比較重要,不要先去柳伯伯那裡,我要先買魚。」

「夏兒要聽話,否則下次就不讓妳跟爹出來遊山玩水了。」

映夏再次嘟起嫩嫩的小嘴,有些不開心,想抗議卻又想著,往後若不能跟爹出來玩,她就不能央求爹買新奇好玩的寶貝給她了。

見女兒不再吵鬧,楚老爺輕撫她嫩如豆腐的臉頰,「乖孩子。」

船漸漸靠岸,停在一處大宅院旁。河埠上早已有一群人候在那兒,待船一靠岸,便連忙鎖船、搬物品。

臨河的人家多有屬於自己的小船,方便將從上、下游買得的物品運回家,越是大戶人家,擁有的河端口便越見規模。

「楚老爺,我家老爺已恭候您多時了。」魏總管笑著,躬身帶路。

因來者是貴客,不便從河邊貨品進出的側門進去,因此魏總管繞了一段路領著來客從正門入宅。

柳宅不愧為福州首富,從進門後到大廳,穿過大塊切割鋪成的石板路、假山、小橋流水……整座大宅建築極為考究,還有京城少見的樓房。由於福州地處臨海,有許多外邦之人前來經商,因此看得見許多奇特的異地風貌。

柳府的傭人們見楚老爺一行人走來,均連忙靠向一旁,有禮地迎接他們。

「魏總管,才一、兩年的時間,府裡的人又多了不少,感覺宅子似乎又大了許多。」楚老爺打量起四周,隨口道。

跟在父親身後的映夏抱著懷裡的魚缸,仍嘟著一張嘴,腳步越走越慢,與父親的距離越拉越遠。

「是呀,這一、兩年海運的生意多了些。楚老爺,我家老爺正在廳裡候著您,這兒請。」魏總管領著楚老爺走進大廳裡。

坐在主位上的柳老爺見到等候許久的友人出現,立即滿臉笑意,起身熱情地迎向前。

「楚兄,這一路上還平安吧?我已讓人備妥一處院落,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一番。」柳老爺拉著他坐下。

「托柳兄的福,還讓你派船隻來接我與夏兒,若不是你的船,我們這會兒還在路上呢。」

「柳家莊最多的就是船隻,這沒什麼。」柳老爺在楚老爺身後左瞧右看,但就是沒看見小娃兒。「你說映夏也來了,怎麼沒見著人呢?」

「是呀,一路上能舒服地乘船,不用搭馬車顛簸,那小丫頭可樂了。夏兒,來,喚一聲柳伯伯……咦,夏兒呢?」楚老爺轉身喚女兒,卻發覺那個胖丫頭不知跑哪兒去了。「剛剛還跟在我後頭的,人到哪兒去了?」

※ ※ ※

「爹爹騙人!」

映夏抱著魚缸,嘴裡咕噥著,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然離開父親身旁,獨自在柳府裡打轉。

當她看見假山旁有一座小水池,立即一掃心裡的不快,蹦蹦跳跳地走到水池邊蹲了下來。

「哇,好多魚!」

小手伸進水裡,指尖觸碰到魚兒,她開心地咯咯笑,索性擱下手中的魚缸,伸長了小胖臂想抓魚,可是總差那麼一點點,於是她將手臂伸得更長,幾乎整隻手臂都沒入水裡,手終於握到一條小魚。

「抓到了!」她高興地只注意到手裡的魚,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跌進水裡。

水池雖然小也不深,但對一名六歲的小娃兒來說,卻無法踏到底,整個人在水裡載浮載沉。

「救我──救……爹……」

映夏落水時周遭沒有任何一名下人,大夥兒因為貴客的到來,幾乎全聚往主屋、灶房與準備用來安頓貴客的院落,以至於沒有人聽見她的呼救聲。

她在水裡不停掙扎,試圖讓自己的手能構著岸邊的石頭,怎知她的身子卻離岸邊越來越遠,一口一口的池水從嘴裡灌進肚子裡。

「咳……」她咳得厲害,水也喝得更多,小小的身子慢慢地沉入水裡。

隔了一道矮牆的院落中,遍植修竹,這裡安靜無比,只有竹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的聲音。

