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珈《夢仙郎》[天賜良緣之二]

艾珈《夢仙郎》[天賜良緣之二]

寧夢仙就愛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
最好日日只做看天看風看雲看花樹的事,
俗事別來煩,女人……從不沾惹,只除了被他路見不平順手救了的那個,
唉!袁雨露那丫頭可愛得就像他幼時養的小白貓,可愛、黏人又愛逞強,
時時勾惹著他的注意,從此,他的悠哉沒了,心也不靜了,
她呀,一天到晚在他眼前、身邊、心上擾亂,他竟還樂此不疲,
什麼怕煩、怕吵的毛病全不見了,只想著捨不得跟她分離……
因為爹鑄了一把天下難得的好劍惹來殺身之禍,
袁雨露因而沒了爹、沒了家、還被追殺,
幸而被超凡絕俗、猶似仙人的寧夢仙給救了,
偏偏他的好心卻還被她誤以為是想搶劍,
對他說話不客氣,防他像防賊,她真是不知好歹!
但他非但不計較,還收留了她,體貼地什麼都幫她著想,
從此她識得情愛是怎麼回事,教她只想對他以身相許……


【出版日期】 2010年06月10日
許卿長安

THAN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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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艾珈

  當初發想【天賜良緣】系列時,我已經盤算好了,其中一本,一定要來寫寫習慣不動聲色打點一切的悶騷男──為什麼會有這衝動?我想,大概是因為身邊不少這樣的男人吧!

  說來我的個性是比較接近書中的袁雨露,比較笨比較傻──講好聽是沒心機,但骨子其實只是沒那能耐有心機(窘)。不知是不是老天刻意安排,像我這種人,通常都會遇上類似寧夢仙這般,聰明到一個坎上的人。

  跟這類型的人溝通很刺激啊,他們常可以拋出一些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奇妙(且還是有道理)的見解;不過如此「高人一等」也是有壞處的,壞處就是這些人不容易快樂。

  想想他們,在事情尚未開始之前,他們七七八八就可以猜到結果,雖說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人不需要太聰明就可以知道結果是苦多於樂。但像我這類型,或者說像袁雨露類型的人——在做事的時候,腦子是沒辦法想那麼多的,我們只看得見我們喜歡、或者是我們喜歡的人會喜歡,然後我們就去做了。

  常常,我會聽見他們的責備,他們多少會抱怨我做事不懂瞻前顧後與自我衡量。就像書中一段,寧夢仙斥雨露自不量力。但是他們真的是在抱怨嗎?有看書的人肯定知道答案,我就不在這兒洩漏劇情了。

  至於為什麼這個系列會特別著墨於個性差異——我想傳達的是,接受自己。

  坊間不是有很多書,會教我們如何成為更受歡迎、更討人喜歡的人?不諱言,有一段時間我很著迷改變自己。我總以為自己所具備的特性是不好的(瞧我那麼孤僻彆扭又害羞,吐舌),我應該要做出某種程度的改進,才會得到理想中的美好人生——可是啊,活到超過三十歲之後我才發現,我上頭那些以為,並不正確。

  不正確的原因——我打比方會比較容易理解,如果今天市面上最受歡迎的貓種是白色波斯貓,世上所有的貓咪開始在想,我們要想辦法變成類白色波斯貓,才能遇上疼愛我們的主人——想想這世界會變得多無趣?放眼看全都是白色波斯貓、白色波斯貓、白色波斯貓,世上再也沒有台灣土貓、美國短毛貓、埃及貓、暹羅貓等等蹤跡——

  如果我們沒辦法想像世界上全是白色波斯貓的世界,那我們為什麼又要汲汲營營去改變自己,變成坊間「最受歡迎」、「最被疼愛」的模樣?

