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茉莉《茶家小主母》


出版日期:2015-04-29



  甫!如果她的人生不叫悲摧,那什麼才叫悲摧?
  身為庶女,為求生存她不惜髒了手也得替嫡母解決糟心的人事物,
  結果下場呢?還不是落得她跟娘親被整死後連阮家墓園都進不去,
  如今重生還魂到這叫「莫可兒」的女人身上,
  原主不幸嫁了個廢柴,成親日就被相公的仇家打得夫妻重傷、丟了小命,
  之後她發現自家男人實在沒用,花錢趕第一,掙錢活兒卻一概不會,
  為生計她尋了個采茶工作,豈料一出門,他轉眼連屋子都燒了……
  天哪!這大少爺被趕出曾家前,沒人教過他別進廚房嗎~(崩潰)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這廝終于痛改前非,利用啥「饑餓行銷」搞營生,
  賣起了茶葉蛋、茶葉面膜等稀奇東西,事業做得順風順水,  
  若非他本是茶行少爺,理應通曉這些,她還以為他也換了靈魂呢!
  而他的轉變也讓祖母刮目相看,重新延攬他回家執掌大局、繼承茶行,
  哪曉得竟遭二房眼紅,居然提出娶平妻的事兒想離間他們夫妻感情,
  蠱得她不得不展露一手琴棋書畫絕技,一一擊敗那些名門閨秀,
  可惜,她再好也仍改變不了出身貧家的事實,最終仍被趕出夫家……


後記:“變種靈魂”的愛情


    這故事的寫作時間正逢過年前後,本來想說,這故事的男女主角,一個穿越、一個重生,兩人本身都隱藏了天大的秘密,都是「變種靈魂」,下筆時會不會不好發揮呢?

    但,寫著寫著卻也衍生出不少趣味來,也許因為男女主角彼此都有秘密,所以有了有趣的沖突,想來這本書讓大家閱讀起來應該是輕松愉快不沉重的,不過再想想,這也有可能與故事角色的設定無關,根本是因為淺草過年前後大吃大喝得太爽的關系,在那樣滿足的情境下,就算想寫也寫不出太悲情的故事來。

    所以,就成就了這本輕松小品,希望大家會喜歡!

    另外,淺草這陣子文思有點鈍,寫書進度緩慢,慢到一個極致後,干脆停下不寫了,認真看了幾套書以及幾部戲劇後,驀然發覺自己好久沒有寫霸氣的惡男了,手突然有點兒癢,又想寫殘暴又深情的壞男人了,只是若真的動筆不知能不能超越「闇帝」公孫謀的殘酷威力?

    好吧,大家等等,淺草再醞釀一下,想一想,晃一晃腦袋,希望年底以前能有一部「暴力美學」登場,哈哈哈——

    話又說回來,淺草手頭上這本還在卡,希望不要卡太久,我怕被徐姊追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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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理循環終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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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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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危險雙面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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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從來只見新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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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相好攜子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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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夫妻連手安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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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為夫為你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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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欺我妻者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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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立門戶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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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才女出招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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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曬恩愛杜絕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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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屋二妻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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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敗家子光榮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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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綠帽非人人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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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饑餓行銷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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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女與穿越男


    天際將亮,簡陋的喜床上躺著一對新人,身上大紅色的喜服一夜未褪下,這不打緊,本該光潔的衣裳竟是沾滿血污,仔細一瞧兩人身上都有傷,這傷口上的血還流著未止,兩人昏迷不醒,處于彌留狀態。

    而門外,一群人搖頭嘆氣,滿腹惋惜。

    「大喜之日竟出了這樣的事,這——唉!」

    「這都怪新郎,在外惹是生非讓仇家找上門,在喜堂上鬧上這一場,還連累新娘子被打,兩人才剛拜堂,這就要做同命鴛鴦了,難怪莫家人不知如何收場了。」說話的人瞧向一旁滿臉愁緒的老夫婦,這對夫婦穿著粗陋,一瞧就知是窮人家。

