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霓彩《再別秋舞》【三千閣之十一】

出版日期: 2011年4月14日

那一日,大雪裡的初見
短短的相處時間,她已悄然進駐他心裡
之後,欲尋卻不得見的惶然
讓他將她記得更深,記得更牢
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他卻發現──
原來,她的手裡一直攥著他的命
能夠救他性命的藥方與藥丸
都是她身後的勢力所給予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根本沒有生路
只要她心裡有他,他便活著
她心裡若沒有了他,他便再也活不下去
只是想獨佔這個可人兒,卻是困難重重的事……
好吧!既然無法隔絕群蜂圍繞在她身邊
也應承過要助她登上金釵之位
他與其礙事,不如早早讓她握有選擇權
等到他攢夠了權勢金銀,就是抱得情人歸的時候……

3Q

TOP

谢谢
5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

TOP

辛苦lz了~~~看看的说!!!

TOP

这个系列写了不少啊

TOP

谢谢分享
人生何必轰轰烈烈.平淡也是一种享受

TOP

謝謝分享

TOP

看看

TOP

thanks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TOP

第一章

  時近黃昏,天邊還有耀眼的光,而從初雪的稀稀落落,過渡到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也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

  積到足踝深的雪地上,一個包得圓滾滾的身影,慢慢走著。

  小小的孩子腿還甚短,又踩在軟綿綿的雪上,更是一腳深一腳淺的搖搖晃晃,那小孩兒雙手攏在嘴邊不住呵氣,襯得臉龐通紅,唇色蒼白,眼裡晃著水光。

  看起來孤身一人,卻不知道這樣一個沒有大人領著的小孩兒,到底要在這風雪底下走多久,又要往哪裡去。

  在他身前,還有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不住跳躍,跑在前頭,時不時還回身張望,看小孩兒跟上沒有。

  仔細一看,那竟是一尾黑狐,在額上摻了一簇白毛。

  「都走了……大半天,你、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小孩兒的聲音虛弱,斷句也很淩亂,語氣非常的不耐煩,卻沒有一點回頭的打算。

  黑狐在前頭蹦跳,又回衝到他腳邊轉著,不住催著他跟上。

  小孩兒惱了,「催促什麼!你哄著我……跟你回窩,去當糧食嗎?」

  黑狐也不知聽懂沒有,竟回頭「嗚」了一聲。

  小孩兒氣極,反倒笑了,「本少爺遲早剝了你那身皮毛。」

  黑狐大抵還聽不懂什麼叫作「遲早剝了你那身皮毛」,牠只聽了小孩兒低聲喃喃,語氣裡似乎還帶了點笑,於是黑狐歡快的嗚嗚兩聲,在小孩兒腳邊打起轉來,繞得小孩兒頭暈,險些跌倒。

  「我一定是被狐魅了,才會跟著你來……」小孩兒咬牙切齒。

  他在這邊跟著黑狐走,而在他身後的遠處,已經亮起無數火把,焦急又驚惶的大人們憂心忡忡,在這大雪天裡找起人來。

  古府選在今日,舉族出來遊玩。

  一開始也只是在這山裡的別莊附近,召集了一群孩子來玩鬧,手邊還有各家乳母,或者侍妾,或者奴婢守著,而在放下擋風簾子的八角亭中,各家主母聚在一起,聊著東家長西家短,偶爾回頭去看看自家孩子是否玩得開心。

  一副和平安樂的模樣。

  古府裡那難纏又暴躁的老太爺在主屋裡休息,沒有出來擾了一干兒孫興致,這更加的讓人心裡鬆懈。

  後來下起初雪,更讓孩子們玩瘋了。

  八角亭裡也放下擋雪簾子,這麼一來,主母們望出去的視野更模糊了。

  等到孩子們玩得一身雪濕,幾個女孩兒開始接連的打噴嚏,再晚一些,連玩得滿身熱汗的男孩兒,都開始在揉鼻子了,臉蛋紅撲撲的孩子們,才一個一個被乳母侍妾等等的人一一領走,想趕在大雪下起來之前進到屋裡去。

