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夢《夫人舞刀爺彈琴》


出版日期:2019-08-07

席淵沒想到傳聞中的安遠伯府大姑娘竟是這樣的人,
她隨和離的母親離開伯府的富貴生活許多年,
還自己開了間肉鋪當老闆,卻落落大方毫無市井氣,
更驚人的是手上一把剔骨刀舞得虎虎生風,能把馬賊當豬宰,
又有一手絕妙廚藝,連禦史甚至皇帝都愛上門蹭飯,
要知道,他這個定國公世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誰知竟會栽在這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姊姊」的石榴裙底下,
於是他不時送禮物吃食討歡心,還整天算計怎麼與人巧遇,
不惜放下尊嚴撒嬌,甚至把整座國公府都搬來給她當嫁妝,只要她開心,
只是他都做到這地步,何時才能換個身分從「弟弟」成為她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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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第一本姊弟戀  裘夢

  《夫人舞刀爺彈琴》過稿了,我很高興。

  這本書在創作的時候,最初的男主其實是福王殿下的,可我寫著寫著心就偏了,我太愛世子爺了,所以我果斷就換了思路,重新創作了故事情節,然後便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嘻嘻……

  相信我,我本來沒想寫姊弟戀的,讓我數數啊,這好像真的是我寫的第一本女主比男主大的書啊,好驚奇!

  果然作者瘋起來,自己都不能不怕啊。

  不過病美男我還是要寫的,畢竟也是個不錯的男主類型,撥拉一下我寫過的男主,似乎好像也沒這類的,頂多就瘦弱斯文,病弱的,還真沒有。

  下一本,福王?

  不會不會,福王這個梗是有的,但是他是不會做為男主了,做癡情男配咱們也得敬業不是?必須得一輩子癡情。

  絹姊問我下一本書準備得怎麼樣啊,我頭大啊,現在除了男主啥都沒有,我還得繼續構思啊,煩惱。

  每次寫完一個故事,某夢就得讓大腦放空休息一段時間,因為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懵懵的,可能是用腦過度的後遺症。

  每個作者的創作方式不同,像某夢這樣全靠靈感突擊類的,估計缺乏靈感的時候就會很崩潰,想像一下歇斯底里的表情包……哈哈。

  人果然不能立Flag,我才說過今年就寫兩本書了,結果馬上就打臉,也不對,我只是說今年就以奮鬥兩本書為目標,好像確實是立Flag了……

  好了,不糾結這個問題了,反正該打臉的時候就得打,好在皮厚扛得住。

  脂肪多也有脂肪多的好處,我為胖代言,我自豪——又為自己不減肥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

  減肥這事吧,於我而言一直是口號喊得震天響,實際行動為零蛋的存在。

  我們的原則是「減肥從明天開始」,哦耶!

  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那麼就對自己好一點,能順著自己心意來的時候就儘量寵自己一點點囉,對自己千萬別太吝嗇。

  反正某夢就是這樣一個及時行樂的傢伙,我把自己照顧得相當得心寬體胖,為此一直受到夢媽的嚴厲督促,雖然督促毫無成效,但夢媽依舊堅持著。

  同樣,某夢也依舊頑劣地我行我素。

  唉,老媽,都是親生母女,何苦彼此互相傷害啊?

  我們就不能和平共處、友愛生活嗎?

  鑒於夢媽不看小說,所以某夢十分放心大膽地在此吐槽,請認識我的人一定要保密,不要告密造成我的人身傷害,拜託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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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妻有子萬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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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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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表妹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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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愛用拳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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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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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尊貴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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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情相悅情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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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發現自己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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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親戚上門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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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積極的某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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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代父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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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鎮避雨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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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伯府故人上門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隨著第一縷晨曦灑落大地,沉寂了一夜的集市開始慢慢甦醒過來,臨街的鋪面陸續揭開了板子,開始新一天的營業。

    許多菜農一大早便挑了新鮮的菜蔬進城,然後早早就在南城的集市上佔了攤位等待買主到來。

    冷清的集市漸漸熱鬧起來,出現在集市的百姓也越來越多,吆喝聲此起彼伏,人聲漸喧。

    南城有河經過,河中有船悠悠划過,河邊有人在清洗物件,離河不遠便是臨河的幾家鋪子。肉店的幌子在晨風中飛揚,新鮮宰殺的豬羊肉已經在肉案鐵鉤上擺掛好。

    在溫煦的曦光中,懸掛於肉店門楣處的那塊黑底金字招牌上的「程記肉鋪」四個大字,字體流暢圓潤,運筆秀巧,收放自如,儼然一副大家手筆。

    站在肉案後整理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年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高䠷,髮色烏黑,肌膚是健康的麥芽色,