    「莫老頭家里窮,想說嫁了女兒得些聘禮能讓兩老的小兒子討媳婦用,如今這聘禮怕是得拿出來當喪葬費了。」

    「就是,真慘啊,大夫剛也說了這兩人都傷在要害,是決計撐不到天亮的。」唉,大伙在這等著,也不過想等到天亮後進去幫著收尸而已。

    「莫老頭,你不進去瞧瞧嗎?眼下說不定已經死在里頭了——」

    莫老頭皺黑的臉一凜,「瞧什麼瞧,這里頭的人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欸?你這話什麼意思?」眾人吃驚。

    「我們已經嫁了女兒,女兒已是曾家的人,若有個不幸也是曾家人出面,與娘家有何干系」莫老頭說得理直氣壯。

    「沒錯,再怎麼說也輪不到娘家人幫著下葬,再說了,今日的禍全是曾思齊惹來的,咱們沒找曾家賠女兒的命來就算不錯了,往後的事咱們管不著,也管不了!」莫大嬸也道。

    「說得好,老婆子,這沒咱們的事,咱們走!」莫老頭連再進去確認女兒的死活都沒有,扭身便走了。

    眼見莫大嬸也馬上跟著走,眾人無不傻眼,這是不打算吐出聘金為女兒辦身後事了?

    「喂,莫老頭——莫——」

    「蘇伯,別喊了,你這瞧得還不清楚嗎?莫老頭夫婦這是絕情絕義,當沒這個女兒了,既然如此,咱們也不用管這檔子事了,還守在這做什麼,都走了吧。」

    「走……走?」

    「是啊,人家喪家都不理了,難道這收尸的事你要幫著干?」

    「當……當然沒那個理。」

    「這就是了,那還不走?」

    「這——唉,好吧,走了。」蘇伯瞄了一眼門內,他們都是窮苦的人家,哪里拿得出錢幫人下葬,只得離開了。

    所有人都走光後,沒多久,床上應該已經斷氣的新娘身子輕微動了一下。

    她仍緊閉著眼,但覺得頭昏腦脹,全身酸痛,大娘與二姊下手果然狠,不打死她不解氣,可自己竟然沒死,可真是奇跡了……

    她掙扎著睜開眼眸,想瞧清自己身在何處,應該是阮府的柴房吧,過去嫡母整人定在這里動刑,自己被人用棒子狠打了不知多久,昏過去後嫡母八成就將她丟著自生自滅了。

    她得快點醒來才行,否則真活不了,這還不稱了嫡母與二姊的心!

    只是,她吃力的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不是阮家柴房,不僅不是,這屋里還掛著喜幛、燃著紅燭……怎麼像是喜房?

    她在喜房里做什麼?

    她身子微動了一下,似擠到什麼,好奇的扭過頭去瞧,這一瞧頓時大驚失色了,自己身邊竟然躺了一個男人!

    她瞠目之余,見這人一動不動,該不會是死了吧?

    她忍住驚嚇,屏住氣息的探過身去想看仔細那人是誰,豈料這一瞧更驚,這人她識得……他不是曾家的嫡長子曾思齊嗎

    他怎會變成這副德性與她躺在一塊?

    倏地,曾思齊睜開眼了,炯炯有神的眼正瞪著她。

    她一驚,忙將身子往床角縮去。「你……你……」

    他瞪了她一會後,臉上的表情似比她還驚愕,張嘴正要說什麼,忽然有人闖了進來。

    這人是才離開又折回的蘇伯,他想想還是不忍心,多的沒有,買兩張草席的錢還是湊得出來的。這會他攜著草席進來,見兩人都醒了,不禁大喜起來,忙過來道︰「你們夫妻可真是命大,居然能活過來了!」

    「夫……夫妻?」她听見這話嚇了一跳,她與曾思齊怎會是夫妻?

    「哎呀,可兒,你不會是讓人打壞了腦袋,連自己成親之事都忘了吧?」蘇伯緊張的問,怕她腦子被打得真出了問題。

    可兒?她怎會是可兒?她是茶商阮家的庶女阮玫禎啊,這人怎喚她可兒?

