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甄《怒情郎》


出版日期: 2010/08/09

唉~她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次被「禁足」了!
她不過是好動了點、活潑了點、不像大家閨秀了點,
為什麼爹爹老是嫌她沒個女孩子樣?
她明明就很「女人」!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一樣不少呢~
生在書香世家也不是她願意的,
爹爹那套「名門千金養成法」,根本不適合用在她身上。
生日這天,她再度上演「出走記」,打算好好幫自己慶個生。
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不知打哪來的冒失鬼,
一個不小心,她撞上他那硬得像石板的胸膛,
而他一個閃身,她往前跌,又與泥地來了個親密接觸,造成二度傷害。
嗚……她可憐的鼻子,撞得好疼啊!
他居然還站在她的地盤上,嘲笑她髒得像隻小花貓──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但他笑歸笑,還是伸手扶了她,甚至為了賠罪,決定幫她過個難忘的生日。
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不過,他到底是誰啊?!
出現在她家附近,武夫打扮,又認識她爹爹,
該不會,是爹爹派來的「爪牙」吧……

多謝
許卿長安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好睇 https://happyfunnyland.com 好睇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燦爛的陽光,綿延無盡的山林沙灘,深邃無垠的蒼穹,一望無際的大海,天地是如此廣闊。

崔婉兒站在崎岖陡峭的山崖上,眺望着寧靜的海面,知道在這平靜的表相下,正醞釀着新的風暴。

仰起頭,她的視線轉向無雲的高空,那裏,不畏狂風巨浪的海鷹,正在駕風翺翔,那矯健的雄姿令人神往。

飛翔吧,海鷹,自由的使者,願你給人們帶來更多的勇氣和希望!

她默默地祝福着,目送海鷹飛向遠方,然後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走下山崖。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剛走進南苑,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便焦慮地迎向她。

看着侍女滿臉焦慮之色,婉兒驚訝地問:「怎麽了?」

「新總兵大人到了!」

婉兒嘴角輕揚,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他今天要來嗎?為何這麽緊張?」

「不是……是王老爺也來了,他要見你,老爺召你去前廳。」

侍女說話吞吞吐吐,神情也頗為奇怪,可她顧不上多想,驚喜地問:「你是說王世伯嗎?」

侍女點頭。「正是他。」

「太好啦,我現在就去見他。」婉兒心情振奮。

王世伯是爹爹的同鄉好友兼頂頭上司,在這個倭患猖獗的危急時刻,他的到來不啻是個好消息!

走出寝院,她再次感嘆:「我上次見到他時,他剛調任福建都指揮使司,轉眼已經過了四年。」

「是啊,日子過得真快,那時小姐還在家鄉……」侍女回應道,卻在看到她忽然失去笑容時,知道小姐又想起了那段傷心的日子,忙改口道:「不過現在王老爺看起來和以前一樣,還是很關心小姐呢。」

