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櫻《大宅妙醫》


出版日期: 2020-03-31

  尹碧樓不過吃了一只烤鴨,隔天醒來竟人生風雲變色?
  從京城武師之女,變成了西北首富穆家的義女周學寧!
  她努力想學正主的氣質風範,偏偏那溫柔文弱的模樣,她半點學不來,
  遇見馬匹受驚奔逃,她奮不顧身跳上馬背安撫馴服它;
  被凶猛的大狗咬了腿,她先護住狗兒不讓主人處罰它,忘了血流如注的傷;
  見到穆家大得驚人的藏書閣,她可以廢寢忘食窩在里頭一整天……
  她知道這樣的轉變讓穆家人疑惑,但穆少當家卻不覺得她怪,
  還一改之前對正主的冷淡,主動為她牽線安排到醫塾旁听,
  並自願當人肉靶子,成為她施針溫灸的練習對象!
  他還說喜歡現在眼楮發亮的她,說她像極了他京城里的小表妹……
  搞什麼,原來她成了替身,等等……京城里的小表妹不就是尹碧樓嗎?
  他們何時見過面有了私情?她怎麼一點都不知?

謝謝

TOP


尾聲回歸故裏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第十三章否極泰來的幸福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二章善惡終有報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一章引蛇出洞之計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十章說出身分真相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九章師兄的真面目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驚見昔日故人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邊關犒軍送暖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研習醫術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再也回不去了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發光的寧妹妹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反常的穆大少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仙姑的話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魂飛千裏

受天城位處西北,城垣雄偉完整,街道整齊平坦,為中原與關外通商的商業重心,是久遠以來的商道樞紐。

此地物產豐饒,南有祈北山脈為其屏障,白河、沙亭河及蘭河自東、南、西三匯流于此,形為一片沃野,其間有十八渠五十溝、灌溉便利,因而農牧興盛。

因商業活動頻繁,金流暢通,往來受天城的客商及商隊來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由于長居及客居此地的族群繁雜,受天城的民風比起中原更顯開放及活潑。

受天城內有東南兩條大路將城池分為四個區塊,東大路是商業區,各家商號及票號林立。南大路因官道由南城門往西而去,故為旅棧、飯館及各種小型商號集中地。

南城門巍峨聳立,突出高大,由城門高處望去,整個受天城盡收眼底。

往城的東北角一眺,可見一黑瓦覆頂、黑牆聳立,三面有參天巨木包圍的雄偉宅邸,那便是富甲一方的穆府所在。

穆氏一族在西北定居已有近兩百年,先祖原只是一名棉花商號的跑街,後來攢了一點錢便開始自營皮貨小買賣,幾代的積累下來,慢慢地完整了穆家的商業版圖,如今掌管家業的是穆家大房穆知學的獨子穆雪松,時年二十有四。

穆家由買賣皮貨發家,如今營運多角化,包含玉石、牲口、糧秣、牛角、象牙、皮貨、絲綢、瓷器、良種馬、鐵、金、銀器、藥草、香料,甚至是罕見典籍的輸入及輸出皆有經營。

穆雪松自十四歲便跟著父親走商,充分發揮其能力及所學,是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他二十歲時,正式接手穆家家業,如今已四年,成就卓越斐然。