  我總以為,我們一定會遇上一個「看得見」我們種種優缺點之後,仍舊會深愛我們的對象,如同《害相思》的寧離苦與唐靈;當性格如風不拘小節的寧離苦,遇上不是那麼嬌弱且帶著一點男孩性格的唐靈,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夢仙郎》裡的寧夢仙跟袁雨露也一樣。

  我希望我的小說能帶給大家信心,不是要變成同一樣版最受歡迎的某某形象,而是,由衷地喜歡自己、接受自己。

  因為那是第一步;愛自己,是愛所有人的第一步。

  附一提,「艾珈.與你結好緣」活動仍熱烈進行中,活動時間到2010年9月28日,大家要多多寄明信片過來給我喔!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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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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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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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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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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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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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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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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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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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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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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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寧夢仙一如往常坐在枝頭上。

  他腳底下,是寧家堡一望無際的肥沃田地。

  昨晚才剛下了陣暴雨,把一地的綠洗得格外乾淨。穿著淡綠長袍的寧夢仙垂著眼皮,似睡未睡地聽著林裡的鳥叫聲。

  眼前一切全是他熟悉的景物──開滿小花準備結果的果樹,遠一點是戴著竹笠辛勤除草的農人。盡頭,則是商賈興盛,往來如織的寧家堡──堡中人喚「二爺」的寧夢仙,總是這樣形單影隻立在人群外邊。

  許是明白寧夢仙不喜跟人親近的個性,所以他師父寧可老人派給他最不需要與人接觸的工作,管理堡裡的農地和糧倉。

  想起師父,寧夢仙幾無表情的俊美臉龐才有一絲笑容。他想起月餘前師父的交代,師父希望他生辰那幾日,能勻點空讓農人們休息五天,方便他們吃酒看戲,過幾天清閒日子。

  這難題他到現在還沒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師父生辰正是麥收時節,俗話說「蠶老一時,麥收一晌」,麥熟最怕風吹雨淋,稍有個差池,農夫辛勤數月的汗水便成了白費——師父的交代不好辦,靠天吃飯的莊稼漢子哪有閒工夫與出五日不下田,可他知道,一定得想出辦法來。

  寧家堡從無到有至今快二十年,師父從未幫自己辦過生辰宴,難得師父有興致,他這個做徒兒的自然要努力辦成,只是該用什麼方法──

  就在他思忖間,林子深處突然有陣騷動,察覺異狀的他睜開眼皮,望見一抹身影飛快地朝他奔來。

  他認出那張淚連連的臉龐——袁雨露,前村打鐵師傅袁邠的女兒。

  堡裡沒有打鐵師傅,掌管農事的他再不愛跟人接觸,還是得為了受損的刀鋤等農具,親到前村央請袁邠代為修整。

  就是因為這樣,他見過袁雨露一次,或許她忘記了,但他記得那張生氣盎然的小臉。她有一雙大眼眸,細白的肌膚配上討喜的鵝蛋臉,一笑起來,那張臉就像沐浴在陽光底下的花蕾那般閃亮。

  「動作快,我想那丫頭腳程應該跑不遠……」一陣男人的吆喝聲隱約傳來。

  寧夢仙挺身蹬上更高的枝椏,瞧見她身後追著五名黑衣蒙面客。他目光落在越來越近的袁雨露臉上。他們是衝著她來的?

  寧夢仙向來不理閒事,哪怕天塌下來他還是袖手旁觀,只是袁雨露的眼淚讓他起了疑心,還有她背上揹的東西,看那形狀——是劍嗎?

  他腳尖一蹬,飄飄似仙的身影穿過林間,悄無聲息地朝蒙面客方向靠近。他並不打算插手,只是想知道個究竟緣由。但一聽見底下人的對話,他眉頭倏地擰緊。

  下頭蒙面客邊追邊罵──

  「袁邠那老傢伙,誰知道他臨死前還來這一手——那丫頭被我找著,看我怎麼整治她!」

  「你小聲點,萬一被別人聽見!」

  「擔心什麼!橫看豎看,林子裡除了我們,哪有什麼別人……」

  袁邠卻死了?!