  但身邊隨即傳來困惑的問候聲。

  「二少爺呢?」

  「哪個二少爺啊?今天各分家的人都來了,少爺小姐的那麼多個,誰曉得妳在問哪一個二少爺?」

  「主家的呀!主家的二少爺!」

  「瞧也沒瞧過。說不定還在哪邊玩呢。」

  「沒有了呀,全部的孩子都在這邊了……」

  「沒有主家的二少爺呀?再找找唄。」

  「妳怎麼還這樣散漫!快些找人了!」

  「急什麼啊?不過就一個孩子而已!」

  「那孩子不一樣啊!那可是二少爺!是老太爺指定的繼承人!」

  話說到這個挑明的份上了,那一手牽著自家小姐,一臉不在意的侍妾才終於變了臉色。

  「是『那位』二少爺?哎呀!真不得了了──」

  一時之間也顧不了手邊的小姐,她匆匆把人交代給一旁年長些的孩子,一邊回頭跟著乳母去找人了。

  「那位」二少爺的名諱,是除了老太爺,以及主家的大少爺以外的人,都不敢直呼的。他們往往都以「那位」來代稱,語氣裡半是摻雜了敬畏,半是摻雜了厭惡與輕蔑。

  敬畏是因為獨裁又暴躁的老太爺。

  厭惡輕蔑是因為那位二少爺身子嬌弱,誰也說不準他能不能撐到成年。

  一般家族裡都是將家業傳給長子,死了殘了,或者敗了,不得已才往下一順位傳,但就是他們古家掌權的老太爺不跟著世情走,居然撇開身體健康又性情爽朗的大少爺不管,而一意孤行的立了從出生就體弱多病,性情又孤僻冷淡的二少爺為家族繼承人。

  週遭的人又驚又怒,不由得冀望起第一順位的大少爺,能夠勇於反抗,最好把那體弱的弟弟擠下位子來。

  但沒想到,原來不止老太爺偏心,連大少爺也偏寵溺愛這二少爺。

  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自幼母親早逝,父親長年不在家,身邊的伺候人又因為老太爺早早立了繼承人,無一不是想設法的企圖弄死二少爺,幸得大少爺護著弟弟,將惡奴趕走了,才救回年幼的弟弟一命。

  從此之後,大少爺走到哪裡,都帶著自家弟弟,片刻也不曾讓他離開過眼界,吃飯睡覺都在一起,大少爺甚至拿自己試毒,呈上來的任何吃食,先用銀筷試過,再自己吃上一口,等上片刻,都沒問題了,才讓弟弟入口。

  眼見大少爺保護弟弟到這地步,週遭人沒有辦法了,只好也迫於情勢的,把保住二少爺的嬌貴性命,當作第一要務。

  今日家族裡一眾人等出來遊玩,原本大少爺也在的,但臨時讓父親叫去聽訓了,一旁的侍妾自告奮勇要守著二少爺,於是也交代給她,沒想到擔下責任的侍妾卻忙著照顧自己屋裡的孩子,居然疏忽了二少爺!

  現在一回頭,茫茫白雪,天色近晚,孩子們一手一個大人牽著,她舉目望去,卻沒有那位二少爺的身影。

  侍妾發起抖來,指尖都涼了。

  淒慘的求助聲引來大人們的注意,擔心讓走失寵孫而震怒的老太爺施行連坐罰,大人們動員起來,拿著火把,開始以別莊為中心,四處找人了。

  走在大雪裡,一手按在心脈上,眼睛盯著身前黑狐身影的古和齊,自然是不可能看見自他來處,那明亮得像是失火般的尋人陣仗。

  事實上他頭也不回。

  幼年時候不懂事,只是依戀著對他極好的大哥,卻不知道原來自身的存在阻礙了大哥的正統承繼。

  如今都十二歲的古和齊,很快也要到娶妻生子的年紀,他卻心知以自己柔弱身體,別說讓人生子,恐怕連房事都無法進行,再對比已經納入一房侍妾,膝下有一子一女的大哥,他更是覺得自己礙事至極。