「他一直對我很好,我從小就喜歡他。」笑容再次出現在婉兒美麗的臉上。

四年前,外祖母過世,王世伯返鄉參加葬禮,并給她安慰。之後她跟着在外做官的爹爹離開家鄉,從那時起,她就沒再見過那位仁慈又風趣的長者。此刻能再見到他,她自然很高興。

兩人匆匆往前走去。

衛府因河水攔腰穿過,自然分為前後兩個部分,以石橋相連。前半部為衛府官衙,後半部是宅第,南苑則是婉兒的居所。

走進大廳,尚未适應乍然轉暗的光線,她就聽到一陣豪爽的笑聲:「哈哈,婉兒丫頭,你總算來了,我正擔心是不是姑娘大了,忘記世伯了呢!」

「世……王大人,恕婉兒來遲。」她笑意盈盈,在看到他身上嚴謹的官服時,改以正式的稱呼向他行禮問候。

王大人毫不在意地對她搖手道:「哎,不必拘禮,還是喊世伯親切點。」

此刻面對眼前宛若玉蘭花般嬌豔的世侄女,他既驚訝又感慨地對身邊表情嚴肅的崔大人說:「真是女大十八變,崔賢弟好福氣,有如此美麗聰慧的好女兒。」

崔大人乾笑幾聲,并未回答。

婉兒笑道:「謝世伯誇獎,婉兒多年未見世伯,今日得見,甚感歡喜,不知世伯可否多住幾日?」

「世伯是想,可此番只是路過,不能久留,因此才急着要你來見個面。」

聽他說只是路過,婉兒感到遺憾,但也明白事理。「世伯深得朝廷信任,位居要職,自然公務繁忙。既然無法久留,那容婉兒為世伯斟茶以示敬意。」

「好好好,不過先來見見泉州新任總兵大人,你與他應該早已相識,此次世伯也算順道送他上任。」王大人開心地側身,向她引介。

當她的視線順着王世伯的手臂,越過父親僵硬的肩膀時,她的笑容消失了。

在那張紅木八仙桌邊,坐着從不曾被她遺忘的身影。

是他——郭逸海!

心在胸口狂跳,彷佛剛剛結束了一場急速奔跑,她感到呼吸困難。

為什麽都沒有人告訴她,朝廷委派的新任總兵是他?為什麽兩年來,沒有人透露過他的行蹤,讓她一直以為他雲游四海去了?為什麽他從來沒有聯絡過她,難道他真的徹底忘了她?!

夏日的風帶着潮濕悶熱的氣息,從敞開的門窗吹來,她深深地呼吸,仍無法纾解胸前的巨大壓力。

「怎麽?你不認識郭将軍嗎?他兩年前,曾在這裏做過參将吶。」見她神情異樣,王大人逗趣道,并轉身看看郭逸海,他頓時愣住了。

那年輕人雖然端坐未動,但面色冷峻,兩眼緊盯着婉兒,手中的細瓷茶碗已經快被他捏碎了。

這真是怪事!一向待人溫和有禮,開朗風趣的郭逸海,為何從進到這裏後,就變得沉默冷漠了呢?

再看向婉兒,他更加納悶,剛才那個笑盈盈的女子消失了,此刻的她彷佛受到了極大驚吓,對郭逸海瞪着一雙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王大人暗自思忖。

「不是……」婉兒求救的目光轉向父親,後者卻回避了她的視線。

她感到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推着她往看不到底的懸崖走去,她無法躲避,只能靠自己救命。

她深吸口氣,轉向王大人,努力綻開一抹笑容。「我當然認識郭将軍,只是自兩年前他忽然離開後,再無消息,因此乍然見面,甚感吃驚。」

她希望自己的聲音依然平穩,沒有透露出她內心的真實情感,希望沒有人發現她已經處於想要狂吼怒叫的崩潰邊緣。

「是的,我們認識,而且曾是——好朋友。」

一直冷眼旁觀的郭逸海終於站起身來,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目光始終不離她的臉,淡笑道:「再次見到崔小姐,郭某不勝榮幸。可惜本将還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各位請繼續敘舊,告辭了!」

他笑了!盡管那個笑容極淺,仍如閃電般擊中了婉兒的心。

她呆呆地看着他,無法掩飾內心的情感。兩年沒見,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她最想知道的是,過去那七百多個日夜裏,他是否也像她想念他那般的想她?

可是他不再理睬她,簡短地向兩個男人告辭後,甩開長腿,出了大廳。

他的動作如她記憶中的一樣潇灑敏捷。當他大步走過她身邊時,她清晰地感受到由他身上散發出的、比過去更加沉穩內斂的氣質,也注意到他比過去更加寬厚的雙肩和俊挺的身材。

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她突然無法控制自己。

「我去一下就來。」

匆忙丢下這句話,她跑向廳門,卻聽到身後傳來父親怒氣沖沖的诘問。

「你為何不帶別人來?」

她的心猛地一跳,不解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很想轉回去問個清楚,可又急着找郭逸海。

她有太多的疑問尚未解開。

兩年前,父親究竟對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導致他忽然離去?這兩年他去了哪裏?為何一去便毫無音訊,難道他真的忘記她了嗎?

她沒有停下腳步,迳自跑出了前廳。

院裏有不少軍人和官員,大都是新面孔,估計是王大人的随從。她的視線掃過人群,卻找不到她要尋找的身影。

他是有意回避她的吧……黯然想着,她返回前廳。

「嘲笑他?抓他?你真的對郭逸海做了那些事?」

王大人驚訝而氣惱的語氣,将她定在門外,聽到他們的對話,她終於解開了兩年來一直困擾着她的謎團。

得知真相,她感到震驚、心痛!

