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彌《偷來的小媳婦》[他的重生不可說之二]


出版日期:2018-05-25

那勞什子天譴改造系統一零五六號說啥本王作惡多端,
非得讓他附身在丑八怪農夫姜知樂身上,積夠了福報才能恢復?!
哼,狗屁!八成是有人使妖術,等他回京就派道士收了他!
要做善事是吧,成!就讓姜知樂的圓臉童養媳每餐準備七道菜就好,
夠紆尊降貴、夠好了吧?怎料那村姑袁萊安竟大逆不道說辦不到,
而且,她八成是看穿他隱藏在姜丑男體內那卓越不凡、高貴的氣質,
一發現他不是她的知樂哥,便要他自個兒干活、攢銀換溫飽,
這下可好,他堂堂一個濟王,又要耕田、又要進城給人家記帳,
忙著養活姜家一口子,他是要怎麼做善事啦,天老爺禰個王八蛋!
沒想到,體諒袁萊安下田得一點福德、喂飽姜家弟妹又得一點,
原來做好事這樣簡單,看著他們滿足的臉,他覺得……挺不賴的,
尤其萊安那張圓臉被他養得越來越水嫩,看得他鎮日心癢癢,
為了給他們更好的生活,他與人合作搜羅各地珍寶賣給京中貴族,
哪知卻意外卷進皇子爭斗的陰謀中,他被陷害入獄,刑求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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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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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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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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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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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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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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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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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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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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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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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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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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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是何人?!」裴念玦神色驚疑的質問。先前一覺醒來,發現他竟然不是睡在自己的寢房裡,而是躺在一張破床上,他正疑惑不知是怎麼回事時,耳邊忽響起一道古怪的聲音,他舉目四望,卻瞧不見說話之人。

  屋裡狹窄簡陋,只擺著一張破舊的木榻、一張陳舊的桌子、一把椅子與一個老舊的矮櫃,再也沒其他多餘之物,一眼就能看透。為了找出說話之人,他甚至趴在地上,連床底都找了,但這房裡除了他,再沒其他人在。

  「我剛才告訴你了,我是天譴改造系統一零五六號。」

  「什麼天譴改造系統?你究竟是人是鬼?!」再次聽到那個冰冷詭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裴念玦望向虛空怒喝。他自幼在皇城裡為所欲為,除了皇上和太后,就沒怕過誰,別以為這般裝神弄鬼就能嚇著他。

  「我是系統自主生成的器靈,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冷冰冰的嗓音回了他一句,接著再次告訴他,「你做了壞事,遭了天譴,我奉命來改造你,直到你棄惡從善為止。」

  「什麼鬼玩意兒,你可知道本王是誰?你再裝神弄鬼,看本王不活撕了你,給我滾出來!」裴念玦咒罵道。他自小被嬌寵著長大,性子被養得天不怕地不怕,聽見那聲音竟然如此大膽的說他遭了天譴,他怒而抄起屋裡唯一一張椅子,重重朝牆面砸去,砰地一聲,那把本就十分破舊的椅子瞬間支離破碎。

  那冷冰冰的聲音一板一眼的再出聲,「我不是鬼玩意兒,我是天譴改造系統一零五六號,你若非要見我一面,我可破例與你相見一次。」說完,一抹虛影投射在裴念玦眼前。

  那抹虛影墨色長髮披肩,身上穿著一襲雪色的衣袍,那張俊顔宛如玉雕般精緻無瑕,臉上的神情淡漠冰冷。

  裴念玦見到此人,一怔之後,下意識的抬手想去抓住他,但他的手穿過那抹虛影撲了個空,他面露一抹驚駭,下一瞬,他喝道:「就算你真是鬼怪,本王可是濟王,絕不會懼你……」

  不等裴念玦說完,天譴改造系統一零五六號便接腔道出他的身分來歷,「我知道你是誰,你名叫裴念玦,父裴玦,母念央公主。你父親裴玦為國戰死,你母親念央公主因喪夫悲痛過度難產而死。你皇帝舅舅感念你父有功於國,遂封甫出生的你為濟王,並將你命名為念玦,以紀念你父母。你外祖母王太后憐你一出生即喪父喪母,將你接進宮中扶養至十二歲,而後讓你出宮建府。你素日裡仗著皇帝舅舅與太后的寵愛,在京城橫行霸道、欺辱百姓,百姓們怨氣衝天,蒼天遂降下天譴於你,派我一零五六號來改造你。」