時序剛進入初秋,但穆家上下已開始準備過中秋的事宜。

這些事,自然是由著穆家主母——穆夫人于敬恩,以及穆大小姐穆雪梅合力張羅。

穆雪梅是穆雪松的姊姊,只年長他一歲,今年二十有五。

她十五歲訂親,十六歲出嫁,由于成親四年一直未有身孕,婆母便不斷往她院里塞通房,面對院里一票女人她氣不過,便與對方和離並回到娘家。

這事雖在受天城里也喧囂了一段時間,但心高氣傲的穆雪梅並沒理會,這主要也是因為娘家父母及弟弟的支持,有娘家當靠山,她的日子過得可一點都不憋屈。

至于已屆婚齡的穆雪松至今仍未成親,院里亦是清幽無人,外頭甚至謠傳他喜歡的不是女人,而他也一點都不在意。

嚴格說來,穆家姊弟在這民風開放的受天城可是活得極任性又自在。

穆雪松的馬車一到門口,穆府的人便迎了上來,他下了車,小廝玉華跟隨扈周信便緊緊地跟上。

穆府為一五進大宅,采口字型往外連推三圈,建構出一完整圍龍宅邸,建築配置嚴密,具有極強大的防御功能。

穆雪松住在宅邸東北角樓邊的院子里,此處幽靜隱密,名為「尋靜齋」。

尋靜齋里有一大兩小的房間,還有一間小伙房,以及小庭院。平日在府里時,穆雪松幾乎是不出院門的。

進了大門,他沿著東行道,穿過長庭,一路往父親的崇儒院而去。

今兒回府尚早,他決定前去請安。因為平日公事繁忙,他並不是天天去父母親那兒請安的。

當他行至橫屋之間相通的回廊時,他的眼尾余光瞥見一個身影。

他微頓,停下了腳步。

「少……」

玉華想出聲,穆雪松給了他一記安靜的眼神暗示。

「謝……謝……公子……」

猛地睜開眼楮,她躺著不動,有些迷糊的看著眼前所及的一切。

怎麼會突然夢見那天?

她在床上先揉了揉手腳,稍微活動一下睡僵了的身子,然後才翻身起床,坐在床沿。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她不自覺地輕嘆了一口氣。

「咦?」丫鬟小單輕手輕腳地走進內室,見她已午睡醒了,動作也就大了起來,「寧小姐醒啦?要不要洗把臉,精神一點?」

「……嗯。」她頓了一下,才回應了小單。

小單動作俐落地侍候她洗臉,還倒了杯熱茶送到她手中,這也是她不習慣的事情之一——被侍候。

活了十六、七年,她還不曾被侍候過,在心里嘆口氣,她起身朝屋外走去。

「寧小姐,您去哪兒?」小單問。

「我出去透透氣。」她說著,信步往外頭走去。

寧小姐……雖然已經十來日了,她還是無法習慣這個稱謂。為什麼她會在這邊呢?遠在京城的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是小單口中的寧小姐周學寧,她不是屬于這個家的人。

她叫尹碧樓,家住京城十里巷,她爹名叫尹常川,在京城開了家「蹈武堂」武館,平日里靠著教授一些學生武術跟替人調筋理脈及整骨以維生計。

可不知為何,十幾天前一覺醒來,她魂飛千里,入了這個名叫周學寧的身軀,住進當年害得她爹娘私奔中原的穆家。

周學寧是穆知學恩師周文開的孫女,周文開的獨子周鳳翔跟穆知學又是拜把兄弟,十多年前周鳳翔與妻子在一次馬車意外中喪生,但襁褓中的周學寧卻在母親的保護中活了下來。

周文開臨終前將唯一的孫女托給穆知學,盼他代替周鳳翔將這周家僅剩的血脈留下。那年,她才三歲,如今已經十六。

周學寧哪里去了?為什麼她會宿在周學寧身上?難道說她跟周學寧交換了身體,如今的周學寧成了她尹碧樓嗎?

自她醒來的那一天起,她每天都想著要離開穆府,離開受天城,無奈她雖出入自由,但只要一出門便有丫鬟小廝跟前跟後,很難從他們眼前開溜。

想翻牆而去,穆府又守備嚴實、牆高十余尺。

想她爹可是一跳就及六尺的高手呀!若她當初習得她爹的武功,要離開這穆府也不是什麼難如登天的事,偏偏她爹明明武功高強卻不肯讓她習武,只讓她學了一些尋常的、皮毛的防身術。

因為她爹希望她像她死去的娘那般溫婉嫻靜,擔心習武會讓她變成粗野姑娘,于是她只能在她爹授課時在邊上偷瞧,跟著打上幾招,可若被他或是其他學生們發現,大伙兒就會笑她打的是三腳貓功夫,出去會丟了她爹的臉。

她若不服氣,鬧脾氣了,大伙兒就會逗她,說些「姑娘家學什麼拳腳功夫呢?姑娘家最要緊的就是嫁個好人家,從此相夫教子,有個依靠」這樣的話。

她雖是女子,可她不輸男子呀!她在女塾讀書的那幾年,品學兼優,夫子還不只一次惋惜,她若非女兒身,必有一番成就。

生為女兒身,彷佛宣告了她此生都難有成就,無法為自己做主似的。

她與爹相依為命,她爹那些調筋理脈及整骨的功夫,她都學得不錯。若有她爹不方便接觸的婦人或姑娘,也都是由她上陣。

她雖只是爹的副手,可深受求治的女患者信任及贊揚,然而當她想再學得更深、做得更多時,爹卻總是說︰「你是女兒,爹不求你出人頭地,只盼你嫁個好兒郎,一世無憂。」

這個好兒郎,她爹已經有了人選,那便是她的師兄安放天。

安放天是京城名賈安東山的庶子,行二,因為生母為身分低賤且失寵的歌妓,在家中毫無地位,亦無抬升的機會及可能。

安放天是她爹的關門弟子,拜師學藝,踏入尹家門時,她才十二、三歲。他是個能言善道,長袖善舞,總能逗人開心的人,生為獨生女的她,一直為多個有趣的兄長而歡喜,直到……她爹意欲將她許給師兄。