兩年前,竟然是她的親爹,冷酷地加害她最愛的人,扼殺了她的愛情,還滿口謊言地欺騙她……

滾燙的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希望、她的愛與等待,都在此時,化為灰燼了。

「皇帝有心将常安公主許配給郭将軍,等平了倭禍,就會下诏。」

王世伯的宣告彷佛一條繩索,緊緊勒住了她的頸項,她感到胸口悶痛難忍。

淚水狂肆奔流,她用手摀住嘴,将痛苦的嗚咽強咽回腹中,踉跄地跑向後院、跑向她的避難所。

他恨她!

他想要成為驸馬!

難怪他不想理她,難怪兩年來,他從沒捎過只字片語給她。而她竟愚蠢地以為他終究會回到她身邊,信守他們的承諾。

她跌坐在大青樹下,腦海裏萦繞不去的,是一雙俊美卻充滿恨意的眼睛,是一段無法忘卻的舊情,是一縷縷纏繞着她靈魂的回憶——盡管此刻,那些回憶帶給她椎心刺骨的痛,卻是她珍藏在心中的寶貴財富。

夕陽緩緩沉入大海,暮色籠罩天地,海面上出現了淡淡的霧霭。注視着那飄浮的白色雲氣,如珠的淚滴落在手背上,她迷惘的腦袋,漸漸飄向過去。



兩年前,她滿十六歲那天。

「小姐,今天想去哪玩?」早飯後,侍女翠雲興致勃勃地問她。

她搖頭,興味索然地說:「不去了。」

可是翠雲不放棄,建議道:「今天小姐慶生,奴婢陪小姐到山裏騎馬射箭,或者到沒人的河灣戲水,像在老家時那樣。回來後,奴婢再給小姐做幾樣好吃的家鄉菜,好不好?」

「騎馬射箭?」她神情落寞地說:「你忘記我爹爹說的話了?只怕我連碰都不能碰他馬廄裏的馬,更別提出外射箭,我不想再惹他生氣。」

她的話,讓主仆二人都陷入了去年生日的回憶中。

那是她失去外祖母後迎來的第一個生日,也是她第一次在父親身邊過生日。她和侍女準備了好吃的家鄉菜,滿心期待的等着父親為她慶賀。可是,父親只是一言不發地吃完晚餐,安靜離去,彷佛那天只是個平常日子。

那時,看着父親冷漠的背影,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好像就是從那天起,父親再也沒有與她同桌吃飯。

「唉,老爺就是那樣的脾氣,小姐別為這件事壞了慶生氣氛。」翠雲安撫道。

她也不明白,小姐漂亮又有禮,無論走到哪都讨人喜歡,為何獨獨老爺對這麽好的女兒,連個笑容都沒有?

「以後別再提慶生,只有小孩和老人才慶生!」婉兒以嘲弄的語氣說,掩飾着內心的傷痛。

「誰說的?小姐當然要慶生,否則老太太一定會托夢責怪奴婢的。」

「我說不要就不要。」她固執地說,但在看到翠雲憂郁的目光時,又於心不忍地說:「算了,如果你不怕走路辛苦,就陪我去清涼山玩吧,聽說那裏的風景特別美。」

「好啊好啊,只要小姐開心,奴婢不怕辛苦,願意陪小姐去任何地方。」翠雲疊聲答應她。

於是,兩個女孩結伴出門,晌午過後才回來。

一進家門,翠雲不顧她的反對,迳自去廚房張羅晚餐了。

她則滿腹憂傷地往屋後山坡走去,那裏早已成為她需要獨處,或排解孤獨與傷心的寶地。

坡上綠草成茵,灌木與山花相間,傳送着夏日的溫情。坡頂的大青樹一年四季郁郁蒼蒼,山坡那面是臨海絕壁,深達數十丈。站在這裏眺望四周,彷佛天就在頭頂,海就在腳下,一切皆觸手可及。

每次來到這裏,對着大海藍天習劍讀書,她的心情總能重歸平靜,可今天,她覺得格外悒郁憂傷。

天依舊那麽藍,草依舊那麽綠,大海依舊那麽寬廣。陽光溫暖地照耀着她,樹木透着沁人的芳香,花兒對她搖曳綻放……所有的一切都那麽熟悉,可是這裏不是她可愛的故鄉,也沒有她熟悉的朋友!

