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羽《誘妻物語》

韓羽《誘妻物語》

為了母親,她不惜犧牲自己,嫁給一名陌生的男子。
在婚禮上,他爾雅俊逸的氣度與溫柔惑人的笑容令她的心不禁為之陷溺……
但,這只是一場利益交換的婚姻啊!她又怎能奢望他能愛她呢?
那一年,她那雙晶瑩含淚又帶著倔強的美眸,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版上。
直到一次因緣際會之下,他又再度遇上了令他魂縈夢繫的她,
而這一次,他發誓定要緊緊守護這個早已擁有他的心的婉約女子!


【出版日期】 1999年09月01日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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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嗨!各位好,我是韓羽,很高興跟大家見面,不知道當書出版之後,妳(你)們看了感覺如何呢?希望各位會喜歡韓羽的第一本書。

  當這本書寄到出版社後,我就已經開始在著手寫新的故事,出版社打電話來通知時,我正在為故事內容而大傷腦筋,虛火不斷地上升,因為炎炎夏日待在一間木製的小閣樓裡,靠著電風扇徐徐吹來的熱風,是很難保持氣定神閒的模樣。

  因此,在酷熱的午後,突然接到編輯冠如的電話,將錄取的消息告知後,周遭所有的暑氣竟在那一刻一掃而空。編輯冠如一定想不到她的聲音竟然有去暑、降火的功用,哈……不曉得她看到這篇後記,有何感想?

  很高興自己的心血能出版成書,這中間的過程多虧編輯冠如大力的幫助,實在很感激她,多虧她超人的耐性與溫婉的個性,才受得了我這刁鑽的打擾,寫到這裡,韓羽不禁感到有些內疚,我實在麻煩她許多,卻也不見她有何微詞,唉!越寫越覺得對不起她……

  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否則我的罪惡感又開始加深了。

  接連幾個月來,韓羽住的地方雷雨一直不斷,害得足不出戶的韓羽更少出門了,難得趁著沒雨的時候,韓羽總是急忙跑到熟悉的便利商店購買大批的乾糧,帶回家囤積以備不時之需。

  長期購買的結果,韓羽對商店裡的產品已有很深的了解,關於好吃的泡麵、餅乾、冰淇淋、巧克力等諸多零嘴,如果讀者有意查詢,歡迎來信詢問。

  話題就講到這裡吧!韓羽害怕透露越多,不只家人及友人搖頭放棄,連讀者們看了也加入他們搖頭的行列,那……我可是會不好意思哩!

               韓羽 88.8.10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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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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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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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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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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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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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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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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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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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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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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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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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五年後──

  當年一個小小的福爾摩沙,演變成現在經濟富強的國家,台灣在許多人眼裡,不僅創造了不少經濟成長與繁榮,也締造了經濟奇蹟。

  曾經叱吒台灣一時的李康華,開創了李氏企業的紀元,但目前已退居幕後不再管事,而由他的小兒子李傑生掌職。李傑生接任總裁之位後,其魄力與遠見不遜於當年的李康華,反而有青出於藍之勢。

  李傑生是這世紀末最具身價的單身漢之一,身高一米八、體格高挑、外形斯文爾雅,尤其一雙深邃的眼眸最令人印象深刻,雖然常常有人說他的眼睛很會放電,但他不太認同,反而認為鼻子才是他最迷人的地方,他是個自信的男子,但今天卻收到一封令他喪失信心的信件。

  「馬秘書,幫我倒杯咖啡、不加糖,還有取消今天所有的會議。」李傑生蹙著眉,坐在李氏企業大樓最頂樓的辦公室裡。

  「是。」馬雪莉放下手邊的工作,照著老闆的吩咐,煮了杯熱呼呼的咖啡,依她了解,李總裁只要點不加糖的咖啡,就表示他心情不好,而且又取消今天的所有會議,看來他的心情只能以糟透了來形容。

  聽到敲門聲,李傑生順手將信件夾在公文夾裡。「進來。」

  「你的咖啡。」馬雪莉是個年近五十歲的婦人,曾任李康華的秘書,現在則是李傑生的專屬秘書。

  「謝謝。」李傑生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發現馬雪莉仍站在辦公桌前一臉猜測的表情時,他臉一沈。「還有什麼事嗎?馬秘書。」

  「沒什麼,只是看你今天似乎不太對勁,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或許我可以替你排解。」馬雪莉笑得一臉和善。