    她身上穿了件套肩的白底青花色圍裙,有效地保持了她身上衣物的整潔,一方同色系的布巾裹在了髮髻之上,讓她顯得幹練俐落。

    遠遠看去,那是個身材窈窕的姑娘,讓人忍不住對她的相貌抱了極大的希冀。

    只可惜走到近前的話,就能讓人深刻明白幻想與現實有多大的距離。

    這姑娘倒也不能說是醜,五官單看都還行,但組合到一起就顯得平庸。

    對,就是平庸。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一個姑娘,扔到人堆裡很快就被人群湮滅的類型。

    一名青衫書生提著一個半舊的竹籃從不遠處的橋上下來,直接朝著肉鋪所在的位置走來。

    「喲,李小哥來買肉啊?」一名正在樹下賣雞蛋的中年婦人笑著朝書生打招呼,顯見是認得的。

    年輕俊秀的書生朝婦人笑著點了下頭,沒搭話,徑直朝肉鋪走去。

    青衫書生走到肉案前,開口的聲音有些低,似乎帶了些不好意思,「師妹,我……我買五花肉。」

    「哦,好的,要多少?」

    「三……三個銅板的。」青衫書生的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

    程玥寧臉上招牌式的微笑依舊,沒有絲毫脫落的跡象,聲音輕快而帶著活力,「好的,稍等。」

    說著,手起刀落,乾脆俐落地割了一條五花肉下來,然後用麻紙將肉包好,拿麻繩繫住,順手放進了他提來的竹籃裡。

    李清遠臉有些熱,他能明顯看出來那根本不是三個銅板能買的量,而母親之所以讓他來買肉,也是因為知道師妹看到他的話肯定會多給一些,這樣算計師妹,他心裡實在是愧疚難安。

    可是他的家境卻又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丟讀書人的臉。

    如果不是今天家裡來客人,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母親來買肉的,這次就算他又欠師妹一個人情吧。

    李清遠將銅板放到一旁的案上,低聲說了句,「謝謝師妹。」

    「師兄慢走。」程玥寧一邊笑著回應他,一邊俐落地將錢收入錢罐。

    看著青衫書生提著菜籃漸漸走遠,先前跟他開口打招呼的那名中年婦人忍不住搖了搖頭,對對面的程玥寧說道:「程姑娘,妳就是心善,妳這樣做生意是要賠錢的。」

    程玥寧笑了笑,隨手磨著刀,口中道:「不礙事的,一點兒肉罷了。」

    中年婦人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繼續道:「話是這麼說,可他們母子擺明就是佔妳便宜啊,明知道……」妳就喜歡看李家小哥那張俊秀的臉。

    程家肉鋪的這位小老闆,為人勤快善良,幹活利索,明明是個肉鋪,裡裡外外卻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不到一點兒油膩髒垢,這樣乾淨整潔的店家,大家自然都喜歡到她這裡來買肉。

    而程小老闆最大的缺點和愛好就是喜歡看美人,無論男女,只要你長得好看,到她店裡買肉,她總會顯得特別大方。

    她的這種顏控屬性,幾年下來左鄰右舍和經常在附近擺散攤的人都知道了。

    有些人便也會刻意迎合程小老闆的這個愛好佔點小便宜,如李家母子這樣平時都是李母來採買米糧菜蔬,只有要買肉才會讓兒子來的明顯舉動,因為不常見,所以這便宜也就佔得太過明顯,而且頻率還挺高。

    就算程小老闆性格上有點小瑕疵,但某些人也不好這樣得寸進尺,所以就連賣雞蛋的大娘都忍不住開口勸她了,但明顯的,程小老闆並沒有將這樣的事放在心上。

    而對於李清遠喊小老闆「師妹」的事,大家倒不是很奇怪,因為聽說程小老闆的父親就在李清遠讀書的南山書院裡當夫子。

    至於為什麼一個在教書的讀書人的女兒會來開肉鋪,幹屠戶這樣的賤業,大家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眾人私下猜測,或許只是個人愛好吧。

    畢竟,程小老闆真的是個挺有個性的姑娘。

    當初,肉鋪剛開張的時候,程小老闆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模樣稚嫩,又是個姑娘,附近的地痞流氓便都摩拳擦掌要來佔便宜。

    結果,一幫地痞流氓都被手握兩把剔骨刀的小姑娘給幹翻了!

