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諾《甜心上車不補票》


出版日期:2011-04-01

佟海欣美得令他不敢褻瀆;想親近她,卻又害怕靠得太近,
因為靠得太近,他會藏不住就要傾泄而出的滿滿情意。
記得那年,他十六歲、而她十四歲時,
她在勾起他最大心疼的瞬間,也喚醒他男人的意識、情感。
愛情來得太急切,他的情感轉變得太快,
他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對她最高尚的情感,
而他唯一能做的是隱忍著情感,等她滿十八歲成年,
這一等換來錯過,錯過守在她身邊,錯過成為她的初戀……
直到她二十九歲的生日、也是她失戀的那天,
醉意醺然的她抱著他吻著他,開口說想跟他在一起,
深深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提出的邀請,多年渴望的召喚,
他只是個男人,說了句“不要後悔”,就投降臣服了。
但天一亮她就表現得很後悔,不願意嫁他,
那就先這樣吧,他決心要與她胡攪蠻纏到底、不再錯過!


後記 橙諾

    夏卡爾畫展在故宮。

    我很喜歡夏卡爾的畫,有興趣的,可以趁著展期親自到故宮走一遭,親身體驗一下夏卡爾大師的魅力。

    而這本書的男主角,有個清楚的模板藍圖,是來自于大陸一位極為年輕的畫家彭斯。故事中提到的口角噙香與玫瑰君子都是真有其畫,有興趣的人可以上網google一下彭斯,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至于女主角嘛!女主角……這麼孤高別扭的性格,是綜合了小王子一書當中那朵可惡又多刺,卻很難令我真正討厭起來的玫瑰花,還有紅樓夢當中的林黛玉。

    其實,我看過紅樓夢之後,一直很喜歡林黛玉耶!

    她雖然身體虛弱,但性格孤傲不群,有情,更有才情,與紫鵑情同姐妹的主僕之情更是哭掉我不少眼淚。

    然後,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因為我畢竟不是個男人,不知道自己推演的少年男主角心態有沒有錯,于是找上了老公,有了以下的對話

    “老公,我問你喔!假設,你有個小你兩歲的青梅竹馬……”

    “我沒有。”摩羯座的務實性格發作,老公回答得斬釘截鐵,連眼也沒抬。

    我當然知道沒有啊,有的話我早就消滅她了!

    “我說假設嘛!”有求于人的我軟綿綿地蹭到他旁邊去。

    老公臉上的表情顯然覺得我很無聊,不過倒也沒把我推開就是了。

    “假設,你有個小你兩歲的青梅竹馬,你從小苞她一起長大,然後,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自己很喜歡她……”

    “那又怎樣?”

    “那、國中男生大概就會傳閱黃色書刊與片了吧?”

    “呃?差不多吧。”不知道話題為什麼跳到這里的老公微微嚇了一跳。

    “那、你會對那個青梅竹馬有性幻想吧?”

    “呃?”老公尷尬地抹了抹鼻子。“如果很喜歡她的話,又是對性正好奇的時候,當然會啊。”

    “那、你會對這件事有罪惡感嗎?對這個女生性幻想這件事有罪惡感?”

    “我干麼有罪惡感?她又不是我妹妹。”

    “啊?不會喔?可是你跟她一起長大,又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這樣不會有罪惡感嗎?”

    “欸,這樣可能會喔……”老公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又接著問道︰“喂!那時候我幾歲?”

    很好,他進入狀況了。

    “幾歲有差嗎?”我問。

    “有啊,如果我是高一,我就會對國中女生有性幻想這件事感到別扭,但是如果我高三,對小斑一有遐想,我可能會不自在,但是絕對會比高一對國二好一點。”

    YES!那就是男主角高一,對女主角國二,我簡直想歡呼了!

    “那、不自在跟別扭會怎樣?”我又問。

    “不自在跟別扭還會怎樣?就是看到她感覺很怪啊,然後就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什麼的。”

    “亂七八糟的念頭是什麼?是代入片女主角嗎?還是想到一些奇怪的姿勢?那,會因為想到這些事情,就不想看到她嗎?”我問得興高采烈。

    老公懶懶地掃了不知道在興奮什麼的我一眼,下結論。

    “你再問下去,我就不想看到你了。”

    “……”

    呿都老夫老妻了,干麼因為性幻想這個話題害羞啊?!

