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世界都是這樣毀滅的
風從陽台邊吹過,捲起了一小片枯黃的葉子。
這是人生第十七個幾乎算是很無趣的秋天,一如往常似的……不對,其實還不是像往常一樣,至少現在不是。
揚起手掌,穿著黑色喪服的少年接住了落葉。
接著,旁邊的噪音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寧靜。
「嗚嗚嗚嗚……阿書,你要節哀啊……」
在少年眼前哭得任何人都還傷心的是他高中裡同班兩年、國中又同班三年、國小還同班四年,該死到想切斷但是完全切不斷的死朋友。
無奈的仰望天空一下,明明家有喪事的是他,為什麼眼前這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傢伙現在看起來比他還像喪家。
喔,或許應該叫這傢伙坐到旁邊,他再走到他面前放下奠儀才對。
至少這樣看起來比較像真正的喪禮!
「鼻涕流下來了。」順手抽了張面紙給眼前的男孩,他拍拍對方的肩膀,本來也想叫他請節哀,不過這樣說好像怪怪的,所以便改說另外一句:「還有,我是曙,不是書,你還要叫錯幾年你才高興?」
「欸?你改名字了喔?」
看著眼前的該死同學,曙毫不猶豫一巴掌往他的後腦揌下去,「我從來沒有改過,還有、雖然今天是我阿公的喪禮,不過我沒打算請五子哭墓,你最好安靜一點。」有時候人悲傷是需要比較安靜的環境。
白色的花朵置滿了桌面。
喪禮開始的第三天之後,不知道從哪邊冒出很多據說是他阿公親友的陌生人士,在他記憶當中完全沒有看過的面孔帶來一束一束白色的花堆積在桌面上。
是很西方的追思儀式。
那一天,往生的老者臨終之前交代過要幫他辦好,順便從相簿中自己挑選了最滿意的相片來放在大廳裡。
不過真不是他要說的,一般人往生應該都是挑比較漂亮好看的相片,誰會去挑一張穿著五零年代閃亮衣服,還擺著勿忘影中人姿勢的怪照片?
他都不知道他阿公什麼時候去拍這種照片,上面的老頭跟臨終前長的差不多,他心中暗暗打賭拍照時間不過太久,背景居然還要是比薩斜塔。
阿公什麼時候有閒錢去相館照相了?
雖然對這件事感覺到百思不解,不過人家說畢竟死者為大,曙還是按照他的吩咐把這張相片洗成六十寸大小放在花圈上面給人家追思。
這就是為什麼喪禮他個人會哭不出來的原因。
說真的,一整天面對這種相片下來,要哭真的很難,非常難。
所以,請原諒子孫的不孝。
默默的在心中如此想完之後,他再度看向桌上那堆多到匪夷所思的花朵。並非說獻花多不好,但是他與老者平常與人往來不多,突然冒出大量親友總是會讓人懷疑,更別說他們無權無勢,而且連錢也沒有。
是的,連錢也沒有。
除了一棟有著三樓的透天房子以外,基本上已經往生的老者是職業拾荒人員,而少年是職業學生,都是不可能賺大錢的行業。
據說這棟房子的來歷還是十幾年前有一家五口在這裡被滅門之後鬧鬼鬧到太凶沒人敢住才被他阿公廉價買下來的,可話說回來,少年看了看四周,他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倒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看過就是了。
所以對於那些突然冒出的親友,他是真的滿頭霧水。
「請節哀順變。」一束花從正在冥想的少年面前飄過,一位完全沒見過面的長髮大美女站在他眼前遞出了白色信封,就像其他陌生人一樣,她也抱著白色的花束,百合花裡散著淡淡的香氣。
信封厚厚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裡面塞了不少錢──除非她都塞一百的。
「您今年多大年紀了?」和其他人不同,放下錢沒有立即去獻花的美女轉過去看著男孩,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褐色的眼睛像是水一樣清澈漂亮。
美女穿著白色素雅的長袖針織上衣與牛仔褲,不知道是怎樣,衣服的袖子長到有點把她的指間都蓋住了,到大腿的長髮是褐色大卷,髮際只別了個毛毛的不知名飾品,莫約是在二十歲上下的美女姊姊、有著不太像大學生或是上班族的純淨氣質。
「我們都十七歲的陽光高中生喔!」搶在曙之前回答,眼睛差不多變成愛心的死同學衝過來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剛剛那種比任何人都還像喪家的哀動氣質在三秒之內完全消失:「在下叫做丘隸,他叫阿書,是司阿公的唯一親人、也是孫子。」
聽到這邊,少年皺起眉,毫不猶豫的給旁邊這個傢伙一個肘擊,管他要唉爸叫母還怎樣的直接把人給踢開。
「阿書嗎?真是不錯的名字……」美女大姐直接誤解了他的名字,然後做出一個哀傷的表情:「收到司先生的死訊我們真的很遺憾,請您別太難過了。」
對,疑問來了。
因為他家太窮了勉強只能吃飽外加附一點水電費,所以他阿公在病死之後根本沒有發出任何白帖也沒有訃聞。
重點出現了,這些人是怎麼來的?