    後來再沒有人敢來打這間肉鋪的主意,小姑娘真的是過度凶殘了。

    因為有這麼個凶名在外的小姑娘,這附近的鋪子竟然都因此受了益,實在是意外之喜。

    所以,小姑娘雖然是顏控、愛看美人,大家接受得都挺良好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無論誰看到長得好看的人也都會下意識多看兩眼,實在是不值得大驚小怪。

    「齊嬸兒,您這籃雞蛋賣我吧。」

    「啊?」被稱為「齊嬸兒」的中年婦人怔了下,低頭看看自己滿得冒尖的一籃雞蛋,帶了點兒遲疑地說:「全要?」

    程玥寧點頭,笑道:「今天回書院。」

    齊嬸明白了,也跟著笑了,「這是要回家看父母啊。」

    「嗯,該回去看看他們了。」程玥寧如是說。

    「那行。」齊嬸也是爽快人,「籃子也送妳了。」

    「那敢情好。」

    「我這一共是一百二十枚雞蛋。」齊嬸又說。

    程玥寧直接數錢給她,並沒有去點數,齊嬸常來這裡擺攤,人品是信得過的。

    齊嬸接過她遞過來的錢,笑著收進了自己的錢袋,程小老闆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她同樣也是信得過她的。

    齊嬸提前賣完自己的雞蛋,便直接拎錢回家了。

    而程玥寧的肉鋪生意也很好,不到中午便將半扇豬肉全都賣掉了。

    她收拾收拾鋪面,又到街上買了些新鮮的菜蔬,然後將東西一股腦都提到了停在岸邊的自己的小船上,準備關了店門回書院。

    順著這條河往上划,就可以直達南山書院所在的南山腳下,兩刻鐘時間便能到,快得很。

    程玥寧鎖好了店門,才剛剛轉身,尚且來不及將步子邁出去,就看到一個褐衣老者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拱手,恭聲道:「老奴田滿見過大姑娘。」

    程玥寧:「……」她有點兒懵。

    集市上的人也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這褐衣老者一行看著就不是普通人,隨從衣著簡勁,佩刀掛劍,以褐衣老者為首。如今這褐衣老者卻對著程小老闆躬身施禮,語氣中滿是恭敬。

    而且褐衣老者一施禮,在他身後的那六名隨從也都跟著齊齊一躬身,異口同聲道:「見過大姑娘。」

    程玥寧覺得自己得緩緩,記憶太過久遠,她很是不適應這個場景。

    仔細打量一下,她確認自己是認識這個田滿的,是伯府裡的大管家,也是當年唯一從頭到尾對她們母女恭敬有加的人,從不曾因她們母女粗鄙的出身而有絲毫的輕視怠慢,反而總會不著痕跡地幫著母親掌握府中中饋。

    以父親當年的軍功,若非因著出身實在太過微賤,遠不止封個伯,但有時候出身就限制了一切。

    當年父親帶著四個哥哥出去拉豬,結果陰錯陽差被拉進了起義軍的隊伍,從此就踏入了軍伍,最後成功讓一家擺脫了賤籍,雖然她並沒有享受到榮華富貴的生活,但是她也是良籍了。

    從這一點兒來說,她總歸是要感謝一下生父的。

    只是……她和母親早就遠離京城的是是非非,今天老管家怎麼會找上她?

    心思轉了一圈,程玥寧開了口,「田管家不必多禮。」

    「多謝大姑娘。」田滿這才直起了身子。

    其他人也紛紛站直。

    程玥寧帶著不解地道:「田管家,你怎麼會來這裡?」如果老管家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那麼必然也很清楚現在母親是什麼情況,那為什麼他會直接來找她而不是去找母親?

    田滿曾經跟這位大姑娘相處過幾個月,雖然時間不長,但自認對大姑娘的性情還是瞭解幾分的,跟她說話不能繞圈子,得直著來,「老奴來請大姑娘回京。」

    「……」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要讓她去京城?