不知故鄉的人們是否還記得她?不知外祖母的墳頭是否開滿了花?

思念與哀傷如潮水般湧來,她強抑淚水,在大青樹下拔劍起舞。可每出一招,她眼前就出現師傅們熟悉的身影,耳邊就傳來外祖母爽朗的笑聲……

她的步法紊亂,持劍的手顫抖着。她跪在草地上,緊閉雙眼,想鎖住無法控制的淚水。

「老天爺!」她對着神靈祈求。「今天我滿十六歲了,請讓我的外祖母知道,我長大了,不再是任性的孩子!請讓我的爹爹記得他有一個女兒!請讓我……」

她說不下去,因為淚水哽咽了她的聲音。

「姑娘,十六歲的生日值得慶賀,為何要如此悲傷呢?」

一個輕快的聲音傳來,她猛然張開眼,看到一張放大的臉——俊秀的五官和溫和的眼眸。

她從沒見過這麽英俊秀雅的男人!

忘記了流淚和悲傷,她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俊美的臉龐。

他好看的嘴唇忽然咧開,露出溫柔的笑容,令她意識到自己正不合禮數地緊盯着一個男人看,不由羞得雙頰滾燙。

真糗!她霍然起身退後,大聲問:「你是誰?」

「我叫郭逸海,是衛府參将和崔府侍衛。」

他不僅模樣長得俊,連聲音都這麽好聽,婉兒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哦,我聽說福建司王大人推薦了一個閩籍軍官,就是你嗎?」

「沒錯,正是在下。」他笑嘻嘻地說。

婉兒打量着他,好奇地問:「你應該到好久了,為何我都沒見過你?」

「我來了快兩個月,之前多在水寨,昨天崔大人要我做他的貼身侍衛,并保護府第,所以我過來看看。」他說。

婉兒明白了,想到以後他可能會時常出現在這裏,她突然有種隐私被人侵犯的感覺,他應該不會常到山坡上來吧?她暗自希望。

當她擡起頭,望進他閃爍的黑眸時,她的心猛然一顫,彷佛被銀針紮到,感到雙膝發軟。

為什麽會這樣?

她驚訝地問自己,卻沒有答案,唯一可能的解答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溫暖,在失去摯愛的外祖母後,這是她兩年來見到的,最有感情的眼睛。

「來吧,擦掉淚水,好好慶祝你的生日。」俊美男子說。

她低頭,看到他手中有塊折疊整齊的方巾,她的臉更加滾燙。

從小外祖母就教導她要堅強勇敢,她也一直很獨立堅強,可今天難得放縱一下悲傷,流了幾滴眼淚,就被這個陌生人看到。

也許他會以為她像其它女子一樣,是軟弱的。

想到這,她除了沮喪,還感丢臉和氣憤,她才不需要陌生人的安慰呢!

她賭氣地側過身,不理會他伸出的手,用左手手背擦去淚水,倔強地說:「我沒有哭,不需要你的關心。」

看着她孩子氣的動作,他笑了。「是嗎?那你臉上的水是什麽?雨水嗎?我怎麽沒有感覺到下雨了呢?」

他善意的逗弄傷了她的自尊,被他看到她在哭,還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已經很讓她難堪了,現在他居然還敢取笑她,教她如何能忍受?

她突然舉起短劍指向他,厲聲說:「管它是什麽,我不想跟你說話,你走開,這裏是我的地盤,你不準到這裏來!」

她很兇,可他一點都不在意,依然笑嘻嘻地說:「難道你是山大王嗎?」

「是又怎麽樣?你快走!」她的劍進一步指向他,真希望他立刻消失。

他不退不避,彷佛沒有看到那幾乎已經擦到衣襟的劍尖,繼續逗弄她。「是不是留下買路錢,我就可以留下呢?」

「不,我不要買路錢……吓,你敢戲弄我!」看到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她不由勃然大怒,揮手送劍。本想挑破他的腰帶,給他個下馬威以示警告,不料,一劍刺去,卻落了個空,害她身子猛然往前傾,差點跌倒。