     我正想追上去窮追猛打,午睡的女兒就醒了,逼得我只好帶著殘念放棄。

    不過是想窺探一下少年的惆悵心事嘛,干麼因此排擠我啊?哼!

    總之,這個故事就這樣誕生與完成了。

    能夠完成這個故事,真的得感謝許多人的幫助。

    謝謝依庭妹妹來我家幫忙帶小孩;謝謝二姐與二姐夫夫婦收留我趕稿時帶著筆電去過夜,順便附送托嬰與飲食服務;也謝謝媽媽總是時不時為我這個懶惰的女兒送食物來。

    我常常覺得,我真的是一個很幸運的人,我擁有很多很多的愛,而我一直很努力,想把我感受到的溫暖寫在我的故事里,也為看書的人提供一些暖意。

    謝謝看這本書的你、謝謝編(我很認真地覺得這個“編”字應該改成“鞭”,啊炳哈,別打別打啦!),也謝謝協助這本制作與出版的人。

    不論你喜歡不喜歡我的故事,都請記得感謝每一位辛苦的出版社人員,他們總是最辛苦,卻總是最容易被遺忘,連名字在書前書後都找不到,而我很榮幸能夠得到他們的幫助。

    最後,因為寫稿時,正逢利比亞發生戰爭,日本遭遇強大的天災,心中著實涌上了許多感觸。

    但願這世界沒有戰亂,人間沒有災害;也但願每一條生命都被尊重,每一個靈魂都被救贖。

    但願每一個我愛的你們、與你們所愛的都能平安幸福。

    下個故事見嘍,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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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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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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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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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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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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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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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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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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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郁風流寫實當代

    新生代詩人畫家顧斯朋油畫展“異世同流”即將驚艷台北!

    佟海欣凝睇了報上幾行斗大的墨黑色深濃標題幾秒,眸中快速地閃過幾分復雜的情緒之後隨即斂起,連報導旁邊刊登著的藝術家小幅照片也無法抽空瀏覽,便迅速地將這份不該出現在畫面里的報紙自攝影機鏡頭前移開。

    “導演,這邊好了喔!”她揚眸向後方導演交代,順了順桌面上鋪著的藍白色小碎花桌巾之後,快步疾行走向片場角落,朝著正梳化妝的女演員說道

    “倪裳,趁現在先順一下台詞,再幾個鏡頭就拍到你了。”

    沒等女演員接話,佟海欣又接著旋身,拍了拍受不住連續工作三十小時,以為沒人發現他正在打瞌睡的攝影助理肩膀。“小何,撐著點,再一場戲就殺青了。”

    最後,一把拉住正拿著道具往這兒跑來,與她錯身而過的場記小妹的手。

    “小沛,連戲的包包不是這一個,是藍色格紋那個!還有,去叫剛來的那個臨時演員把手機關起來!光哥呢?光哥到了沒有?”佟海欣的眸光殷殷切切地巡視過片場幾圈,又大聲問起那個早該到達片場的男演員身影。

    佟海欣話音方落,片場便同時響起了好幾道聲音回答她

    “沒有。”

    “沒看見耶!”