    京城那個地方牛鬼蛇神那麼多,她很不喜歡的!

    程玥寧無意識地抓起自己的一綹頭髮在手裡輕捋,沉吟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我是跟我娘一起離開的。」

    田滿聽懂了大姑娘的未竟之言,當年伯爺與前伯爺夫人和離,大姑娘選擇了隨母親離開,對於伯府的富貴沒有絲毫留戀,從那個時候起她們母女就跟伯府不再有關係。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不管大姑娘想不想承認,她安遠伯府嫡姑娘的名頭是實打實的,誰都改變不了,就算她如今隨了繼父改名換姓也不能改變。

    貴如伯府的嫡姑娘,再不濟還是赫赫有名南山書院山長的繼女,卻在這小小集市上幹著屠戶之流的賤業,田滿除了不解,就只有滿懷的心疼。

    這原本該是個金嬌玉貴長大的人,如今卻屈身在這市井之地,與京中的那些人相比,大姑娘真是吃了太多的苦。

    田滿壓下心中的疼惜,對她恭聲說道:「伯爺病重,世子亦有病在身,老奴懇請大姑娘回京主持伯府事務。」

    程玥寧忍不住眨了眨眼,語氣有幾分難以置信,「伯爺夫人呢?世子夫人呢?」

    田滿目光往兩邊看了看。

    程玥寧懂了,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想了想,她到底還是打開了門鎖,開門待客。

    隨行的伯府護衛並沒有全部進入店中,而是留了兩人如門神一般站在了店門口,手按腰間刀柄之上,看上去就很有震懾力,使得其他人即使感到好奇,也不敢上前探問,只敢遠遠地圍觀。

    程小老闆看起來好有祕密的樣子啊……

    肉鋪是兩層帶小院的建築結構,一層平時就做為待客之用,一半擺放著桌椅茶具,一半收納著肉案等工具,收拾得很是乾淨整齊,也沒有什麼異樣的味道彌漫。

    後面還有個小院,院中甚至還有一口井,這是商住兩用的格局。

    程玥寧自然沒有帶著田滿等人參觀自己居所的意思,只是在店鋪一層做了簡單接待。

    田滿規矩地坐在了下首,他一直是個規矩識禮的人,從來不會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說吧。」到底還是程玥寧先打破了沉寂。

    田滿這才繼續剛剛不便說出的話題,「夫人被伯爺拘起來了,世子夫人體弱,性子也軟,立不起來。孫少爺尚且年幼,伯爺夫人所出的五爺較孫少爺要大上兩歲。二爺因著傷殘,近些年的精神越發不濟,膝下也只有兩女罷了。」

    短短一席話,清楚明白地將如今安遠伯府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很是直接明白。

    至少程玥寧是聽明白了,那府裡的情況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複雜啊。

    「那也不該來找我啊,我一個生長在市井的鄉野女子,哪裡弄得明白伯府裡的事。」程玥寧面色微苦,語氣顯得很是無奈。

    田滿明白自己這突然的到訪對自家姑娘的心理衝擊,但是他也並不是無緣無故病急亂投醫找上門來,而是確實事出有因。

    「老奴原是不敢來打擾大姑娘的清靜,只是有貴人指點,老奴不得不來。」

    「貴人?」程玥寧一臉茫然。

    田滿點頭,「極貴之人。」

    「他指點你什麼了?」程玥寧索性也不去糾結那貴人究竟貴到哪個品階,而是直接追問自己想知道的重點。

    田滿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那貴人言說,若要解決伯府的這一堆事,需得伯府的大姑娘回京。」

    「那貴人怕不是跟我有仇吧。」程玥寧的話衝口而出,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田滿:「……」這話他可不敢接,照著那貴人說起大姑娘時的神情,倒像是有些淵源的模樣,雖然他也想不出自家姑娘是如何與那貴人有牽扯的。

    不管怎麼說,這想來都是大姑娘自身的運道。

    而且以他的觀察,大姑娘雖生活在市井之中,但言行舉止間並不粗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倒顯得很是爽利灑脫。

    但再仔細一想也就不驚訝了,畢竟大姑娘的繼父是程沛那樣的當世大儒,就算不刻意,耳濡目染下,心性氣度也定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說來他們的前伯爺夫人也是個神奇的人,與伯爺和離之後,再嫁的竟然會是一位當世大儒,這要讓當年那些奚落鄙夷前伯爺夫人的知道了,眼珠子恐怕都得掉一地。她們看不起的粗鄙鄉野屠戶之女,卻嫁了個才名滿天下的大儒。

    打臉,絕對的打臉!

