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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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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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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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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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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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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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皇子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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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霓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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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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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蕭景寧
    當蕭景寧走進夢白酒樓時,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儒衫,腰係重錦絲絛,足登八寶雲鞋,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時時半擋在臉前,仿佛就是個瀟灑的書生,可惜除了她自己以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不過京城是個擠滿了貴人的地方,貴人們的怪僻又很多。瞧這女子一身的派頭,估計身份決不會低,所以大家看出來了也當沒看出來,不想去惹她,連店小二都一口一個客官,絲毫沒有表現出他早已看出這是個女客的樣子。

    蕭景寧沒有朝樓下熱鬧的廳堂瞟上一眼,立即向店小二要求去雨字包間,因而被帶上了二樓,巧之又巧的,與言豫津他們這一座人打了個麵照麵。

    “景寧……”在費力地咽下幾乎衝口而出的驚呼後,蕭景睿立即衝過去,將她拉到了自己這張桌上,低聲喝問道:“你是怎麼跑出來的?太沒規矩了!”

    “什麼規矩?”蕭景寧瞪了瞪眼睛,但怕暴露自己尖細的嗓音,也沒敢高聲,“你們每天都在外麵,我這才第一次單獨出來!”

    “你跟我們能一樣嗎?你是公主,怎麼能出現在酒肆茶坊?!”

    “公主怎麼了?公主就該在宮裏憋死?再說我是陪母後一起出來的。”

    言豫津也吃了一驚,左右看看,小聲問道:“沒看見啊?娘娘在哪兒呢?”

    蕭景寧白了他一眼,“笨,母後怎麼會在這裏?她是受蒞陽姑姑之邀,到睿表哥他們家去的。我求了半天才帶我一起,現在她們在閑聊,不需要我陪,我借口說先回宮去,中途找了個機會才溜出來的,多難得啊。”

    “那還得了?”蕭景睿更急,“你根本就沒稟知娘娘,快走,我送你回去。”

    “我還要再玩一會兒,”景寧公主擰著性子道,“我這麼仔細地改了裝,也沒有惹事,逛一會兒我自己就會回去的。人家霓凰姐姐還上陣殺敵呢,我逛個街就壞了規矩了?”

    “你能跟人家霓凰郡主比嗎?”言豫津撇著嘴道,“不過隻要你自己不怕娘娘的責罰,我們才不關痛癢。”

    蕭景寧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看樣子還是有一些心虛。為了強自鎮定,她把目光投向了梅長蘇,問道:“這位是……”

    “我們的朋友,蘇哲蘇先生。”言豫津介紹道。

    “蘇哲……”蕭景寧歪著頭想了想,突然跳起身來,高聲尖叫道:“你就是蘇哲?!聽說你有一個護衛,在蒙摯大統領手下走滿了百招未敗,他在哪裏呢?可不可以見一見?”

    蕭景睿與梅長蘇攔阻不及,急忙撒眼四處一看,整個酒樓二層的客人全都被這番話給驚住了,齊愣愣地盯向這邊。

    有人在蒙摯手下走滿了百招未敗,本身就是個大新聞,何況此人的身份還是個護衛,那更是勾得人好奇,不知這位護衛的主人會是何等人物。

    “你別亂嚷啊,”蕭景睿急道,“你半點武學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在蒙大統領手裏走滿百招是什麼意思,胡說八道什麼?”

    “我是不懂,”景寧公主不服氣地解釋,“可是霓凰姐姐懂啊,她剛才也在你家,聽弼表哥說了這事後,很是驚訝,還說這個護衛的主人定非凡品,她一定要見一見呢。”

    這句話一說,蕭景睿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應該馬上把景寧拉離這裏,而不是當場去堵她的話。現在可好,越堵說的越多,雖然這後麵一句話音調不高,但酒樓上不乏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難保有沒有人聽見。這一下前有高手護衛,後有郡主點評,看來蘇哲這個名字經過今天之後,想不在京城中出名都難了……

    不過既然錯了,當然不能一錯再錯,所以蕭景睿拖著景寧,四個人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匆匆離開酒樓,穿過人流熙攘的街道,躲進一條比較僻靜的小巷。

    “你拉我出來幹什麼?”景寧公主大為不悅,“就算你是我表哥,也沒權利管我吧?”