  「謝謝妳,不過請停止妳的好奇和愛聽八卦的壞習慣,腦筋可別動到頂頭上司身上,了解嗎?」李傑生略帶責難地盯著她。這位馬媽媽管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他開始懷疑當初極力挽留她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我只是盡一點同事的關心罷了。」馬雪莉無辜地回答。

  「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真的沒什麼事好對妳說。」李傑生故做可惜狀對她說,但他的利眸射出一道冷光,了解他的人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馬雪莉對他頻頻射過來的冷箭視而不見。

  「我相信,但是妳再不離開,接下來恐怕有做不完的事。」再不直接表明,這位馬媽媽的腳,恐怕會和他辦公室的地板難分難捨。

  識時務者為俊傑,馬雪莉只好摸摸鼻子。「OK,等你想通了,記得找我。」

  「我會的。」李傑生言不由衷地說。

  待馬雪莉關上門,李傑生才又取出信封裡的照片,照片裡的一對男女摟在一塊兒,男的名叫森本堤,女的就是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黑澤吹雪,他們倆是青梅竹馬的玩伴,關係匪淺。

  看著照片,他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照片上她的容顏依舊清麗恬雅,他在心裡默默唸著她的名字——吹雪……

  無聲的氣息自他心臆間湧出。

  是誰把照片寄給他的?他與吹雪的婚事尚未公佈,至今沒有幾個人知道,怎麼會有人特意把這種照片寄來給他呢?他的腦海裡不禁浮起,當初黑澤轍向他提出婚事時的情景……

  那時他們正合作一個案子,利潤頗為可觀,黑澤轍特地遠從日本來和他商討此案。

  一見面便給彼此一個擁抱,外界以為他們因為企業往來而友好,然而,他們的關係可以追溯到學生時代。幼時僅是認識,深交卻是在長大成人後,雖然他們兩人的個性差異頗大、作風也不同,可是對彼此的欣賞,卻是一點一滴在慢慢增加。

  他們的友情是細水長流型的,雖然並非惺惺相惜,卻有一種更深的感覺在彼此之間流轉,不過知情的人不多,他們也很難解釋個明白。

  李傑生和黑澤轍私底下雖是好友,但在商場中是不講交情、只論利益的,為了不傷彼此交情,還能顧及彼此企業的營運,因此這個案子還有許多細節得注意,就在此刻,黑澤轍突然向他提出企業聯姻的策略。

  「你說什麼?」自喻強韌的心倏地被震了一下,李傑生強迫自己將深埋在心底的秘底小心藏好,不讓它洩漏出來。

  「如何?你雖然沒看過我那位異母妹妹,可是她到底有黑澤家的血統,外貌不會差到哪兒去。」黑澤轍冷嘲說道,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自從一次不小心發現傑生收藏他異母妹妹的照片後,黑澤轍看待傑生的眼神開始不一樣了,加上他也很欣賞傑生的為人,因此他老早就在策劃這段逼婚過程,就等適合的時機提出。

  「我沒聽錯吧?」李傑生有些錯愕,腦中不經意的想起常在他心裡流連不去的身影,即使閉上眼眸,他也能清楚的勾勒出那張無瑕的容顏。

  「我是說真的,現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這事經過她的同意嗎?」李傑生知道轍對他父親在外面養的女人有很深的敵意,連帶牽連到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身上,現在竟要將她嫁給他?他完全摸不透轍的深沈心機。

  「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同意,你就會答應娶她,是不是?」黑澤轍叼著一根菸,神情十足地商業化。他知道傑生的顧慮,但是他不想明說。

  李傑生被他的態度給激怒了。「你就這麼有自信嗎?這可事關女人一生的幸福,怎麼可以隨你說好就好?」

  「只要你答應,什麼都好辦,反正這只是企業聯姻,將來你在外面胡亂瞎搞,她也不會吭一聲,再說,幫那女人的女兒找到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她們感激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拒絕?」黑澤轍輕嗤一聲,故意露出不屑的眼神。

  其實他知道這麼做必定引起很多人的不諒解,在他們眼裡,他黑澤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李傑生是他多年的好友,黑澤轍信得過他的為人,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李傑生卻沒有沾惹上奢浮之氣,黑澤轍對自己的眼光深具信心,更何況傑生珍藏吹雪的照片這麼久,他對吹雪的心意一目了然,想必會好好呵護她。