竹林旁的一扇窗由裡頭推開,一名男孩面無表情地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早已看膩的景致,讓風兒吹拂在他俊美的臉龐上。

男孩長相雖仍稚嫩,但已能從端正的五官上瞧出長大後的他應該俊逸非凡。

「少爺,休息時刻已結束,請再度就座。」屋裡的中年男子走到男孩身後,語氣嚴厲地示意他坐回桌前。

「我才剛休息,連口茶都還沒喝……」

「你還有福鼎鹽場近十年的賬冊未閱,閩清糧田這十年的產值、會館的支出、造船廠及船運近四年的營收,光最後一項的賬冊就能讓你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中年男子冷冷地道。

為了讓柳君實能及早熟悉家裡各商號的情況,柳老爺以十分嚴厲的方式教育獨子,讓最熟悉柳家生意的王管事負責教育他,因為王管事生性嚴謹,不苟言笑,且凡事沒得商量,就算是對主子也一樣,若柳君實想偷懶不用功,王管事這一關便過不了。

王管事以眼神示意小廝將擱在一旁長桌上的賬冊拿來放在書桌上。

賬冊擱在桌上的沉重聲音,讓柳君實背一僵,閉上眼露出隱忍的表情,倏地,他劍眉一揚。

「少爺。」王管事的聲音裡有著不容漠視的嚴厲。

「王伯,」柳君實側過身,眉頭蹙起,「你有沒有聽見聲音?」

「我沒有聽見任何聲響,請少爺回座。」

柳君實更仔細地聆聽著,倏地,他露出訝然的表情,精瘦的身子靈巧地奔出廂房,快得讓王管事來不及阻止。

「少爺!」

王管事在後頭追著,柳君實的貼身小廝見兩人突然跑了起來,也趕緊追出去。

「少爺,回來,我不准你用這種方式逃避!」王管事氣急敗壞地怒吼。

見柳君實沒有停下的跡象,王管事長腿一蹬,本想躍到柳君實面前直接逮人,但正要動作便又立即止住,因為他看見一牆之隔的院落中,水池裡有個小女孩,而讓他更驚訝的是,他沒想過柳君實的耳力竟在他之上。

柳君實的腳步沒有停歇,接著毫不猶豫的縱身躍入池裡,深諳水性的他很快的游到溺水的人身邊,一手撈起那個已經往池底沉的小小身子。

「少爺!」小廝趕緊跪在岸邊將人拉上來。

「小胡,馬上讓人準備廂房、火盆還有薑茶,對了,還要燒些熱水。」柳君實迅速地向小廝指示道。

「是,小的馬上去辦。」小胡快步跑開。

柳君實微微喘息,單膝跪在映夏身畔,眼角不經意地瞄見擺在池畔的琉璃盆子。家裡經營海事生意的他對這樣的南洋物品並不陌生,他眸子微斂,隨即將注意力移往躺在草地上的小女孩。

「王伯,她應該沒事吧?」

王管事伸手探她的鼻息。

「還有氣息,看樣子應該吃水不多,不過泡在水裡好一會兒了,身子有些冰冷,得快些替她暖暖身。」

說著,王管事攔腰抱起映夏,兩人往柳君實的院落走去。

「我不曾在府裡見過她。」柳君實仔細凝望著映夏,瞧她小臉白白嫩嫩像個包子般可口,眼睫濃長得像扇子,模樣可愛極了。他微微揚起嘴角。

「她不是府裡的人,老爺說過,今日楚老爺會到,我想她應該是楚家的人。」

「她衣著精緻,是上等料子,應該不是下人,但怎會落單又落水?」柳君實感到不解。

兩人回到柳君實的院落時,小胡已等候著他們,房裡也已備妥物品。

王管事將映夏放在床上,替她裹上被子。

「找個丫鬟來替她換上乾爽的衣裳。」柳君實的視線始終鎖在映夏身上,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王伯,需要找大夫來嗎?」