  幾番接觸,他知道袁邠是個沈默寡言,但是一諾千金的好漢子。

  這麼好的人竟然死了!藏身高處的寧夢仙腳尖一轉,跟著追在袁雨露身後。平素他是不管閒事,可師父不止一次叮嚀,路見不平不拔刀相助者,不配當他徒兒。

  衝著師父的交代,還有對袁邠的好印象,寧夢仙知道這回他非得插手管上一管不可。

  林子裡的袁雨露上氣不接下氣,早已分不清臉上是眼淚還是汗水。

  爹死了!爹死了!

  她永難忘懷方才所見。清早起床,一如以往父女一起用過早膳,她便拎著竹簍到菜園灑水摘菜,到了近午,才帶著滿簍的青蔬回家。就在進門那瞬間,她察覺從沒停過的打鐵聲響不再,到前院一瞧,登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爹——她世上僅存的親人,竟然橫倒在血泊中,鮮豔的血染紅整面牆,她驚呼一聲撲在她爹身旁,拚命想搖回她爹的性命。

  此時正跑過樹林的袁雨露一個不留神,身子往前一撲,地上的石塊磨破了她肘彎跟膝蓋,一聲疼還含在嘴巴裡,她就這樣被人拎了起來。

  「放——」她本想喊放開我,可一隻手緊摀住她嘴,忽然左右倒旋,她察覺自己正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摟住,接著往下掉落──

  她嚇到連喊叫都忘了,閉起眼睛心想完了、完了,這會兒肯定要摔死了……

  可過了一會兒,當她發現自己仍穩穩站在地上,那雙手臂依舊緊緊環在自己腰上,她驚魂未定地張開眼,不期然望見一張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面容。

  他──他不是──

  一聲問正要滑出她喉口,摀住她嘴的手再度一緊。

  「噓。」

  寧夢仙聲音剛落,兩人頭上響起一陣腳步聲。

  「怪了,剛明明看到那丫頭往這方向跑,怎麼追了半天還看不到人?!」

  「會不會在更前頭?」

  「嗯,去看看——」

  聽那對話,袁雨露心想,肯定是要奪劍的那幫人!她眨巴著大眼連呼息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被人發現。

  直到腳步聲淡去,緊張稍退,她才看清自己站在何地。

  這是一個山坳——她抬頭上望,估忖大概三個人高度。這會兒抬頭是看不見那群蒙面客身影,只要不大聲嚷嚷,她想,自己應該不會被發現。

  她接著望向眼前人,她認得他——應該說住這附近的姑娘沒一個不認得他。他是寧家堡的二爺,寧夢仙。早先還沒見過他,她已常常聽人誇讚他,說他長得俊美儒雅,是世上難得一見的翩翩美公子。

  何其有幸,她偷看過他一回。那次他去找她爹談事,門後的她聽見爹跟人說話,忍不住探頭一望——就這麼一眼,讓她從此忘不了。

  真的,傳聞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真的是個如假包換的絕世美公子!

  尤其這會兒跟他臉貼著臉,雨露驚得忘了腦中思緒。

  瞧瞧,多好看的一雙眼,她屏息凝視眼前俊顏。一雙深幽的眸子被兩扇長睫圈著,每每一眨,就讓人忘了呼息。還有那嘴,薄而紅潤的嘴唇微微抿著,高高的額頭,鼻樑又挺又直,肌膚呢,又白又透,不知勝過一般姑娘凡幾。