    「我年輕見識淺,此等大事我還得跟父母商量一下才能做出決定。」程玥寧想了想,這樣對老管家說。

    田滿表示理解,數年不聞不問,突然一來就讓人跟著回去攪渾水,這事確實無論如何也得跟長輩說上一二,討教幾分。

    略頓了頓,程玥寧又道:「你們是隨我回書院還是就在此等候?」

    田滿識趣地道:「老奴等便在此等候大姑娘,程山長那裡我們不便打擾。」

    「也好,那我就先回書院了。」

    田滿跟著她一道起身。

    程玥寧見狀,有些不解,「你不是要留在這裡?」

    田滿笑了笑,解釋道:「大姑娘不在,老奴也不便鳩佔鵲巢,我等在城中的富江客棧投宿,大姑娘有了準信兒,讓人到此通知我等便是。」

    「那行。」

    見他如此說,程玥寧也沒多說,便與他們一道走出了店門,然後順手將門重新鎖好,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逕自朝著自己繫在岸邊的小船走去。

    田滿看著自家姑娘跳上小船,熟練地將篙一撐,小船便倏地劃開水面前行,漸漸地,船身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沒有長在伯府深宅內的大姑娘,或許才是幸福的吧?至少田滿沒有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任何對現有生活的不滿,他看到的只有恬淡閒適,有些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而撐船遠去的程玥寧心中卻不似田滿看到的那般心無波瀾,事實上她整顆心都亂成了一團麻,死活理不出個頭緒。

    帶著這樣的鬱悶,程玥寧載著小船上的食材回到了南山山腳,然後又將東西挑上了書院。

    「阿寧回來了。」看到女兒進門的陶二妹臉上泛起慈愛的笑容,走上幾步,幫她將肩上的擔子卸下來。

    「嗯,回來了,昱兒呢?」

    提到幼子,陶二妹眼神更加的柔和,笑道:「睡著呢。」

    程玥寧和母親一起將挑回來的東西往廚房安置,等到東西全部安放停當,她這才跟著母親到院中廊下小坐。

    「娘。」

    「怎麼了?」正拿起兒子小褂準備繼續縫的陶二妹有些奇怪地看女兒,這表情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

    程玥寧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道:「安遠伯府的老管家來找我了,說讓我進京。」

    「他們吃飽了撐著嗎?」陶二妹直接開口嘲諷。

    「應該沒有。」

    陶二妹忍不住一指頭戳在女兒腦門兒上,「會不會聽話,啊?」

    程玥寧伸手揉腦門,一臉委屈,「看著是不像嘛,說是聽人指點才來找我回去的。」

    陶二妹繼續嘲諷,「指點他們的莫不是個傻子吧。」

    這次,程玥寧聰明的沒接話。

    陶二妹倒也沒再繼續埋怨女兒,臉色一正,道:「快中午了,一會兒妳爹就回來了,他比咱們聰明,問問他什麼意見再說。」

    「嗯。」她本來抱的也是這個打算。

    「正好,妳回來了午飯就妳做,妳做的比我好吃。」

    「哦。」剛進門沒跟老娘說上幾句話的程玥寧就這樣被趕進廚房當廚娘去了。

    中午,程沛回來一聞到那熟悉的菜香,臉上的神情就是一柔,笑著同正抱著兒子從屋裡出來的妻子說道:「阿寧回來了?」

    「嗯,恰好也遇到點事要問你。」陶二妹一邊把了兒子撒尿,一邊搭了句話。

    「什麼事?」一身寬袍大袖的程沛,灑然地往院中的竹椅中一坐,拂了拂袖子,漫不經心地問。

    他雖然年近花甲,但一向保養得宜,成婚後日子又過得極是滋潤,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面相極顯年輕,就連頭髮也只是鬢邊略有些花白而已。

    原以為自己與那心儀之人此生無緣,誰料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她不但脫了賤籍,還跟她那個成了伯爺的丈夫和離了,他終於跟她有了夫妻緣分。

    雖然韶華遠去,青春不再,但能跟自己心愛的人相守餘生,他已別無所求。

    沒想到臨老臨老,妻子老蚌生珠,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程家的香火竟然沒在他這裡斷絕,真是老天垂憐。