  母親死後沒多久,程茹霜母女便被黑澤加信接回家裡,由於家族的不認同,她們母女倆在黑澤家至今始終沒有任何地位和名分,而黑澤轍雖無法接受程茹霜終將入主黑澤家的事實,但吹雪畢竟還有黑澤家的血源,是他的親妹妹,表面上他對她冷淡、鄙視,事實上他也想好好疼愛這唯一的手足,只是嚴肅如他,實在拉不下臉來對她和顏悅色,只好暗中為她謀福祉。

  這絕對是門好親事,但他不會說出他的用意,讓他們誤會好了,就算他給人冷酷的印象也罷,反正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要他覺得對,他就會執意去做。

  「我不答應,強迫來的婚姻我不要,再說我又不缺女人。」儘管她的容顏早在第一次相遇時,便盤踞在他的腦海甚深,他還是不想要她勉強地嫁給他。

  「李伯父不是一直催你結婚嗎?與其你隨便找個鶯鶯燕燕來充數,不如聽我的建議,我爸在外面偷生的那個女兒雖然血統差了點,到底是姓黑澤,也可算是門當戶對。」縱使會讓好友誤會他的絕情,黑澤轍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畢竟撮合他們倆的想法,早已計劃多年了。

  這句話真說到李傑生的痛處,最近常令他心煩的莫過於父親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婚,每次回家,飯桌上必堆滿了不少名媛淑女的照片,煩得他近來都不想回去,總是窩在他買在天母的公寓。

  「我相信我的婚姻大事能自己作主。」看似斯文、好商量的李傑生也很有原則,對於黑澤轍的循循善誘仍舊不為所動,儘管他對這個提議很心動,因為對象是黑澤吹雪。

  黑澤轍知道自己用錯戰略了,傑生在某些時候很堅持己見,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其實很有一套屬於自己的作風,這也是他能在商場上獲利的方式,對手總被他的外在給蒙混,以為他是個沒主見的企業家。

  「你當然作得了主,可是你也不能否認我的提議不錯吧?如果我沒記錯,李伯伯和伯母當初也是婚後才認識對方,可是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實在是羨煞許多人,連我都不例外。」

  黑澤轍可說到李傑生的心坎裡了,他父母相愛的模樣令他嚮往,雖然母親已去世多年,可是父親到現在還是很懷念她,他希望自己也遇得到這種真摯的感情,更何況,黑澤轍提的人選正是那位早已在他心中迴繞多年的人兒。

  似乎在一開始就注定了對她的感情,他如此沒來由地愛上她,這是一見鍾情嗎?否則這麼多年來,為何再遇見條件更不錯的女性,他就是不會動心呢?

  他堅定的原則開始有些動搖。

  黑澤轍見他不再像先前那般堅持,立即打鐵趁熱地說下去。「別考慮了,李伯父如果知道你有了結婚對象一定很高興,而你應該也看過我那位『妹妹』,長得還不差,夠讓你帶出去撐場面。」他別有所指地瞟了傑生一眼。

  「我找老婆是找喜歡的,又不是找個洋娃娃好撐面子。」李傑生不滿轍把吹雪說得像商品似的,轍再怎麼討厭他的異母妹妹也不能這麼說啊!再說,如果她真成了他的妻子,他也不會忍受轍如此批評她。

  「傑生,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像我們這種背景的人,是不可能依自己喜好去找伴侶的,多多少少也得顧忌家族裡的聲音,若你找一個家族裡都不認同的人,你夾在中間不也很累嗎?」黑澤轍清楚地點明他的立場。

  「我當然會找個適合的人。」雖然他不知道今生還否能夠找到令他動心的人。

  「可是有幾個能與你們李家相配的?」黑澤轍的反問頓時令他啞口無言。

  「你跟我可不同了,反正我和父親早就撕破臉了,這些年來我們也很少有什麼交集,我找什麼樣的女人他管不著,可是,你有必要為一個女人,與自己的家庭決裂嗎?」黑澤轍走向前拍拍他的肩。「是老友就不會害你,我的建議如何?」

  李傑生答應了。「好壞都讓你說盡,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我雖然同意你的提議,但你絕對不能勉強她,再說如果她真成了我的妻子,我絕對不允許你再以這種口吻說她!」