    “公主殿下,”蕭景睿的語調聽起來也有些動氣,“你我份屬君臣,我是管不了你。可你既然出了宮,又被我遇到,總不能裝不認識吧?再說剛才的事,你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宣揚?這會給蘇兄引來麻煩的你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時吃驚嘛。”景寧公主哼了一聲,“有什麼大不了的麻煩,本公主替那個蘇哲擔著,他不過一個平民,難道本公主還護他不住?現在他都沒有生氣,你生什麼氣?”

    梅長蘇苦笑了一下,他不生氣是因為知道生氣也沒用,隻怪剛才為什麼不早走一刻,好避開這位沉不住氣的公主。現在被她這樣一嚷嚷,按照京城八卦傳播的速度,看來最多一兩天,關於某人派護衛大戰蒙摯,然後獲得郡主垂青的流言就會遍於四方,引來無數的好奇與關注。不過他現在暫且還顧不得這個,因為景寧公主話音剛落,蕭景睿的臉色就沉了下去,顯然是被她輕視的語調給激怒了。可是對方畢竟是公主,身份在那兒擺著,如果放任蕭景睿對她發作,她回宮去一告狀,說不定明天又會傳出“溫順好脾氣的蕭大公子為了護衛蘇哲竟與公主激烈衝突”之類的流言,平白增加大家對自己的興趣。所以梅長蘇不等蕭景睿開言,就搶先拉住了他的胳膊,迅速道:“景睿,我累了,先回去吧。”

    蕭景睿怔了怔,不過隻要回頭一看梅長蘇的眼睛,便立時明白了他的用意,隻得忍了忍,將身子轉向言豫津,道:“豫津,我送蘇兄回府,公主隻好拜托你……”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發現一直站在旁邊一聲不響的言豫津樣子不對,本來整天帶笑的臉現在繃得緊緊的,嘴也嘟著,眼睛鼓鼓地瞪著他,很明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可蕭景睿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哪裏惹到了這位國舅公子,隻好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終於等來他問這一句,言豫津立即氣呼呼地大聲指控:“你們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飛流跟蒙大統領交手的事情啊!我今天一整天都跟你們在一起,你們居然不告訴我!!”

    “呃,這個啊……”蕭景睿有些傷神地抓抓頭,“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一天玩得開心,我們也沒想到要跟你說……”

    “你們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言豫津仍是咬著牙,痛心疾首地跺腳,“天哪,飛流跟蒙摯交手!這麼大的熱鬧我居然沒看到,實在是……白在京城裏混了那麼久……”

    “我說豫津,”蕭景睿又隻能苦笑,“就算我們今天告訴了你,你也看不到了啊。”

    “所以我才氣嘛,”言豫津恨恨地道,“蒙摯出手就已經很難得了,何況是跟飛流……飛流啊……”

    “那個護衛是叫飛流嗎?”景寧公主好奇地問道。

    “問那麼多幹什麼?”蕭景睿對她還沒消氣,不滿地頂了一句。

    景寧公主不理他,直接找著梅長蘇問:“喂,那個什麼……蘇哲,你的護衛到底在不在啊?快把他叫出來本公主瞧瞧。”

    “公主殿下,”梅長蘇淡淡道,“飛流與我名雖主從,情同兄弟,他的行蹤由他自定,我並不會隨意傳喚。恐怕要讓公主失望了。”

    “哦?”景寧公主挑高了一彎秀眉,冷笑道,“你的架子大,他的架子竟然也不小,難道本公主召他進宮,他也敢不來嗎?”

    梅長蘇按住又要動氣的蕭景睿,低聲道:“你別管,我有辦法勸她回去。”說罷抬頭微微一笑,溫言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聽到梅長蘇的這個要求,景寧公主不由一怔,問道:“你要說什麼?不能在這裏說嗎?”

    梅長蘇微笑不語,緩步走到了一邊。蕭景寧一時忍不住好奇,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公主金枝玉葉,在宮裏何等尊貴,豈是外人所能擅見的?就算公主想傳召,飛流也願意進見,隻怕這道詔命也傳不出宮來。”梅長蘇先駁了她的話,隨即又悄聲道,“過天祖壇祭神贖罪這種借口瞞不了多久的,在下勸公主乘著事情還沒鬧開,早些回鸞駕中去,免得被娘娘責罰。”

    景寧公主大驚失色,嘴唇激烈地顫抖起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你怎麼知道我溜出來的借口,是要在天祖壇祭神?”