「我想她應該無大礙,只需暖和身子便可。」

丫鬟一進入房裡,所有男人便退到房外,好讓丫鬟伺候映夏更衣。

此時,天空突然飄下細細雨絲,接著雨勢很快的轉大。

臨海的地方就是這樣,說風是風,說雨是雨,有時原先還晴空萬里,下一刻便下起大雨來。

柳君實道:「小胡,去問問楚家的人是否走失了一名小女孩。」如果女娃不是下人,那麼現在楚家的人一定慌得雞飛狗跳。

「是,少爺。」小胡領命,立即快步離開。

「少爺,你先回房裡換上乾爽的衣裳,免得著涼了。」王管事看著柳君實身上濕透的衣裳,道。

柳君實低下頭拉拉黏在身上的濕衣服,一陣風吹來,讓他打起了哆嗦。

他猶豫地瞧著那扇緊閉的門扉。

「我想等她醒來……」

「少爺今日的功課還未做完,沒有多餘的時間浪……」

「等她清醒,再做功課。」

柳君實看著王管事的眼神十分堅定,明白地對他透露出上對下的尊卑之分,縱使王管事是看著柳君實長大,兩人間就像親人一般,但主子仍舊是主子。

王管事沉默半晌後點點頭,臉上卻微微露出讚賞的淺笑。

「是,我會同老爺解釋。」他們的小小少爺,越來越有成為當家主人的樣子了。

柳君實高興地笑了,轉頭走向另一頭的廂房,進房之際像是想到了什麼,挺起背脊朝王管事開口。

「我並沒有逃避那些賬冊。」

王管事微微點頭,「我明白。」

※ ※ ※

真是可愛。

柳君實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雙眼瞅著靠坐在床上讓丫鬟服侍著喝下薑茶的小女孩。

她皮膚白皙,小小的身子胖胖的,像塊甜甜的雪花糕;一頭亮眼的烏黑髮絲,當窗外的光亮灑在上頭時映出美麗的光澤;長而翹的眼睫微掩住那對美麗的丹鳳眼,小巧的嘴兒嬌艷如花朵,臉頰好像刷上了硃砂般艷紅……他已經能預想到長大後的她會是怎樣美麗、勾人心魂的可人兒。

「我不要喝了。」映夏皺起眉,任性地將眼前的碗推開。

丫鬟轉頭望向柳君實,以眼神向他詢問,見他淡淡地點點頭,丫鬟這才捧著碗退下。

雖然柳君實才八歲,但從三歲開始便接受柳老爺一連串嚴格訓練的他,比一般八歲男孩還成熟、老練,而府裡下人們也明白他將是日後的主子,沒有人敢輕視這個小男孩。

映夏望向柳君實,傲慢地朝他頷首。

「你是誰?」

「柳君實。」

「那你是柳伯伯的誰?」她毫不客氣地追問。

「我是他的兒子。」

「我掉到水裡去了……是你救了我?」她的語氣依舊傲慢。

他點點頭。「映夏,妳怎麼會獨自一人走進那個院落,沒有人陪伴呢?」早在他之前更衣時,小胡便已來向他稟報她的身分。

映夏僵了下,不自在地撇開頭,「我不知道,我……我就掉進去了嘛。」如果被爹知道她是想抓池裡的魚而跌進水裡的話,下回爹遠行她就沒法跟了。

柳君實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那表情看得映夏渾身發涼。

「你、你笑什麼?」

見他起身走向床尾,整個人隱沒在布幔後頭,映夏將上半身探出床架外,想瞧瞧他在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

「拿這個。」他捧著一隻琉璃魚缸走向她,嘴角因為她的反應而上揚。

「我的魚缸!」

她激動地接過魚缸,驚訝地發現裡頭裝了幾條小小的魚兒,其中一條頸短、鰭小、無背鰭,尾長頭大眼小,頭部的肉瘤中隱隱呈現出一個「王」字黑紋的小魚,顯得特別逗趣可愛。

「好可愛喔!」她將手指伸進水裡觸摸魚尾,魚兒一溜煙地竄到另一頭去,她愛不釋手地緊緊將魚缸拽在懷裡,抬頭問他,「這是什麼魚呀?」

「虎頭金鯽。」柳君實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虎頭金鯽?」映夏歪著頭努力咀嚼著這個稱呼,末了蹙眉反問:「可是牠又不是金色的。」