    正這麼想著,眼角瞄見屋內梳妝台上的銅鏡,那是另外一張臉,一張不屬于阮玫禎的臉,她大驚,驀然覺得腦袋脹痛起來,接著奇妙的事發生了,她腦子一下涌入了莫可兒的記憶——莫可兒是個采茶女,白天才剛與曾思齊拜堂完婚,但喜堂上來了一群人向曾思齊討債,這討債不成,先傷了曾思齊,後來連莫可兒也遭殃……

    天啊,她怎會有莫可兒的記憶?還有自己的臉……她變成莫可兒了

    她心慌不已,想著自己變成莫可兒之前發生的事——

    她是阮家庶女阮玫禎,年十七,阮家排行第三,與嫡次女阮玫玲相差一歲,因爹花心,嫡母又是個善妒的人,因此嫡母在整治眾姨娘跟庶子女上可謂是不遺余力。

    自己的生母個性膽小總被欺負,為了讓生母與自己在阮家日子好過些,她打小廣學會「庶女生存守則」,除了待在嫡母身旁要夠機伶外,還練就十八般武藝,專門替嫡女姊妹們解決疑難雜癥,兩位嫡姊那些在外頭拿得出手的書畫詩詞、繡品珍物大多是由自己代打的,大姊還是靠著她的本事才在外頭博得好名聲,最後嫁給了不錯的人家,二姊也因為自己的幫忙才讓茶商大家的曾家來提親。

    然而世事難料,二姊與曾家的婚事突然告吹,嫡母不甘心,竟將氣出在她與生母身上,惡整她們母女倆,這一整竟將她們活活整死,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死後竟在莫可兒身上重生了!

    正當阮玫禎震驚于自己的遭遇時,絲毫未注意到身旁的男人也是一震,那眼神沉得嚇人。

    蘇伯瞧瞧九死一生的兩人,搖搖頭,怪了,這兩人死里逃生不見驚喜,只見驚嚇,莫不是真教白日里那些凶神惡煞給嚇壞了,這魂魄還回不來,不禁同情的道︰「可憐你倆剛成親就遇上這事,難免嚇得沒魂,蘇伯我就好人做到底去幫你們抓副定神的藥回來,瞧能否給你們壓壓驚。」說完,他便去抓藥了。

    留下床上這對「夫妻」大眼瞪小眼。「這……咱們……成親了。」她思緒稍穩後,艱澀的先開口了。就她所知,曾思齊是個不學無術、有名的紈褲子弟,一個本來要娶二姊的人,不料自己重生後竟然會嫁給他,她想不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

    曾思齊的眼神亦是很不對勁,他評估著目前的狀況,這已經是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了。

    因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對他而言實在匪夷所思!

    他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死前是跨國財團的執行長範祖遠,卻在一次飛機失事中喪生,醒來睜開眼竟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這地方還是古代!

    包令他驚奇的是,在他醒來的瞬間,腦子里立即出現自己這副軀體主人的記憶,這人姓曾,名思齊,本是茶行大房的嫡長子,但因為行為不檢點闖了不少禍,把與阮家的婚約鬧得告吹了,因而被趕出家門,曾家如今改由弟弟曾思典繼承。

    被趕出家門的曾思齊拿著曾家給的最後一筆錢買了這間破屋子,並用僅剩的銀子去談親事,娶了家里窮困的莫可兒為妻。而依曾思齊的記憶,他娶莫可兒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妻子出外去賺錢,自己才可以游手好閑不工作,繼續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

    自己不僅無端穿越了,還投身在這麼一個廢人身上,還多了個剛拜完堂的妻子!

    在現代他致力于工作,對感情向來淡薄,三十六歲仍單身未婚,可盡管如此身邊仍不乏女人,交往過的對象不是女明星就是模特兒,而眼前這剛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長相普通,勉強稱得上娟秀,但要和過去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相比,實在遜色太多。

    「去,去拿套干淨的衣服來讓我換上。」他一開口就用命令的口吻。以前是大老板,習慣張口指示,這會自然也就這麼做。

    她抿緊嘴唇,這落魄少爺還當自己仍身在奴僕如雲的曾家嗎?或者,根本當她是下人了?