  裴念玦被一零五六號這番話給震住了,聽完後張著嘴,臉色呆滯,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相信他這離奇的鬼話。但他性子素來跋扈張狂,縱使這什麼一零五六號所說是真的,他也容不得被人這般擺布。

  「你以為你這麼說就能嚇唬得了我嗎?你爺爺我才不信你的邪,我要離開這鬼地方,回去找道士收了你這鬼玩意,讓你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裴念玦惡狠狠的撂下狠話。

  虛影神色冰冷的回答他,「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無魂無魄,不會消散也不會超生,沒有道士能收得了我,建議宿主即刻開始日行一善,勿再口出惡言,以免遭罰。」

  裴念玦揚起眉,囂張怒駁,「本王偏不,你能奈我何?你這不人不鬼的玩意兒最好趁早逃了,否則讓本王給抓住,我非將你剝皮抽筋不可。」

  這話甫說完,他登時宛如被唐僧念了緊箍咒的孫悟空,頭痛欲裂,整張臉疼得糾結成一團,臉歪嘴斜,連身子都疼得抽搐起來。

  他一邊哀嚎,一邊憤怒的咒罵,「啊……你這混帳對我做了什麼,等你落在我手裡,本王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一百零八種酷刑將你……啊啊啊啊啊——」腦袋裡彷彿有千萬支針狠狠扎著他,他兩手抱緊腦袋,疼得倒在地上打滾,除了慘叫再也說不出話來。

  虛影漠然的看著他,冷冰冰的聲音再度落在他耳邊,「裴念玦心生惡念,予以懲罰一次。」

  「住手、快住手……」他氣急敗壞的沙啞喊道。

  就在這時,關著的房門忽地被人推開,袁萊安端著湯藥走進房間,她絲毫瞧不見半空中那抹虛影,只看得見倒在地上的人,連忙擱下湯藥上前想扶起他,面露關切的急問:「知樂哥,你怎麼摔到床下來了?」

  下一瞬,發覺他緊咬著牙關,抱著頭一臉痛楚的表情,她神色緊張的追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碰著昨兒個摔傷的後腦勺,我瞧瞧。」她跪坐在地上,兩手扶起他的上身,查看他昨日受傷的後腦。

  瞅見包紮著的布巾上染了鮮血,傷口又裂了,她撐起他僵硬緊繃的身子,扶他坐到床榻上,見他疼成這般,以為他是因碰撞到傷處的緣故,溫言安撫他,「知樂哥,你後腦的傷口流血了,我幫你換藥,你再忍一下,等換好藥就不疼了,我這就去拿藥過來。」說完,她匆匆離開。

  在她出去不久,裴念玦那猶如緊箍咒般的疼痛便消停了,他渾身滲滿了冷汗,僂著身子大口喘息。

  思及適才遭的罪,他張嘴就想咒罵那一零五六號,但話到唇邊,想起方才經歷的那種劇痛,不禁心有餘悸,遲疑一瞬,吞回想罵出口的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要怎麼樣才肯離開?」他陰鷙的瞇起眼,出聲詢問。

  虛影精緻的面容上仍是一臉冷若冰霜,聲音微微顯露不耐煩,「你這人記性真差,我剛才不是已告訴過你,我是天譴改造系統一零五六號,因為你做了惡事,遭了天譴,我奉命來改造你,等你棄惡從善我便會離開。」