  「這是當然的。」黑澤轍證明自己的眼光沒錯,雖然他和傑生是兩種不同典型的人,但在守護自己擁有的領域時,他們都不容許外在的侵犯。

  數日後,他便接到黑澤轍的電話,告訴他可以選大喜之日了,想不到,這樁婚事這麼快就敲定了。

  收回思緒,李傑生拿起照片,突然想去看看東京飄雪的天空……

  ※※※※

  立冬之後,東京一連飄了好幾天的雪,整個街道籠罩在白茫茫的世界裡,雪下得更嚴重時,行人與車輛都寸步難行,天氣當然也更寒冷。

  黑澤吹雪把自己裹入厚大的雪衣裡,低著頭閃躲從天空飄下的雪花。對她而言,觀賞飄雪雖然是一大樂事,但她現在可無心流連,因為她已經快遲到了,再不加緊腳步,恐怕有人要飆一場狂風驟雨。

  隔著輕軟柔順的羽毛手套,她推開後門那堵厚重的門,迎面撲來的熱氣與熱鬧喧囂的聲音,立即讓她忘卻無情低調的天氣。

  「吹雪,妳可來了!」領班藤井看到她,一顆焦急、浮躁的心總算放鬆下來。「快!再十分鐘就輪到妳了。」藤井是個年近四十歲的男子,在這家俱樂部工作已多年。

  藤井一邊催促吹雪,一邊吆喝造型師快來支援,三不五時還拿著對講機頻頻控制場外情況,沒辦法,誰教這家俱樂部越到夜晚,人潮越鼎沸,他不忙暈了才怪。

  黑澤吹雪換上鑲嵌著晶鑽的絲絨長禮服,坐在化妝桌前讓造型師替她化妝,造型師現正拿著粉撲在她臉上與頸項細細地撲上粉,然後做最後的審視。

  「吹雪,好了嗎?還剩三分鐘,該到前面準備了。」藤井特地前來叮囑。吹雪可是俱樂部的一大紅牌,最近她請了幾天假,今天消假上班,而外面的觀眾也已等得不耐煩了。

  「好了。」黑澤吹雪拿起雪白的羽毛圍巾,換上細跟高跟鞋,跟著藤井走到舞台後方。

  臨上台前,藤井突然對她說:「對了,頭兒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妳,他說叫妳離開之前到辦公室,今天他會來。」

  吹雪點點頭,心裡納悶著森本堤找她有什麼事?不過,剛好她也有事找他。

  吹雪深吸一口氣後步上階梯,耳畔已傳來輕輕彈奏起的音樂,燈光打在她身上,剎那間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緩緩走到舞台中央,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她輕輕地彎腰行禮,接著開始隨著悅耳的旋律哼唱歌曲。

  她的歌聲輕柔飄逸、細膩非常,教聽的人全都沈溺在她那扣人心弦的歌聲中。她的肢體隨著音樂緩緩擺動,踩著那雙細跟高跟鞋,她慢慢地朝舞台兩旁走動,揮動著臂膀與來賓打招呼。舞台下有些熟悉的面孔,是那些從她剛演唱時就很支持她的客人,她心想:如果她將要辭職的消息被他們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樣?

  莫名地,她的身體起了個警訊,彷彿被人穿透一般,令她打了個寒顫。她的嘴角仍保持微微揚起,但只有她清楚這並非發自內心的微笑,只是表面上地敷衍群眾而已。

  她看著台下,掃視著一團團人群,但始終找不到那雙穿透她的眼睛。不曉得為什麼,她總感覺在漆黑的舞台下,有一雙黝黑的瞳眸正牢牢地盯著她,注視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那雙眼眸彷彿一團火焰,即使她穿著細肩帶又裸背涼快的長禮服,仍令她口乾舌燥,她的身軀像是要被溶化般,幾乎要癱在那雙眼眸之下。

  她的動作開始不自在,連唱了三首,她還是找不到那雙令她顫抖的眼眸,最後敵不過那股熾熱,她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地退場。幸好她的反應不錯,所以沒有人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但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心,事實是她幾乎要對那雙眼眸投降,這讓她慌亂的感覺從不曾發生過。