    本來心里頗不高興的,但繼而一想,自己現在的身分也已經不是阮家的庶出小姐,而是貧苦人家的莫可兒,那就克盡角色,刻苦耐勞點吧。

    況且,兩人身上的喜服都沾滿血污,也應該換下了,便認命的下床去找兩人的衣物,只不過下床的那一瞬,她頭一陣昏眩,頓了一會才順利下床。

    她在衣櫃中翻找出兩人的衣裳,將他的遞到他面前,他立刻皺起眉頭來。「這個……怎麼穿?」他為難的問。

    她訝然,這不會是要自己伺候大少爺更衣吧?「你自己不會穿嗎?」她忍不住問。

    「不會。」他回答得干脆。這古代的衣服既沒扣子也沒拉鏈,只有一堆的帶子,他哪里曉得怎麼綁?

    她不悅的眯眼。「難道你在曾家從沒自己穿過衣服?」

    他在腦子里搜尋了一下原主曾思齊的記憶,嗯,還真沒有,這副身軀的原主好吃懶做,走到哪都要人服侍,簡直比自己在現代時的生活還要享受。

    「是又如何,現在我娶妻了不是嗎?這工作以後就由你來做。」他不客氣的說。既然意外到了古代,為免被當成妖怪,穿越的事必須保密才行。而且人都來了,就得想辦法生存下來,對于生活的細節還需重新學習了,如今有她在,便有個好借口能先觀摩觀摩了。

    她瞪著他,心想,既然意外重生,為免被當成妖女,這秘密便說不得,如今兩人都已成親,替丈夫更衣也是妻子的責任,她拒絕不了。

    她幾經衡量情勢後,開始動手替他更衣,他也睜大眼仔細的看,看過一次,下次自己應該就會了。

    她替他脫去沾血的外衣,發現連內里的中衣也染著血,原本她還不好意思拉開他中衣的,這會顧不得矜持了,一把將內里拉開後,猛地倒抽一口氣。

    他胸膛一道傷口由前胸直劃到肚子,這種傷勢居然還活得下來,真是奇跡了!

    他這也才低頭瞧見自己傷得多重,同時明白原主就是受這一刀斃命,令自己的靈魂取而代之,接收了這副軀體。

    雖然代原主活過來了,但這傷卻是極疼,難怪醒過來後,他身體有好一陣子動不了。

    「你這傷得讓大夫瞧瞧才行!」她吃驚不已的說。

    「可不是,但好像沒人想到去找大夫,都只等著收尸而已。」他不滿的道,他早醒了,因為身體太痛這才一直躺著,因此門外那群人的對話他听得一清二楚,這些人早當他們掛了,沒一個想著救救看,就連剛才帶著草席進來的老頭,見他們轉醒了,第一時間也只想著給他們買安神藥,都沒想過找大夫來看看。

    「天啊,你的頭……」他抬眉時赫然發現鮮血由她的頭頂蜿蜒滑落下來,那樣子怵目驚心極了。

    她摸摸自己的頭頂,摸到了傷處,那里濕濡一片,傷口頗大,她終于知曉自己為何會頭昏腦脹了。

    這時也顧不得替他更衣,一**坐上了床緣,感覺腦袋更重更暈了。

    瞧她痛苦的樣子,他蹙緊雙眉,兩人才成親就遭此大劫,可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算了,也不叫她幫忙更衣了,反正自己也動不了,干脆就這樣與她癱在床上,直到蘇伯買安神藥回來發現他們的狀況,應該會想到該先去找大夫才對。

    雖經過大夫治療,兩人還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能下床。

    範祖遠向來愛干淨,在床上憋躺了這麼多天,身體早就發酸發臭,他立刻要求洗澡,在沒有其他人可以使喚的情況下,大少爺便要現成的妻子去準備熱水。

    阮玫禎忍著氣,先丟了一枝楊柳枝以及一碗的澡豆給他後,便去燒熱水了。

    他瞪著樹枝與豆子,不知這些要做什麼用。

    這碗豆子難道是食物的一種,那女人讓他洗澡前先填一下肚子?