    “大概因為我跟公主,聽過同樣一個故事吧……”梅長蘇黑嗔嗔的眼珠輕輕一轉,似笑非笑,“公主應該不是第一次在天祖壇祭神,想來也不願意是最後一次。蕭景睿是個聰明人,隻要我跟他把那個老故事講一次,他馬上會明白所有的事情,公主願意我跟他講嗎?”

    景寧公主盯著他悠然自得的笑容,心裏突然有些發毛。

    “我想公主去夢白酒樓,是要見什麼人吧?”梅長蘇不理會她已有些發白的麵色,仍是不緊不慢地道,“突然之間那麼大聲的說話,也許是為了提醒某個人,景睿他們並不是騷擾你的登徒子,叫那個人不要貿然出來解救你,對不對?如果能夠同時達到讓我們快些離開,把你一個人留下的目的當然就更好了……”

    景寧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緊緊地捏了起來,臉色開始由白轉青。

    大約一年前,蕭景寧在宮裏遇到一個年紀極老的宮人,機緣巧合之下,聽那老宮人說了一個前代公主的故事。據說那公主與一個侍衛相戀,皇帝卻不允婚。這侍衛在宮外天祖壇下挖了一條秘道,通往城裏幽僻處。公主借故出宮,行至天祖壇下,突稱頭痛難忍,有攔路神在耳邊說被她衝了天神的神道,要求她立即在壇下設下錦障,獨自在裏麵焚香禱拜一個時辰。侍從們不敢怠慢,立即架設起嚴密的錦障,將天祖壇圍在中間,公主一人進入障內,趁機從壇下秘道中脫身,與侍衛私逃天涯。蕭景寧最初並沒把這個故事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路過天祖壇時,她突發奇想,如法炮製,沒想到那壇下居然真的有條秘道,讓她第一次自由地脫離了重重儀仗,也就是那一次,她認識了一個幫她趕走騷擾者的年輕鏢師。他們兩人自知身份懸殊,結合無望,卻又控製不住彼此的情意。為了能出來見他,蕭景寧在心腹宮女的幫助下,裝了一次重病,說病中夢見攔路神來告,以後每次出宮都必須要到天祖壇前設障焚香兩個時辰,天神方可恕她上次衝道之罪。皇帝見愛女病的蹊蹺,好的也蹊蹺,當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後雖然身為公主的她出宮機會並不多,但有了借口,她每次都能順理成章地在天祖壇邊停下車駕,架起錦障,在心腹宮女們的掩飾下,消失兩個時辰。這一次本來也一樣順利,出宮時就派了心腹的內侍去通知戀人在老地方等她,自己尋隙先行離開寧國侯府,途中借天祖壇秘道溜出,可沒想到剛進夢白酒樓,就被蕭景睿給撞上了,她在驚慌之下,不得不想方設法演戲提醒,生怕包間裏的戀人被他們發現。原以為一切還算順利,隻要想辦法將蕭景睿氣走,再甩掉言豫津,就能回去跟戀人再見上一麵,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看起來普通溫和的青年,竟一來就將她的底牌給掀了出來,而她居然怎麼都想不通他是怎麼知道的。

    “公主考慮清楚了嗎?”梅長蘇柔聲道,“公主的私事輪不到我管,我也沒心情跟任何人說。隻希望公主今天早些回去,以免徒惹風波。”

    景寧公主心頭巨跳,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已咬出一排紫斑。沉吟了片刻後,她輕聲問道:“你真的誰都不說嗎?”

    梅長蘇安慰道:“公主清譽,豈容輕辱?若不是公主今天屢屢拉扯我出來刺激蕭公子,我本不願多話。日後公主見我,就當不認識一般,我也決不會有絲毫不利於公主的舉動。”

    景寧公主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寒光,冷冷道:“你什麼條件都不提,本公主反而有些信不過了。”

    梅長蘇長眉輕展,仿佛略略思考了一下,笑道:“公主若信不過,那我就提個條件吧。日後無論在任何場合,公主無論聽到我說什麼話,都必須要順口附和讚同一下,這個條件做得到嗎?”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

    “哼,”景寧公主傲然道,“你一介平民,能有多少場合跟本公主在一起?這條件不是白提了嗎?”