  在她下台之後,掌聲還是不斷延續,藤井走過來。

  「吹雪,妳表演得太好了,安可聲不斷,妳要不要應觀眾要求,再唱一曲?」

  總算回過神的吹雪,聽到藤井的話,下意識地搖頭,但最後實在敵不過觀眾的掌聲,她還是再回到台上獻唱一曲。

  當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重回舞台時,那雙熾熱盯人的眸光似乎奇異地消失了,直到她唱完,都不再也感受不到那雙瞳眸的注視,她心裡鬆了一口氣,最慶幸的是直到她下了舞台,那種感覺不會再出現。

  「吹雪,有幾家唱片公司的主管想和妳聊聊。」藤井拿條長毛巾讓她擦汗,但她沒接過,反而拿起桌上的礦泉水,一點也不淑女地灌下肚。

  「藤井,我不是說過,凡是演藝圈或是平面媒體的人來找我,一律不見,你忘記了嗎?」她柔聲提醒。

  「我知道,可是……」她這麼好的歌喉,不出唱片實在可惜,而且那些主管人員已不只一次向他要求,只要能和吹雪見上一面就行了,而他們都是些老客戶,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可是了,藤井,我知道你為我擋駕很辛苦,不過我還是句老話,不見。」黑澤吹雪取過藤井手中的長毛巾。「你不是說頭兒找我嗎?我這就去找他,還有,告訴你個好消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就快要免除了。」她語帶玄機地說,聽得藤井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

  黑澤吹雪來到森本堤的辦公室,門也沒敲便逕自打開門。

  「找我?」黑澤吹雪人倚在門板上,長禮服的細肩帶稍稍下滑,下擺裙端因她的站姿而開叉至大腿上,她的動作優雅且撩人,但這是因為她與森本堤太熟了,在他面前沒什麼好顧忌的。

  森本堤聽到熟悉輕柔的嗓音,從桌上抬起頭,帶著笑意的眼眸中充滿寵溺。「也只有妳敢這麼大膽,沒經過我的許可,便擅自闖進我的辦公室。」

  「哪有?那是你特別,別人我才懶得理。」她沒半點愧色,慢慢走近桌邊。

  「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感謝妳對我的厚愛?」縱容的神色表露無遺,這抹表情他只有在吹雪面前才會表現出來,沒有第二人享有此特權了。

  「感謝是不用了,折中一下,請我去吃清水寺旁的燒烤就行了。」那是一家移動攤販,雖然簡陋,但東西很好吃,而且又不貴。

  「別告訴我,這一整天妳都沒吃東西。」森本堤語氣責怪地說。

  「哈!」吹雪迂迴地一笑置之,神情頗為調皮。

  「妳哦!真不知道該怎麼罵妳,都要結婚的人了還這樣。」他是唸也不是,罵也不是,說到最後,竟然有些感慨。

  黑澤吹雪走近桌旁,面部表情有點僵。「你知道了?」

  森本堤目光譴責地看著黑澤吹雪,一手將她由桌旁攬入自己懷中,他的辦公椅夠大,剛好能容納兩人。

  「這就是我找妳好幾天的原因。」撫著她披在肩上那一頭既長又細滑的青絲,他心中有疼愛、有不捨,還有些憐惜。

  黑澤吹雪卻沒什麼表情。「我媽告訴你的?」

  「她一直覺得對妳很愧疚。」森本堤看著她,似乎想找出怨懟或不情願的神色,但她臉上除了淡漠,別無他物。

  「堤,勸勸我媽,叫她不要多想了,嫁不嫁是我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解釋道。

  森本堤不說話,目光一味地瞅著她,讓她有些心虛。

  「好吧,或許有一點點關係,但那也不代表什麼啊,我都二十二歲了,早就到了適婚年齡,安室奈美惠二十歲就嫁人了,我這樣算直起急追。」她振振有詞地說著。

  森本堤盯了她一會兒,最後嘆口氣說道:「真不知該怎麼說妳才好?」

  他寬大厚實的手掌順著髮絲停在她的臉龐,望著那雙年輕、清澈又善解人意的眼眸,誰也想不到這張小臉蛋下竟背負著這麼大的責任,真是難為她了!他從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不公平,但看到了吹雪,他不由得怪起老天爺的不公平。

  黑澤吹雪閃躲著他憐愛的神情,她故做瀟灑地道:「你知道這件事也好,今晚我來時,還在想要怎麼向你提辭呈,現在一切都省了。」

  「吹雪,在妳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曾經允諾過妳,不管妳遇到什麼麻煩,哪怕再怎麼困難,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幫妳,但是妳從未向我提過任何事,這個承諾我也一直守候至今。如今妳有事,我卻無法幫助妳,我真的很抱歉!」森本堤正色地說出藏在心裡好幾天的話。