  雖然不到求死地步,但他難免會想,如果自己離開古家,那麼大哥就能理所當然的承繼家業,不必再忌諱老太爺的旨意。

  因為唯一會阻礙大哥的自己不在古家了嘛。他想。

  所以當他孤身一人,攏著大氅,袖裡揣著懷爐,目光冷淡的注視滿地亂跑的毛頭孩子,以及週遭明明是守護孩子,卻沒有任何一個大人朝他瞥來一眼,而他正覺得厭煩,心想要獨自回屋裡歇下,或者乾脆去尋大哥的時候,眼角便見到一簇黑亮皮毛飛快滑過視界。

  他愣了一下。

  身後便是積上薄薄雪花的矮樹叢,他瞥了一眼不遠處已經轉移注意力的侍妾,不動聲色的挪了下腳步。

  幾個無聲無息的移步之後,他整個人已經退到樹後,離開了眾人的視界,還沒等他再多想些什麼,古和齊就覺得腳下褲管被扯了下。

  他低頭望去。

  黑亮亮的,不管是那身皮毛也好,還是那雙濕漉漉的眼珠子也好,猛甩著尾巴,又叼著他褲管不放的,這東西怎麼看,都和書上畫的狐狸極其相似。

  是尾黑狐。他評點。

  然後他想,這狐狸的皮毛養得水滑油亮,很是好看,要是剝下來給大哥做雙手套,想必也會讓大哥喜歡吧?

  再一眨眼,他就見那黑狐咬著他褲管,要將他拉走。

  古和齊歪著頭,看看黑狐,又看看不遠處的古家人,他花了點時間想了想。這一遲疑,褲管又讓黑狐大力扯了幾下,他不由得皺起眉。

  「你想帶我去找其他幾雙手套嗎?」他低聲哼道。

  那黑狐想必沒有聽懂他不懷好意的問話,居然嗚嗚幾聲,又扯著他想走。古和齊這次沒有再猶豫,提腳就跟著黑狐去了。

  一路上,從細細初雪,下到後來鵝毛般飛舞的大雪,原本還有著明亮日照的天邊,也漸漸染上橘黃,夕陽懸在地平在線,要落不落的。

  古和齊一路上捂著口鼻,小臉被凍得通紅。

  古家大哥保護這唯一的幼弟,又知道他向來體弱,因此就算放他出來和一眾小輩玩雪,也是親手一件一件的為他穿戴好,連雪帽和耳罩都沒有少,雙手更攏在厚毛手套裡,於是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小臉露出來。

  那臉面如今只有雙頰是凍紅的,其他地方一片慘白。

  連唇都沒有血色了。

  他的小身板在厚暖毛衣的保護下,又這樣長途跋涉的,於是肌膚上流著熱汗,他卻一手按著心口,覺得打骨子裡的冷出來。

  心脈從剛才就一抽一抽的疼。

  他看著黑狐在前方帶路的身影,若不是因為這尾狐狸通體的黑亮,他絕對會因為這漫天的大雪,而將這尾拐帶他出來的狐狸看丟的。

  古和齊不知道黑狐要帶他去哪裡,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但他現在隱約後悔起來了。他連句話都沒和大哥說,就這樣出來了,等大哥回頭找不到他,一定很焦急。

  他記得自己臥病在床的時候,大哥也是不眠不休的守著他,不親眼看到他清醒過來,大哥絕對不會離開他身邊。

  古和齊這才真正有了些懊惱。他想弄死自己的方法多得很,犯不著選擇這種會讓大哥不顧自身安危出來找他的出走方法。

  「偏偏這下子也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他望向來時路,苦笑的意識到大雪將他足跡掩埋,別說他要回去,就算族裡派人來找,也無法找到他的行蹤。

  這下子真的是自討苦吃。

  「嗚?」

  黑狐走了一段,發現古和齊沒有跟上,居然又掉頭回來找他,現在咬著他褲管扯著,引得古和齊低頭看牠。

  「到底還要走多久啊……」他問得有氣無力。

  黑狐像是精力無窮,甩著尾巴就在原地蹦跳兩下,古和齊瞪著牠,開始在心裡說服自己:沒問題的,我還要把這小混球的毛剝下來給大哥做雙手套呢。

  他高傲的一抬尖尖的小下巴,「帶路!我還欠幾雙手套呢!」

  於是貌似是選擇性聽懂人話的黑狐高高興興的衝在前頭帶路了。

  就這麼千辛萬苦的再走上半刻,正當古和齊上氣不接下氣,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想著自己好像連腿都沒有感覺,只是麻木的一踩一踏向前走的時候,那帶路的黑狐終於停了。