她師兄在安家毫無地位,在掌大權的正室底下,日後恐得不到半點安家的余蔭庇護,而她爹因無繼承衣缽的兒子,便想著讓師兄與她成婚,將來能將他辛苦創立的蹈武堂經營傳承下去。

她並不討厭師兄,可對他卻沒有過兄妹之外的任何情愫。

「碧樓,你師兄是個可依靠的人,若將你交給他,爹也就放心了。」她爹跟她這麼說時,她十五歲。

她以為自己會點頭,乖順地听從父親的決定,可她沒有。

「爹,嫁人是女子唯一的路嗎?」

「不嫁人,你想做啥?」

「我想做有能力為自己做主的女人。」

听著她的話,爹笑了,帶著點傷人的不以為然。

「碧樓,你說什麼傻話?爹將你拉拔長大,盼的就是能給你找個讓你衣食無憂,護你惜你一輩子的好夫君呀!」

「若我自己有本事,衣食無憂有何難?我不甘心連爭都不爭,就這麼碌碌無為的過一生。」

她爹瞪大了眼楮,「你想爭什麼?」

「爹,在您這些弟子之中,有誰像我這般專注且努力地學習?又有誰像我這般能代您上陣?爹,我可以的,我能……」

「碧樓。」她爹打斷了她,「就算嫁了放天,你還是可以做這些事的。」

她原也幾乎接受了她爹的說法,認為日後即便嫁給師兄,她還是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她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

有次,師兄騎了匹馬來,她希望師兄能教她騎馬,可師兄卻說姑娘家騎馬是粗野且不成體統的行為。

又有一次,師兄發現她在練習扎針,而且是扎自己,便說她是自討苦吃,她故意對他說︰「要不,師兄讓我練習可好?」

他幾乎是跳起來的,而且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這不是討痛嗎?碧樓,你別一天到晚老想著這些事,做些女子該做的事便可。」

于是她知道師兄不是能成全她的人,不是能听她說夢想的人,不是她希望能共度一生的人。

直至今日,听她說夢、且把她的夢當一回事,給她鼓舞及支持的,竟然是多年前那個送書給她的陌生人……

走著走著,她不知不覺地來到東側的庭院,正要往回走,忽見一條大黑狗從矮樹叢後冒了出來。

「虎子!」看了眼四下她喊它一聲,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朝她跑了過來。

她蹲下來,伸出手,虎子便將它那顆毛茸茸的大頭蹭了過來,兩只晶亮的大眼巴巴地望著她。

這偌大的穆府里,唯一讓她相處起來沒有半點困難的就只有這條名叫「虎子」的黑毛獒犬。

虎子是六年前,穆雪松出關做買賣時帶回來的。當時它是一胎幼犬里最小最弱的,那狗主本想放著它自生自滅,穆雪松說要,狗主于是便宜賣給了他。

虎子當時還沒斷女乃,穆雪松便用羊女乃喂養它,將它一點一點的養大,最後成了穆府護衛犬的主力。

從前的周學寧是對貓狗牲畜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虎子在府里六年,她總是有多遠躲多遠。

可如今宿著這身子的是她尹碧樓,她一點都不怕狗,甚至自小就有著馴服貓狗牲畜的天分。那些她無法對誰說起的夢想,她總是對著它們說,它們不會打擊她否定她,好像在它們面前,她的夢都能實現般。

「虎子,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她說著,不自覺地抬頭看著這西北的天空。

「嗚嗚。」虎子像是听懂她的話般,露出同情的眼神。

她一嘆,「為什麼我會在這里?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爹他……」說著,她眼窩一熱,無助又焦慮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想回家,她想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若是她真跟周學寧交換了身軀,總有法子解決吧?

然而這般荒誕、猶如鄉野奇談般的遭遇,她如何對穆家人說,然後求他們放她回家?要是他們不信,覺得她根本中邪,說不定會把她關到道觀里,或是對她施什麼奇怪的法。

再者,假若他們信她是尹常川的女兒,會放她走嗎?當年她娘隨著她爹私奔,可是丟了穆白兩家的臉面,要是她落入穆家手中,他們又會如何對她?