    “說的也是,”梅長蘇毫不反駁,“不過提什麼條件在我,公主隻要說答應不答應就行了。”

    景寧公主的嘴唇緊緊地抿了一下,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了幾個字:“好,我答應。”

    “其實公主不必如此著惱,”梅長蘇眼睛裏微露同情之色,“您是天之驕女,終身大事卻不能由自己做主,誠是人間憾事。我所提的條件不過是虛設,公主日後遵守也罷,不遵守也罷,我都會信守承諾,絕不外泄一字,傷害那人的性命。隻是為了公主和那人好,聽我勸一句,不要再見麵了,見麵除了增添痛苦,又有何益?”

    景寧眼睫一顫,幾乎被他這幾句話說得掉下淚來。戀人身份過於低微,今生無望相守,縱然拚著到母後麵前哭訴哀求,恐怕也隻能徒然地為他招來殺身之禍。這青年字字句句,說的雖然讓人絕望,卻是不爭的事實。

    言豫津和蕭景睿在遠處看著,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卻看得到景寧公主的神情變了又變,到最後竟是一副炫然欲泣的樣子,不由十分驚詫,雙雙趕了過來,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我是很會講大道理的人,”梅長蘇笑眯眯道,“剛才我跟公主講解了一下孝道和禮製,就把公主感動成這個樣子了……”

    “你又亂講,”言豫津豎起雙眼,“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你不信就算了。”梅長蘇俯下身子,溫柔地看著景寧公主的眼睛,輕聲道,“我剛才說的話,請公主好好想一想。現在快些回去吧,你放心,豫津和景睿都不跟你一起走,你自己一個人路上小心。”

    “什麼?”蕭景睿吃驚地道,“她一個人走怎麼行?”

    “公主既然答應了要回去,就一定會回去。你們陪著,反倒象是信不過要押送她一般。我若是公主,也不會高興被如此對待的。今天能否就聽蘇兄一次,我們在前麵巷口跟公主分道而行吧。”

    景寧公主本來一直在煩惱怎麼樣甩開蕭言二人,悄悄回到秘道出口去,否則就算梅長蘇什麼都不說,事情也得要露餡,此刻聽梅長蘇考慮如此周到,不由心中感激,忙道:“就是,我會直接回去,你們不必擔心。蘇先生,多謝你剛才為我講解孝道,我以後定會更加孝順母後,絕不會再任性地讓她失望了。”

    “啊,”言豫津滿麵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們居然真的是在講解孝道啊?”

    “何必這麼驚奇呢?”梅長蘇斜睨了他一眼,“自古聖賢道理,最能感攝人心,改天我也講講給你聽。好啦,現在不必多說,大家各歸各的去處好了。”

    蕭景睿看了景寧公主一眼,皺了皺眉。梅長蘇知他雖然不滿景寧公主今天的言行,但因為生性重情,還是有些擔心她的安全,便拉著他的手臂,俯身細語道:“放心,我讓飛流跟著就是。”

    聽了此言,蕭景睿這才鬆了口氣,不再表示異議。四人按照梅長蘇的建議,在巷口分手,公主先就消失在人流中,言豫津回他的國舅府,蕭景睿隨後叫了一乘軟轎,陪著他的蘇兄回到了寧國侯府。

    剛到府前邊門落轎,早有家仆看見,翻身進去通報。未幾謝弼匆匆迎了出來,一見麵就大聲道:“你們怎麼才回來?有人要見你們,都等了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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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蒙大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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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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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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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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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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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途中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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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路逢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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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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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左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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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兩姓之子

    琅琊閣。

    那是一個天下最神秘的地方,但同時,卻也是天下最公開的地方。

    世上凡是聽過琅琊閣之名的人,都知道它位於琅琊山頂,是一處美侖美煥的風雅莊園,園內亭台樓閣,秀女靈仆,園外一條寬闊的石板主路,蜿蜒而下,直通山腳的官道。天南海北、水陸兩行的人都可以很輕易地到達這裏,可以很隨意地入它的門庭。除了食宿都要收取相應的費用以外,琅琊閣對來客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的限製。

    然而就算是這樣明明白白地敞開在天下人的眼前,迄今為止也尚無一人能夠弄清楚它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組織,它究竟是如何運作的。

    人們隻知道,無論你想知道什麼,隻要帶著足夠的銀子進到琅琊閣內,就能得到滿意的答案,數十年間,沒有一次倒過招牌。

    曾有人很奇怪地問過琅琊閣主:“你不可能真的什麼都知道,如果有人來問皇帝陛下有幾根頭發,或者伏靈聖女昨晚睡覺時夢見了誰,你怎麼回答?”