  裴念玦仍是難以相信這麼詭譎離奇的事會發生在他身上,他懷疑是有人暗中使了邪術來作弄他。

  他倒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戲弄他,讓他抓到,他非將對方挫骨揚灰不可。

     「你把我弄到這什麼鬼地方來?」他打量一眼狹小簡陋的房間責問,這顯然不在他那座豪奢的濟王府裡。在濟王府,即使是下人的房間也比一般人家好上許多,絕不可能如此陳舊不堪,更別提方才那個半點禮數都不懂,直接推門進他房裡的女人。

  「你現在在金花村,姜家。」回答完,那抹虛影宛如煙霧一般消散於空中。

  「金花村?」這是哪裡,他連聽都沒聽過。

  這時袁萊安已拿了藥回來,走到床榻旁,俐落地取下他頭上綁著的布巾,拿了一塊乾淨的白布,將滲出的血先擦拭乾淨後,再重新為他敷藥,最後拿起一條布巾重新替他綁在傷處上。

  「換好藥了,知樂哥。」

  裴念玦神色不善的抬眸打量她,她穿著一襲褐色的粗布麻衣,一張圓臉稱不上美艷,但還算秀麗可愛,見她這模樣看起來不像主謀,不過他懷疑她是幫凶,正準備出手擒住她逼問時,她突然轉身走到桌前,端起先前擱在桌上的湯藥,走回來將湯遞到他面前,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好言的哄著他——

  「知樂哥,這藥有些苦,不過良藥苦口,你快趁熱把藥喝了,傷才能好得快。」

  裴念玦本想趁她不備時出手,卻在聽見她的話後,伸向她的手忽地停住,狐疑的問她,「你在叫誰?」

  「我在叫你啊,知樂哥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袁萊安詫異的望住他。

  「我不叫知樂。」裴念玦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他低頭瞥向自己的雙手,看見的卻是一雙粗糙黝黑的手,指甲縫裡還卡著骯髒的污泥,這絕不是他的手。

  「你怎麼會不叫知樂?難道知樂哥撞壞腦袋了?」袁萊安驚道。

  裴念玦抬手撫摸自己的臉,霍地站起身,著急的揚聲命令,「鏡子呢,快把鏡子給我拿來!」

  「知樂哥,你怎麼了?!」袁萊安不安的看著他,她發覺眼前的知樂哥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

  他臉色陰沉地朝她怒咆,「我叫你去把鏡子拿來,你沒聽見嗎?」

  「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拿鏡子。」袁萊安應了聲,來不及問他要鏡子做什麼,趕緊回自己的房裡取了面銅鏡過來。

  待她一進來,裴念玦便迫不及待的從她手上把那面銅鏡給搶過來,拿到面前,銅鏡裡映現出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

  他指著銅鏡裡的那張臉,震驚的脫口而出,「這醜八怪是誰?」

  「知樂哥,那是你呀,你怎麼連自個兒都不認得了?」袁萊安憂心忡忡的心忖,知樂哥莫非真是撞壞了腦子,不僅忘了自己的名字,連自己的長相都認不得了?

  「我?這醜八怪怎麼可能是我!」裴念玦驚愕的瞠大眼,瞪著銅鏡裡那張短眉塌鼻闊嘴的臉孔否認。

  面容肖似母親的他,可是風流倜儻、芝蘭玉樹般的美男子,怎麼會變成銅鏡裡那張醜臉!

  下一瞬,他想到什麼,朝四下大吼道:「一零五六號,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給我滾出來!」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回蕩在他耳邊,「這是給你的天譴,等你痛悟前非、洗心革面時,你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一零五六號的話,除了裴念玦,袁萊安根本聽不見,於是她呆若木雞的看著「姜知樂」宛如中邪似的朝四周吼著奇怪的話,彷彿房裡還有其他人在似的。

  她有些驚懼的梭巡了眼房間,房裡一眼就能看完,沒地方可以藏人,除了她和知樂哥,不見其他人。

  「知樂哥,你在同誰說話?」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你究竟對我使了什麼邪術,快把我變回去,否則我饒不了你!」裴念玦沒搭理她,朝著虛空怒聲咒罵。