「牠的色澤橘紅,也可稱為赤鱗魚。妳瞧,頭上有個『王』字的虎頭金鯽極為稀有,所以身價不凡,若要賣,絕對能賣個好價。」

聽見懷裡的小東西能換好多、好多錢,映夏極為開心,也更愛牠了,因為牠價高稀有,而且好漂亮,顏色像瑪瑙一樣。

映夏抬臉朝柳君實露出貪貓偷吃了魚後的滿足表情,甜美燦爛得教人移不開眼。

看著這樣的她,柳君實猛然一愣,心像是瞬間讓人掐緊一般,一股窒息感伴隨而來。

「那其它的魚兒呢?」

他壓下胸口裡的紛亂,輕咳一聲。

「這是十二紅。妳瞧,牠身體純白,兩片胸鰭、腹鰭、臀鰭、尾鰭、眼球、背鰭和吻,共十二個地方皆是紅色,所以稱為十二紅。」他又指向游往另一側的魚兒道:「這尾魚身帶青,頭、吻、眼、尾皆為墨色,腹部白,魚側兩條藍線延伸向魚尾,頗似喜鵲,因此得名為喜鵲花龍睛。」

「那這個呢?牠全身如墨,好不起眼,我不喜歡。」映夏將小掌伸進水裡,試圖抓住那些鮮艷色彩中的一抹黑。「我不要牠,牠好醜。」

「先等等。」

柳君實握住她的手,從水中拉起,另一手伸向一旁的矮幾,取來適才為她擦拭臉手的帕子,溫柔地拭淨她手上的水珠。

「我不喜歡嘛。」看著他仔細地擦淨她的手,不讓她將魚兒抓起,她有些不高興地噘著嘴。

「傻丫頭,別瞧這魚毫不起眼,牠可是金鯽魚苗,且已經過兩次選種,牠們小時皆是長成這般。」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眸心如炬地瞅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小臉,「就像妳,小時雖長得白胖矮小,但我相信,長大了必定是位面暈淺春、香姿玉色的絕美佳人。」

「真的嗎?我長大後真的會變美嗎?」映夏鼓起腮幫子,「都怪我身子差,娘老是盯著我喝補湯、補藥;吃飯時,爹與四位娘老是往我的碗裡夾菜,不止這樣,映春、映秋、映冬也是如此,滿得害我每回吃飯,面前總是擺滿小盤子來擱這些菜,而且,我若是不將所有東西吃完,娘還不讓我下桌呢,現在才會肥嘟嘟的,像塊年糕似的,醜死了。」

「不醜。」拇指似有若無地在她的臉頰上撫弄,感覺那光滑柔軟的觸感,他的唇邊始終揚著一絲寵溺的淺笑,「妳一點也不醜,可愛極了。」

聽見他的讚美,映夏更開心了,低頭逗起魚兒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魚兒被她逗得東躲西藏,她更樂,咯咯的笑聲像風鈴聲般悅耳。

