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星《世仇,接招》


出版日期:2006-04-26

她真的快要被他氣到頭頂冒煙了說!
聽聽他講的還是人話嗎?居然在看到有男人想追她時,直接將人家趕跑,
還義正辭嚴的搬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詞──
「我不是在趕他走,而是在救他!」
蝦米?再給她說看看!
「他只是一時迷惑,才會對妳有好感,我這是在打醒他,免得他一路錯下去。」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看看!
而他,果然很有膽識,居然又落落長的極盡污辱她之能事,
啊好,給她記住,她絕對會整得這個「世仇」哭天喊地,後悔曾經欺負過她,
可……她都還沒使出什麼殺手間,他卻已想出新的花招──
「我沒女朋友,妳沒男朋友,我們交往看看吧!」
不行!她可得小心應戰,不能輕易掉進他所設的愛的陷阱,
她會很小心謹慎的接招……


尾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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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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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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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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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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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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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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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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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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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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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人說雙胞胎的性格完全相同,這點汪天藍絕不認同。

  可能打娘胎起,她就把所有的精明養分和脾氣都吸了去,也可能是姊姊幼時的一場高燒所致,汪天虹和汪天藍雖然擁有同一張面孔,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汪天藍處事強悍、聰明、反應快;汪天虹膽怯、糊塗、反應慢,就因為姊姊不能處理太複雜的事,汪天藍一直以保護者的身分站在最前線保衛自己的姊姊,任何作亂妖怪都不得靠近她姊姊一步。

  而她畢生所要打倒的妖怪,那個不二人選正是隔壁那只對姊姊有企圖、姓高的豬頭闊。

  「姊,妳替那傢伙做了一年的便當,夠了,可以停止了吧!」卷翹睫毛輕輕一掀,澄亮的眸子在見到提菜籃入門的汪天虹時,染上濃濃的不悅。

  她太清楚那個討厭鬼在打姊姊的主意,利用姊姊的心軟,請求姊姊天天替他做便當,還親自送去他的店面,其異心清楚可見,她想阻止,卻每每在姊姊的軟語下妥協。

  「高爸爸人在美國居住,請我們幫忙照顧高大哥和高二哥;媽媽南下幫忙嬸嬸看顧小孩,也請高大哥照料我們;既然我們彼此照應,送個便當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午餐,汪天虹很樂意做呢!

  高家兩個男兒在事業上各有不錯的成績,一個擁有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一個自創了傢俱公司。

  「他有手、有腳,肚子餓了可以自己想辦法,這只妖怪修練千年,餓不死的啦!」汪天藍不以為然,鼻間冷哼一聲。

  「藍藍,他又做了什麼惹妳生氣的事呀?」

  汪天藍因這句話瞬間燃起一肚子火,圓潤的俏臉跟著鼓脹起來。「昨天晚上,我跟主管吃晚飯,竟然跟那討厭鬼挑中同一個地點,妳知道他多過分嗎?我裝作不認識他,他非得過來破壞我的約會,還把酒打翻在我的套裝上,那衣服花了我一半的薪水耶!」

  汪天藍氣急敗壞的說,杏眼瞪得又圓又亮,害她當場不計形象的叫囂起來,破壞了她在副理面前的端莊舉止。

  「誰教妳前天『不小心』把高二哥那盆昂貴的蘭花盆栽打破。」汪天虹提醒。

  明眼人都知道這「不小心」三個字說得太客氣了,汪天藍根本就是故意在人家面前砸爛的。

  「那是他太過分,在我同事面前嘲笑我的小車是塊破銅爛鐵,連他家的蘭花都比不上。」

  「我記得一開始是妳先挑釁高二哥,說他的車像從垃圾場拼裝出來,人家才會嘲笑妳。」

  「是那傢伙太囂張了,有錢愛炫耀,常常換車不說,還自以為帥氣故意濺起地面髒水,噴了我一身都是。」

  「妳和高二哥也真是的,都吵了十二年,還不夠呀?」一臉恬靜優雅的汪天虹嘴上永遠掛著柔柔的淺笑,心中思索著要替大家準備什麼午餐。

  太複雜的工作也許她無法勝任,但家事卻是她最拿手的絕活。

  「君子報仇,幾十年都不嫌晚。」汪天藍恨恨道,決定這輩子跟他耗上了。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深到無法用科學計算方式去測量。「不是我要說,姊,妳不要對那愛找我碴的傢伙這麼好啦!他這種爛男人,見了女人就會滿口沾蜜,一個勁的獻殷勤,最靠不住了,妳千萬不能對他動心……」