    但這干巴巴的東西實在不好吞咽,瞧見桌上有壺水,便將水倒進碗里,瞧瞧手中還有根樹枝,這八成是攪拌用的吧?

    他用樹枝攪拌那碗豆子,等攪糊了好入口,這才一口一口的喝下肚,心里覺得味道真不好,或許下次加點調味料會好些……

    「你……你做什麼?」剛燒完熱水回來,她見他喝著一碗東西,而那只碗是自己剛給他裝澡豆用的,他……他該不會……

    他一臉莫名其妙。「還能做什麼?吃早餐啊,但這玩意實在難吃,以後不許再給我備這個了。」他勉為其難吞下最後一口後,嫌棄的說。

    她險些暈倒。「你居然吃下澡豆」

    「你說這叫藻豆?」他總算知道自己吃下的玩意叫什麼了。

    「是啊,洗澡的澡,豆子的豆,顧名思義是洗澡用的東西。」她同情的瞧著他手中的空碗,這人真可憐,連淨身的澡豆也吃。

    「原來如此,不是水藻的藻,而是洗澡的澡,是用來洗澡的——什麼?這是肥皂!」他會意過來後,立刻瞠目結舌頻作惡,沖到外頭去狂吐了。他有幸做了古代人,卻對古代人的生活一點概念也沒有,竟將洗澡的肥皂誤當成食物吞下肚,愚蠢到自己都想哭。

    阮玫禎不知他說的肥皂是什麼,但確定的是他已經明白澡豆的用途了,這是用來洗不是用來吃的,于是又遞了一根楊柳枝給他。「用這個清理清理,你會舒服點的。」

    他怔著瞧這根樹枝。「這個……不是用來攪拌東西的?」他已經不敢自以為是了,悲催的問。

    「你連這個也不知,你真傻了嗎?」她說這話時已經有些無力了。

    「我……」他臉青了青,以現在這情況,他情願自己干脆傻了,也不會想一頭撞死!

    瞧他這一無所知的樣子,她不敢相信的拍了拍額頭,暗叫完了,人人都說曾思齊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這會竟連楊柳枝是做什麼用的也不知,這連草包都不如了,自己究竟造了什麼孽,嫁了一個可能一輩子都沒潔過牙的骯髒家伙!「這讓你潔牙用的!」她咬牙切齒的告訴他。

    「牙……牙刷?」他拿著楊柳枝,猛然想起曾經在網路上看見過一篇文章,楊柳枝為中國古代潔齒工具,古人把楊柳枝泡在水里泡軟後,用牙齒咬開樹枝,楊柳縴維會產生細小的木梳齒,藉此刷淨牙齒表面的髒污,此稱「晨嚼齒木」。

    他難堪的站起身,想保持最後一點的男性尊嚴,抓著楊柳枝,迅速進屋去了,她瞪著他僵硬的背影搖著頭,苦惱著這分明是個白痴,將來自己與他的日子怎麼過啊?

    「你說要做什麼?」她吃驚的問。

    「我要出門瞧瞧。」洗完澡,也學會怎麼穿古裝後,範祖遠打算出去逛逛了,路上順便想想該怎麼在這謀生,畢竟總不能真如曾思齊所打算,當個讓妻子養的小缸臉吧?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前一句,你說備車?備什麼車?」

    「自然是跑……馬車,最好連司機……呃,車夫都給找來。」他理所當然的道,他要出門當然要車,以前自己光跑車就七、八輛,高檔房車也有十來輛,司機就養了兩、三個,到了古代沒有跑車,總該有馬車吧?

    她為難的看看他。「馬車沒有,咱們老馬倒有一匹。」

    「老馬?」

    「沒錯,你買了咱們住的這間屋子又下聘娶了我,身邊就沒什麼錢了,連抬我來的花轎都沒錢雇,只用這匹馬將我駝來了。」她殘酷的提醒他這件事。

    他腦中電光一閃,想起來了,原主用了曾家給的最後一點錢買房娶妻後就涓滴不剩了,連這匹老馬好像都是賒來的……

    自己一輩子沒窮過,這會居然也有一窮二白的時候!