    琅琊閣主邪惡地一笑道:“因為所有問題都由我定價。比如剛才那兩個問題,我就定價三千萬兩銀子。誰肯付這麼一大筆錢,隻為了砸我的招牌玩玩?人們真正花錢要知道的事情,多半都是可以調查出來的事情,至少我目前為止,還沒遇上象你這麼無聊的人。”

    那人撇撇嘴失望地道:“咦,你原來是個騙子。”

    可惜其他人並不這樣認為,琅琊閣門前每天依然車水馬龍,盛況不衰,銀子流水般地進來,名氣也一日比一日更旺。

    不過雖然琅琊閣明擺著以賺錢為宗旨,但它也明白應該偶爾回饋一下客戶的道理。

    免費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尤其是它既免費又不廉價的時候。

    每年更新一次的各大排名榜單,就是琅琊閣回饋江湖的大禮。

    天下十大高手排名,天下十大幫派排名,天下十大富豪排名,天下十大美人排名,天下十大公子排名。

    前三個就不用說了,後麵兩項還有個附加條件,就是必須是單身。

    蕭景睿今年仍然是單身的,所以自從他以二十歲的弱冠之齡登上琅琊公子榜之後,每年都穩穩地上升著名次,似乎毫無下榜之憂。

    既然能躋身於天下公子榜的榜單,蕭景睿當然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不過他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從他生下來的那天起,他便有兩個爹,兩個娘,屬於兩個家庭,有兩個身份。

    一個家是金陵謝氏,謝家爹爹承繼寧國侯位,世襲貴胄,娘親是當朝天子的妹妹蒞陽公主,在這個家裏,他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另一個家是玢佐卓氏,卓家爹爹一身功力卓絕,執掌的天泉山莊揚威江湖多年,娘親也是赫赫有名的女俠,在這個家裏,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可盡管如此,蕭景睿卻既不姓謝,也不姓卓,他姓蕭。

    拉住最偏遠山區最不聞世事的人去問,那人也一定知道,蕭,是當今國姓。

    蕭景睿為什麼有這麼奇怪的身世,我們從他出生前講起,就能講得非常清楚了。

    二十四年前,寧國侯謝玉離開懷孕的妻子出征西夏,蒞陽公主留在金陵待產;同年,天泉山莊莊主卓鼎風與魔教教主約戰苗疆,臨走前也將身懷六甲的愛妻送到金陵委托嶽父照顧。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次被民間俗稱為“白喉”的疫情突然暴發,金陵城內頓成修羅獄場。為免疫情擴散,官府封了城,嚴禁百姓出入,隻有一些富貴家族得到了特殊的照顧,其中當然就包括謝卓兩家夫人。

    雖然達官貴人們有些特權離開疫區,但畢竟不能隨意行動,州府官員們在附近的各處清靜山廟為他們安排了住處,要度過危險期確認沒有染病後才得自由。

    這時謝夫人懷胎八月半,卓夫人懷胎九月,碰巧被送到了睿山上的同一座廟宇中作了鄰居。兩位夫人原本隻是在社交場合見過的點頭之交,這次同遇患難,丈夫又都不在身邊,交往多了後,彼此都覺得性情相投,常在一處針線談笑,交流懷胎的感受,很快就情同姐妹。

    這天,兩人正聚在一起聊天弈棋,突然同時陣痛起來。因為產期提前,仆從們措手不及,匆匆準備產房,好一番忙亂,從下午直折騰到深夜,外麵電閃雷鳴,風雨大作,等大家惶惶然把心都揪成麻花了的時候,終於有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兩個男孩幾乎是同時落草。