  總而言之,他不但生得好看,且又不失男子氣概──想他剛才如此輕易就把她拎了起來,就知他不是外強中乾的繡花枕頭。

  她一雙哭腫的大眼直勾勾地瞪著眼前人,這一瞬間,除了面前的他之外,她幾乎忘了喪父之慟,與頭上誓言要殺她的追兵。

  但他嘴巴一動,立刻將她神智拉了回來。

  「他們為什麼追妳?」

  一確定追兵跑遠,寧夢仙目光落到懷中人兒臉上。

  嘴巴還沒答話,她腦子已先轉出爹慘死的畫面——眼淚再度模糊了她視線。

  她一聲嗚咽。「我爹……被他們……殺死了……」

  他望著她背上的劍柄。

  「跟劍有關?」

  寧夢仙聽說過袁邠是名鑄劍師,但也知道袁邠已許多年不開爐鑄劍——自他們一家搬來寧家堡附近,袁邠一直仰賴打造柴刀利斧,維持一家生計。

  雖說他不清楚袁邠何時又答應幫人鑄劍,可一瞧她背上的劍首跟劍柄,隱約可以感覺此劍之珍貴稀罕——即使被封在劍鞘裡,猶可感覺它上頭有股氣,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袁雨露哭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用力地點頭。

  她雖不知道寧夢仙如何得知劍的事,可確實,他一下就猜到了實情。

  瞧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同時也擔心那批蒙面客會回返,他很快地做了決定──

  先帶她回寧家堡,問清楚前因後果再說。

  「這不是久待之地,我們先離開。」

  說完,他抓住她後腰上的綁帶,腳一蹬,兩人就像長了翅膀似躍上枝頭,再幾個點踏,林子裡已然不見兩人蹤影。

  ※※※※

  寧夢仙居房位在寧家堡東方,隔兩條大街,便是囤積穀物的糧倉,一共有五座。

  挾著袁雨露而行的寧夢仙專走小路,進門時還特意避過大門──瞧瞧往來糧倉的農人不下五十,竟沒人發現他曾從上頭經過,且身邊還多帶了個人!

  一路被人拎著飛的袁雨露,只顧張著小嘴驚看腳下風景。

  她很小就搬過來寧家堡附近了,這麼多年,她卻始終不曾踏進堡中一步。添購家中什物工作一向由爹包辦。她每天不是到菜園摘菜,就是到小溪邊洗衣,偶爾爹忙沒空,她才會跑遠到附近的小坡拾柴。

  她之前就聽說寧家堡富可敵國,一瞧果真名不虛傳!她回憶才剛通過的堡門,又高又厚實的土牆像堡壘一樣聳立,一進街道,四處盡是隨風飛搖的旗幟,鱗次櫛比的屋房間間高又寬敞,她實在沒法想像,就在離家這麼近的地方,有這麼繁盛熙攘的景致。

  然而把目光挪回來,她仰頭張望眼前的寧家東堂,結實的樑柱配上刷白的屋牆,齊整是齊整,但就少了那麼一點什麼──

  她想,這個地方,要不是剛才曾經瞧見門楣上掛著「東堂」二字,她真會以為此處是什麼齋堂精舍!

  放眼看,這兒除了必要的桌椅櫥櫃之外,桌上就連點花瓶之類的擺設也沒有。想不到這兒竟是名聞遐邇,寧家堡二爺的住所!

  進房,寧夢仙立刻把袁雨露丟到桌旁的椅子上。

  「待著別動。」要她待著幹麼也沒先提點兩句,他身子一轉人又出去了。

  臉上還掛著淚痕的袁雨露望著他背影,大概是人生地不熟吧,才剛坐了不過一會兒,她心底就慌了。尤其一想起她爹──想起那滿牆的血,她嘴一癟又哭了。

  說來,袁邠要是肯乖乖交劍,或許死狀不至於如此淒慘。可他這人脾氣忒倔,總說他鑄的是「君子劍」,求劍者人格不正他寧死也不給。就因為這樣,那批蒙面弧客闖進袁家,使盡了各種辦法,不管如何威脅利誘,他硬是不肯透露劍的下落。

  也算被他的倔強激出了脾氣,蒙面客氣不過,便開始拿他出氣。問他一次不說,他們就斷他一條胳臂,再不說,就砍他一條小腿——在難捱折騰之下,袁邠隨口給了一個錯的藏匿處,心想著女兒就快回來了,他拚著最後一口氣,就是希望把劍交到女兒手上──