***
『從今天起,你就叫曙吧,司、曙,很不錯的名字吧。』
那時候的老人露出整排潔白的牙齒,用著燦攔的笑容這樣告訴從孤兒院裡面被領養來的男孩:『我呢,就是你阿公,司、平安。』
那個叫做司平安的人現在擺著勿忘影中人的姿勢,被掛在花圈上面。
司曙看著大廳裡面,至少有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放下花束之後站在那張極其詭異的相片前面不知道是想笑還是在冥想什麼,總之就是完全沒有動作,呆呆的站著。
眼前的大美女露出了悲傷的微笑:「願神替司先生帶來安息……阿書先生,或許接下來的失去親人的日子會令人很難過,但是也請你要堅強活下去。」
『……我一定會比蟑螂還堅強的請你放心。』
看著簡直是在惡搞的遺照,司曙深深的這樣認為。
「對了,你是我阿公哪邊的親友?」他從來沒有看過這些人,如果這個大美女有來過他家,他想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忘記才對。
等等……該不會是他阿公去拾荒時候在哪邊認識的吧?
像是常常給紙箱的書店啊之類的。
啊啊,瞭解了,搞不好會來的這些人都是之前被他阿公做過資源回收的店家,沒想到世態炎涼的人世間中還有這種溫情,不過就是天天去回收餬口的東西,往生之後店家居然還會主動來弔祭。
司曙突然覺得,應該對社會要有多一點希望才是。看哪,人間處處有溫馨。
「呀啊,其實我也只見過司先生幾次而已。」大美人微笑著說:「不過司先生是位心靈純淨的人,我想他死亡的消息會令許多人都非常遺憾,如果阿書先生您生活上有哪邊不方便也請告訴我,在幫得上忙的範圍內我會僅力幫忙的。」
……真是懶得反駁了,其實他叫曙。
「美麗的大姐姐,那可以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嗎?」打不死的丘同學又衝了過來,一把抓起大美女被袖子包住的手腕熱情的問著。
「那個、我叫極光……」大美女抽著自己的手。
「極光姊姊,真是好聽的名字。」
直接一拳把丘同學打走,司曙很不想等等這邊傳出性騷擾新聞的揮了揮作痛的拳頭,「那、我阿公的獻花區在前面,需要帶你過去嗎?」看著她手上的花,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說看起來應該是百合花,但是他覺得那個又不太像是百合花,因為他現在才注意到那東西有點透明。
透明的百合?
新品種?
輕輕的搖了搖頭,極光有點靦腆的微笑著:「阿書先生與司先生一樣都有著乾淨的氣息,真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們促膝長談,我會在這個城市中留下幾天,有危險的話可以用這個聯絡我,請不用客氣。」拿下發上的毛茸茸飾品遞了過去,她的笑容語氣間似乎有某種奇妙的感覺,讓司曙不自覺伸手去接了下來。
白色的毛球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就是坨毛球,軟軟的摸著很舒服。
「還有…那個……我是男性體。」
楞了三秒,司曙才意識到她……他說了什麼。
「騙人!」
丘同學發出淒厲的哀號。
直到極光走之後,像是靈魂從嘴巴裡被抽乾的丘同學始終蹲在角落哀悼他的純真少年心。
這是場奇怪的喪禮。
完全無視於旁邊發出陣陣哀號聲的同班同學,司豎疑惑的打開極光給的白色奠儀,裡面塞著厚厚的鈔票,很快的他就覺得也許他應該要找時間跑銀行一趟才是。
白色的信封裡面用最大面額的美金把整個空間都填滿了,巨大的金額讓人覺得有點驚人。
……該不會其實他是他阿公外面的……咳咳……
死者為大,不可亂說。
不過司曙實在是沒聽過他阿公提過自己的事情,搞不好他有個兒子還是在國外的其他親人也說不定。
因為覺得有點怪怪,他把一些收到還未看的奠儀都給打開,有的很厚有的很薄,除了台幣之外,還看到各國不同的鈔票塞在裡面,有的居然是可以立即兌現的支票,上面都寫著可怕的數字。
這是什麼狀況?
其實阿公是個好野人?上流社會名人?