    他臉一沉。「曉得了,為夫的這就出門想辦法掙錢去!」為博得妻子的敬重,他決定出去討生活了。

    她听了有幾分感動,這家伙總算有點出息,不如外頭傳的那般不負責任。

    只是,他話說得大聲,來到老馬面前卻站立了好久都沒有動。

    她不知他在發什麼呆,好奇的走過去。「不是要出門,怎不上馬?」她問。

    「呃……好。」他硬著頭皮點頭。

    「那去吧。」她催促。

    「嗯……」他咬著牙的爬上馬背,那爬上去的姿勢奇丑無比,好幾次險些摔下來,瞧得她膽顫心驚。

    「你……你會騎馬吧?」問出口後她又覺得自己傻了,這年頭誰不會騎馬,更何況是像他這樣的公子哥,他自己在曾家時少說養來玩的馬匹也有四、五匹吧。

    等他終于坐上馬背後,臉色已經有點發白了。「老實告訴你,我這是……這是第一次騎——啊——」他話還沒說完,老馬瞬間蹄子一抬,他沒來得及抓穩韁繩已經慘叫一聲摔下馬了,這一摔不僅扭了腰,胸前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裂開,這下當真爬不起來了。

    她大驚失色的趕忙去扶他,但他身子高大,怎麼也扶不起來,還是叫了蘇伯過來幫忙才將他扛回屋內去的。

    經由這一連串的事,她已經完全確認了,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廢柴!

    這日,蘇伯帶著一籃雞蛋過來探望,兩夫妻養傷的這陣子多虧蘇伯熱心相助,還不時送來食物讓他們果腹,這才能專心養傷。

    「這是我自家養的雞生的蛋,可新鮮著,特地拿了些來讓你們補身子用,咦?怎不見可兒,她出去了嗎?」蘇伯沒瞧見人,關心的問起。

    範祖遠臉色有些尷尬。「是出去了。」嫁了廢物丈夫,那女人只好認命的自己去找事了。

    見她一早出門的背影,他無地自容到都想尋死了,而這也不知是自穿越後第幾次不想活了,想他在未來是天縱英才的人物,到了這里卻成了一無是處的蠢材,這教他情何以堪?

    「這樣啊,這是去找事做了嗎?」蘇伯一語道破。

    他更羞愧了。「欸。」

    其實蘇伯並不覺得如何,莫可兒是窮人的孩子,出去工作是正常,而曾思齊是大少爺,哪里見過幾個大少爺出去找事做的?大少爺自是養尊處優讓人侍奉慣了。

    「人說男主外,女主內,你們顛倒也無妨,可兒在外掙錢,你把家顧好也是一樣的,這籃雞蛋你待會拿去煎一煎,可兒回來可以吃,也算照顧到她的身子,盡一點心意了。」蘇伯說。

    範祖遠點點頭,曉得蘇伯的意思,這是讓他做家庭煮夫分擔家務了,其實這他也還能接受,在自己那時代,老婆出去賺錢老公在家煮飯帶小孩是稀松平常的事,自己就暫且先做做家務以表對家庭的貢獻吧。

    接過蘇伯的那籃雞蛋,說了幾句道謝的話後,蘇伯先回去了,他認分的拎著雞蛋去廚房,心想煎煎荷包蛋應該不難,若能再順道做出幾道菜來那就更好了,那女人回來有飯菜可吃,就不會認為他一無是處了。

    提起一無是處,他就想起摔馬之事,自己在現代時嫌馬太臭,于是沒興趣學騎馬,想不到此刻就栽在這上頭了!早知道他當年就聘請最好的馬術教練來教,以他發達的運動神經若肯忍臭學習,拿個兩三面的獎牌應該也不是難事,哪知,唉,如今是後悔莫及了,瞧瞧自己摔馬後那女人愕然的表情,好似他是天下第一等的白痴,曾幾何時,自己受過這等屈辱?

    他苦嘆,生不逢時、時不予我、虎落平陽被犬欺!