    而對於隨妻子嫁進程家的繼女,在那戰亂的年月裡,他本就一直待她如親生,後來成了自己的女兒,自然沒有不親近的道理。

    有些人私下猜想,他這個繼父讓年幼的繼女自己跑去開店操賤業,定是有什麼不睦,其實那不過是阿寧自己喜歡做的事,他做父親的,就算對女兒也沒有硬拘著她性子的道理,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她愛幹什麼便幹什麼,旁人如何想關他們父女何事。

    正端了托盤從廚房一腳走出來的程玥寧一下就跟父親的目光對上了,下意識先回了個笑臉,然後才走到母親已經支好的飯桌旁一邊擺菜一邊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伯府裡的管家今天找到店裡去了,讓我跟他回京。」

    「哦,找到店裡去了?」程沛若有所思。

    程玥寧手上不停,嘴裡繼續道:「只說是伯府內亂而無主,讓我回去主持大局。還說什麼得人指點,必須接我進京。」

    程沛輕捋鬍鬚,眼微瞇,女兒話裡透出來的意思有些耐人尋味。

    「爹,別想了,咱們先吃飯,吃完了再想,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程玥寧將空托盤放到一旁豎好,然後提過一邊弟弟專用的椅床,擺放到母親和自己的中間位置,等他一會兒坐進去吃飯。

    程沛應了一聲,起身從竹椅中站起,走到飯桌旁坐下,一家四口在飯桌落坐。

    拿起筷子前,程玥寧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父母,即使是現在這般年紀的父親也依舊俊逸灑脫,可見年輕時是何等的豐采。

    反觀她老娘,實在是相貌平平的一個普通婦人,也不知怎麼就讓父親豬油蒙了心,為她多年不娶,最後竟然峰迴路轉的真的娶到了她老人家。

    他們完美地給她詮釋了一回什麼叫鮮花插在牛糞上—— 鮮花不是母親。

    當然,這個話程玥寧肯定是不能跟老娘說的,會被打。

    吃了一口魚,程沛點頭,感慨地說:「說起這做魚啊,還得是阿寧妳來,妳娘的手藝差了那麼點兒火候。」

    陶二妹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暗搓搓磨牙,「但凡是阿寧做菜,哪一道你不是說我差點兒火候?」這老男人一把她娶到手了,就不像以前那麼捧著她了,在廚藝上老打壓她的自信心。

    程玥寧悶不吭聲吃自己的飯,儘量壓低存在感。

    夫妻間小打小鬧,猶如東西風打架,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反正跟她這個東南風沒啥關係。

    除了吃自己的飯,程玥寧也會時不時照應一下同樣埋頭扒飯的小弟。他還不滿兩周歲,在吃飯上還是得大人時不時照顧一下才行。

    一桌菜一家人吃得幾乎沒剩什麼,程玥寧收拾了剩飯、擦了桌子,將廚房收拾乾淨後,洗過手擦乾,便坐到泡了壺清茶的父親身邊。

    程沛拿起茶壺給她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道:「說說看,妳自己是怎麼想的?」

    其實,程玥寧在之前的這段時間內已經多少梳理過一遍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也能明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進京一趟。」

    關於這一點,程沛跟女兒的想法是一致的,既然有人從中指點,那就表示對方肯定是想把女兒扯進這件事裡,至於對方想從女兒身上得到什麼,不外乎就是那些能想到的東西罷了。

    安遠伯府的嫡女身分到底還是有一定身價的,如果再加上他程沛繼女的身分的話,分量無形中就會更重,這是阿寧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的現實。

    即使如此,程沛也不會因此就匆忙間給女兒定下什麼婚約,他的女兒值得更好的。而想得到他女兒認可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所謂的認可,並不是將人娶到手就行了,想得到助力也不是簡單將人娶到手就行了。

    「具體是什麼情況?」程沛慢悠悠地問出口。

    「安遠伯重病,將伯爺夫人拘了起來,世子亦重病,府裡沒有主事的人。來人是這麼對我講的,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清楚。」

    程玥寧對於生父並沒有什麼感情,一則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她還太小,後來再見她已長大,又只短暫地生活過幾個月,見面的次數有限得很,完全沒有培養出任何所謂的父女親情,她更習慣用安遠伯來稱呼對方。