  「爹……您放心,小露無論如何,一定會把劍親自送到京城梁大人手上……」

  雨露摀著臉哭喊道,察覺到痛才想起,她手肘流血了。

  記起林子裡那一摔,她撩高衣擺看了下腿,嗚,膝頭也流血了。

  她哭得更是傷心。

  「可是,我好怕啊,爹……

  說來,她不過是個年輕姑娘,自小被呵護著長大,又沒見過世面,突然來這一著,自然會嚇到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寧夢仙捧了個盒子進來。

  一見她蒙著頭臉嚶嚶哭泣,他平靜無緒的眉眼,忽然柔軟了起來。

  想他,二十年前,他雙親慘遭歹人陷害,頓失所依的他也是嚇得像隻落水狗似,一稍有動靜便驚惶不已。是好在遇上師父,孤苦無依的他,才有了個安身的處所。

  不想了,他搖搖頭拂去心頭驟起的傷痛。都過了這麼久,還老記著那些事情幹麼?

  可他也知道,自己永遠忘不了。

  想著過去的自己,想著師父曾有的舉動,寧夢仙放下木盒,搭住她頭輕輕挲了兩下。

  袁雨露抬起哭紅的眼睛,察覺他溫熱的指滑過她眼睛下方,像是要抹去她心頭的傷痛般。

  那雙黝深的眸子讓她心房一下溫暖了起來。他一句話也沒說,沒安慰她不要哭,也沒鼓勵她繼續哭,只是靜靜陪著她、撫慰地學著她肩膀跟腦袋,直到她慢慢收起眼淚。

  她喜歡他的眼神,裡邊並無同情或可憐,他傳達的是——我知道妳傷心。

  那溫暖,讓她的難過減少了許多。

  「二、二爺……?!」她疑惑地問。

  「搽藥。」他移開手改觸碰她手臂。

  她這才發現,他知道她受傷了。

  她靜靜看著他打開木盒蓋子,取出藥酒跟布條,擦去她時上血漬,再用另一布條覆蓋捆紮。

  她膝上的傷,同樣如法炮製。

  他舉止如此坦然,以至他撩高她裙擺,長指挲過她膝頭傷口時,她才猛地想起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老話。

  「二爺——我、我自個兒——」

  話才說了一半他事情就做完了,弄得她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乾笑了兩聲,她朝他點了下頭。「多謝二爺出手相救,您的恩情,雨露會牢記在心。」

  寧夢仙對這種話沒興趣,居高俯視她,淡聲問道:「發生什麼事?」

  她目光對上他,好一會兒才意會他在問她什麼。「您是問那些蒙面客?」

  寧夢仙雙眼一眨,算是回應。

  「我只聽我爹說了一些——」袁雨露忍住悲痛細說從頭,只是那群蒙面客究竟打哪兒來,她真的不知道。

  他目光調向她背上的劍。「妳打算把劍送上京裡?」

  「這是我爹的遺言,我當然要想辦法辦到!」她用力點頭說道,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決定多大膽。

  荒謬。

  寧夢仙垂下眼,忍下一聲嘆。

  他向來不習慣顯露情緒,可看著袁雨露天真的表情,他真有種想搖頭嘆息的衝動。

  「妳知道京城離這兒多遠?還有,東南西北,妳真曉得往哪兒走才能上京城?盤纏呢?妳幫自己準備了多少銀兩?」

  袁雨露連連眨眼。京城在哪兒,她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她不知道;至於盤纏──她剛倉倉皇皇衝出門,壓根兒沒想到得帶點錢在身上!