  「藍藍,我得提醒妳,妳上班快遲到了。」汪天虹拍拍那張怒意滿滿的臉蛋,一手指著牆上的時鐘。

  「天!快八點半,怎麼這麼晚了!」把牛奶灌入肚裏,汪天藍一手抓起薄外套,敏捷的身手不受身上套裝影響,邁開修長雙腿,拔足往門口狂奔。

  她的主管是出了名的嚴苛,遲到幾秒鐘都會被列入不良名單內,她還想拿全勤呢!

  「姊,我走了!對了,妳出門要小心,過馬路要注意車子,上下公車也要看看有沒有機車經過,如果坐計程車,記得一定要把車牌記下來,然後打電話告訴我,還有、還有,在家門窗要鎖好,有人按電鈴,一定要問清楚,別傻呼呼開門。」

  妹妹的教誨,令汪天虹搖頭笑著。「我只是思考跟反應慢了一點,不能同時處理太多事,卻不是笨好嗎?」

  她旋身,小心翼翼捧起裝在藍色拼布袋裏的便當盒,臉上揚著幸福光彩,彷佛這便當盒是她最心愛的東西,把它裝滿滿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而這屋外──

  先是尖銳煞車聲劃破寧靜的早晨,隨著引擎加速駛去的隆隆巨響,是一道高亢的女獅吼。

  「你這個渾蛋!居然把泥巴甩到我褲子上!有種今天就不要給我回來!我一定拿雞蛋在你家門口等你!」

  汪天藍朝著甩尾而去的轎車破口大駡,一個豎直的大拇指手勢卻惡意的從車窗探出,對著她示威。

  她氣得咬牙切齒,小拳跟著在空中揮舞幾下,自己也忙著進到小車中。

  左鄰右舍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小車駛離,看熱鬧的聲音才出現。

  「交手一千六百八十回,高家小夥子又贏了一次。」

  戰火在美好的早晨再度燃起,且愈燃愈烈,到底哪一天這兩人的戰火才能畫上休止符,只有天知道了。

☆☆☆☆☆☆☆☆☆☆☆☆

  距離遲到時間只剩三十秒,汪天藍安全抵達,她一身狼狽的坐在椅子上,雙眸正好觸及褲管點點污漬,紅唇用力一抿。「這料子不知道洗不洗得乾淨,總不會報銷吧?可惡!回頭不整死你這個妖孽,我就不叫汪天藍……」

  「汪小姐,早呀!」

  溫和笑聲從她頂上響起,汪天藍把頭一仰,立刻對上一張斯文面孔,她慌亂的起身。

  「啊~~副理早!」

  桌上的數據夾因她莽撞一碰,劈哩啪啦倒在地,她暗喊一聲糟,趕忙彎身拾起,一雙大掌加入了她撿數據的行列裏。

  主管鋒利的注視朝她射來,幸好她身旁男人的身分更高一階,自己才不至於挨駡。

  「副理,謝謝。」把數據收妥,汪天藍朝俊朗端雅的男人尷尬的一笑。

  「不客氣。」約瑟夫親切一笑,「我很遺憾,昨晚用餐到一半,妳卻先回去了。」

  「昨天那個……是我的鄰居,我和他吵鬧慣了,讓副理見笑了。」

  「不會,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汪小姐生氣的模樣呢!妳別介意,我只是覺得妳生氣時很有精神,很活潑也很可愛。」