  「堤,你千萬不要這麼說,這是我自己的事,當然要我自己解決啊!有你這麼關心我的朋友,我就很滿足了,不要再說這種自責的話,否則我會很難過的。」說完,她的眼眶微微發熱,為了掩飾即將溢出的淚水,她連忙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當初我打算擺脫我的姓氏、脫離黑澤家族這個龐大的壓力,想獨立、自由,換個全新的自我時,是你鼓勵我的,記得嗎?是你不將轍給的壓力當一回事,給我希望、讓我得以如願,可是我身上終究流著黑澤家族的血,注定永遠也無法擺脫黑澤家族。」她說著,神情突然一黯。

  森本堤將手搭在她的背上輕輕撫摸,心裡想著:黑澤轍夠狠,以吹雪的母親能名正言順入主黑澤家為誘餌,說服吹雪犧牲自己的幸福,當作商業籌碼,嫁給與黑澤家有合作關係的企業龍頭,雙方都獲利,只有吹雪成為唯一的犧牲者。

  即使森本家在日本的黑白兩道也佔有一席地位,但這事情他卻使不上力,畢竟他無法提供一個黑澤家族女主人的封號給程茹霜,而孝順的吹雪為了讓沒名分的母親能夠一償宿願,甘願捨掉自己的幸福以換取母親的。

  「黑澤轍如果是要妳嫁給我就好了。」森本堤說道。反正他也沒對象,而且他知道依自己這種不喜歡人黏的個性,有沒有老婆都無所謂,吹雪嫁給他總比嫁給一個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好吧!

  可惜森本家與黑澤家井水不犯河水,雖彼此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但是他們始終不相往來。

  「我才不要哩!」吹雪連忙把頭抬起來,一點也不領情地拒絕。「我又不喜歡你。」

  「妳不喜歡我?」森本堤眼睛睜得大大的,裝作一臉吃驚又無法接受的表情。「我好傷心!」

  「哎喲!我不是這個意思。」吹雪連忙解釋。「我們彼此只有兄妹之情,要湊在一起何必拖那麼久?哪會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森本堤雖然與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比起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黑澤轍,他反倒更像她的兄長,她也只能從森本堤身上感受到兄妹之情,有時她真懷疑到底是血緣親,還是沒有血緣的人親?

  「再說你也不喜歡我啊!我可從不見你有追我的意思哦。」這也是他們倆能如此自在相處的原因。

  其實在外界看來,多數人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只有他們心底知道,彼此還在尋找能心靈契合的另一半,不過這種誤會倒替他們阻擋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我現在追妳總成了吧?」森本堤突然提議,他故作深情款款狀,但卻惹得黑澤吹雪朝他擊出毫不客氣的一拳。

  「算了吧!沒感覺就是沒感覺,而且你現在行動也來不及了。」如果他們真成了一對,不僅要整天膩在一起,還要玩親親,甚至同睡一張床……她腦海裡湧出一幕幕限制級畫面,哇!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喂,妳那是什麼表情?」她竟裝出一副噁心樣!森本堤不滿地拉下臉來,可知多少女人巴望著想成為他的女人呢!「真不知好歹,現在要找幾個像我這樣外型出眾的男人可不多了。」

  「在哪裡?」吹雪故意左顧右盼、四處張望。「我除了看到一個與101次求婚的男主角長得差不多的人外,沒看到別人啊!」

  「小姐,妳那是什麼態度?」森本堤心裡不太平衡,竟拿他這張俊逸不凡的臉跟那人比,看來她是不太想活了。

  「沒有啊!實話實說罷了。」吹雪一臉無辜。

  「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森本堤捏了她的臉頰一把。

  「好痛!」她揉著疼痛的臉頰。

  「還知道痛哦?」森本堤笑得不善。「還記不記得我剛剛說的話?」

  黑澤吹雪在心裡暗暗罵了他幾次,以她晶瑩的眼眸瞪了他好幾眼。「記得。」

  「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森本堤的表情看似和善,但一雙手已交握得嘎吱作響。

  黑澤吹雪見情勢不對,立即換了副諂媚的表情說:「全日本再也找不出像你這麼出類拔萃的男人了,高大威武、氣宇非凡不說,對朋友兩肋插刀、對女人溫柔體貼,多少人只求和你說上一句話,就已經很滿足了,連我身為你的朋友都感到與有榮焉。」