這事,怎麼做都不成呀!

「虎子。」她一把抱住虎子,貼著它強壯又毛茸茸的身軀,「我好想回家……」

「欸!」

突然,她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跳了起來,一回頭,只見穆雪松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並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糟了,他應該沒听見她剛才說的話吧?

穆雪松看著她,再看看她身邊像只小馬般的虎子。

他剛才看見了什麼?這丫頭向來只要是有毛的、四腳落地的,她都是有多遠就逃多遠,可現在她竟然在跟虎子說話,還抱著它?

「你什麼時候跟虎子好上了?」他問。

看著眼前高大俊偉的穆雪松,她不自覺地暗咽了一口口水。

周學寧雖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可她十六年來的記憶都還在這顆腦袋瓜里。

因此她知道穆知學有意將周學寧許給穆雪松,就像她爹想把她許給師兄一樣。不同的是,周學寧戀慕著穆雪松,可她對師兄並無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愫。

然而因為有著周學寧的記憶,她也知道穆雪松是如何無視周學寧……

是的,這穆雪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看起來都是個迷人的貨。他允文允武,既是商界才子,同時也是騎術高手,還是受天城競馬搥丸賽事上的常勝將軍。

他有著健美高大的身形,還有著濃眉星目加上高挺鼻梁的深邃五官,渾身上下散發一種睥睨天下、高不可攀的氣息。

而周學寧的視線總是追逐著他,彷佛她是為了他才出生在這世上似的,但他卻總是無視她,對上眼了,也像是在看著一只貓或一條狗似的。

喔不,他對那些貓狗可比對周學寧親切多了。

周學寧真夠傻,怎麼會戀慕著這種冷心貨?要是她,才不如此卑微呢!

不過,如今她宿了周學寧的身,對他及這家子也還沒有足夠的了解,更還沒想好自己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安全起見,她得要盡可能活得像是周學寧,別讓人對她起了疑心。

「我、我覺得虎子也沒那麼可怕……」她試著解釋自己如今為何跟虎子有好交情,「它……它其實面惡心善。」

面惡心善?他還真沒想過這四個字可以用來形容一條狗。

「那個我、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說完,起身便急著要走。

其實比起虎子,她覺得他更可怕。

他有一雙鷹隼般銳利的黑眸,不多話,讓人模不清猜不透他在思索著什麼。這十來日,她已多次跟他照面,雖無話可說,卻常常被他突然撇過來的目光驚嚇到。

他是這偌大的穆府里,她最得謹慎應對的一個人。

「慢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彷如驚弓之鳥,整個人一震,然後猛然甩開他的手,甚至退了兩步之遠,用一種像是在看著髒東西般的眼神看著他。

迎上她那眼神,他不自覺地蹙起兩道濃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她。

「什麼時候我變得像鬼一樣可怕了?」他濃眉微糾,「你怕我比怕虎子多。」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不,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前她總是追在他身後跑,他也非常照顧她,拉著她的手、抱著她、背著她……

他們一直很親近,直到他發現她對他的感情,直到他爹娘有意將她許配給他,他才慢慢地疏遠了她、冷淡著她。

「男女授受不親。」她說。

聞言,他哼嗤一笑。受天城因為民風開放,只要不違倫常道德,男女之間的接觸並沒有過度「吹毛求疵」的要求及規範,她雖不似他姊姊般熱情奔放,幾乎肆無忌憚,但也不至于如此忸怩作態。

在他眼前的周學寧還是那模樣,巴掌大的小臉、晶亮的眸子、挺俏的鼻梁、櫻桃小口……長得一副人畜無害、乖順溫婉的模樣,可為什麼,他卻覺得她有點不像周學寧?

「你當真?」他一臉興味地問。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舉止很不「周學寧」,不禁有點慌。

受天城不似中原,是個開放又活潑的地方,除非是已婚的身分,不然未婚男女之間的相處是很江湖兒女的,即便周學寧沒豪邁到什麼都不在意,卻也沒拘謹到什麼都在乎。

她知道自己該活得像周學寧,可她骨子里畢竟是尹碧樓,一時之間實在很難適應。

「從前,我們不都是手拉著手,在這府里跑來跑去的?」她那不知所措,莫名焦慮的樣子讓他覺得新奇有趣。

從前,她怕極了虎子,但總期待著能接近他。

現在,她不怕虎子,卻對他如此生分畏怯?