「姑娘手中是把寶劍,不該輕易出手。」身後傳來沉穩的聲音。

她倏地回身,見他氣定神閑地站在樹下,臉上的笑容不變,眼裏卻寫着一絲不贊同。

心口一緊,她嘴上仍不依不饒。「我是被你逼的,如果不要我出手,你就立刻離開!」

可他不走,反而笑得更加開懷。「山水乃造物者賜予天下衆生的共有財物,非特定的人所有,就算姑娘是山大王,在下也無懼刀劍。更何況此處屬衛所禁地,身為衛所參将,在下為何不能來?」

她說不過他,但她不希望他再出現在這裏,打擾她的寧靜!

可是她要如何趕走他?

「你到底走不走?」她板着臉問。

「不走。」他雙臂抱胸。「這裏的風景很美,視野開闊,我還沒看夠呢。」

「你……那你別怪我不客氣了!」她想用文明的方法請他離開,可她做不到,怒氣快撐破她的胸膛了。

她雙臂開合,緩緩吐氣,右臂持劍上舉,亮如朝陽的明眸定定地看着他,忽地收臂出擊,想将他困在自己布下的劍陣中。

可是對方只是揮了揮手,她手中的劍就被輕松拂開。

這太讓她吃驚了。

她的這一招,過去不僅多次被師傅稱贊,在比武中也從沒失過手,可他卻能輕易化解。由此她可以肯定對方是習武之人,但她不甘心敗在他手下。

她再次進攻,不顧一切地揮劍前進,不再顧慮用力的深淺。

這個姑娘還真有趣!舞刀弄劍的,不像個黃花大閨女。

郭逸海決定試試她的功夫底子,接了她數招。在她攻得更猛時,他低身閃避,奪了她的劍,并反手往她後背輕輕一拍。

她嘤咛一聲,往前跌去。

就在郭逸海擔心自己用力失當,讓她受傷時,她穩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用亮得出奇的眼睛看着他,微笑着說:「你的武功真好!」

郭逸海僵住。他還以為她要大發脾氣,沒想到竟然贊美他。

除了他的妹妹,他很少跟年輕女子接觸,因此面對如此美麗的眼眸中毫不掩飾的敬佩,他變得局促不安,把短劍還給她,問:「我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你的力道很輕,是我自己沒站穩。」她輕快地走向他,接過劍,收回劍鞘中,笑盈盈地說:「你跟誰學的武功?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年輕的人,有這麽好的武功。」

他顯然能應付她的脾氣,卻應付不了她的贊美。他沒有說話,雙頰變得通紅,連呼吸都不太平穩了。

看到從見面起就一直處於上風的他,終於露出窘态,婉兒的心情好得沒話說。

「你打一套拳法給我看看,好不好?」她大膽地請求。

「我沒那麽厲害。」他拒絕,不想炫耀。

可她不放過他。「剛才你輕輕碰我一下,我就差點摔倒,我知道你比我厲害。不管怎樣,就打一套嘛,我真的很想看看。」

他緊繃的雙肩松弛了,臉上再次露出令她心動的笑容。「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該拒絕你。」

這是婉兒第一次從一個俊秀男子口中,聽到對自己生日的祝福,她的心感到溫暖,跟他在一起,感覺很輕松。

沒有注意到她心情變化的郭逸海,在懸崖邊為她表演了一套南拳。

他的動作矯健,力量剛柔并濟;移動快速,如狂風驟雨;出拳迅捷,如猛虎出林;跳躍輕靈,如海燕掠空。在揮拳出掌間,讓人感到氣勢磅薄,正氣凜然。

「啊,你真的好厲害!」當他結束最後一個動作時,她興奮地稱贊他。

他微笑道:「你的劍術也不賴,可我看不出是哪個門派的,你師傅是誰?」

被他誇獎,婉兒俏臉通紅,羞澀地說:「我的師傅有好幾個,沒有門派。」

「是嗎?」郭逸海想,難怪她的攻略防守毫無章法,不過除了因內力不足而力道偏弱外,她的劍招靈巧犀利,動作靈活,尋常劍客已不是她的對手,足見她的師傅必是高手。

「嗯,我的外祖母喜歡幫我找師傅。」她笑着說:「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你想拜我為師嗎?」