  「活潑?可愛?」常年和那只妖怪鬥法,很久沒注意自己在男人眼中是否還有可愛溫柔的一面。

  「汪小姐不知道自己擁有迷人的特質嗎?」約瑟夫輕輕一咳,讓自己不受她揚著光彩的眸子所干擾,「我來找妳,是希望妳替下個月的職員專刊寫篇女性專題,關於女人的感情需求。」

  「副理覺得我有能力完成這篇專欄?」

  「妳可以的,雖然是不同部門,但我注意到妳有顆纖細敏慧的心思,上回妳同事因為感情發生問題,別忘了妳是如何開導她,讓她重新打起精神,所以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寫出這篇稿子。」

  「副理……怎麼知道這件事?」微微紅暈染上她略施脂粉的臉頰。

  「那天我剛好經過會議室,聽見妳的聲音,才忍不住停下來傾聽,很抱歉窺得妳們的隱私,但我真認為妳有這份能耐。」

  這話汪天藍聽得好感動,成熟穩重的男人就該像副理般,哪像隔壁姓高的死傢伙,老說她像男人婆,粗魯又不細心,一天到晚只會跟她吵,把她貶得一文不值……

  呿!她怎麼又拿那傢伙出來相比,妖孽和人類又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那就這麼說定了,兩個禮拜後,我期待妳的專欄出來。」

  「好。」

  「不打擾妳工作了。還有,我很希望我們還有下一次的共餐機會。」

  汪天藍喜上眉梢,他這話的意思是……

  「如果今晚副理有空的話,我很高興能和副理共進晚餐。」

  「我有空。」

  汪天藍竊喜不已,面對這樣一個相貌、能力不在話下的男人,要不欣賞也難。敢說她不會有男人追求?那開過口的妖怪已被她打入十八層地獄裏。

  看在她心情好的份上,今晚就暫且饒過那只妖孽一回吧!

☆☆☆☆☆☆☆☆☆☆☆☆

  一件件刻功精美的木制傢俱遍佈在寬敞的展示空間裏,店面十點開門,短短一個小時內,客人就源源不斷的上門。

  這間傢俱行稱不上什麼大公司,卻也有自己的生產工廠,每件木工製品,舉凡挑選木料、磨木、鋸木,甚至到師傅進行雕刻,傢俱店老闆都會親自監工,每個細節都不容有疏忽,這裏的手工傢俱除了精緻外,品質也是卓越一流,口耳相傳,口碑就這樣慢慢打了出來。