「不光是我,就說成庵吧,他也常常拉著你的手東跑西跑,蹦上蹦下的。喏?」說著,他微彎子,指著自己右額接近發際的地方,「這不就是有次成庵帶你爬上樹去,你一個失足從樹上摔下來,我為了接住你,才刮出的一道傷。」

看見他額頭上的那道傷疤,她想起那件事。在周學寧的記憶里,那是生命里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她想,周學寧對他的情愫便是那樣生出來的吧?盡管她當時只有十歲。

「我……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噢,不是孩子了?」他笑視著她,眼底卻有著強勢的探求,「也是,姊姊在你這年紀時都出嫁了。」

「小姐,夫人找您……」這時,小單尋著她而來了,見她跟穆雪松正在說話,小單怯怯地喊了聲,「少爺……」

這十來日里,她是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小單,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喔不,她真希望小單能更早出現。

要是小單早點來尋她,她也不會在穆雪松面前表現得像是一只被捏住了的兔子般,奮力掙扎卻又無法逃月兌。

「小單!」她一個箭步沖向小單,並緊緊地勾住小單的手,「咱們去崇儒院。」說著,她幾乎是拖著小單跑掉的。

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穆雪松若有所思。

這時,一旁的虎子嗚嗚兩聲。他看著它,蹙眉一笑,「虎子,你說她是不是有點不尋常?」

虎子像是回應他的問題般,又嗚嗚了兩聲。

「是吧?你也覺得她怪吧?」他說。

崇儒院花廳里,人稱徐三爺的徐海端正在幫她把脈診斷。

這位大夫是穆雪松摯友徐白波的叔父,在家行三,徐家五代行醫,先祖亦在太醫院擔任要職及授課。

徐家子孫多數行醫,術德兼備,受人信任及景仰。

周學寧自幼便有心疾,穆知學跟穆夫人可是用了心在照顧她、醫治她。盡管徐海端曾斷言她恐怕活不過十五,但他們夫妻倆還是不曾放棄,不管是多麼稀有、多麼昂貴的藥物,只要徐海端說的出名字,他們便想方設法、上山下海的去找。

終于,把她給養到十六歲了。但即使她已一年未再心疾復發,穆知學跟穆夫人還是每個月禮聘徐三爺到府把脈診斷,並給她開些治療及補氣安養的方子。

徐海端的手輕輕地擱在她的手腕內側,仔細地查診著,時而皺眉,時而思索,好一會兒才將手收回。

「徐三爺,如何?」一旁的穆夫人等不及地問。

徐海端笑視著穆夫人,「夫人不必憂心,寧姑娘好得很。」

「是嗎?」穆夫人一听,笑顏逐開。

「不是尋常的好,是非常之好。」徐海端說著,疑惑地看著她,「寧姑娘這是練了什麼休養生息的功嗎?如今你心脈強而有力,血氣亦流通無阻,像是活生生地換了個身體。」

尹碧樓愣了一下,是因為她宿在周學寧的身上,才讓這副病弱的身軀也跟著煥然一新嗎?那麼若她兩人真交換了身體,如今在京城的「尹碧樓」不就病懨懨的?唉呀,那麼她爹該要多擔心呢!

「那肯定是徐三爺給我們學寧開的方子有奇效呀!」穆夫人的喜悅溢于言表。

徐海端笑視著她,問︰「不過寧姑娘這心疾雖有解,卻似乎有心事煩憂,這陣子是不是都沒睡好?」

她訥訥地說︰「是,這陣子是沒睡好……」好厲害的醫術,連這個都能診出來?

「唔。」徐海端點點頭,開始寫起方子,「這回,我給你開個安神助眠的方子吧!」

徐海端開完方子,穆夫人便差人拿著方子去抓藥,並讓人送他回去。

徐海端前腳一走,穆夫人就歡天喜地的拉著她的手,「真是太好了,你剛才听見徐三爺說的話了?」

看著穆夫人那歡欣安慰得眼眶泛淚的樣子,尹碧樓心頭微頓。

穆夫人是真真切切關心著、在乎著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呀!憑著周學寧的那些記憶,她知道穆家兩老是多麼為這個恩師所托的孩子擔憂操心著。