  瞧她一臉驚惶就知道答案。寧夢仙挪開視線。

  「妳死心吧,妳是不可能上得了京城的。」

  「不!」她倏地彈站起身。從小她就被爹娘教導要重承諾,話說出口就是要做到,尤其答應的對象還是最親近的爹。「我非去不可!把劍拿去給梁大人,是我親口答應我爹的,就算我身無盤纏,就算路上會餓死渴死,我也一定要辦到!謝謝您幫我躲過那些家面客,還有幫我抹藥……我先走了。」

  她行了個禮後便打算離開──可剛經過他身旁,她背上的劍突然被抽出來!

  沒意料他會來這一手,她嚇了一跳,急忙要搶回。可她個兒小,他手一高舉她根本搆不著,惱得她像隻鬥雞似地在一旁猛跳猛跳。

  「喂,你快把劍還我──」

  寧夢仙輕輕鬆鬆擋下她,幽深的眸定在劍上。

  真是一把好劍。他心想。此劍長三尺,劍身纖細、鐵質青澄晶瑩,宛如以青絹包覆著白玉般,劍尖緊實鋒利,難怪那群蒙面客會不惜殺了鑄劍的袁邠,也要搶得此劍。

  這劍,透著一股孤高,彷彿劍本身也知道,造它的鑄劍者,已無法再造出另一柄比它更好的劍。

  它已是袁邠一生的極頂,再無它者能出其右。

  見寧夢仙看劍看得出神,袁雨露緊張了起來——-雖說她不懂看劍的技巧,可「不阿」多漂亮,就連她這個黃毛丫頭也能察覺!

  雖說爹之前讀過寧夢仙人品極好——可人品再好,也不代表他不會看上「不阿」劍!

  不妙!她得趕緊把劍搶回來!

  她氣虎虎地爬上椅子。「把劍還我!」

  說真話,比力氣,寧夢仙不可能輸她,可想到萬一不小心弄傷她——他手勁立刻鬆下。

  劍一搶到她立刻跳下椅子,三兩步竄到門邊,緊張兮兮地想把劍收好。

  人就是這樣,心越是想快手腳越亂,明明只是解個包袱巾,偏偏怎樣也解不下來。她個兒小手短,要她像劍客一樣反手收劍,她根本辦不到,可她又不敢將「不阿」擺在地上,好好對付身上的繫結——她怕他搶!

  見那鋒利的劍尖幾番在她鞋尖上晃啊晃,寧夢仙實在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劍尖就往她腳丫子上插了?

  這丫頭不管做什麼都讓人覺得焦躁——他向來平靜的臉龐終於被激出了情緒,他發覺自己沒法再像從前一樣袖手旁觀。

  眉一擰,他幾個跨步來到她跟前。

  「你、你要做什麼?」一見他來,袁雨露趕忙護劍。

  沒想到他只是要幫她解包袱巾。

  當繫結鬆開,劍鞘連著包袱巾往下掉時,她還傻乎乎的回不了神。

  他明快地抓住,往她手裡一塞。「拿好。」

  咦?袁雨露望著手裡劍鞘,又抬頭看他。他不是要跟她搶劍?

  光看她表情就知她在想什麼──寧夢仙閉眼吸氣,不懂自己怎麼會這麼沈不住氣。

  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妳保護不了它。」

  「那又怎麼樣?」這會兒她收好劍了,正牢牢抱著它不放。

  爹死了,這把「不阿」,就成了她最後的親人。她輕輕挲著劍首上的辟邪雕刻,心裡再次浮現爹臨終的交代。

  「你不會懂的,完成我爹遺願對我來說多麼重要。我知道我什麼準備也沒有,我也知道我一踏出這門,說不定,馬上就會被那些蒙面客發現——」

  瞪著她悽楚絕然的小臉,他終於弄清楚了,他焦躁不安的原因──

  她讓他陷入兩難。

  若沒人跟在她身邊保護,不消說,她肯定活不過三天。但是,他並不想涉入這麼深,畢竟與人有所牽扯,有違他一貫作風。

  而他如果不幫,她又能找誰求援?何況師父說過,路見不平不拔刀相助者,不配當他的徒兒。為了不被師父逐出師門,他只好出手救了。

  有了!