連開了大半都是這樣子的東西,司曙開始覺得有點怪異了。
「阿書,你看這邊。」一邊心碎一邊幫他拆信封的丘同學打開了某個之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阿公生前是有得罪人是不是?」
看著他手上厚厚一迭冥紙之後,少年無言了。
***
那天一如平常的在最後一個奇怪的客人走了之後,司曙和丘隸關了大門,把裡面稍微整理了一下。
因為這最近的追思會一直擺七天,白天時候葬儀社的人會過來,晚上他們就自己關門。
丘隸的媽媽說這段時間親人往生的孩子會很難熬,所以特別讓自家兒子留下來幫忙他做一點雜務,早上他會去上學,再順便幫他帶筆記過來。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司曙覺得這位丘同學比他難熬,要是這樣哭到追思完,應該眼睛都脫窗了。
「你要吃我特製的咖哩飯嗎?聽說咖哩有益健康,我從我阿母那邊學來一手,吃咖哩飯就是要配玉米濃湯……還是你要吃爌肉飯?」一邊整理著花束,丘隸很歡樂的問著朋友晚上的菜單。
「……泡麵就可以了,謝謝。」已經吃了快四天的咖哩飯配玉米濃湯了。最重要的是,當司曙吃到他阿母正宗的咖哩飯之後,他深深覺得過去兩天都是種折磨。
「泡麵!你怎麼可以吃那種東西,那今天晚上吃咖哩好了,剛好昨天我阿母帶來的還沒吃完,熱一下就行了,順便煮個玉米濃湯。」
還好他阿母的還沒吃完……
司曙都不知道要不要先慶幸一下,看著好朋友背對著自己跑去廚房之後,他歎了口氣整理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奠儀,光是那位很像小姐的大哥給的就夠付用喪葬費了,不過對方整個就是來歷不明,對於動用這些錢讓他覺得有點疑惑。
先放著好了。
大廳上大致整理好之後,司曙望著那張六十寸相片有著深深的感概。
也不是哭不出來,畢竟和阿公共同生活了十七年,都快比真正的父子還要親了,但是他認為如果要醞釀情緒還是不要在這裡看這張相片會比較好一點。
關上電燈後司曙輕輕的走上了二樓。
從小到大他們的生活空間就在這裡,閉上眼,就算現在停電他也對這個家一清二楚。
司平安是個拾荒老人,畢生積蓄因為太少了只能夠用來買鬼屋,加上政府補助每個月的收支也勉強只夠平衡基本的水電開銷與吃飯費用。
住在這裡時候,就算非常窮困,老人還是會努力讓兩個人都能吃飽。
因為吃飽之後,人才可以繼續走下去。
打開放在二樓書房裡的相本,少年與老人的相片並沒有很多,幾十張就包辦了這十幾年來的生活。
其中以他阿公的相片比較多一點,有一兩張是老人年輕時候的照片,但是數量很少,感覺上都在相館裡照的。
想想也是,老者好像也沒太多閒錢可以拍。
翻了第二頁,那裡有一張司豎幼年時候唯一的一張相片,背景就是在這個書櫃前,櫃子上面還有一個東方的手工藝紙娃娃。
所謂的紙娃娃並不是小女生在玩的那一種,而是一種藝品,像是日本女兒節那種樣子,用紙與布料做成的人偶。
白色的發紫色的眼睛,在他七歲之前都還擺在這個書櫃上面,不過後來老者把它拿掉了,不曉得是送人了還是收在哪邊。因為他對那種東西沒有特別的喜惡,也沒有去注意。
把相簿翻了翻後,他重新將本子放回書櫃上面。
總覺得繼續看下去,好像會像平常一樣聽見阿公叫人快去吃飯上床睡覺的聲音,有點駝背的影子坐在小廳裡做點手加工。他很少把回收物帶回家裡來,說要給住家乾淨的環境,所以都是當天現收現賣,然後回家煮飯。
司曙會以為那時候醫生宣佈不治是假的。
「阿書,你又在想你阿公了喔?」
端著咖哩從廚房冒出來的丘隸打斷朋友的思考,咧了笑容:「快點來吃飯吧,等你吃飽我再回家,明天放學過來喔。」
撇去他是個太過熱情的傢伙之外,其實這同學還不錯。
「你跟你媽媽說不用特地煮飯給我啦,我自己也會作飯。」平常不是他就是他阿公煮,早就很習慣了。
丘隸轉過來看著認識多年的朋友,微微的歎了口氣:「阿書……那個,雖然說社工要幫你安排臨時家庭,呃……」他露出某種為難的表情。
「喔,放心啦,我不會因為適應不良就去放火燒房子。」
「靠!誰在跟你說這個!」
「那就不用說了啊。」他想,這時候他應該是用微笑的看著丘隸:「不會改變太多東西,你放心吧。」
楞了一下,丘同學轉開頭,「啥跟啥啊。」
「嘿。」
用過餐之後他快速的把這傢伙給打發掉。
送到門口時他還一直交代要把髒衣物啥的準備好,明天他會再來幫忙。
一如往常、一成不變的生活。
***
「晚安。」
在關上門之前,有個聲音在司曙背後響起。
微楞了一下,他立即轉過頭,剛剛明明除了丘隸出去就沒有任何人踏過手邊的大門。
……沒可能住了好幾年好後房子才開始鬧鬼吧!