  古和齊還茫然的一腳踩上牠尾巴。

  「嗷!」黑狐跳起來了,還伸出爪子朝他空揮一把。

  古和齊沒來得及瞪黑狐一眼,就聽近處響起一聲笑。

  「小狐狸,你被踩疼了沒?」小女孩的聲音。嬌脆脆的,有些虛弱。

  古和齊偏頭往聲音來處看去,就見一塊大石突兀的立在雪地裡,大石下還有一個穿得一身渲染的紅葉顏色的娃娃坐在那裡,半身幾乎被雪埋住,她一邊朝著黑狐發話,一邊用手撥開自己身上的積雪。

  這樣的深山大雪,哪裡會有這樣一個女娃娃孤身在此?

  古和齊在瞬間的警覺過後,心裡下一刻浮現了關於妖精山鬼的傳說故事。但他卻沒有想過,他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娃娃當成山中化為人形的精怪,那被困著的女娃娃也心裡打著小鼓,疑心這穿得毛茸茸宛如小熊般的少年,會不會是哪個熊窩裡出來的年幼精怪。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中間風雪無數,實在讓眼睛又涼又疼。

  那小女娃很快就率先示好,「大哥哥,你是來救我的嗎?」

  古和齊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想說我都要人來救了。

  「不是。」他搖頭,「牠拐我來的。」一指腳邊的黑狐。

  小女娃的目光也投到那隻抱著自己尾巴猛舔的黑狐身上。

  黑狐馬上衝到小女娃手邊舔舔她,充滿示好的意味。

  古和齊覺得好奇,「牠是妳養的嗎?」

  「不是。」小女娃搖搖頭,「我看牠皮毛漂亮,本來想帶牠回去的,卻沒想到讓牠拐了來,又見到這石頭底下還有牠一個窩呢,裡頭的狐狸更小了,一下子捨不得,才想用衣服包著帶回去,卻下起雪來了……」

  聽起來一樣是拐帶,這小女娃的遭遇卻比他還要慘。

  古和齊心裡一陣憐憫,「下雪了,妳怎麼不趕緊走?」

  「小狐狸沒有過冬糧食,又讓我把窩給挖開了,這雪一下,牠們就要凍死了……」小女娃說得委屈,「我還想給閣主帶件手套回去呢,這幾隻小的實在太年幼了,我想帶回去養大一點再說。」

  她叨叨絮絮,卻沒有正面回答古和齊的問話,聽得他皺眉。

  「妳寧願被雪埋了,也要把窩裡的小狐狸帶回去?」她有這麼缺手套嗎?古和齊打量著她一身衣色,心想也不是粗衣草鞋的,怎麼會這麼執著要幾件狐狸皮毛?

  他也不想想,自己被拐帶來的原因,還不是和她一模一樣。

  小女娃眼巴巴的瞧著他,「大哥哥,我把窩挖開的時候,這大石頭給我壞了平衡,現在壓住我一隻手了,我動不了。」

  原來不是執著皮毛,是被石頭壓住了。古和齊緊急修正了新得到的資訊。然後他望望小女娃。

  「我搬不動那塊石頭。」他直言。

  幸好小女娃也不求他這個,「我也沒想大哥哥來搬石頭。」她答得很俐落,讓古和齊心裡一陣彆扭,那小女娃又接著道:「大哥哥,我的小錦袋落在那邊了,你幫我撿來好嗎?」

  她指著斜前方一處雪地。

  古和齊瞪著那片白茫茫的地方,心想妳這麼隨手一指,我就得去給妳翻雪嗎?天知道妳說的「那邊」是多大塊的一邊?