柳君實靜靜地瞅著她,心思在這一刻旋轉著、鼓動著,他努力壓抑著這股波濤洶湧的起伏,假裝淡然地開口。

「我還有許多寶貝,妳想瞧瞧嗎?」

「真的嗎?!我想看!我要看!」映夏雙眼發亮,「寶貝」對她來說就如同一錠錠白花花又沉甸甸的銀子。

「那麼,喚我實哥哥。」

「喚你實哥哥就能看了嗎?」她天真地問,絲毫不覺得他如此要求有啥奇怪。「實哥哥,我想看,給我看能換很多錢的寶貝!」

柳君實笑了,俊朗的面容上堆滿了對她的疼寵,隨即起身走向櫃子,從裡頭取出一隻木盒。

之後,他在床沿坐下,先將她懷裡的魚缸移到桌上安置好後,才將手中的木盒遞給她。

映夏迫不及待掀開面前的紫檀木盒,盒裡躺著一把扇子,濃濃的檀香隨即飄散。

她輕輕地拿起扇子,就怕弄壞了眼前珍貴的寶物。

「打開扇子瞧瞧。」見她雙眼發亮,他笑了。

映夏望了他一眼,隨即打開扇子,扇面上只提了一首詩,扇圍以極細的作工鏤刻著龍鳳呈祥,扇柄上的紅穗繫著一顆圓潤的珍珠。

她輕撫扇子,摸摸光滑的扇骨,以及扇圍上的雕刻。

柳君實察覺出她眼裡以及動作上對於這把扇子的渴望與喜愛,唇角不禁上揚,黑瞳中藏著深而不露的算計。

「妳喜愛它嗎?」

「喜歡。」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扇子,「它……它看起來好珍貴。」

「是呀,確實是珍貴,所以沒法送給外人。」

「為什麼?」映夏一臉驚慌失措,彷彿下一瞬間手中的寶扇就會被他奪回去。

「因為這把扇子我準備送給未過門的妻子。」

「所以只要成為你的妻子,就能擁有它,是嗎?」

深邃的黑眸閃爍著光亮,俊顏上再也掩不住內心的澎湃,柳君實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的心,早淪陷在她那稚氣卻嬌艷的笑容裡。

「是呀,成為我的妻子,就能擁有它,還能擁有我所擁有的一切。」

「真的嗎?那我要成為實哥哥的妻子!」映夏開心地許諾。

看著她白嫩嬌憨的臉,他想將她緊緊拽在懷裡的慾望更加強烈。

柳君實永遠記得,有回當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古玩店裡販賣的琉璃珠時,爹曾告訴過他,這就是想占為己有的慾望,想擁有,就要想辦法得到,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

而他,從今以後只想擁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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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囚禁……她被囚禁了嗎?!

猛烈的搖動門板,門完全打不開,讓人從外頭落了鎖;她走到窗前,搖動窗欞,窗欞也被人由外頭釘住,完全推不開也拉不動。

她不由得蹙眉,站在房間中央,環顧四周。

多年來經營當鋪,只專收好貨的經驗,讓她一眼便看出屋裡的陳設皆屬上乘,有些物品甚至希罕得恐怕連皇宮的寶庫中都尋不著。

眼前這座透明的琉璃盒,裡頭裝滿清水,養著金鯽,盒裡植著紅通通的珊瑚,還有高與琉璃盒相同的石子假山,盒底鋪滿了閃閃發亮的琉璃珠……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欣賞珍寶的時候!

她記得自己本來正好端端的坐在前往龍城的送嫁馬車上,在經過一處樹林時,好像聽見外頭有人喊叫,然後她就莫名其妙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想到這裡,楚映夏皺擰的眉倏地揚起,眼睛也睜得極大。

所以,她遇劫了?!

映夏旋身想從屋裡瞧出些端倪,至少讓她知道自己是讓什麼人綁來的。

白皙如雪的巴掌臉,讓她微勾的鳳眼顯得更加清亮,紅艷飽滿的唇因為心裡正惱著而抿得死緊。

銀白色的緞子縫製的羅裙上,以金色絲線浮繡著鳥卉圖樣,上身穿著上等絲綢製成、薄透的碧綠罩衫,她彷彿就是這間華美屋子的女主人。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這時,門外傳來解鎖的聲音,映夏轉過頭,視線與推門而入的人對上。

「柳君實?」

風度翩翩的男子將手背在身後,當著映夏的面將門關上。

「妳醒啦。」柳君實儀態閒雅,面貌英俊,一身貴氣,雖然臉上帶著淺笑,但深如黑墨的眸子裡卻有著令人畏懼的霸氣與占有慾。

「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擰眉問。

「只是請妳來作客。」

「作客?」映夏的眉擰得更緊,「你都讓客人住在窗欞、房門釘死的廂房裡嗎?」

「如果那位貴客不安分的話。」柳君實朝她靠近,堅定的表情和有如閃爍著火焰的眸子,像座巨大的牆,帶給她無比的壓力。

映夏意識到他的動作,腳步直往後退,「柳家人請人作客的方式真特別,完全不顧別人願不願意。」接著她輕哼一聲,「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岷州。」