「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怎能收你為徒?」

「啊,我叫崔婉兒,崔指揮使是我父親。」她輕快地回答,再次懇求道:「以後你有空時,就當我的師傅,教我你剛才打的那套拳,好嗎?」

郭逸海仍是搖頭。「我自己也在修練中,哪能為人師?」

「可是你比我強很多,就教我一點點嘛。」她央求他,怕被拒絕,她下意識流露出撒嬌的姿态。

郭逸海難以招架。「如果你真要學,就學點防身術吧,你內力不夠,不要學硬功。」

「好,我聽你的,謝謝你!」她向他道謝,還對他行了個大禮,打趣道:「師傅在上,請受小徒一拜。」

他也回她一禮,一本正經地說:「徒兒免禮。」

說完,他們大笑起來。這一笑,讓原來橫亘在他們之間的生疏感消失了。

就在兩人漸漸熟悉起來時,侍女翠雲來找小姐回府用膳,婉兒不想這麽快就和他分開,便邀請他一起去。他卻忽然問她:「你喜不喜歡吃火烤新鮮海味?」

她美麗的眼睛閃閃發亮。「當然喜歡。」

「現在正是大汛期,跟我走。」他站起身,豪爽地對她伸出手。

看着他伸出的手,她有點遲疑。長這麽大,她從來沒跟男子牽過手。可是,他是個好人,跟他應該沒關系吧?

「怎麽了?」郭逸海看出她的猶豫,但并沒收回手。「你不想過個有趣的生日嗎?」

她當然想!抛開顧慮,她大方地把手放在他手掌裏。「我想。」

他的手指收緊,将她握住。「你一定會滿意的。」然後他轉向她的侍女。「你放心,我會把她平安送回來。」

之後,婉兒再也顧不上其它,因為他拉着她跑下山坡,做出了令她驚訝的事:沒帶她從正門出去,而是從河邊的圍牆翻出去。

「這樣可以省去不必要的解釋。」

他讓她踩着他交握的雙手攀上牆頭,接着他輕盈地越過牆頭,把她從牆頭抱下來。做這些動作時,他一氣呵成,顯得那麽輕松自在,彷佛她不是一個十六歲的大姑娘,而是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

雙腳才落地,她還來不及羞澀,來不及回味,便被他拉着手快步奔跑起來,而他爽朗的笑聲吸引了她。

「你知道嗎?你很像我的兩個妹妹,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跟她們在一起了。」他邊說,邊拉着她的手往海邊跑。

他把她當作他的妹妹了?她欣喜地想,難怪他對待她的态度那麽自然,而她發現自己喜歡有他這樣一個哥哥。

如此想着,她緊緊回握住他的手。

他感覺到了,轉過臉給了她一個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

轉眼間,大海已出現在眼前。

婉兒從來沒像這樣奔跑過,在一番激烈的奔跑後,她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在他也在這時停下了腳步。

她立刻癱坐在沙灘上,但又被他拉起。「剛剛跑過,還不能坐。」

他帶着她沿着海岸慢慢向前走,她随即發現,這裏是個她從沒來過的岬角。一邊是高聳的海蝕石崖,另一邊則是浪潮洶湧的海水,前方巨大的岬角突向大海,在晚霞和海鷗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寧靜美麗。

「太美了!我從未來過這裏。」美景當前,她忘記了疲累,喘着氣贊美。

「這裏是龍口岬,這時候通常不會有人來。」他告訴她,轉過臉看着她被晚霞映紅的面龐,顯得十分快樂。

「跑了半天,你好像一點都不累,連氣都不喘。」她驚嘆地看着他。

他指着岬角說:「你以為我們走了很遠嗎?其實沒有。如果水性好的話,等漲潮時,從這裏可以游到我們離開的地方。」

「真的嗎?」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發現岬角與泉州城果真咫尺相望,不過從海水的顏色判斷,這裏是個險灘。

彷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他說:「這裏的海面下布滿了暗礁,很少有船只敢到這裏來,所以才會這麽寧靜。」