    程沛發出一聲輕笑,輕轉著手裡的青色茶杯,笑道:「想必是那位伯爺夫人做了什麼惹得安遠伯動怒的事情。這位伯爺夫人的親兒子與現在世子的嫡長子年歲相仿,若世子此時病重,說不得這裡面還有那位伯爺夫人的什麼手腳。」

    程玥寧默默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程沛歎了口氣,伸手摸摸女兒的頭,道:「不管怎麼說,世子都是妳的親哥哥,他的兒子也是妳的親侄子,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他們的情形,妳若不去道義上就會惹人非議。對方估計也會抓著這點做文章,所以,既然他們找來了,那妳就不妨跟他們回去。」最後他又補了一句,「別怕,有爹呢。」

    程玥寧聞言就是一笑,俏皮一歪頭,道:「我沒怕,我知道爹不會不管我的,而且—— 」她頓了下,伸手在自己腰上拍了拍,「我有它。」

    程沛看到她繫在腰間的那把剔骨刀,也忍不住跟著一笑,也是,他這閨女可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她是能上山搏虎的女力士,當年戰亂流離中,他和妻子有時都還要靠著這小丫頭護持呢。

    況且阿寧只是心眼直,喜歡直來直往,不耐煩那些曲裡彎裡的東西,並不表示他家阿寧就是個腦袋長草的蠢貨。

    就算他家阿寧真是個蠢貨,那也不是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好歹她還有他這個父親在後面呢。

    想他程沛雖然並未出仕,但他也有三五好友,也有出仕的學生,這點出手的人自然也是心裡清楚的,若非阿寧身上有利可圖,根本沒有必要拉她入局。

    見父親一時無話,程玥寧便自顧自地說出自己的打算,「城裡的鋪子我不打算賣,我不在的時候就暫且租出去好了。」

    「妳自己的鋪子,自己做決定就好。」對於那些俗物,程沛向來是不插手的,她們母女兩個都是理家的好手,完全不需他操什麼心。

    「嗯,」程玥寧點頭,「我下午再回去一趟,把我的隨身衣物用品拿回來,然後託中人看顧鋪子,到時讓他們來書院繳租金就是。」

    「可。」程沛表示沒問題。

    程玥寧往堂屋的方向看了眼,聲音下意識地壓低了幾分,帶了幾分吐槽地說:「我估計我娘也不想見那些人,我就不讓他們過來打擾了。」

    程沛看著她笑了笑,伸指在她額頭彈了一指。

    「爹—— 」好的不跟娘學,彈她腦門兒學得賊溜。

    最後,程玥寧自己替自己歎了口氣,略有些蔫蔫地說:「我知道您跟我娘一向是不怎麼擔心我的,所以我也不特意搞什麼離情別意了,東西拿回來後我就跟那些人上路,早去早回,我真的不太喜歡京城那個地方。」

    聽女兒這樣說,程沛笑而不言。

    傻閨女,只怕妳這京城去的容易,要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別怕,老爹會視情況撈妳的。

    跟父親喝了個下午茶,程玥寧也就沒在山上再做耽擱,打算直接下山撐船回家拉東西,找中人委託房子租賃事宜,順便找人到富江客棧通知安遠伯府的人到山下接她。

    撐著小船一路順風順水地回到了肉鋪,然後開始打包東西。

    左鄰右舍的人看到了就有過來打聽的,一聽說程小老闆要進京,鋪子暫時不開要租出去,頓時都炸了,一時間鬧哄哄的,甚至都沒等到程玥寧去找中人,便有人直接找上門來表示自己想租。

    程玥寧就讓對方找個中人過來,她得先打包東西。

    於是等她該打包的東西都打包到小船上的時候,中人也按照她的要求跟承租的人擬好了契約,她看了看沒問題,就簽了。

    簽完了契約,又將一些不準備留下、承租者也用不上的東西便宜處理給街坊,她這才找人去富江客棧送信,讓老管家到書院所在的南山山下等她。

    之後,程玥寧就划著自己的小船一路又回了南山。

    等把一切東西都收拾完,時間已到申時,天色尚亮,程玥寧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在書院住上一晚再走的時候,就見她老娘直接提著一個包袱走過來。

    「吶,妳的行李我給妳打包好了。」陶二妹將包袱塞到了女兒手上。

    程玥寧的心情一言難盡,這真的是親閨女的待遇嗎?