  「小姐,我們想要上頭的木架。」一對年老的夫妻看中牆上柚木色書架。

  「請問兩位要現場取貨,還是替您打包,由送貨人員為兩位送到府上?」服務員李潔曦親切道。

  「我們自己帶走就可以了。」

  「請稍等,我馬上幫你們拿下來。」搬了圓凳,李潔曦站上去,身形嬌小的她,就算踩上凳子,仍要伸長手臂才碰得到書架。

  踮著腳尖,稍一施力,木架被她取下來,人卻失了重心。

  一隻強健的大掌適時扶住她的腰,笨重書架也被另一隻胳臂輕而易舉抬住。「小心點,這麼重的東西怎麼不叫小王他們來拿,妳一個女人,力量這麼小,要是弄傷自己怎麼辦?」

  「老闆,謝謝。」李潔曦臉暗紅起來,讓高闊攙扶站穩後,吐吐舌道:「小王他們都在搬東西,我不好意思叫他們。」

  「再怎樣也不該妳自己一個人搬,他們忙,妳可以叫我呀!我人就在辦公室裏,大喊一聲立刻就會報到,怎麼捨得讓妳做苦力。」在他的觀念裏,女孩子是要細心呵護,用來疼的。

  當然,除了某位特例外,因為那傢伙根本不能算是女人。

  「下次我會注意。」李潔曦雙頰羞紅道,一雙崇拜的目光跟隨在將木架包裹好,轉交給客人的高闊身上。

  半開的襯衫露出勻稱的古銅色肌膚,長期勞動使他擁有一身讓人稱羨的結實身材。

  現在的高闊遠比早年初出茅廬的小子更高大強壯,眉目間帶了點粗野的氣味,昔日的俊帥輪廓,如今變得粗獷剛硬。

  這樣的男人實在很難不讓女人芳心陷落,李潔曦就曾經是,不過,她明白老闆心中早有個重要人物存在,這個女人每天中午還會替老闆送午餐來。

  「老闆心情很好?」

  從開始營業到現在,高闊又是傻笑又是吹口哨,眼呀耳呀眉呀嘴呀,沒有一處不散發喜悅的氣息。

  「好得不得了!」剛毅臉龐上微笑從未撤下過。

  一早便見到汪天藍七竅生煙的模樣,怎麼不讓他大呼過癮,不枉他守株待兔,早早就在家門外守候。

  「什麼喜事讓老闆這麼開心?可以分享一下嗎?」

  「抱歉,不能說。」他和汪天藍的糾葛太複雜,一時間說不清,倒不如不要說。

  「老闆很少有這麼寶貝的秘密,不跟人分享呢!」瞧老闆不肯透露的模樣,這事一定相當重要。

  「抱歉,妳剛剛說什麼?」他分了神。

  「我說,老闆的午餐女友就快來了,外面太陽這麼大,要不要帶把傘到外頭接她?」

  「哦喔!差點忘了我可愛的天虹妹妹就來了,小曦,妳真是我的好員工。」要讓天虹妹妹曬傷一點點肌膚,他會心疼的。

  目送老闆離去,李潔曦不解地猛眨眼,老闆依然笑得開心,但比起方才,開心的成分似乎少了那麼一點。

  究竟是什麼秘密,比那位午餐女友還來得重要?

☆☆☆☆☆☆☆☆☆☆☆☆

  「什麼?要我去找她?」私人辦公室裏傳來一聲高呼。

  汪天虹雙手相貼,一雙烏亮的大眼眨啊眨的,懇求著道:「高二哥,不好意思啦!上次我賣出的手工針織包,顧客說拿到發現有破洞,我得換新的給她,所以沒時間等你吃完午餐了。」

  「那也不用特地把便當盒交給她吧!我回家一樣可以拿給妳。」

  「藍藍的公司就在你對面,她下班時間比較早,可以帶回家給我,時間愈晚,油漬愈難洗乾淨嘛!」

  這話說得高闊慚愧,吃人家的還要人家善後,真是太不應該了。

  面對那張惹人憐惜的懇求目光,那樣的表情比任何的殺傷力還重,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拒絕。「那我自己洗嘛!下了班再送還給妳。」

  他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高二哥晚上常常會有特例情況需要加班,你回來晚了,要是我睡著,藍藍是不會讓你進來的。」這兩人是世仇。

  「我現在去找她,她也不見得想見我。」高闊喃喃自語。

  早上雖得意,可難保下午見了汪天藍後,自己還得不得意得起來?說不定她早想好什麼招式要對付自己,太危險了。

  「明天,我會做高二哥喜歡的紅燒獅子頭,就請你把便當盒交給藍藍嘛!」

  「唉!所以我註定得去見她了,是吧!」

  高闊掩面哀號的誇張舉動逗笑了汪天虹。「你們都不小了,成天記仇來記仇去,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這一對吵鬧冤家。」

  連工作地點都僅隔一條馬路,上班要不碰到面都很難。

  「更正,我和她才不是一對,我想湊對的人是天虹妹妹妳呀!妳不知道人家心裏早在見到妳的那一天起,就只有妳了。」高闊做出捧心狀,再次令汪天虹笑岔了氣。

  「不要鬧了,高二哥,我得離開了,你慢慢吃。」

  高闊不舍地送走汪天虹,回頭盯著自己的便當,思索許久,下定決心道:「去就去,我還怕她吃了我不成?」

  嘴上是這麼說,可當他出現在汪天藍公司的大樓外,卻是已逼近正常人的下班時間。

  在他還猶豫著是否要進入大樓找人時,她的身影卻自動晃入他的眼中。

  黑瞳瞬間一瞇,他沒看錯吧?她身邊居然跟著昨天餐廳裏的那個男人,兩人邊說邊笑步出大樓……

  重點是,她怎麼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她應該像早上一樣臭著臉才是。

  汪天藍的笑容礙著了他大爺的眼,直覺地,他想破壞她的笑容。

  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高闊長腿一伸,朝他們邁步而去,喊出一聲自己從未念過的名字。「藍藍!」