「岷州?!」她此行是陪伴姊妹映秋遠嫁龍城,這兒根本與龍城相反方向!「你現在應該在京城才是……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出現在這裡?」

柳君實笑看著她,半晌後才徐徐開口。

「妳可以想成是巡視家業。」

「巡視家業?」映夏露出諷刺的笑,「別笑死人了,代代在臨海的福州經營海商的柳家,在離海邊萬里遠的岷州有產業?」她瞇起了眼,「你跟蹤我的馬車,甚至將我擄到這兒來囚禁的目的是什麼?」

他朝她逼近的步伐終於止住,那高大的身軀帶給她無比的壓迫感,她想逃,腳跟卻絆著了凳腳,踉蹌的往後跌,千鈞一髮之際,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自她腰側伸到背後,將她摟進懷中。

「放、放手……不要碰我!」映夏慌亂地抵住他。

「為什麼妳總是想與我劃清界線?」

「因為你是映秋的未婚夫婿……」至少在映秋被皇上賜婚之前,他們是有婚約的。

「我們剛認識時還不是。」

他的話讓她無法還擊,於是她刻意換個話題。

「我不想再跟你多說。我的丫鬟在哪裡?馬上送我回去與其它人會合。」

「妳並沒有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柳君實雙臂撐在桌邊,將她困在一方小小天地裡,讓她無所遁逃,以堅決的態度迫使她正視他的問話。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閃躲,他已經無法再忍受了!

他腰一彎,強勢地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內室。

「你、你要做什麼?柳君實,放開我……放我下來!」

他如願地放下她,卻是狠狠地將她拋向內室裡那張黃花梨木床,床的支架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微微搖晃。

映夏在被褥中掙扎,直覺想下床往外逃,卻讓他一掌推回床被中。他將她壓製在被子裡,她伸手推打,他乾脆將她的手壓在她的雙耳旁,強硬地迫使她正視他。

柳君實俊逸的面容上明顯露出不悅。

「你……」她喘息不止地直視著他。

「閉嘴。」

映夏愕然,一時無法反應地呆愣住,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張臉正充滿怒氣的他。

過去,他從不曾如此對她大聲斥喝,不管她多麼任性,甚至耍賴,他總是捺著性子,嬌寵的對她微笑……

柳君實沉默了半晌,幽黑如墨的雙瞳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唇越抿越緊。

「難道妳還不能原諒我的情有可原,原諒我的逼不得已嗎?」

聞言,她回他一記冷笑,「娶映秋,得到源源不盡的朝廷人脈,好個情有可原,逼不得已。」

「夏兒……」

「別這麼叫我,三年前你已經失去這個權利。」

「所以三年來妳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瞧著陌生人?好歹我曾與妳有過十多年的婚約,好歹我是妳的男人!」

「住嘴!」映夏激動地叫喊,「你住嘴!住嘴、住嘴!」

柳君實忽然低頭封吻住她的唇,吻去她的失控,久違了的甜美滋味像冰涼的清泉,徹底洗滌了他疲憊了三年的心,讓他默默地為懷裡輕壓著的真實感而喟嘆。

他的吻,如同三年前的那一夜,有著霸道,卻也有著過多的溫柔,好像他疼愛她的心不曾離開過,他依舊是那個將她捧在手心裡細細疼愛著的實哥哥……

三年的情緒瞬間崩潰,也令映夏忍了三年的委屈化為淚水,在眼眶裡決堤。

嘗到了滑進她嘴裡的濕鹹,柳君實離開她的唇瓣,額抵著她的,嘴裡喃喃低語。

「夏兒……夏兒,妳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

映夏美麗的雙眸裡寫滿了對他的怨懟,但唇間吐出的字句,卻平靜得像正訴說著生活瑣事一般。

「是你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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