  寧夢仙想起一個人選──離苦。三師弟離苦平日的工作,就是接鏢送貨──託他送一把劍應該不成問題!

  袁雨露被他打得心發窘,轉頭一瞧天色已近正午,不好再耽擱了。「再謝一次您的幫忙,不好再多打擾您,我先走一步——」

  寧夢仙擋下她。「我有個主意。」

  「啊?」她猛眨了幾下眼睛。

  「我找人幫妳送劍,一個妳絕對信得過的人。」

  「誰?」

  「我師弟。」

  她眼驀地瞠大。「您是說,寧三爺?」

  袁雨露雖然沒見過寧離苦,但她知道他,他是專門掌管寧家鏢局的。寧家鏢局信用之好,連她這隻井底蛙也有所聽聞,託他們送,定能安然送到梁大人手上。

  她已經要把劍交出了,再一想,等等,她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假的?

  她再一次抱緊劍。「我──我想我還是把劍親手交給三爺好了。」

  寧夢仙眉頭一挑。她懷疑他,可笑!如果他真想要那把劍,他根本不須拐那麼大一個彎,直接搶不就有了?

  「隨妳。」他收回手,想起什麼似地停步。「待這兒,別出門。」

  「我知道,」她用力點頭。「我會安安靜靜待著,不會給您找麻煩。」

  說得好聽。寧夢仙橫她一眼,靜靜地走出房門。

  他比誰都清楚,早在出手救她那一刻起,麻煩已經上門了。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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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秋日,一隻鷹翱翔飛過,在清澄的藍天上畫出一道圓弧,眩人的金光盈滿天空。這兒是地居中央,上接京城,下接江南的「寧家堡」。放眼望去,橫貫堡前的大街上熙來攘往人潮滿滿,懸在半空的花毯鋪、燒酒鋪子的招幌隨風搖擺──舉凡人身上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渴望的,此處應有盡有。

  只是不講沒人知道,這塊看似富庶的寶地,十多年前不過是個平凡無名的丘壑。是那一年,「寧可老人」領著他四個徒兒在丘上蓋了房子之後,逐年過去,這兒才成了南北商賈的必經要地。

  「寧家堡」的名氣,時常惹來旅人的打探。他們總想知道寧家堡主——寧可老人與他四個徒兒究竟是何來歷,只是細問一問,嘿,還真沒人能說個清楚。

  有人說寧可老人曾官拜卿相,但看破了官海浮沈,才變賣家產蓋了這一寧家堡」。又有人說寧可老人是商賈出身,又有人說他是耕畜起家──答案無一而定,只有一件事清楚,此地居民都相當崇拜寧可老人。

  「想想這「寧家堡」腹地,想想當年的老人,孤身一個漢子,身邊還帶了四個不滿十歲的娃,不得不誇他一句「神」。而今老人的勢力,就連附近幾個縣城的府衙也得懼他三分。偏他又謙沖待人,偶有水災旱災發生,他還大開糧倉,從不以勢欺人。只是老人年紀大了,自他底下四位徒弟──千歲、夢仙、離苦與獨齋年紀稍長,他便把堡中行當一樣一樣放手讓他們負責。

  據說寧可老人不曾娶妻,跟在他身邊的四個徒兒,也跟他毫無血緣,他們全是他在路邊拾回的淒苦孤兒。但老人視如己出,四個徒弟,其中年紀最長,擅計然之策的大徒弟「一爺」寧千歲專管帳房;「二爺」寧夢仙負責照看田地與糧倉;一身好輕功的「三爺」寧離苦,負責鑣局運送;而最挑嘴的「四爺」寧獨齋,則是管轄堡裡的飯館茶棧。

  再過兩、三個月,就是老人的七十大壽。他想趁這機會好好熱鬧熱鬧,所以一早下床,便找人喚來四個徒弟,說有要事交代……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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