    即便手上的事情再忙碌,也沒有人敢對以完美主義聞名于演藝圈,並且總是精準掌控著拍戲片場每個細微末節的佟海欣問句置若罔聞。

    佟海欣是這部偶像劇的副導演,是演藝圈內屈指可數的,月薪逼近十萬,只要請到她任職,拍戲時間絕對會縮短好幾倍的全才型優秀副導演。

    她如緞般的長發總是扎成利落馬尾,一身長版軍裝風衣與踩著及膝綁帶軍靴的身影總是簡單,而穿梭在片場的所有動作、命令與問句,總是精準連貫且沒有任何空隙地一氣呵成。

    她是整個劇組的心髒,緊緊掐著片場的脈動;她是所有瑣事的最高指導原則,沒有人能違逆。

    佟海欣才正走出那間借來拍戲的蜜月套房,準備打電話給遲到許久的男演員,毫無防備的眼神卻猛不期然地對上從對面那間也是蜜月套房內走出來的男女。

    那個男人是江慎遠,她還沒有疲憊到連自己交往多年的男友都認不出來。

    他昨天才在電話中告訴她,他要到南部出差幾日,沒想到他此時卻偕著女伴,從中部這間以看得見湖景聞名的蜜月套房里走出來。

    孤男寡女在一晚要價上萬元的蜜月套房里還能做些什麼?呼之欲出的答案從他們交頸似的親暱之中便能明白。

    佟海欣停下腳步,直視著眼前男人的眸色,居然冷靜從容得波瀾不興。

    “海欣?”與佟海欣的內斂沈穩對比,江慎遠外露的驚慌失措顯得十分無所遁形。

    他的身子一晃,本想放開身旁女伴的手遲疑了會兒,又旋即捉緊,一臉認命地對上佟海欣那雙總顯得太過清冷疏離的眼神。

    好荒謬……佟海欣望著江慎遠那只即使被正牌女友撞見,仍不願放開身旁女伴的大掌,除了荒謬之外,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嗨。”佟海欣臉上帶著微笑,淡聲與江慎遠打招呼,眸光緩緩地打量著眼前一雙男女

    女人看來稚嫩清純,是與她截然不同典型的小家碧玉。

    而除了女人看似像被吻腫、紅艷得引人遐想的瑰麗雙唇之外,她更沒忽略掉江慎遠身上那件她買的敞領襯衫下遮掩不住的吻痕。

    他竟然穿著她送他的襯衫與別的女人徹夜纏綿?她怎麼能夠容許這樣的背叛與不完美?

    佟海欣望著江慎遠,指了指身後那道門扉,和煦的語調與柔緩舉起的食指一樣優雅。“我在這里拍戲。”她說。

    “海欣,我……”江慎遠微啟的雙唇欲言又止,還怔愣著沒想到自己該說些什麼,未出口的話語便被一道飛揚的背影打斷

    “江先生,我還在趕戲,先走一步了。”眼見為憑,佟海欣什麼話都不想多听,什麼理由借口也都不願接受。

    她只是劃清界線,改去稱呼,信步離去的姿態驕傲高貴得儼如女王。

    “海欣!”江慎遠急急喚她,一時之間突然有種錯覺,覺得佟海欣比他更無情。

    佟海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江慎遠的聲音卻像梗在喉嚨里,遲遲沒有出聲。就這麼沈默對峙了半晌,最後,還是佟海欣先轉頭打破了寂靜

    “江先生,你的女朋友很漂亮,結婚時記得發我紅帖。”她回眸一笑的身影搖曳生姿,唇邊揚起的笑靨清艷如花。

    她一向奉行完美主義,行事果決毫不拖泥帶水。

    工作上是,感情上亦然。

    狠狠地一刀斬斷,驕傲的自尊絕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心疼。

    當晚,明月高懸,夜涼如水,壁爐內的火光一明一滅地在房內熹微地閃蕩。

    佟海欣作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她回到十四歲,那個記憶中總是有著和煦溫柔臉龐的母親,微微俯身,在她面前,朝她細細叮囑

    “欣欣,答應媽媽,媽媽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妹妹喔!”

    “媽,你要去哪兒?”佟海欣微微偏首,不解地問。

    母親抱她抱得好緊,緊到她以為她們就要永遠分離。

    “欣欣,你要好好照顧海音喔!你是姐姐,不要跟她吵架,凡事要處處讓著她點兒,知道嗎?答應媽媽,乖。”

    “媽,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對不起,欣欣,媽媽不能帶你去,對不起欣欣,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寶貝……對不起……”

    為什麼明明喚她“寶貝”卻還要離開?佟海欣不懂。

    她早就忘了母親那天抱著她哭了多久,只記得有一天放學,她回家,屋內屬于母親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瀟灑地連一張照片也不留,不著痕跡得就像她從來沒有過一個稱為母親的人一樣。

    她倉皇失措地跑出家門,遍尋不著母親蹤影。

    她問父親,父親神色凝重,只字不提。

    過了好幾日,飄進她耳里的卻是左鄰右舍的耳語

    “嘖嘖!你看見了嗎?難怪佟太太要離婚,原來佟先生養在外頭的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

    “要我是佟太太我才不離婚呢!我寧願一輩子佔著女主人的位置也不要讓外頭的野女人登堂入室!你們瞧瞧,佟先生才離婚不到兩星期就準備再娶了!”