☆☆☆☆☆☆☆☆☆☆☆☆

  一步出公司電梯,她就有股不祥的第六感,先是高跟鞋拐了一下,抬頭就見要落大雨的陰霾天空,腳邊還有黑貓走過,她甚至看見烏鴉成群站在大樓招牌上瞪著她,種種跡象皆為大凶之兆。

  「怎麼了?汪小姐?」約瑟夫注意到她的分神。

  「沒,我只是不敢相信,副理還會想跟我一起用餐。」晃晃腦,她臉上釋出笑意。

  「能和妳用餐是我的榮幸,說不敢相信的人應該是我,既然下班了,就別喊我副理,叫我約瑟夫吧!」

  汪天藍綻放笑容,紅唇微微開啟,「約瑟……」

  「藍藍!」

  噩夢般的聲音令她的微笑瞬間一僵,汪天藍知道凶兆指的是什麼了。

  高闊健碩的身軀大剌剌的走到兩人面前,約瑟夫認出他來,深眸閃去不悅和一抹讓人看不出意味的光芒。

  「對不起,這位先生擋了我們的路,麻煩讓開好嗎?」

  有禮的話出於汪天藍之口,差點讓高闊滑了一跤,他以為她會像平常一樣,不給他好臉色。

  是因為身邊的男人讓她溫柔起來嗎?

  眼裏有某種情緒閃過,讓他超不爽!

  「藍藍,和我講話何必這麼生疏,又不是陌生人,更何況我們的關係還很親密呢!」想裝溫柔,他會打出她的原形。

  「你是我的惡鄰居,就此而以。」

  「我何止是妳的鄰居,別忘了我還是妳親愛的闊哥哥呀!」

  「闊……哥……」汪天藍止住了嘴,那個字她實在喊不出口。

  「闊?闊什麼呀?妳忘了以前喊過的嗎?」他豎起耳,想重溫一回,由她這張伶牙俐齒的小嘴吐出來的稱呼。

  「你少胡說行不行?」有一年她病得嚴重,亟需他幫忙才能回家,自然得妥協他的要求。「快讓開啦!」

  她想往左,這傢伙就偏了身;她往右,他仍是故意擋在她面前。

  「我的藍妹妹,妳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呀?這可不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得向妳說清楚。」想離開,他偏不如她的意。

  汪天藍渾身雞皮疙瘩全跳出來,「別亂喊妹妹,我不是你亂獻殷勤的對象。」她偷偷覷了一下約瑟夫的表情,希望他別誤會才成。

  「就知道妳在生我的氣,我說過小曦只是我的店員,老闆對員工好是應該的,妳別亂吃醋嘛!」

  「我吃醋?」去他的死妖怪,想妖言惑眾。

  高闊煞有其事的點頭。「可不是嘛!為了氣我,妳昨晚故意和妳主管吃飯,妳的事妳姊姊都跟我說了,妳成功了,我昨天確實氣到失態,妳滿意了沒?可以氣消了吧?」意思是他老兄昨天的惡行,只是回報她的醋意而已。

  殺人似的冷芒由前方射來,高闊不以為意地噙著笑意,以十分帥氣的姿勢撩撩發。

  「你有毛病呀?非得故意惹惱我,想要我連早上的帳一併跟你算是不是?」

  「妳誤會我了,我七點不到就在門口等妳,為的就是想見妳一面,同妳道歉,要不是我上班快遲到,我是不會離開的!」高闊沒說謊,他的確花了兩個小時在等待。

  遭人忽視的約瑟夫,用咳嗽聲換回注意力。「汪小姐,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餐廳預約的時間快到了……」

  一隻手臂橫跨在他和汪天藍中間,也打斷了他的話。

  「藍藍今晚不能和你吃飯。」高闊黑眸盯著他。

  原來是共赴晚餐,這男人的眼睛有問題嗎?怎麼會看上汪天藍?