那些關懷跟付出,絕不是矯情、絕不是演戲,而是實實在在、發自內心的。

望著眼神里滿滿母愛的穆夫人,尹碧樓的心窩不知不覺地暖著。

她打出生就沒了娘,從來就沒感受過母愛,盡管她爹已經傾其所能地給予她關愛及呵護,但總還是覺得缺少了什麼。

成為「周學寧」的這十多天來,她強烈的感覺到穆家人對她的關懷,可……她也沒忘記當初是穆家逼著她爹娘得遠走他鄉。

她娘親名叫白靜兒,是穆老爺姨母的女兒,是他的靜兒表妹,同時也是與他有婚配的未婚妻。

說來,穆知學與白靜兒並沒真正的婚契,只是兩家早有默契,也已口頭約定,沒想到白靜兒愛上雖有一身武藝,卻得為了五斗米而屈身穆家商號當跑街的尹常川。

兩人的邂逅來自于一次白靜兒與丫鬟上街時,遭到一胡商調戲,尹常川及時出手為她們主婢二人解圍,一問之下,方知他是穆家商號的跑街。之後,白靜兒為表感謝,親自縫了一雙溫暖的新鞋送給尹常川……

兩人郎情妾意,愛火正熾,卻被穆白兩家發現並極力阻止,當時白靜兒想以死威逼父母,絕食了好一陣子,整個人病弱得快不成人樣。

尹常川不肯放棄,最後穆白兩家竟向官家施壓,于是受天城城守大人勒令尹常川在期限之內離開受天城,且永遠不準回返。

後來是打白靜兒小時便照顧著她的嬤嬤心軟,協助他們私奔,遠走高飛。

但白靜兒當時為愛絕食,弄壞身子,落下病根,變得體弱多病。

輾轉到京城後,他們成親並租了間小宅子落戶。

那些年,尹常川與白靜兒互相扶持,不畏生活艱辛,白靜兒希望尹常川能以武展才,便變賣了自己的首飾讓他辦了間武館,開堂授業。

一眨眼,十二年過去了,白靜兒卻因為體虛身弱,一直到二十八歲那年才終于懷上女兒,然而她的生命也在二十八歲那年生產時結束了……

這麼多年來,她爹總是告訴她——她娘是讓穆家人害的。要不是他們苦苦相逼,她娘不會弄糟身子,也不必隨他浪跡天涯,更不會因為身子不好而在生產時血崩過世。

是的,她听她爹說過穆家的千般不是,也真心地認為穆家是他們的仇人。可這十幾天,她卻感到疑惑,穆家人對待一個非親生己出的小姑娘是如此的真誠熱切,一點都不像是冷血殘酷的人呀!

除了往日里就對周學寧冷淡的穆雪松,每個人都十分和善的對待她、關懷她,就算是倨傲嬌蠻的穆雪梅,對她都是好的。

難道是她爹誤解了什麼?或是……喔不,她爹才不會搬弄是非,用子虛烏有之事構陷他人呢!

然而能夠信守承諾,無所求地照顧著恩師孫女的人,又怎會是善妒冷酷的惡人呢?

就像前幾日,府里一名丫鬟的家里托人送來口信,說是她娘親重病,又因家貧而無法就醫診治,因此加重病情。穆老爺跟穆夫人得知此事,不只讓帳房撥了款子給丫鬟,還準她一個月的假,好讓她回家去盡孝。

對待身分低微的下人都能如此寬容且慈悲,這樣的人怎可能是她爹口中橫斷冷酷,將人逼到無路可走的惡人呢?難道這其中有著什麼她爹不知道的誤會?


「學寧呀……」這時,穆夫人牽起她的手,緊緊地捏在手里,眼底竟噙著激動的淚水,「想當初你心疾初次發作時,徐三爺便斷言你無法活過十五歲,可我跟你義父不願向老天爺認輸,無論如何都要跟老天爺搶下你,萬幸呀萬幸,你終于也長到了現在……」

「娘,您這是做啥?」一旁的穆雪梅見她母親哭哭啼啼地,忍不住笑出聲,「干什麼如此感傷?學寧這不是好好的嗎?」

「娘這是喜極而泣呀。」穆夫人抹去激動的眼淚,笑視著周學寧。

她一臉欣慰道︰「剛才徐三爺說了,你活生生像是換了個身子,健康得很,義母听著真是欣慰,總算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你身子養好了,日後嫁給雪松,就能給穆家添幾個白胖的娃兒了。」

穆夫人此話一出,她的心忍不住揪緊了一下。

嫁給穆雪松?他又不愛她。就算他真扛不住爹娘的威逼勸誘而娶了她,也不是真心想跟她白頭到老。

不,她才不想走進這樣的婚姻里呢!