    “何止是再娶而已?那個接回來的女兒眼眉嘴巴跟佟先生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算了,還叫那什麼名字來著?佟海寧?海寧?搞了半天,原來海欣、海音是跟著外頭的姐姐冠了同個輩分字,真是太難為佟太太了,真難堪、真難堪……”

    真難堪、真難堪……

    畫面登時一轉,倏地又變為江慎遠與女人十指緊扣的交纏……

    年輕的少女長大成人,她與她的母親一樣難堪……

    佟海欣額角沁著汗珠,猛然從惡夢中驚醒!

    夢……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夢!

    房里的壁爐還熾烈燃燒著,她竟然能在這樣宜人的溫度下冒冷汗。

    急欲強迫自己將思緒從不願回憶的往事中抽離,于是佟海欣深呼吸了幾口,命令自己鎮定心神,將視線緩緩轉移到睡前正讀著的報紙。

    孤寂、深沉、憂郁。

    顧斯朋精湛高超的油畫作品“口角噙香”,一舉令早已西化的審美風氣重新回歸經典!

    顧斯朋……小朋……那是她心中除了母親之外,另一個柔軟的角落。

    好煩!佟海欣倚身垂眸靠向那片能夠盡收整片湖景山色的落地玻璃窗,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這里是她今天拍戲時借的那間蜜月套房。

    戲殺青了,她懶得舟車勞頓回台北,于是便住下了。

    本意是想簡單睡下,還特別交代飯店經理,劇組撤離之後不用為她清理房間,沒想到那個已經借了她好幾次景的飯店經理,就像她堅持付費一樣堅持為她整理套房,並且給予她比一般房客更為優渥的待遇。

    房價打了七折,床上有以托盤盛裝的心形玫瑰花瓣布置,蜜月套房該有的浪漫情趣一樣沒少,甚至還送上了不同的酒類與豐富的餐食。

    早知如此,她選擇一般房型就好,何必選在此情此景更增添自己的狼狽?

    湖景、夜色、壁爐、玫瑰花瓣、開放式浴室、大得能容納下兩人的按摩浴缸,與拉著唯美簾幔的四柱大床。

    明明是最適合入戲的浪漫氛圍,在精神困頓且才宣告一段戀情終止的此時卻顯得極為淒涼。

    方才短暫的睡眠只是徒增她的疲憊,佟海欣渙散的眸光盯著報上那幅以“口角噙香”為名的油畫作品。

    站在畫中與她沈默對望的,是一名嘴里咬著朵長睫紅玫瑰的半裸憂郁男人。

    半裸的男人……真不愧是那個從不畫女人的顧斯朋會發表的作品。佟海欣的唇邊逸出淡淡嘲諷笑音。

    口角噙香、口角噙香……是不是她現在走過去信手拈來幾片花瓣湊向唇邊,便足以稱作口角噙香?

    誰的口角噙過誰的芳香?誰又在誰的齒間留香?誰吻過誰?誰愛過誰?誰的身體又與誰的熱烈交纏?

    昨晚,她的男友與別的女人在同樣布置的蜜月套房里,玩著怎樣親密且不可告人的游戲……

    頭好昏,並且心浮氣躁!她睡前飲下的大半瓶伏特加似乎開始發揮作用,意識開始逐漸渙散……

    思緒還在胡亂游走,卻有一陣尖銳門鈴聲猛然劃破寂靜!

    直到站起身時感覺到身體一陣顫晃,佟海欣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喝得太多了。

    “欣欣。”

    飄入房內的男人嗓音徐緩優雅,佟海欣不用抬眼就知道這道溫柔男嗓的主人是誰

    顧斯朋。

    她方才還讀著他的報導、看著他畫作的顧斯朋。

    她從八歲起就認識他,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一個年頭的顧斯朋。

    全世界只有他如同她母親般喚她“欣欣”,興之所至時,他甚至不要命似地喚她“Sweetie”。

    “欣欣”,甜心,“Sweetie”。

    她不只是強悍到不夠格被任何男人稱作甜心,更從來都不想當誰的甜心。心情極度惡劣的此時,佟海欣對他促狹似的稱呼只有越發討厭。

    “好了,你現在看見了,我沒有在哭,你可以走了。”佟海欣徹頭徹尾地白了顧斯朋一眼,話音才落,便一臉不耐煩地走到躺椅上坐下。

    即便眼前的男人是近代畫壇上不可多得的才子,修長身形俊美英挺,腮邊微帶著新生胡髭的臉龐神情慵懶落拓,有股說不出的迷人頹廢,她仍無心欣賞。

    顧斯朋好笑地瞅了佟海欣一眼,慢條斯理地將身上的長大衣脫下,掛進玄關處的壁櫥里,優雅地走到她身前落坐。

    他當然知道佟海欣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語是從何而來,她是在回答他方才電話中調侃她在哭泣的戲謔問句。