  驀地,高闊對這男人的臉龐,有了模糊的印象,想起自己在大學時曾見過他。

  「這是汪小姐答應我的。」約瑟夫的臉色漸漸僵硬。

  高闊搖搖頭,「她不能,她得負責我的晚餐,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去吃飯,我會嫉妒。」

  汪天藍搶話,「高闊,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

  約瑟夫挺身站在汪天藍面前,示意由他來擋,「這位先生,既然汪小姐不願和你走,你就無權攔她。」

  高闊刻意晃晃手中拼布做成的提袋,跟汪天藍的便當袋是同款型。當然啦!出自天虹之手,自然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情人節她買給我的,一對呢!你說,我是她什麼人?有沒有權力阻止她跟別人約會呢?」

  不給她反駁機會,高闊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便讓嬌小的她跌入他懷中,五官硬生生撞上他結實的胸膛。

  她的鼻子好痛!

  疼痛讓汪天藍喪失第一時間做出解釋。

  「汪小姐,妳和這位先生真是這種關係?妳是故意氣他才約我出來吃飯?」

  「……不是……」汪天藍的聲音有著濃濃的鼻音,想說出完整的句子都難,這傢伙銅牆鐵壁的神功不知打哪練來的,她的鼻子不知道塌了沒?

  高闊趁她無法反擊的時候,肆無忌憚摟上她的腰,做出更親密貌。「這就是事實,所以請你別纏著我的藍妹妹,她不是你的對象。」

  咦?沒料到平時看似竹竿般的汪天藍,該有肉的地方還是有。

  黑眸緩緩滑過她嬌美而女性化的曲線,閃爍著難解的光芒,鼻間沁入淡淡發香,讓高闊有一絲閃神,原來她身上也有屬於女性的香氣。

  「是嗎?」約瑟夫似乎受到打擊,一臉失意,「原來汪小姐心有所屬,很抱歉打擾你們,我想該離開的是我,汪小姐,我們明天公司見。」

  等等……不要……走!

  心中的吶喊全然無用,汪天藍淚眼蒙矓的看著約瑟夫離開。

  十秒後,疼痛漸退,她再也壓抑不住胸口的怒火,不顧是否大庭廣眾下,橫拐肘子狠狠朝他腹上一頂。

  「汪天藍!君子動口不動手,妳是小人!」連他這麼高大的人都被打得痛呼,表示她下手毫不留情。

  他錯了,在汪天藍身上,根本找不出一絲女人該有的氣息。「這就是你的目的?把約瑟夫趕走!」看不得她有人追嗎?

  儘管小腹隱隱作疼,高闊仍咬牙挺身,「我不是趕他走,而是在救他,他只是一時迷惑才會對妳有好感,我這是打醒他,免得他一路錯下去。」

  「你說什麼?」

  「我又沒說錯,被妳這種粗魯又沒女人味的人看上,我真替那男人感到可憐,瞧瞧,妳心情不爽就動手動腳,人小心眼又愛記仇,有人惹妳妳定會報復回去,誰要是娶了妳,還真是倒楣一輩子呢!」

  「你!」氣紅了眼,這人非把她說得這麼糟嗎?

  那雙閃爍惡意的眼睛,和嘲弄似的冷笑,有效的勾回她的記憶,自己當年怎麼會迷糊的對他動了心?

  她迅速垂下眼睫,掩飾心中受傷的感覺。

  「我怎樣?」他不怕死揚起笑來。

  對,就該是這張氣呼呼的臉,才是他看慣了十年的汪天藍,她怎麼能用笑臉對人呢!