可如今她宿著這身子,周學寧該盡的責任義務都落在她頭上,要是日後她真得嫁給穆雪松,那可就慘了。

不成,她一定得想法子回到自己的身軀上。

「學寧,你怎麼魂不守舍的?」穆夫人見她對于「嫁給穆雪松,生幾個白胖娃兒」的話題毫無反應,甚至還面容憂忡、若有所思,不禁感到疑惑。

她回過神,尷尬地笑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或搭腔。

「娘,學寧她肯定是想到雪松不想娶她,所以開心不起來。」向來有話直說,從不修飾的穆雪梅語帶玩笑地說。

她知道,穆雪梅不是存心糗她、笑她,或是潑她冷水,只是說出實情。

「啐,你胡說什麼?」穆夫人輕啐一記,眼底彷佛寫著「你給我住口」。

穆雪梅不以為意地挑眉一笑,「我沒說錯呀,雪松是不肯嘛!」

「雪松只是太專注生意上的事情,這才暫時不想成家立業。」穆夫人當然也明白自己兒子的心性,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為了安慰鐘情穆雪松的周學寧。

「娘,雪松可不是誰能壓著頭的,他不肯的事,誰都甭想逼他。」穆雪梅說道︰「與其冀望他點頭答應,還不如給學寧另覓親事吧!」

「這……」穆夫人一時也答不上話,只是瞪大眼楮看著口無遮攔的女兒。

他不肯的事,誰都甭想逼他?很好,尹碧樓倒真心希望穆雪松能挺住,可別屈服了——至少在她順利換回自己的身體之前。

TOP


楔子贈書之情

城南古書街上,有一家位于邊間,不起眼的、連店號都沒有的小書鋪。

雖是不起眼的書鋪,卻有十分豐富的藏書,店鋪老板人稱海爺,年近五旬的他經常板著一張臉,不多話也不笑。

時值午後,海爺在櫃台後打著盹,一名身著青色衫褲,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走進店里。

她剛經過櫃台,海爺便醒了。

「丫頭,又想來偷東西?」他問。

小姑娘看著他一笑,尷尬又靦腆,默默地就往後頭鑽去。

海爺沒理她,逕自拿起櫃台上的杯盞,啜了兩口已經涼了的茶水。

他嘴里說的「偷東西」,不是說這個小姑娘會到他店里順手牽羊,她偷的不是 書籍,而是里頭的新知及學問。

以販 書為業,他當然還是希望顧客能掏出銀兩來將 書籍給買回家,不過他知道這個小姑娘並沒有那樣的能力。

嚴格說來,這個小姑娘識字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他問過她為何識字,她說是她父親在生活開銷中東掐西揀地湊了些銀子給她念了幾年的女塾。

她第一次來,他便注意到她看的都是筋絡穴位方面的典籍,這個發現讓他十分驚訝。

怎麼這年紀的小姑娘看的不是情情愛愛、傷春悲秋的詩詞歌賦,或是精彩絕倫,生動有趣的章回小說呢?問了她,她說是好奇興趣……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啊!

總之,雖然他討厭光翻不買的客人,但因為理解到她沒有能力購 書,卻又有強烈的求知欲,也就對她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了。

不一會兒,有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瞧著面生,應是第一次光顧的客人。他面容俊逸,但英氣勃發,看著他那身穿著及渾身上下所散發的貴氣,不難猜到應是富貴人家的少爺。

「公子,找什麼 書?」海爺問他。

他淡淡一笑,「隨便看看。」說著,他便往後頭去了。

書櫃前,小姑娘在那一頭,年輕人在這一端。他看著她,只見她正捱著角落的陽光,專注地看著一本 書籍。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似感覺到另一側有客人,轉頭看了他。

眼神對上,她先是一羞,然後對他禮貌的一點頭。他朝她一笑,便轉頭隨手取了一本 書翻著。

小姑娘低頭繼續專心看著手中的《灼艾抄》,這是一本詳實記錄各種溫灸針法及施術要訣的典籍。因為罕有, 書價極高,並非她所能負擔,因此她只能偷空到這兒來,一頁一頁地讀,一點一點地記在腦子里。

不到半個時辰,她依依不舍地闔上書,心想︰下次來,它會不會已經被買走了呢?