    陶二妹伸手摸摸女兒的腦袋,歎了口氣,情緒有些低落地說:「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別讓自己吃虧,還有早去早回。」

    「哦。」好像她自己也沒有什麼離情別意,果然還是親母女。

    看女兒好像一副狀況外的樣子,陶二妹的心火蹭一下就躥了上來,忍不住又往她腦門戳了一指,「看妳這傻樣兒,真的不知道妳那兩個哥哥是不是把年齡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竟然最後還要妳這個傻姑娘去給他們撐腰,真是兩個不省心的廢物。」

    好吧,老娘的言語打擊面挺廣,她還是什麼都不說了,畢竟都要走了,臨走前還頂嘴,好像不太好。

    嘴上雖然是滿滿的嫌棄和埋汰,但陶二妹還是跟丈夫一路將女兒送到了山腳下,親眼看著她登上了安遠伯府的馬車。

    程沛並沒有再多做叮囑,該說的他已經都跟女兒說過了,在她周全不到的地方他會想辦法替她周全的。

    馬車駛動的時候,程玥寧從車窗裡探出頭,朝著爹娘和小弟揮了揮手,大聲道:「回去吧,我會早去早回的。」

    看著載著女兒的伯府馬車漸行漸遠,陶二妹眼眶裡的淚終於還是滾落了下來。

    程沛輕歎一聲,伸手替她揩去臉上的淚,低聲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年幼的程昱不明白母親為何而哭,只能笨拙地伸手替她擦,自己的眼眶莫名地也跟著紅起來。

    程沛見狀,歎道:「好了,別哭了,妳看昱兒都被妳嚇到了。」

    陶二妹慌亂地抹去臉上的淚痕,拿臉挨挨兒子嫩滑的小臉,安慰他道:「昱兒乖,娘沒事。」

    程沛擁著母子倆轉身往山上走,邊走邊道:「妳也別太擔心,阿寧從小在戰亂中長大,是有大主意的人。」

    陶二妹卻還是忍不住要擔心,嘴裡碎碎念著,「可京城那地方的人真的是太複雜了,阿寧這傻孩子,我就怕……」

    「妳呀,也別把咱們阿寧想得太蠢了……」

    夫妻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身影漸漸消失在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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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安遠伯夫婦

    慶元二年,三月三日清晨。

    一大早,安遠伯府的馬車便出了城門,車內坐的是安遠伯府的當家主母和嫡姑娘,但隨行護衛卻只有四人。

    如今天下初定,仍有不少的反叛勢力存在,即使是京城郊外也存在著許多不安定因素,大戶人家內眷出行,總是前呼後擁,如安遠伯府這般精簡的倒是極少。

    不過若只是到城外寺廟道觀上香祈願,短程之內的安全其實倒也無虞,畢竟這裡是京畿重地。

    原以為只不過是安遠伯府內眷普通的出行,但不久之後傳出的消息讓京師百姓瞠目結舌—— 安遠伯夫婦和離了!

    開國元勳之一的安遠伯與原配妻子和離了!

    前朝乾元帝昏聵無能,導致天下大亂,安遠伯以一介屠夫之身投身軍旅,最終成為大興朝二十八名開國功臣之一,這妥妥的就是一齣草根勵志奮鬥史,人生贏家啊!

    功成名就的男人自然少不了嬌妻美眷,安遠伯也不例外,府內多了不少的鶯鶯燕燕。

    然後,安遠伯夫人便帶著女兒進了京。

    同安遠伯一樣出身底層的安遠伯夫人,年輕時便沒有多少姿色,如今青春不再,自然不能跟如今府內的嬌花美妾相提並論,不受待見是必然的。

    在努力做了三個月的伯爺夫人之後,安遠伯夫人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和離!

    安遠伯夫人一共生了四男一女,四個兒子當年和安遠伯一起跟隨皇帝打天下,老大老三陣亡,老二傷了一腿,只有老四完好無缺地從戰場上活了下來,如今的安遠伯世子便落在老四身上。

    而安遠伯嫡女當年安遠伯離家之時尚在襁褓,在戰火紛飛的年月裡跟母親相依為命,等母親做出和離決定後,她拋棄了伯府嫡女的身分毅然決然地跟著母親一道離開。

    京城,她們來過,然後,她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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