  「不錯,說得好。」森本堤邊聽邊點頭稱是,而黑澤吹雪則覺得有些心虛。

  「堤,可以走了吧?我快餓死了。」她已經掰不下去了,而且再昧著良心說下去,她可能要吐出來了。

  森本堤這才從讚美堆中回過神來,瞄了她一眼後說道:「好吧!看在妳都已經餓得連胸部都扁平的分上。去換件衣服吧!」

  黑澤吹雪聽到他那副施捨的語氣,真恨不得狠狠敲他一記,奈何情勢所逼,一切咒罵的詞彙只能在他不在時才能說。

  「等我五分鐘。」說完,她立即閃人。

  森本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臉輕浮的表情立即卸下,取而代之的是疼惜、不捨。吹雪應該有屬於她這年齡所應有的豐采及歡樂,太多負荷對她而言實在太沈重了,他真的希望她能過得快樂、幸福。

  但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去掌握和爭取。

  不一會兒,黑澤吹雪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堤,我好了。」她換上了輕便的服裝,展現出一身清麗的姿態。

  「走吧!」森本堤臉上帶著讚賞。他拿起大衣,走向前搭著黑澤吹雪的肩向外走去。

  黑澤吹雪與森本堤從俱樂部側門離開,在臨出門的剎那間,黑澤吹雪的身體又莫名地起了個警訊,她更靠近森本堤了。

  「冷嗎?」森本堤發現她的輕顫。

  黑澤吹雪「嗯」地一聲含糊帶過。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時坐在俱樂部角落裡的男子慢慢收回他的凝望。

  「傑生,看見熟人是不是?」日本友人關心地問。「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不用,我看錯了。」李傑生隨意帶過話題,可是內心卻在對自己說:他真的看錯了嗎?

  不!他看得很清楚,照片可以是假的,但他們卻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摟摟抱抱,騙不了人。

  見到他們親密地相擁離去,他懷疑他們是何種關係?

  不願去面對讓他害怕的事實,李傑生心中有一種複雜的感受在交纏。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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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日本 東京

  天空飄著細細的雨絲,綿綿細雨裡籠罩著一片哀淒,陰霾的天氣、肅穆神傷的容顏,而人的心情也是灰暗的。

  清雅幽靜的日式大宅佔地寬廣,院中草木修剪得整齊一致,古意盎然的擺飾和圖立大宅四周的麒麟銅像,令人感覺恢宏又傳統,再加上能在東京這寸土寸金的都市中擁有這麼大的坪數,在在顯示出主人的身分與表徵。

  大宅中央是個典雅精緻的和屋,向來清幽寧靜的宅邸,今天聚集了許多人,他們神色嚴肅、哀感,全圍繞在敞開的和室外,和室裡擺設著大型靈堂,靈堂邊則跪坐著穿著黑色和服的男女與小孩,廳堂中有司儀在主持祭儀,耳邊隱隱聽見哀傷的輓歌。

  門口擺滿鮮花,素淨中帶著哀傷,此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對母女,她們的出現立即引起一陣騷動及竊竊私語。

  「媽咪,不要丟下吹雪。」小女孩稚嫩的童言中,充滿了不安的感覺。

  外表具有古典美、婉約可人的女子蹲下來對女兒說:「媽咪很快就回來,妳先在這附近玩,待會兒我就來帶妳。」

  聽話的吹雪抿著嘴點點頭。「妳要快一點哦!」

  「乖!媽咪不會去太久。」拍拍女兒的肩,對程茹霜來說,踏進眼前這扇門需要很大的勇氣,裡頭有她最愛的男人,也有她最對不起的人,她很矛盾,不知前來為她心愛男人的妻子拈香是對或錯,她真的不知道。

  雖然她已去世,程茹霜心裡卻沒有因此高興,反而更加沈重。深吸一口氣後,她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她一走進靈堂,馬上引起騷動,許多人交頭接耳地對她指指點點,但這都影響不了她的決心。

  「茹霜,妳怎麼來了?」面容略顯憔悴的黑澤加信趕緊走過來。

  「我想對她……表示一下。」她知道死者恨她,但不管她在生前對自己多加羞辱、鄙視,然而逝者已逝,程茹霜不將往事放在心上。

  「妳真傻……」黑澤加信憐愛地看著他今生唯一摯愛的女人,他們三人間的關係,他從沒想過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雖然沒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但眾人的目光一致地注視著他們。