  那冰冷的聲音失了耐性,語氣更加冷硬了幾分,「裴念玦,我剛才已說這是給你的天譴,讓你從一名高高在上的王爺,變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夫。你需每日日行一善,等將功補過、功德圓滿之日,你才能返回自己的身子裡。你記住你現在是名叫姜知樂的農夫,不再是尊貴的濟王。」

  裴念玦聽完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他難以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銅鏡裡映照出的那張臉讓他無法不相信,他真的變成了一個低賤的農夫。

  袁萊安與姜薇薇端著湯藥和晚膳走進房裡,屋裡有些昏暗,袁萊安點了油燈,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喊了聲,「知樂哥,起來吃飯了。」

  先前知樂哥像是中邪似的朝著半空咒罵,之後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一直喃喃自語著「怎麼可能有這種事?這是夢,這一定是夢,等我睡醒就沒事了」,然後就躺在床榻上,兩眼一閉逕自睡去了。

  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椅子被砸爛,之前她給收拾了之後,再從自己的房裡搬來一張圓凳。

  與姜薇薇將飯菜擱在桌上,見他還未起身,她示意姜薇薇,「去叫你大哥起來吃飯。」

  姜薇薇磨蹭著不肯去,「萊安姊,你去啦,我不敢去。」大哥長她八歲,人像個悶葫蘆似的,看人時眼神陰沉沉的,她活到十歲,記憶裡沒見大哥笑過,因此自小就極畏懼沉默寡言的兄長。

  袁萊安無奈搖頭,「他是你大哥,你怕什麼。」她是在七歲的時候,因為家裡二哥要娶妻,銀子不夠,於是被自個兒的爹娘給賣來姜家,成了姜知樂的童養媳。

  原本姜家打算在去年她十五歲時便讓她和姜知樂成親,不想就在前年,姜知樂的爹娘跟著村子裡的人上山去採靈芝,結果遇上落石,姜家夫婦和另外兩個避之不及的村民一塊被落石砸死。

  姜家夫婦雙雙亡故,替兩人辦喪事已耗盡姜家所存不多的錢財,沒多餘的銀子再給她和姜知樂成親,於是她和姜知樂的婚事也就擱了下來。

  這兩年來,她幫著姜知樂照顧底下的三個弟妹,一邊努力幹活掙錢。

  昨天姜知樂與幾個村民一塊去幫村子裡另一戶人家蓋房子,一時不慎從屋頂上摔下來,送回來時後腦勺破了個洞,鮮血直流,昏迷不醒。

  大夫來看過之後,他又昏迷了一日,直到不久前才終於醒來,她還來不及高興,就瞧見平日寡言少語的知樂哥宛如變了個人,對著半空咒罵不休。

  倘若明天還是一樣,恐怕還得再找大夫來瞧瞧,她盤算著手裡存下的那些銀子,秀眉微蹙。

  這兩年來,知樂哥下田幹活,她繡些襪子手絹拿到市集去賣,至今存下了三、四兩銀子,等出了孝期,辦她和知樂哥的婚事,勉強也夠了。

  不過知樂哥沒再提起他們的婚事,她也不好自個兒提。自打她來到姜家,他瞧著她的眼神與他那幾個弟妹一樣,冷冷淡淡的,並沒有任何親近之意。她不知他心中是怎麼想,是不是不太中意她這個媳婦,不過說實在的,若非爹娘將她賣來姜家,成了姜家的童養媳,她也不想嫁給他。

  可既然都成了他的童養媳,那麼兩人成親也是早晚的事。

  袁萊安搖搖頭,也沒再勉強姜薇薇,「算了,你跟知進、知平先吃飯吧,吃完飯讓知進和知平去把雞給喂了。」

  「好。」姜薇薇應了聲,像隻雀鳥似的歡快的跑出房間。

  袁萊安走向床榻,朝著榻上側臥的背影輕輕喊了一聲,「知樂哥,起來吃飯了,你若想睡,等吃完飯,喝完藥再睡。」

  裴念玦並沒有睡得太沉,先前在她們進來時他就醒來了,發現自己竟然還在這鬼地方,又氣又惱的不想搭理她們。

  但這會兒他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不得不翻身下榻,走到桌前瞧見擱在桌上一碗飯、一盤炒豇豆、一碟青菜,還有一盤紅燒豆腐與一盅魚湯,他滿臉不悅的開口,「這是什麼?給豬吃的嗎?」