    嘆歸嘆,還是不得不振作,他開始生火做菜了——

    「我說可兒啊,雖說你之前在我這當過采茶女,但畢竟是之前的事了,你那相公是個禍精,被曾家趕出來後不務正業就算了,竟學人家去爛賭,這才會讓人在喜堂上差點將你們夫妻打死,你若在我這兒做事,萬一惡霸又找回來,可憐我這個小茶莊可禁不起受連累,你想回來,我瞧還是算了吧。」莫可兒之前的老板,怕事的將她打發出去了。

    「可兒,你嫁的可是曾家嫡長孫,曾氏茶行家大業大,你做少奶奶就好了,哪還需要工作,去去去,別開咱們玩笑了,咱們這小廟容不下大和尚。」她找上別家茶園應征采茶女,同樣吃了閉門羹。

    餅去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庶女,從沒在外頭找過事,如今為了生活也只能厚著臉皮到處求人,可哪知找個事還得受家里那廢人連累,讓她到處踫壁,可見這家伙積惡多深,名聲多壞。

    她正要再去找找其他機會時,忽然听見後頭有人喊她。

    「可兒,可兒——」

    她回過身去瞧,見是蘇伯正驚慌失措的跑向自己。「蘇伯,出了什麼事,跑得這樣急?」她訝異的問。

    蘇伯年紀大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時還搭不上話,直喘了好幾口氣才能道︰「不好了……不好了……」

    「你別急,慢慢說,什麼事不好了?」在阮家那是非地待了十幾年,她早練就處變不驚的功夫,這會也只是不急不躁的問。

    「這事慢不得,你……你家的屋子……燒了!」

    「什、什麼」饒是她再處變不驚,這時也不禁變臉了,那屋子可是他們唯一的安身之所,若真燒了,可就一無所有了!

    「你……你開玩笑的吧?」她顫聲問。

    「這能開玩笑嗎?你家相公為了煎蛋,把屋子給燒了——」

    不等他說完,她已拔腿往家里跑了。

    那蠢蛋,為了煎一顆蛋竟然燒了屋子,這果然是他干得出來的事!

    她沒命的跑,本想見了那蠢蛋後先給他一陣臭罵的,可等一回到家,看見一片焦黑,原本兩房一廳一廚的屋子被燒毀得只剩廢墟,擔心他被燒死了,她開始慌張的在廢墟中找人。

    「相公,相公——」她揪心狂喊,雖說他是個沒用的東西,但既已拜堂就是自己的丈夫,況且兩人才成婚不到二十日,她可不想這麼快當寡婦!

    她心急如焚的在燒焦冒煙的廢墟中找人。「相——」

    「我在這里。」範祖遠由一堵沒被燒塌的牆後頭走出來。

    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她一激動,沒多想就奔向他,一把將他抱住。「太好了,幸虧你沒事,沒事就好!」她壓根忘了之前還想著回來教訓他的,這會驚魂未定,竟是嚇得流下眼淚了。

    對範祖遠而言,「莫可兒」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妻子,但根本是陌生人,可此時被她這激動的一抱,他動容了。

    自從只身來此,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家人,還有人在乎的感受。

    「我……我沒事。」他告訴她,讓她別緊張。

    「以後不準你進廚房了。」她哭說。

    「好……」

    「也一輩子不許你吃雞蛋了!」

    「這……也可以。」瞧她哭得可憐,不過就是擔心自己,嚇壞的小女人罷了,他滿腔歉疚,不吃雞蛋就不吃雞蛋,依她了。

    「嗚嗚……你怎麼沒一件事干得好的,光會拉屎不生蛋,你與雞屎有什麼兩樣……」她越哭越傷心,最後嚎啕大哭起來。

    雞屎,他與雞屎一樣?