    幾個小時前,他為了幾日後即將展出的畫展回到台北,甫歸國,才剛下飛機,便興高采烈地撥了通電話給佟海欣。

    佟海欣說,她的偶像劇剛殺青,正收工,她累了,她要在這間飯店留宿。

她濃濃的鼻音听起來不是倦意,倒象是哭不出的哽咽,那冷靜話音中微乎其微的細致表情,即便他不是一個善感細膩的畫家也听得懂。

    “學妹,你應該學著對你載譽歸國,並且超過半年未見的學長稍稍表現一些歡迎。”顧斯朋饒富興味的眸光緊瞅著身前喝著伏特加,在杯緣抹鹽巴,咬著檸檬片的佟海欣。

    他從沒見過她一個人喝悶酒,而且還喝得這麼狠!濃度超過40的烈酒淨飲?舔鹽巴咬檸檬片?她真是好樣的!

    “你從十六歲時就不是我學長了。”佟海欣將視線從窗外湖景上拉回來,悠悠地望了顧斯朋一眼,語調懶洋洋地回話。

    她讀的是普通高中,顧斯朋讀的是職業學校的美術科……學長,怎麼會是呢?他早就不是她學長。

    柄中國小的學長也算是學長吧?算了,顧斯朋懶得與佟海欣爭論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好好好,不是學長就不是學長,隨你怎麼說。Sweetie,江慎遠呢?”顧斯朋眼神狐疑地在房內轉了幾圈,又接著問道。

    他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里,除了因為佟海欣听起來在哭之外,還有,為什麼佟海欣今天是一個人?

    江慎遠是顧斯朋高中學畫時的同學,他離開台灣至北京的中央美術學院就讀之後沒多久,江慎遠便與佟海欣交往了起來。

    江慎遠明明也對佟海欣的家庭狀況略知一二的,既然知道女朋友母親離去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又怎麼能夠在這個女友總會特別難過的日子里放她一個人?

    “我也不是你的Sweetie。”佟海欣淺含了口酒,又輕咬了片檸檬入嘴里,沒有回答顧斯朋的問題。

    她被湖景夜色輝映著的臉龐淺淺染上窗外船只忽明忽暗的閃爍燈光,口吻象是要刻意劃開界線般的疏離。

    Sweetie也不行?

    “OK,好,青梅竹馬?鄰家小妹?隨便什麼都行,你的男朋友江慎遠呢?”他們甫開始當鄰居時,他十歲,她八歲,就這麼一路當到他二十,她十八,足足十年的鄰居,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吧?

    “分手了。”

    “分手了?!為什麼?”他一直以為他們感情很穩定。

    “你有那麼多問題,何不留著去問你另一位青梅竹馬與鄰家小妹?”佟海欣說得平淡,連眼都沒抬。

    既然顧斯朋老愛攀親帶故,與他同樣是鄰居,她的妹妹佟海音也稱得上是他的青梅竹馬,他為什麼老是來煩她?

    總之,佟海欣是鐵了心不回答他的問句就是了?

    彼斯朋的笑聲頓時在房內低低揚漫,望著佟海欣的眸光悠然轉柔。

    “欣欣,你真的很難纏。”口吻中疼寵的成分竟比抱怨多了許多。

    彼斯朋伸出手,指尖滑過她肩上長發。

    她的頭發似乎比他上次見到時長多了?又或者,長的不是她的發,而是他如藤蔓般緊緊攀爬在心頭的思念?