  袁萊安錯愕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知樂哥受傷,所以她特地給他煮了白米飯,她和薇薇他們兄妹吃的全是摻了米糠的飯,她還特地多燒了兩道菜給他,比起平日他們吃的還要更豐盛,怎麼卻被他說得如此不堪。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把這些豬食給我撤了,我要吃熏鴨、水晶肴肉、荷包蟹肉、糖醋荷藕、珍珠雪耳、翡翠魚丁。」

  聽見他點的菜,袁萊安愣住了,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怎麼答腔。

  「嘶蘇。」房門口傳來吸口水的聲音,同時傳來一道稚氣的嗓音,「大哥說的這些菜聽起來很好吃,萊安姊,你會做嗎?」七歲的姜知平走進房裡,仰起臉扯著她的衣袖,乾淨可愛的小臉上睜著一雙黑黝黝的小眼睛,一臉嘴饞的望著她。

  回過神的袁萊安吐出兩個字,「不會。」她瞇起一雙圓眼端詳著姜知樂,質疑的問:「知樂哥是打哪聽來這些菜名?」那些菜名一聽就只有昂貴的食肆酒樓或是大戶人家裡的廚子才會做,他難不成忘了姜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他們哪裡吃得起那樣精貴的菜。

  最離譜的是,他居然要求她燒那些菜給他吃。她若是會做,早就進城給那些大戶人家當廚娘,也用不著辛辛苦苦繡襪子、手絹去賣了。

  「記住你現在是農家子姜知樂,不再是尊貴的濟王,你若敢洩露一句自己的身分,就等著受罰。」一道除了裴念玦,無人能聽見的冰冷聲音又憑空響起,提醒著裴念玦。

  裴念玦咬著牙根,恨恨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聽人說的。」原本以為他可能是在作夢,只要睡醒就沒事,但這該死的一零五六號用那冷酷的聲音打醒他,讓他不得不相信,他確實變成了一個醜怪農夫的事實。

  他性子雖然張狂跋扈,卻也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暫時就忍一忍,等回到皇城,他再找人來收了一零五六號這妖物。

  他壓根就不相信現下的情形是什麼天譴,定是有妖邪作祟,等他抓到這妖物,他非將其拆筋剝皮不可。

  「那些菜聽起來好好吃,大哥,咱們什麼時候也能嚐一嚐啊?」小吃貨姜知平仰著一張稚氣的小臉,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家兄長。

  他之所以跑來大哥房裡,是想來蹭吃。萊安姊因為大哥受傷,給他做的飯菜可比他們幾個吃的都要好,他想大哥一人八成也吃不完那麼多飯菜,也許能剩下一些來,他可以幫忙大哥吃掉。

  「想吃,上酒樓、飯館自然能吃到。」裴念玦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大哥有銀子能帶我上酒樓、飯館吃嗎?」姜知平兩隻小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

  裴念玦眼也不眨的說:「銀子我多得是,找陳泰拿去。」

  「陳泰是誰?」為了嚐到大哥說的那些聽起來非常美味可口的菜,姜知平興匆匆追問。

  「陳泰是……啊……」頭部忽地一陣刺痛,裴念玦按著前額慘叫一聲,耳邊傳來一零五六號冷冰冰的警告聲。

  「嚴禁洩露身分,予以警告一次,下次再犯將加倍懲罰。」

  「大哥,你怎麼了?」姜知平被他突來的慘叫給嚇了一跳。

  一旁的袁萊安正疑惑的思忖著那陳泰是誰,村子裡並沒有陳泰這個人,以前也不曾聽他提過這人的名字,忽聽姜知樂慘叫,見他又像先前那般頭疼起來,她趕緊查看他摔傷的後腦勺,瞥見上頭不久前剛換的布巾並未再滲血,她扶著他在房裡唯一的一張凳子坐下。