    在一片喜笑顏開中,產婆們捧著這金尊玉貴的兩個小公子到外間準備好的一個大木桶裏給嬰兒浴身。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古廟院中一株空心柏被雷電擊中,一段粗枝轟然斷裂,砸在產房屋頂上,瞬那間瓦碎梁歪,窗欞也被震落,狂風猛卷而入,屋內燭火俱滅,一片尖叫聲。侍衛和婢女們慌慌張張搶出兩位夫人,被嚇得向後跌坐在地上的產婆們也手忙腳亂地摸黑從木桶裏撈出嬰孩,逃了出去。

    好在有驚無險,無人受傷,重新擇房安頓好了產婦之後,眾人剛鬆了一口氣,就突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摸黑被抱出的兩個男嬰,赤裸裸身無牽掛,一般樣皺皺巴巴,一般樣張著嘴大哭,重量相仿,眉目相似,哪個是謝夫人生的,哪個又是卓夫人生的?

    到了第二天,問題更加沉重,因為其中的一個男嬰突然喘不上氣來,未幾就死了。

    當謝侯帶著平定叛亂的赫赫戰功,卓莊主帶著擊敗魔教的爍爍威名趕來時,隻看到自己虛弱哀傷的愛妻,與一個不知該歸誰所有的嬰孩。

    謝夫人既是當朝長公主,這件事就不可避免地驚動到了當今天子。皇帝下旨命兩家帶著嬰孩入宮,想親自做個判斷。

    但一看到兩對父母的模樣,皇帝就知道事情難辦了。

    謝玉與卓鼎風都是長身玉立,五官明晰,兩位夫人都是柳眉杏眼,秀麗文雅;雖說不算很象,但細察其五官,輪廓特征竟然差不多。

    即使等孩子長大,隻怕也難單憑長相,就判定他到底是誰家之子。

    皇帝抱著嬰兒看了半天,雖無決斷,但因心中十分喜愛,便想出了一個折中之計:“既然無法確認這孩子究竟是何人之子,那他姓謝姓卓都不合適,朕就賜國姓於他,按皇子輩取名,叫景……景睿好了,他生在睿山之上嘛。一年住在謝家,下一年就住在卓家,算是兩姓之子,如何?”

    皇帝作了主,何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大家也隻能同意。

    就這樣,蕭景睿便有了雙重身份,即是寧國侯家的大公子,也是卓氏門中的二少爺。而素無往來的謝卓兩家也由此變得有如親族一般,關係緊密。

    兩個身份帶來的是雙倍的寵愛與雙倍的尊榮,但同時,也有雙倍的辛苦。蕭景睿從小就知道自己與其他的兄弟姐妹不同,要同時滿足兩對父母的期許。謝家重文,卓家重武,謝玉想讓兒子掌握將兵奇謀,卓鼎風要求兒子通曉江湖曆練。雖然承受著極大的壓力,但蕭景睿總算不負眾望,表現得甚是優秀,論文可詞驚翰林,論武能拔劍江湖,再加上天生一副瀟灑俊美的好皮囊,按他最好的朋友言豫津的說法,就是“完美成這樣也就夠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公認完美的少年英傑,在天下最權威的貴公子榜上掙紮了四年,也隻掙到了第二名,就好象再也掙不動了。

    不過好在這位本該年輕氣盛的少年公子,其實性情卻出奇的溫厚,一向並不爭強好勝。第一也好,第二也罷,他隻要能留下琅琊榜上就已心滿意足。

    他甚至從來沒有很認真地去了解過,居於自己之上排名榜首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對於這位雙重身份的貴公子而言,琅琊榜,隻是能助他達到心願的一個媒介而已。

    雲飄蓼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對於一個美人而言,似乎已步向遲暮,但每年琅琊美人榜在更新的時候,仍然可以看到她的名字。

    她是唯一一個能留在榜中超過十年的女子。

    一個近屆三十依然單身,卻仍是備受人尊敬的美人。

    與公子榜不同,排定美人榜似乎更有難度,因為公子們都招搖顯擺,四處拋頭露麵的,想不發現都難,而美人們卻不同,除了少數幾個身在風塵的,大部分都隱在深閨,芝蘭幽穀隻待有緣人慧眼。