    為什麼每次見到佟海欣總會覺得她比記憶中更美麗?她冷凝倔強的瞳眸總是散發著一股目下無塵的孤高傲氣,難以親近,卻無比迷人。

    他好愛她,一直以來,就只愛她。

    佟海欣不著痕跡地將顧斯朋擱在她肩上的大掌拍掉。

    “那就別來纏我。”她淡淡地望了顧斯朋一眼,然後措手不及地拿了塊檸檬片塞進他嘴里。

    彼斯朋放聲大笑,然後不修邊幅地將那塊檸檬片連皮帶籽地咬碎吞下。

    佟海欣醉了,他知道。

    她會開始有些小女孩似的調皮舉止,眼神會比平時更迷離誘人,唇邊的笑容也會比平時更絕艷甜美,再過些時候,她會開始多話。

    她會成為他記憶中絕大部分的佟海欣熱情、明媚動人且陽光開朗。

    那是十四歲之前的佟海欣,母親尚未離去的佟海欣,還沒緊緊勾動他心弦、扯動他心疼的佟海欣。

    然後他想起自己曾經有多麼想一生一世照顧她。

    他想起當他知道她與江慎遠交往時那份既驚訝又懊悔的心情。

    他氣自己人不在台灣,氣自己沒有早點向佟海欣表白,氣江慎遠是他最好的朋友,氣他只能無奈地要江慎遠好好照顧欣欣。

    如果,此時佟海欣身邊的男人已經離席,他很樂意隨時入席。

    “欣欣,等我一會兒。”

    佟海欣還搞不清楚顧斯朋要她等他什麼之時,他便已經旋身走出房門。

    半個小時後,顧斯朋回到房內時,手中多了一朵與他畫作上相同的艷紅色長睫玫瑰、一個四吋左右的提拉米蘇蛋糕,以及一瓶與她方才喝的一模一樣的伏特加。

    佟海欣微微偏首,望著他的美眸盈滿困惑。

    “欣欣,為我過生日吧!”顧斯朋為僅有一根的蠟燭燃上火光。

    他刻意不說為她過生日,而是選擇說為他,佟海欣哪里會不明白他用上的機心?他就是存心要讓她無法拒絕。

    今天是母親當年離去的日子,是她的生日,也是顧斯朋的。

    雖然相隔兩年,她與顧斯朋仍然擁有同一個誕生紀念日。

    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過生日了,是從他們都長大之後?還是從她與江慎遠開始交往之後?

    她早就忘記了,為什麼顧斯朋偏偏要挑在這個時候提醒她,他們曾經有過的親密?

    “小朋,你好陰險……”是微醺的緣故使然?佟海欣不自覺喚出小時候對顧斯朋的稱呼。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喚他了,從她十六歲開始,還是十八歲?

    這又是另一個難解的謎,他們兩人的從前好近,又好遠,像一團纏得亂七八糟的毛線球,她從來都看不清也弄不懂。

    只要是有關于她與顧斯朋之間究竟是誰疏遠誰、誰撇下誰這些問題,即便是她完全清醒時她都毫無頭緒、無法回答,更何況是意識昏沈,朦朦朧朧要醉不醉的現在?

    彼斯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熄滅了房內燈光,搞不清楚是惡作劇還是真心誠意地,徑自拍手唱起往年他們年紀小時,總愛學港片中笑鬧唱起的粵語版祝壽曲。

    明明應該是個很惹人發笑的場面,偏偏顧斯朋臉上的表情再認真不過,那份得天獨厚的柔煦男嗓徐徐唱來,竟然還有股讓人哭笑不得的萬般繾綣。

    她一定是真的醉了,否則她為何想哭?為什麼她有種顧斯朋知道她每年的生日都會感到特別寂寞的錯覺?