    這下,他笑不出來了。

    而接下來他臉色更是鐵青了,因為這女人要他寫家書

    範祖遠坐在唯一沒被燒毀的倉庫地板上,眼見那女人不知去哪借來紙筆墨,雙手交叉于胸前,盯著他嚴肅的說︰「你寫吧,向曾家求助去,要不然咱們真要餐風露宿餓死街頭了。」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顆被煎毀的蛋,現在也用不著面對這分難堪,這一燒,等于燒光他的一切,自己這會是真正的山窮水盡、一貧如洗了。

    但要求助曾家談何容易,記得原主曾思齊被趕出家門時,曾家祖母就已經言明生死不問,要他就算死在外頭也不必讓人回去報喪,曾家連收尸都不肯的。

    本來莫可兒要他親自回去磕頭求饒,瞧能不能求得祖母的原諒,可他是有骨氣的,既已被趕出來就沒臉皮再回去,因此一口回絕了她的要求,誰知,她便改要他寫信。

    她讓他寫一封文情並茂的認錯信由她帶去曾家,替他開口借些銀兩回來救急,這女人為了五斗米連他的臉面都不顧了,可恨自己之前還愧疚讓她吃苦,打算將來好好對待她的,這會卻覺得可笑了,這女人哪里與他同心了,不僅瞧他不起,還不肯與他共患難,這女子無德,就算落在未來也是讓人不齒的!

    「快寫!」她板著臉面催促,現實是殘酷的,臉面幾兩重,得先求生,後才能求臉。自己若能回娘家求,她也會回去的,只是莫可兒的娘家也窮,否則就不會圖聘金賣女兒了,既然回娘家沒用,當然就只能向曾家求援了。

    見她態度堅持,範祖遠氣憤的拿起筆來,咬牙的開始寫了。

    「慢一慢。」她瞧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喊停了。

    「又怎麼了?」她讓他不顧廉恥的寫信向曾家搖尾乞憐,他都奮力的寫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的字……」她像是有點驚嚇到的表情。

    他瞧著自己歪七扭八的字。「是丑了點,但又如何?」憑著曾思齊的記憶,這朝代的字他還是會寫的,但毛筆字他沒寫過,未來人連鋼筆都少用了,哪里會用毛筆?

    這就跟騎馬是一樣的,曾思齊會的知識他都仍保有,但需要身體力行的,就有待訓練了。

    「何止丑,簡直不能看!你到底練過字沒有?」這比六歲孩童的字還不如,這家伙可是曾家嫡長孫,讀書寫字是基本的課業,怎會將字寫得丑成這樣?

    要不是自己前生為了替二姊牽線與曾家聯姻,曾費心的帶二姊見過這小子,確認這張臉是曾思齊無誤,否則她真懷疑這人只是頂著曾思齊俊俏的面皮,其實骨子里住的是另一個人——一個比曾思齊還沒用的廢人。

    他滿臉通紅。「練過……只是沒練好。」想不出借口,他只得這麼說。

    「可你以前不是寫過書信給阮家二小姐?那字沒這麼丑的。」她見過他寫給二姊的信,內容是關于退婚的事,雖然字跡普通,但至少還能見人,哪像現在,這信送去曾家,曾家的祖母看了肯定先吐血,想借錢,那不是說笑嗎?

    「這……我找人操刀的,咦?不過,你怎知我寫過信給阮家二小姐?」他隨便搪塞後,忽然想起他寫信給誰,她怎會知道?

    「我……」這一問,讓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是莫可兒,不再是阮玫禎,以後關于阮家的事自己不可再提,免得重生的事被發現。「算了,還是我來寫吧,你只要最後署名就好。」她無奈的說。

    他臭著臉丟出毛筆,心想,這女人也不過是個采茶女,自小沒受過什麼教育,就不信真能寫得比他好。他冷笑著等著看她笑話,瞧她究竟能寫出什麼來。

    可這一瞧,眼楮登時越睜越大,這還真是一手好字!

    她的字娟秀中帶著剛勁,字跡十分好看,令他瞧直了眼。這真是她的字?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

    「你練過?」

    「嗯,是曾花了點時間練過。」她邊寫邊點頭。

    「稍微練而已?」

    「嗯,我自小學習力強,練過就不會差。」

    「這怎麼可能?」

    她放下筆,斜斜睨他一眼。「何必大驚小怪,你都能將字練成蚯蚓字形了,我會寫字,寫得還比你好,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一張臉紅得像是要滲出血來,這妻子樣樣比自己強,難道,老天真安排讓他到這來當小缸臉的嗎?

    他心涼了涼,丟人現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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