「我是來獻花的。」
抱著一束白色玫瑰花的是一名穿著黑色西式禮服的人,白色的手套還有帽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普通人會有的打扮。
「我、我阿公今晚休息,明天請早。」哪有人半夜十一點才來獻花!眼前的陌生人不知道為什麼的給了司曙一種奇異的感覺。
但是絕對不是非常歡喜的那一種。
「呵呵,你是他的孩子嗎?明天一早,你就打算把『東西』交給另外那群人了嗎?」穿著禮服的男人壓低了聲音,像是某種磨沙聲讓人感覺到非常不舒服。
「什麼東西?」
像是耳朵有問題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也觸目的像是沒看到他疑惑的表情,穿禮服的人自動自發的繼續他的話:「老傢伙不簡單,死了五天結界才開始減弱,害我們必須在外面等到這時候才能進到這破房子裡來!」
「這位先生,如果你要玩cosplay請等各大同人場,我們這邊正在辦喪禮,左轉出去不送,謝謝。」這年頭居然可以聽到有人開口就是動漫台詞,太微妙了,難道漫畫中毒無國界嗎?瞇起眼睛,司曙有點不悅的下達逐客令。
穿禮服的人低低的笑了起來。
不曉得他在笑什麼,司曙直覺就是這個人有點莫名奇妙……該不會是神經病吧?因為他站在裡面,看來只好請他出去……
掃把放在哪裡?
「你們把東西藏在哪裡?」在少年打算找掃把同時,眼前的禮服人突然開始扭曲了兩下,一開始司曙以為他抽筋,但是他的扭曲幅度太奇怪了,就像是全身肌肉都在變形似的,衣服底下猛烈的抽動著。
就算他很少看漫畫,但是現在這種狀況他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直接略過這個人,司曙連忙衝回屋裡甩上門外加連環扣上好幾個大鎖,整個大廳裡面一片靜悄悄,不像遺照的遺照掛在客廳最顯目的地方,四周全部都是奇異的花香。
早上時候這些花有這麼香嗎?
簡直有點嗆。
皺起眉,就在他想要去開氣窗時候,後面的門猛地傳來砰的巨大聲音,好像有啥東西撞上門板,整個不算太堅固的門震動了一下,差點沒被拆了下來。
還未換過氣,那個東西又狠狠的撞上門第二下。
「喂!我警告你,我要報警了!」並步過去抽起了電話直撥一一零,外面那人這次沒有撞門了,一下一下拍打著差點沒被撞散的門板。
「把我們的東西交出來──交出來──給我──」
現在應該不是演喪屍吧!該屍變的都還躺在裡面沒有屍變,你外面拖著聲音在搞什麼鬼!在心中連連罵著,司曙緊張的看了一眼外面仍然喊著給我的那扇門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不曉得為什麼,原本應該要立即有人接的線路遲遲無法接通,打了兩三次都這樣……該不會家電話線被剪了吧!電視都這樣演的,特別是那些殺人的影片!
掛在花圈上的相片還是擺著他的姿勢。
司曙現在很認真的在思考,要是無法報警而外面那個人又這樣一直敲門撞門,他是不是應該要去樓上燒一桶熱開水直接淋下去?
就算對方直接被煮熟,應該也可以證明是自衛才對。
「把東西交出來──」
就在思考的短短幾秒之間,他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黑,反射性一抬頭差點把心臟病都給嚇出來。
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整個上鎖的一樓窗戶外面都沾滿了黑色不明濃稠物體,詭異的是那些稠稠的東西上還有一顆一顆白白的,光是站在這裡看就覺得那個好像是……眼睛?
今晚是恐怖片之夜嗎?
倒抽了一口氣,因為考量到阿公棺材太重了,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先逃到二樓。打開窗之後樓下那個人還在拍門。
「把──我們那一份──交出來──」
這次他看清楚了,那種黑色濃稠物體全都是從這個人身上滴下來的,他一拍門就濺了一大堆,然後那些東西就開始包圍房子。
蛞蝓?蝸牛?還是啥單細胞生物?
用鹽有沒有效?
猶豫的眨眼瞬間,那個人猛地已經出現在二樓的窗台上,幾乎就貼在他面前,他只看見帽子下張開了大大的嘴巴,裡面有著黑色像是鋼釘的牙齒。
「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們就毀滅世界。」
真是好一句經典的台詞。那一瞬間,司曙的心中只想到這樣的一些話語。
原來世界都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毀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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