  「你這個妖怪,別得意太久,我會收拾你的!」汪天藍悻悻然地轉身,與其和他在這裏對罵,還不如盤算該如何回報他今日的大恩惠。

  皮肉上的疼痛在見到她不戰而走的背影時,逐漸被心裏的痛快所取代,高闊哼著不成調的歌曲,心情無以言喻的好。

  他成功破壞了她的約會,讓她氣急敗壞的離開,還讓那個男人對她打了負分,不會再追求她。

  樂呀樂!他臉上的笑容久久未散。

  到底在樂什麼,說真的,他也不知道,高闊宛若得勝的戰士,興高采烈回到自己公司。

  只是人才入內,便大喊一聲糟。

  黑目直瞪著掌中的拼布提包,他忘了將便當盒交給她,似乎直到現在,他才想起汪天虹的交代。

  哎呀!他到底去那裏幹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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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汪天藍和高闊的梁子,打兩人頭一遭見面時就結下了。

  初識的那一年,她十四歲,他十六歲。

  「天虹,天藍,這是我們隔壁剛搬來的新鄰居,快叫高叔叔。」

  兩張同樣精雕細琢的面貌,一個面帶怯色,一個則好奇的睜大圓亮亮的雙眼。

  「高……叔叔……」

  「高叔叔好。」比起雙胞胎姊姊細如蚊鳴的聲音,汪天藍的嗓音嘹亮多了。

  「妳們好。」高爸爸面帶慈藹笑容,指著身後成熟穩重的年輕人,「這是我大兒子,叫高洋。」再推了一下不知分神什麼,俊臉上滿是傲然狂態,顯得輕浮的少年,「這是我小兒子,叫高闊。」

  年輕人禮貌道:「汪媽媽,天虹,天藍,妳們好,不好意思,我們搬來好幾天,一直到今天才來打招呼。」

  「我才該早點拜訪你們,看看是不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畢竟你們是新住戶,對這裏又不熟悉,互相照顧本來就是應該的。」汪媽媽微笑響應。

  「汪媽媽,您太客氣了。」

  相較于大哥的有禮,高闊兩手往口袋插著,一臉吊兒郎當樣的打量著鄰居家,目光溜至眼前兩名少女。

  短髮的汪天藍帶了股傲然英氣,繃著臉瞪著他看,還是長髮又帶羞怯的汪天虹比較入他的眼。

  他摸摸自個兒帥氣的髮型,挺身站在汪天虹面前,露出迷人的笑容。「汪妹妹好,我叫高闊,可以和妳做朋友嗎?」

  「我……」清秀小臉因緊張而紅潤潤的,汪天虹不知所措,看著笑容燦爛的男生對自己伸出一隻手……

  突然,一個身影擋在她面前。

  「我姊姊叫汪天虹,我叫汪天藍。」細緻的彎眉輕蹙,汪天藍戒備的瞪著眼前的高闊,他那股賊溜溜盯著姊姊看的眼神讓她對他毫無好感,問候即可,握手就免了吧!

  懸在空中的手因摸不到汪天虹的小手而遺憾的收回,高闊睨了一眼短髮的汪天藍,對她表露出來的戒備神情感到不悅。

  好歹他也生了一張不錯的臉龐,雖稱不上極品,也堪稱帥俊兩字,她做什麼擺出一臉的不屑。

  「我是在跟天虹妹妹說話,好像不是跟妳。」他挑起濃眉,酷酷的道。

  「我姊姊不習慣跟陌生人說話。」

  「只要妳不擋在我們面前,我很快就不是陌生人。」

  「才第一次見面就想牽人家的手,誰知道你心裏面在想什麼。」姊姊向來就容易成為學校男同學偷吃豆腐的對象,她得負責保護姊姊。

  「不是我要說,小妹妹,妳實在很不討喜。」空氣中有著淡淡的火藥味。

  「我有義務保護我姊姊不受色狼騷擾。」

  黝黯的眸子瞇起,高闊自認表現得體,哪一點像色狼了?