  那刺痛幾息就止住,裴念玦陰鷥著一張臉,一口牙咬得喀喀作響。

  瞧見他突然露出宛如要殺人似的恐怖神情,姜知平有些害怕地縮到袁萊安身後,不安的問她,「萊安姊,大哥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昨天撞傷的頭又疼了。」袁萊安回了他一句,眼露深思的盯住姜知樂。

  裴念玦瞧見擺在桌上的飯菜,遷怒的抬手掀翻桌子,那一桌讓姜知平垂涎的飯菜霎時全都砸到地上,碗盤也碎成一地。

  姜知平驚得尖叫一聲。

  袁萊安呆愣一瞬,也忍不住面露慍怒,「知樂哥,你這是做什麼?你若真不想吃這些飯菜也別砸了它們,這般浪費食物是會遭天譴的!」

  天譴這兩個字讓裴念玦暴跳如雷,「我還沒怪你,你倒大膽的責怪起我來,這種豬食是人吃的嗎?」

  姜知平滿臉心疼的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飯菜,拾起一塊比較大的碎盤子,蹲下身試圖撿起那些還能吃的飯菜,一邊埋怨的說著,「大哥,豬哪能吃得這麼好,你這飯菜可是萊安姊見你受傷特地給你燒的,比咱們吃的都要豐盛,哪,你這大白米可是滿滿一碗,還有這魚和豆腐,咱們都沒得吃呢。」說完,他抓起那條魚,也顧不得髒,張嘴就稀里呼嚕的吃了起來。

  覷見他彷彿餓死鬼似的吃起地上那些飯菜,裴念玦愣住。他不知在他眼中不堪入口的飯菜,在這孩子眼中竟是珍饈美味,竟能這般狼吞虎咽。

  袁萊安也顧不得再責備姜知樂,連忙攔著姜知平,「沾到灰的那些菜飯就別吃了,省得吃壞了肚子。」

  「我知道,我撿沒沾到灰的吃,省得浪費了。」姜知平吃得滿臉都是,仰起小臉笑得眼睛都瞧不見了。

  片刻,裴念玦看向袁萊安問了一句,「這孩子是餓多久了?」

  袁萊安沒回答他,面沉如水的朝他說了一句,「你跟我來。」說完,便提步走出房間。

  裴念玦不滿她如此不恭敬的態度,但略一遲疑,仍是跟著她走出去。

  袁萊安領著他經過兩間房間,來到前頭的堂屋,姜知進和姜薇薇正坐在桌前吃飯,她指著桌上的那些飯菜,抬眸睨向他說道:「這些是我們吃的飯菜。」

  裴念玦垂眸朝桌上望去,只見桌上擺著一道炒豇豆和一碟青菜,碗裡的番薯比米飯還多,更別提飯裡摻了不少米糠。

  袁萊安一張秀麗的圓臉冷冷看著他,「你房裡的那些飯菜如果是豬食,那我們吃的豈不是連豬食都不如?」

  裴念玦張嘴想說他與他們這些賤民不同,他可是尊貴的濟王,哪能吃這些粗食,但話到唇邊,想到先前他不過提了句陳泰,腦袋就一陣刺痛,趕緊吞回想說話,一臉陰沉的改口——

  「我跟你們能一樣嗎?往後給我做的每頓飯都要有三盤肉、三盤菜、一道湯。」沒讓她給他準備幾十道的菜肴,只讓她做七道,他自認自己已是紆尊降貴。

  性子素來穩重的姜知進聽了大哥的話,吃驚的瞪大眼,「三盤肉、三盤菜?萊安姊,莫非張大嬸他們賠給咱們很多銀子嗎?」他今年十四歲,與弟弟知平和妹妹薇薇因長得比較肖似母親,所以模樣生得秀淨斯文。