于是,要放回架上前,她又不甘心地翻開並多看了兩眼,這才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將 書擺回原位,然後走了出去。

她前腳一走,年輕人立刻將她剛擺回去的 書抽了出來,然後又在架上隨便抽了幾本書,飛快地前往櫃台跟海爺結帳。

沒想到這面生的客人第一次來便買了好幾本書,其中還有高價藏書,海爺喜出望外。

結好帳,年輕人快步地走出店外,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他喚了她。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面生的年輕男子。

他將《灼艾抄》遞給她,「拿去。」

看著眼前那本她向往不已卻求之不得的《灼艾抄》,她驚訝地瞪大眼楮,「這是……」

「我買錯了,退換又嫌麻煩,送給你。」說著,他不等她反應,便將那本 書塞到她手里。

她抓著那本 書,「買錯?」

「是,買錯。」他肯定地說︰「你若用得著,就留著吧!」

她緊緊地將書貼在胸口,眼底泛著激動的淚光,「用得著,用得著,我、我求之不得……」

他微蹙眉心,疑惑地問︰「為什麼?」

「我……」她咬了咬嘴唇,像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可最終她還是囁嚅地說了,「我想做個有能力為自己做主,也有能力做利他之事的人。」

聞言,他不自覺地瞪大眼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什麼似的,這丫頭片子,口氣還不小啊。

須臾,他緩了緩神,唇邊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很好呀,小姑娘。」他忍不住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

當他模她的頭,她露出驚羞的表情,還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他意識到此舉在京城不合禮數,她雖只十二、三歲,但也不是三、四歲的小娃兒了。

抽回手,他淡淡一笑,「希望你能得償所願。」

「公子,我爹說無功不受祿,我、我身上還有一點錢……」說著,她從腰間掏出一方帕子,攤開來,里面擱著兩文錢。

他唇角一勾,伸手拿過帕子跟兩文錢,接著,兩文錢還給了她,拿走帕子。

「我剛好缺一張帕子,咱們以物易物吧!」他說。

那帕子是再普通不過的粗棉布,而且還是隔壁大娘給她家小兒做棉布褲子裁剩的料子,不值一點錢的。

「那帕子是不值錢的東西,這 書……」

「欸。」他打斷了她,「等你有天能做利他之事,便是回報我了。」

「但是……」

不讓她說,他揮揮手,「趕緊回去幫你爹的忙吧!」語罷,他一個轉身便走了。

不遠處,有位小哥上前,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漸行漸遠。

趕緊回去幫你爹的忙吧!小姑娘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怪了,他怎麼知道她還得回去幫她爹的忙呢?他認識她跟她爹嗎?可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呀!

她將《灼艾抄》緊緊貼在胸口,只覺得暖呼呼地。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她感激地喃喃道︰「謝謝你,公子……」

TOP


序言不必仰望別人,自己亦是風景

今年國際婦女節剛過,媒體上可以見到很多討論女力崛起的話題,介紹各國有影響力、有想法、有韌性的女性,她們在以男權為主的世界中,掙出一片天,有的當上科技龍頭公司的執行長、有的擔任公部門要職,甚至元首、有的自行創業成為女富豪……

不可諱言,這些世界各國的成功女性們,建立了新的典範,成了其他女性看齊的標竿,這樣傲人的成就在現代開放平等的世界相信會越來越常見,但若在古代,當然就艱難許多。

這本書的女主尹碧樓,雖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女人,卻與一般只想相夫教子的女人不同,她有一個堪稱驚世駭俗的夢想——我想做個有能力為自己做主,也有能力做利他之事的人。可由于她父親思想傳統,家傳的撥筋推拿手藝只傳子不傳女,因此她只能偷偷學,家里付不出學費書錢,她就厚顏的到書鋪子看醫書,一點一點的累積自己的知識與技術。

好在老天爺看到她的努力,賜給了她神助力——穆雪松,一個明理睿智、愛她挺她的男人。在穆雪松的幫助安排下,她學到更精進有系統的知識,讓自己的技法更純熟到位,最後真的成為一個有能力做利他之事的人,當然也有能力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必再仰望別人。

天助自助者,因為她的努力堅持,所以得到老天賜與的機遇,所以得到睿智男人的相助相愛與支持,說這本《大宅妙醫》是一個古代版的女力崛起勵志愛情故事一點也不為過。

但是,等等、等等,還沒完,不只如此,這個故事除了熱血勵志、溫馨愛情外,春野櫻老師也加入了濃濃的親情洋蔥,讓人忍不住眼紅鼻子紅,不能只有小編紅了眼,一定要推薦給大家,想看一個直擊心坎,滿滿都是愛的故事嗎?這本絕對絕對不能錯過!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