  小女娃也是玲瓏心竅,「沒多遠的,就前頭幾步距離而已,大哥哥稍微撥幾下,應該就能找到的。」

  古和齊轉頭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邊黑狐,那一大一小的眼珠子一樣的濕漉漉,黑亮亮,簡直我見猶憐。

  於是古和齊讓莫名湧上的護犢心驅趕著,傻頭傻腦的往斜方走上幾步,蹲下身雙手猛挖起來。積雪還算鬆軟,他一手下去就能探到一個深度,又大幅度的左右刨著,很快就清出一塊地方,他摸索半天,卻沒看到小女娃說的錦袋。

  正想抬頭去問,卻覺得一陣暈眩。

  眼前很快就一片黑,古和齊不由自主的往後跌去,差點順著雪地滾上一段,他血氣循環得不太好的雙腿一陣發麻,下意識伸直了,這一踹,反而踹得一片積雪四散,藏在底下的錦袋也露出一角來。

  眼尖的小女娃一聲歡呼。

  古和齊暈頭晃腦,好半天爬不起身。

  他其實已經是耗光體力,又這樣猛地跌在雪裡,冰冷一下子籠罩上來,他幾乎一口氣梗在胸下,無法抽喘上來,勉強抬起一手按在心脈上,他在冰冷空氣裡試圖呼吸,深深呼吸。

  他想深呼吸,卻只能像是呻吟般的抽一小口氣。

  既短促,又淺。

  艱難的呼吸讓他胸口劇疼,口鼻那麼冰冷,原本就很艱辛的呼吸更加的難受了,他四肢無力,根本爬不起身,只能茫然的瞪著漫天大雪。

  為了一雙根本沒到手的黑狐毛手套,死在這雪裡……真是太丟面子了,大哥知道他這樣胡來,會氣哭的。古和齊在心裡苦笑。.

  雪地茫茫。

  天邊夕陽只剩下最後一抹光輝,再下一瞬間就成為一片漆黑。又是大雪,又是天黑,平常無論遇上哪一樣,要在這山裡找人都是艱難了,何況兩樣一起來?

  我命休矣……

  他想。然後,就在天地盡暗的那一刻,他模糊的聽見了一響尖銳的嘯聲,白茫大雪被飛速的映照出來,又隱入黑暗,最後在高高的天空裡,亮開一蓬燦爛的煙花。

  真是好閒情,居然還放煙花玩。

  他一邊想,一邊又意識到,這應該是求救的煙花吧?他眨著眼,覺得沾著雪水的睫毛又冷又重。

  小女娃嗚嗚咽咽的哭聲朝他接近,古和齊模糊的感覺自己被拖著移動幾步,又停住,然後又開始移動,沒一會兒又停住,跟著又開始移動;這樣來回折騰了幾次,他被抱進了一個小小的,卻奇異的溫暖並柔軟的懷抱裡。

  應該已經遲鈍的嗅覺,還聞到一股刺鼻的腥氣。他抽了抽鼻,覺得很嗆,又想打噴嚏,但小女娃卻用一手揉著他臉面,不讓他睡。

  「大哥哥,把眼睛睜開。」她哭著說。

  古和齊整個人迷迷糊糊,心想怎麼距離這麼近……那小女娃不是一隻手被壓在石頭下嗎?居然還有辦法來拖他……難不成不是小女娃,而是那隻黑狐死命將他拖來的嗎?

  果然是山裡精怪啊,不化成人形都有這般神力……

  他想著,然後終於撐不下去,就這麼暈了過去。

  「嗚哇──」小女娃當下哭得聲嘶力竭,「閣主,閣主快來救命啊──」

  古和齊的意識半是昏迷,半是清醒,被小女娃這麼一嗓子的哭號,也只是激得他微微抬起眼皮。他頰上有一小方皮肉是暖的,他知道這是小女娃揉著他臉面的一手。

  那麼,那被壓在石下的另一手呢?眼角餘光,他見到小女娃原被壓在石下的另一隻手軟弱無力的擱在雪上,雪是白的,血是紅的,強烈的對比已經讓人心驚,尤其那血肉模糊的皮肉看上去令人不忍。

  原本耐心的等著黑狐拐人來救的小女娃,卻為了將他從雪地裡帶回,為了保得他體溫不失,居然強行拖拉出自己被壓在石下的手!