  「大家別站在門口說話,進來坐呀!」汪媽媽沒注意到孩子們的心結,忙著招呼他們入內。「地板冰涼,這邊有拖鞋,請穿!」

  高家父子謝過,唯有高闊,眸光有意無意的瞄向角落那雙史努比娃娃頭的拖鞋上,那個叫汪天藍的似乎很注意他們挑鞋的舉動。

  一抹壞笑揚起,男性大腳丫子大剌剌的踏上那雙拖鞋,還惡意踩了踩那顆人見人愛的娃娃頭。

  「喂!這拖鞋是我的,你別碰!」汪天藍為愛鞋慘遭蹂躪而大吼出聲。

  「天藍,別這樣。」汪媽媽低斥,一雙拖鞋而已,有什麼好計較的。

  「那是我……」未完的話在高闊故意用臭腳踩弄史努比的頭時,憤恨地吞入肚裏。

  「原來這是妳的拖鞋呀!不好意思,我就想穿這雙,不介意吧?」薄唇一掀,他扯出類似笑容的可惡表情。

  「高闊,不可以沒有禮貌!」高洋低沉的聲音,給了高闊一絲警告。

  高闊吐吐舌,穿著那雙拖鞋,故意用力踏步,相互踩踏,看得汪天藍好心疼,眸子裏燃起熊熊怒火。

  「天藍,快去倒三杯茶出來給高叔叔他們。」

  汪天藍抿緊唇,從廚房端了茶水出來,當著一屋子人面前,將杯內茶水打翻在高闊身上。

  「天藍!妳在做什麼?」

  汪媽媽驚呼,汪天虹呆愣一下,忙著找紙巾,而褲管淋濕的高闊則像個沒事人般,神色自若的淺笑,不疾不徐的拿起白色的史努比拖鞋往身上淋濕的地方抹擦,霎時,潔白的狗頭染上了一片黃色的茶漬。

  現場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期間隱約可聽見劈哩啪啦的火苗竄燒聲。

  這是兩人第一次衝突的開始。

  汪家和高家比鄰而居,見面的機會本來就多,兩人爭鋒相對的情況從未好轉過。

  冤家總是路窄,汪天藍考進高闊就讀的大學,縱然不同系,一個念商,一個讀土木科系,上學會撞到、用餐會撞見,在校園裏閑晃時也會相遇,戰爭從未停歇過。

  「高闊,你的車擋住我的機車,我現在要去學校,你快開走你的車!」

  怒吼聲驚不醒屋內呼呼大睡的車主,當她的吼叫是樹上鳥兒在唱歌,全然的置之不理。

  「高闊,你這只豬給我醒來!」任憑她吼破喉嚨,那人就是不醒。

  汪天藍憤恨的瞪著眼前那輛銀灰色的自用車,心中起了壞念。

  兩小時後,停車棚前傳來一陣暴吼。

  「該死!汪天藍,妳竟然把我的輪胎放氣!」還在他的車上刻了渾蛋兩字。

  又例如,學生餐廳處處是人,非要眼明手快,才能在中午時段尋到座位。

  「高闊,這是我先占的位子,你憑什麼搶去?」兩手端著餐盤的汪天藍料想不到才離開五分鐘,座位就已易主。

  高闊笑咪咪的招呼女伴坐下,兩人兩椅,剛剛好,完全忽視汪天藍的存在。「桌上沒有妳的名牌,妳人也沒坐著,憑什麼說是妳的位置?」

  還惡意的把汪天藍的包包掃到角落去,此處為他大爺所擁有。

  深幽的黑眸看著桌上那盤尚未被人動過的雞腿飯,迸出了不懷好意的光芒。

  「你坐在這裏,那我坐哪……高闊,你給我住嘴,那是我的雞腿,你給我吐出來,不准吃!」她激動的嚷著。

  可愈要他不吃,他就愈大口的撕咬著手上的雞腿,還不忘慷慨的比比腳邊的空地,表示自己不吝惜讓出一點位置給她。

  汪天藍深吸口氣,禮教拋一旁,朝椅腳補上一踹,砰的一聲,高闊不小心跌坐在地上,餐廳裏喧嘩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視線均停在嘴裏叼著根雞腿的高闊身上。

  「汪天藍!」他難堪地朝她那道背影大吼。

  長達十年多的時間,諸如此類的恩仇結了不下百餘次,搞不好已破千了,兩人無所不用其極的鬥法,公寓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不時可聽見高闊震耳欲聾的咆哮,和汪天藍響徹雲霄的尖叫。

  對汪天藍來說,高闊是她此生最大的天敵、死對頭,更是將她初戀幻滅的罪魁禍首,她,討厭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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