  「你昨天不是也瞧見了,張大嬸只送來了三條魚和一塊後腿肉。」張大嬸便是姜知樂去幫忙蓋房子的那戶人家。送來的三條魚她今天煮了一條,另外兩條和那塊後腿肉先腌了起來,準備這幾天做給受傷的姜知樂吃,好給他補補身子。

  姜知進不解的追問:「那大哥怎麼會這麼說?」就連村子裡最富有的村長家只怕也沒吃得這般豐盛吧。

  姜薇薇偷覷著大哥,小聲在二哥耳邊嘀咕,「我瞧大哥有些不對勁,莫不是摔壞腦子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以往萊安姊煮什麼,大哥就吃什麼,可從沒嫌過一句。

  袁萊安抬眸望向裴念玦,「咱們家沒那麼多銀子,讓你頓頓吃上三盤肉,張大嬸送來的那些魚和肉,這兩天我會做給你吃,不過也只有兩盤肉,再炒兩道菜和一碗湯。」她最多只能給他做這些了。

  裴念玦自小霸道慣了,向來頤指氣使,不容下人反駁,見她竟敢如此怠慢他,他十分不快,面色一沉,拂袖離開。

  此時正值日落時分,已是八月,但天氣仍十分炎熱,裴念玦穿著一襲灰色的粗布短打走出姜家。舉目望去,這座村子被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圍繞著,附近一帶零零散散坐落著幾間低矮的房子,裊裊炊煙從煙囪升起,延伸到半空時逐漸消散。

  瞧見眼前這陌生的農村景致,他一路沿著田邊走著,想到自己被莫名其妙變來這兒,心中益發憤恨難平。

  「知樂,你醒來啦,昨兒個你跌下來,後腦勺破了那麼大一個口子,可嚇死咱們了。」有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瞧見他,熱絡的上前搭話。

  裴念玦冷著張臉沒搭理他。

  「喂,知樂,我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呢?」那青年叫道。

  裴念玦回了一個字,「滾。」他此刻一心想回京去找人收了一零五六號那妖物,沒心情理會任何人。

  那青年見他神色與往常不同,納悶道:「知樂,你這是怎麼了,我可是好意關心你,你……」他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

  裴念玦終於肯搭理他,但一開口卻是——「通往村外的路怎麼走?」

  那青年被他一問,下意識的抬手指了一個方向,而後發覺不對,要再說什麼時就見姜知樂大步朝那兒去,他趕著要回家吃晚飯,也沒再理會他,走往回家的路上,疑惑的撓著臉嘀咕道:「這知樂怎麼看起來古古怪怪,連往村外的路都不認得了?」

  來到村外,裴念玦走不到一里路就餓得兩眼發黑、兩腳無力,杵在路中間,他望向前方看不到盡頭的路。

  此時天際染滿紅霞,天光一寸寸被黑暗吞沒,他有些茫然的踟躕著,不知該往何方而去,是要繼續往前走,還是要回姜家?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嗓音——

  「你究竟是誰?」

  他猛然回頭,瞧見袁萊安逆光站在他身後幾步遠,臉龐隱沒在陰影裡,神色難辨。

     袁萊安與姜知樂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熟知他的脾性和神情。

  眼前這人雖然頂著知樂哥的臉,但那眼神、那說話的神態和語氣,與知樂哥迥然不同。

  先前察覺到這事時,她心中不免驚駭萬分,一度安慰自己他這是摔壞腦子,可他如此異於往常的行徑,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聞言,裴念玦一臉驚異,「你知道我不是他?!」這丫頭比他料想的還聰明幾分,竟已察覺到他不是她口中的知樂哥。

  見他這般說,無疑親口證實她心中的懷疑,他真不是姜知樂,袁萊安心中一窒,沉聲回道:「知樂哥沒你那大少爺般的脾氣,更不會像你那般浪費食物。」

  知樂哥的身子被人占了,那麼原來的知樂哥去了哪裡?