「果真是險灘。」她低聲道,再次看向岬角對面。暮色中的泉州城,籠罩在嫋嫋炊煙和迷蒙夜色中。

「來吧,去找我們的晚餐!」

他興奮的呼喚,令她精神一振,看到他正往岬角走去,急忙跟上。

TOP


楔子

皎潔的月亮沉睡在霧霭中,雄峻的山峰隐藏在夜色深處,一個矯健的身影出現在海邊荒涼的懸崖小路上。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子,一張輪廓深刻的俊臉上,有着線條緊繃的嘴唇和挺直的鼻子,糾結的眉宇間,混合着悲傷、失望和憤怒。

鹹鹹的海風拂過臉上,穿透了他身上單薄的衣衫,浸血的手臂變得冰冷麻木,但他恍若未覺。

「逸海——」

轟鳴的海浪聲中,隐隐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年輕人身形一頓,兀自回身,挺立在小道中央。

一匹黑馬破霧而來。

距離男子幾尺處,女子熟練地控制住一直向前沖的坐騎,跳下馬背,直撲他身邊。

看到他臂膀上的血跡時,她的面色蒼白如紙,氣喘籲籲地問:「你受傷了?」

他揚了揚濃眉,目光不看她,而是看着「噗噗」噴氣的黑馬,輕蔑地說:「被瘋狗咬了幾口,沒什麽。」

「你為何這樣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女子焦慮地問,細致的眉頭皺起。

這是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子,冰肌玉骨,明眸皓齒,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恬靜之美。誰會相信,如此嬌俏纖細之人,竟能駕馭高頭大馬,夜馳山嶺?

男子傲然挺立,沉默不語。

「你要去哪裏?」女子再問,因他不願看着她而傷心不已。

「離開!」兩個硬邦邦的字,從男子緊繃的唇間逸出。

「你真的要丢下我離開嗎?」女子驚問,轉過他的臉,迫使他面對她的眼睛。「難道你忘了我們對彼此的承諾?」

「別再提那個。在下本是漁夫之子,流民之後,過去竟敢心存高攀之念,實在是無知可笑!」男子的語氣聽似謙卑,實則充滿譏諷與怒氣。

「不要這樣對我,我從未那樣想過。」少女雙目噙淚,他疏離而無情的語調是如此陌生,令她不知所措。

男子的目光掃過她起伏的胸口,再回到她蒼白的面龐上。那絕美的眼眸中所流露出來的痛苦,令他眼裏閃過某種情愫——愛慕與憐惜。可不過眨眼間,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他的目光再次變得冷硬。

他不會再為所謂的「愛情」,承受她父親的羞辱與追殺,再也不了!

「回去吧,一切都結束了,崔小姐。」他冷漠地說。

崔小姐?!

聽到這聲稱呼,女子的面色更加蒼白,她挫敗地扭絞着雙手,失望且不甘地望着他。「我不相信你是如此善變之人,我爹爹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他目光一黯。「你何不自己去問他?」

「我會的,可我要你跟我去,我們一起去見他,我早該這樣做的。」

「我不會跟你去!」他寒着一張俊臉,轉身想走。

她忘了矜持,抓住他沒有受傷的手。「那就讓我跟你走!」

他的腳步定住,眉峰痛苦地一顫,并未轉過身來。

感覺到他的肌肉在自己的手中緊繃,她滿懷希望地說服他。「帶我走,我們說過再也不分開的。」

他側過臉俯視着她。

那曾閃動着愛的柔光,帶給她無限欣喜和歡笑的黝黑眸子,此刻映着月光,顯得格外冷峻和冰涼。

「忘掉過去!」他抽出被她握住的手,不帶感情地說。

他的絕情是如此傷人,她想哭求他留下,但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那樣做。

她挺直背脊,強忍着奪眶而出的熱淚,憤然道:「如果這真是你所希望的,那我會照你說的做,我會忘掉你,忘掉過去!可是你——懦夫,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在淚珠潸然落下前,她翻身上馬,一甩馬鞭,奔向夜霧彌漫的山林。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男子的嘴角嚴厲地繃緊,努力克制着追回她的沖動。

懦夫?!這難道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不,我不是懦夫!永遠不是!

我郭逸海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她和她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父親瞧瞧,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