  靈堂裡除了黑澤加信的親朋好友,還有一些在商場上有往來的朋友及客戶。

  十五歲的李傑生一臉無趣地看著父母雙手合十、表情凝重地在靈前行禮。這裡哀傷的氣氛讓他感到難受,他父母行完禮後,走到黑澤加信身旁寒喧幾句。李氏夫婦與黑澤加信是因商界的朋友介紹而成為友人,感情雖普通,仍因得知黑澤加信的妻子逝世,特地從台灣前來弔祭。

  「媽,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李傑生實在悶得慌,拉拉母親的衣袖問道。

  李太太聽見兒子無趣的語調,立刻明白他一定覺得無聊。「好,可是不能亂跑,知道嗎?」

  「好。」得到母親的首肯,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待會兒我們就要離開了,別走太遠。」他父親也叮嚀道。

  「知道了。」只要能暫時躲開這沈悶的氣氛,他什麼都答應。這裡是大人的世界,他不感興趣,如果哲生能陪他來,他現在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他很後悔當初沒聽哲生的話,跟他一起報名救國團的活動,現在反而得跟父母來日本參加這喪禮。哲生現在一定玩得很快樂吧?真令他羨慕!

  哲生是他的雙胞胎哥哥,兩人雖說外貌相像,但個性卻天差地遠,哲生活潑好動,反觀傑生,就顯得較沈默內斂。

  李傑生獨自一人漫無目的地閒逛,突然幾個女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嚼舌根說人長短的話傳進他耳裡。

  「就是那個小雜種嗎?」

  「是啊!難怪大老婆會抑鬱而終,瞧,這小女孩都這麼大了,她大概早就知道老公在外走私了。」

  「看她長得還滿秀氣的,真可愛。」

  「以後可別像她媽一樣,用這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去搶人家老公啊!」

  哪來那麼多的三姑六婆啊?原來長舌是不分國籍的,真後悔當初日文學得太勤,以致現在想不聽也不行。李傑生反感地想道。稍後他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到話題中的小女孩。她穿著淡綠色的小洋裝,綁著兩根細細的麻花辮,安靜乖巧地站在灌木叢旁。

  那小女孩長得好可愛,圓巧靈動的眼睛、小巧微俏的鼻子和單薄秀氣的小嘴,他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洋娃娃,比外婆特地從英國帶回來送給他們兄弟青梅竹馬的玩伴——佟葦璃的玩偶還可愛。

  她令他印象深刻,使他的眼光無法從她臉上移開,清秀的臉龐白嫩乾淨,兩頰上有著微微紅暈,但她的眉毛為什麼要皺起來?在那張稚氣、可愛的容顏上,他認為不該有這樣的表情,看她傷心的模樣,他也跟著心疼起來,她為了什麼而難過呢?一滴眼淚似乎要掉下她的眼眶,但她硬是含在眼底,看似脆弱的臉上有著倔強的表情。

  就是這雙晶瑩含淚又帶著倔強的眼眸,讓他平靜的心湖掀起了漣漪。

  小女孩發覺李傑生投來的目光,一雙晶燦的圓眸漾著頑強,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不理會他的注視。

  耳邊仍繼續傳來那群聒噪女人的聲音,突然間,他似乎能了解那位小女孩的心情,她是否也聽到別人在談論她?

  那群女人倏地住口,剛剛在靈堂裡見過的那位阿姨,眼眶發紅地跑向小女孩。她低下身子到小女孩說了幾句話,摸摸小女孩的頭後,便牽著她的小手離開了。他眼睛都不敢眨,看著她們順著鵝卵石步道漸漸走遠,直到消失在門外。

  他的心似乎有些失落,為了那雙眼睛、那張倔強的小嘴、那股在她臉上浮現的勇氣與傲氣……

  她們一離開,那群三姑六婆又聚集在一起談論是非,唯一令他感到不嫌惡的是,他從她們身上得知,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叫吹雪,是那個阿姨的女兒,而她的父親就是那位正和他父母聊天的英俊男子。但遺憾的是,聽說她是這家主人在外頭的私生女,身分不被這家族所承認。

  那年李傑生十五歲,黑澤吹雪十歲,最初的悸動從此刻開啟了序幕。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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