    所以每年美人榜更新的時候,時常都會冒出幾個大家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

    當然,隻要一入琅琊榜,再默默無聞的人也會一朝名聞天下知,成為眾人追捧的對象。何況這種美人兒多半都是瓊閨秀玉,身份不低,所以求親的、說媒的、重金隻求一睹芳容的,幾乎要踏破門檻兒。這些熙熙攘攘的愛慕者中隻有少數有運氣能親眼看到美人玉顏,然後留下幾句迷迷暈暈的評論:“美,真是太美了,果然不愧是琅琊美人……”

    可是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仍然是美人如花隔雲端,隻聞其名,難見其人。

    然而雲飄蓼不同。

    十八歲初登美人榜,雲飄蓼就在公眾視線之內。

    因為她是一個大夫。

    潯陽雲氏,醫聖世家,數代以來都是善心仁術,恩德遍於江湖朝野。每月初十,雲家會連設三日醫棚,向窮苦貧寒人家施藥,數十年風雨無阻。所以有點年紀的人,幾乎都是眼看著雲飄蓼從一個隻幫點小忙的幼女,長成綽約溫婉的絕美佳人。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自雲飄蓼成年起,來向她求親的貴爵顯要也好,書香世家也好,江湖霸主也好,都無一例外地得到了婉拒的結果。

    有人曾重金詢問琅琊閣這是為什麼,得到的答案隻有一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

    話雖短,意思卻十分明了。美人眼中時時浮起的輕愁薄恨也間接說明了琅琊閣的答案仍是一如既往的正確。

    是什麼人得到了美麗聖女的芳心,卻又讓她至今形單影隻??

    這個問題在琅琊閣上的報價是五千萬兩白銀,擺明是告訴大家:“別來問,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太想說。”

    可這世上偏偏就有些錢多得燒心不信邪的人。九年前,江湖首富沈鐸铖命人抬著銀票,飄然入了琅琊閣,求問芳心。半天之後,他鐵青著臉出來,直接就回了家。

    這個價值五千萬兩白銀的答案足足等到半年後才漸漸從沈家被傳了出來。

    跟琅琊閣出品的其他答案一樣,這個答案也十分的簡潔明了,隻有四個字“前世鴛盟”。

    詳細點兒說,就是雲飄蓼似乎懷有前世的記憶,一直癡癡等待著轉生的戀人前來尋她。

    對於這個答案,雲飄蓼本人並沒有否認,所以沈鐸铖也不能說人家琅琊閣騙錢。

    至於雲飄蓼前世的戀人轉生何處,化為何人,這個問題在琅琊閣裏暫時還沒有定價。

    因為琅琊閣的規矩是,你問出問題來,閣主憑自己的判斷定價,如果價錢太高你承受不了,轉身走人就是了。

    所以琅琊閣上有標價的問題往往都是那些有人問了卻付不起錢的問題。

    “雲飄蓼的前世戀人今生是誰”這個問題之所以沒有標價,就是因為根本沒人來問過。

    大家誰也不傻,挖肉換血去買下這個答案,萬一此人不是自己,豈不是人財兩空?

    雲飄蓼如花般的青春歲月,就這樣在眾人又敬又憐的目光中,流水般緩緩飄逝。

    明年,美人三十。

    雲氏庭院的花前柳下,依然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真的沒人來問過雲姑娘的戀人轉生後的事嗎?”

    “嘿嘿……”

    “居然真有傻瓜來問過?那你開價多少?”

    “嘿嘿……”

    “你再嘿嘿我就縫了你的嘴,到底開價多少?”

    “一兩……”

    “什麼?!”

    “白銀一兩,不過要純度很高的官銀。”

    “純度再高那也隻是一兩!你這人有毛病是不是?上個問題為什麼開價五千萬?”

    “我高興……”

    琅琊閣主是不是有點變態?可惜的是這個問題沒人花錢來問,否則答案一定相當簡潔,簡潔到隻有一個字。

    “那你給他的答案是什麼?”

    “琅琊榜中人。雲飄蓼轉生後的戀人,至少也應該是琅琊榜中人。”

    “咦?按一兩銀子的價值來看,這個答案相當的有參考性呢。”

    “我們琅琊閣出去的答案,無論貴賤,都是相當有參考性的。”

    長久的靜默,隻有窗外桂花飄落的聲音。

    半晌後,一聲長歎:“你呀,真是個害人精……”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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