  居然狠心讓自己傷得這樣慘啊……

  古和齊心裡一陣發緊,也不知道自己見到這麼一幕,到底是好還是壞。如果一直都不知道,那他還能想成是黑狐突發神力,但如今讓他見到小女娃的慘狀,他怎麼能夠無動於衷。

  「笨娃娃……」他喃喃。

  煙花落了。

  重新恢復成一片漆黑的雪地裡,小女娃背靠著大石頭,一手將再次昏迷過去的古和齊緊緊擁在懷裡,她緊張的注意他微弱的呼吸,一手不時的揉著他臉面,又探出指尖擺弄著一旁黑狐叼回的錦袋。

  裡面一枚求助煙花已經射出去了,她又倒出幾顆糖球來,看看懷裡臉色蒼白、唇肉滲血的古和齊,她將糖球塞一顆進嘴裡,使勁咬碎了又融著成了糖水,再一口一口的哺著古和齊嚥進嘴裡。

  她等著閣裡派人來救。

  餵完一顆糖球,她就在心裡按著古和齊的心跳,默默數到一百,然後再餵進一顆糖球。如此反覆,她餵到第七顆糖球時,一身黑衣的暗衛手持火把,終於找來了。

  她哽咽了一下,「快救他!」

  古和齊醒來時,已經是在燒著火的溫暖室內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險極又險的轉了一圈,也不知道他已經睡掉半個月的時間,他睜開眼睛,才動了一下,就聽見床邊一個沙啞的聲音又驚又喜的響起。

  「齊弟!」

  他呆呆看著自家大哥難看的臉色,鬍鬚沒刮,眼下青黑,又憔悴又狼狽,他困惑又茫然,心想前一刻明明還在深山大雪裡,讓那小女娃抱在懷裡的,怎麼現在一睜眼,就見到自家大哥了?

  他做夢嗎?

  古和齊愣愣著沒有反應,急壞了古家大哥。他怕他燒壞腦子了。

  「齊弟!齊弟,我是大哥!你回個話啊!你怎麼啦?」

  古和齊驚訝的聽著自家大哥的呼喚,又覺得手腳溫暖,身上覆蓋的正是自己熏著藥香的厚暖被子,原來他已經下山,還回到家裡來了嗎?

  他張了張嘴,「……大哥……」

  「齊弟!」古家大哥那張擔心害怕的臉,刷地滑下兩行淚。「你要把大哥生生嚇死了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亂跑呢?」8

  自己一個人?他想了想,那小女娃呢?

  「大哥,還有個女娃娃……她人呢?」他艱難問道。

  不料他大哥卻先是一臉困惑,復而露出震驚神色,「齊弟,原來你是被山裡精怪給迷魅了嗎?這不行,大哥給你找個道士來除妖好了。」

  古和齊愣住了,「精怪?」

  他那時明明覺得那女娃娃暖和得很,應該是個人吧?但怎麼一下子又成了山裡精怪呢?他是不是還在做夢?

  「齊弟,大哥找到你的時候,你一個人暈倒在雪裡,險些把大哥嚇死了!大哥趕忙把你帶回來,讓醫大夫給你看看身子的,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古和齊張嘴,半晌,又悶悶的閉起。

  一切都是他在做夢?沒有黑狐?也沒有大石頭底下的黑狐窩?更沒有那個為了他把手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女娃娃?

  他伸手按了按唇。

  做夢嗎……他明明還記得,那小女娃一直在餵他甜甜的糖水,就用著那一點東西,吊著他一口氣,一絲意識。

  那時候,還有響徹夜空的尖嘯,以及燦爛煙花。

  「齊弟?你睏了嗎?」

  大哥輕聲的呼喚傳來,他閉著眼睛,覺得很疲倦。

  他睡過去了,連藥也沒來得及喝。

  內間屋裡,守著寶貝幼弟的古家大哥繼續候在床邊,一刻不敢稍離。

  外間屋裡,持著枴杖聽著兩孫子對話的古老太爺,臉色陰沉。

  「哼,小狐魅子,還想騙我孫兒?老夫怎麼能讓妳如意!年紀小小,就知道哄騙男兒,幸得老夫早早將那小狐魅子驅離……」老太爺冷聲道,左右的伺候人俯首貼耳,不敢吭氣。

  老太爺又聽了片刻,確定內間的小孫兒已經睡下,才又拄著枴杖,往自己屋裡去。兩旁伺候人趕緊跟上。

  這一年,十二歲的古和齊,心裡裝了個疑似山中妖魅的女娃娃。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