  想到此處,她驚惶的摀著嘴。即使她成為知樂哥的童養媳是被迫,但兩人終究在一塊生活了數年之久,多少有些感情,突然出了這樣的變故,也不知道知樂哥還能不能回來,她心裡又急又怕。可思及姜知進他們幾個都還小,她不得不強逼自己鎮定下來。

  「哼,他哪能跟我比,至於我是誰,你沒必要知道,等……過一段時間我就會離開。」等他想辦法回到京城,就找高人來收了一零五六這妖物。

        「那屆時知樂哥還會回來嗎?」袁萊安懷著一絲希冀問。

  裴念玦沒好氣回道:「這我怎麼知道?我也是莫名其妙被帶來這鬼地方……」就在這時,他耳邊忽然響起一零五六號的聲音。

  「她既已發覺此事,你可以告訴她,原本的姜知樂在從屋頂上摔下來那時便已亡故。」一零五六接著再警告他,「還有,你如今既已變成姜知樂,在你功德圓滿前就需盡到你身為姜知樂的責任,照顧未婚妻袁萊安與底下三個弟妹。」

  得知自己非但不能離開,還得照顧那一家子,裴念玦恨不得一口咬死一零五六號,他遷怒的瞪向袁萊安,懷著惡意傳達一零五六號適才說的話,「把我變來這兒的那妖……一零五六號讓我告訴你,原來的姜知樂在從屋頂上跌下來後便已摔死。」他不好過,也不想讓其他人好過。

  「什麼?知樂哥死了?!」袁萊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給驚住,呆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先前看到知樂哥甦醒,她還很高興,怎麼也沒想到知樂哥竟已經死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她心中茫然又慌亂,一時沒忍住掉下淚來,既為姜知樂的死而哀哭,也為往後的日子而發愁。

  見她幽幽的哭起來,裴念玦本就暴躁的心情被她的哭聲弄得更加心煩,再等了須臾,見她還在哭,他沒耐性的催促,「我餓死了,你快點回去做些飯菜給我吃!」

  被他一喝,袁萊安不由得收住了眼淚,怔忡的抬起眼望他,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龐露出如此陌生的神情,她一時之間有些惶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人不是知樂哥,可卻頂著知樂哥的臉……

  陡然間,冥冥中彷彿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管他是什麼來歷,她必須留下他。「你看什麼看?還不快回去做菜,你想餓死我嗎?」裴念玦怒道。

  袁萊安深吸一口氣後,抬起衣袖抹了抹淚,肅著臉出聲警告他,「我不管你先前是誰,你眼下既然變成了知樂哥,那就給我安分一點,還有,不許把這事告訴知進、知平和薇薇他們,免得嚇著他們,更不許讓村子裡的人知道。」讓這來路不明之人留下來,她不是不怕,但他占了知樂哥的身軀,她不能讓他帶著知樂哥的身子離開。

  「你這是在威脅我?你好大的膽子!」他不悅的喝斥。

  得知他不是姜知樂後,袁萊安也不再容忍他的壞脾氣,冷下臉回道:「我膽子不大,若你不怕被人得知這事,村民們把你當成妖怪給燒死,你就盡管去說吧。」

  裴念玦活了二十一年還不曾這麼被人威脅過,偏偏她說的話確實讓他心生忌憚,不說被村民當成妖物燒死,他若是敢洩露自己的身分,會先被一零五六號那妖物給使妖法整治得活活痛死。

  剎那間,他欲發作的脾氣只能憋屈的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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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男人就是欠調教

  紈褲王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個鄉野村夫,

  腦中還有個怪聲音說是什麼天譴系統要來矯正他,

  簡直逼得他要發瘋。

  幸好身為原主童養媳的女主始終不離不棄待在他身邊……

  雖然她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想看男主如何被女主與系統聯手調教的不要不要,

  其中又有什麼爆笑溫馨的過程,現在就趕快翻開這本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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