    佟海欣拿著那朵紅色長睫玫瑰,怔怔地望著顧斯朋發愣。

    “許願啊。”顧斯朋煞有其事地許完了自己的願望之後,輕推了推佟海欣手肘,低聲催促。

    佟海欣將視線移到燃燒中的蠟燭燭身,不知道又走神了多久,終于,在看見蠟燭上的第一滴艷紅燭淚落下時,她听見自己緩緩開口

    “小朋,你的畫里為什麼從來沒有女人?”真是醉了,否則她便不會問出如此露骨的對白,彰顯出她心中對顧斯朋的太多在意。

    有一瞬間,顧斯朋以為自己听錯她的問句。

    他曾以為佟海欣從不關心他的畫,更不知道他的畫里有著些什麼。原來,她知道,他發表的作品里,從沒有女人。

    心頭忽地急切涌上了一股強烈的情緒,難以言明,顧斯朋偏首靜靜地瞅著她,黑眸一沈,藏起某種深邃情緒。

    他只花了兩秒鐘便選擇保持沈默。

    他付出太多,無法在一個毫無預期的狀態之下,承受可能被她拒絕的傷害;更怕他此時終于鼓起勇氣說出隱瞞多年的心意,隔日酒醒之後通通被她忘記。

    他想望了她太久、強迫自己放棄了她太久,久到他笨拙到不知道該如何在此時親近。

    那麼多年以來,糾纏了自己大半生的感情,他怎麼能簡單用幾句話說明?即使他想向她坦白,也得挑個她神智清醒的時刻。

    “北京沒有我想畫的女人。”顧斯朋唇邊勾起微笑,只能回答得如此不著痕跡,且避重就輕。

    是呀!這就是答案,她知道的,北京沒有他想畫的女人,她知道他唯一畫過的女人是誰……

    她明明知道的……那她為什麼還要問?

    她沒有醉到完全人事不知,理智卻遠遠無法駕馭情感,想也不想的問句莽撞撞地便沖口而出。

    佟海欣突然感到十分沮喪。

    沮喪到足以令她想起,上次同樣也感到如此灰心的時刻。

    于是她終于想起她與顧斯朋的從前了。

    那段她總是因為工作忙碌,或是任何原因不願意回想的從前,在她倍感脆弱、且又被酒精侵蝕了大半神智的此時,朝她狠狠反撲。

    她十四歲,而顧斯朋十六歲時的從前,緩緩回流。

    佟海欣清楚地記得,那年的冬天一點兒也不冷。

    十一月初的台北,天空蔚藍澄淨得一望無垠,金燦燦的陽光從整片未掩上窗簾的落地窗外灑入,在屋內黃澄澄地閃蕩。

    十四歲的她剛考完期中考,百無聊賴地慵懶趴臥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背誦著方才書中瞧見的文句。

    “……毫端蘊秀臨霜寫,口角噙香……口角……”才剛讀過的,怎麼就忘了呢?

    留著清湯掛面發型的少女才正想打開書本尋求解答,寫著“紅樓夢”三個燙金大字的封面,便被一只從旁伸來的無禮大掌迅速合上。

    “口角噙香對月吟啦!笨蛋!”不知道何時出現,才剛放學的顧斯朋站著由高處俯睨她,端出鄰家大哥的架子教訓道︰“佟海欣,你明年就要升國三了,不去好好準備升學,讀紅樓夢這些風花雪月的書做什麼?”

    爺爺奶奶真是寵這個鄰居小妹寵到無法無天了!他還沒放學,爺爺奶奶竟然就開門讓她進來撒野!

    而佟海欣這家伙也真是越來越超過了,每天窩在他房間像窩她自個兒的一樣,隨便吃隨便拿隨便躺,悠游自在到顧斯朋簡直都快懷疑起這里其實是佟海欣的家了。

    “干麼?你看曹公雪芹不順眼啊?”佟海欣一翻,坐起身子,笑嘻嘻地將書本朝顧斯朋身上一丟。

    “這書還不是你的?你都能倒背如流了,我為什麼不能看?”

    彼斯朋不偏不倚地一把接住那本紅樓夢,往書架上隨手一擱。

    “我不一樣,我學畫畫的,術科比重高,學科過得去就好,我當然有時間讀閑書,你呢?你未來要拼公立高中前三志願的,要是佟伯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臭小朋,你別拿我爸來壓我了!”佟海欣翻了個白眼,又懶懶地往後一躺。

    她的爸爸佟震是學術界赫赫有名的權威教授嘛!

    身為長女的她自然不能丟爸爸的臉,這句話她從小听到大都會背了,就是因為很煩,不苟言笑的父親對她又很嚴厲,她才一天到晚往父母親在大陸工作,家中只有爺爺奶奶與管家僕人坐鎮的顧斯朋家里蹭嘛!

    可惡欸!越想越氣不過,佟海欣又不禁拿了個抱枕,往已經在書桌前落坐的顧斯朋的背後砸。

    “學畫畫了不起啊?你有本事把剛剛那口角噙香什麼鬼的畫出來啊!”佟海欣一舉跳下床。

    她從背後狠狠勒住彼斯朋脖子的幼稚舉動,令十六歲大男孩啞然失笑。

    “口角噙香怎麼畫?你倒是說說看,你說得出來我就畫得出來。”那只是一句詩好嗎?佟海欣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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