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櫻《神醫好苦》[娶妻大不易之一]


出版日期:2015-10-16


早在六年前救下墜馬的她,他就見識過她的高傲倔強,
但也深受吸引,每每看到左眼的傷疤,總是情不自禁想起她,
多年後再相見,她早已忘了他,卻執著於他比劍贏了她這檔小事,
為了逼他再跟她比試一次,她不但去他的醫所站崗,
還應他的要求大做善事,倒讓他意外發現其實她有顆柔軟的心,
且她還擔心他被報恩蒙蔽了雙眼,娶了不良女子誤一生,
就算被他誤會責怪也要讓他認清事實,甚至身為國主親妹的她,
為了保護他公然以命與兄長相搏……說說,他要如何不感動?
所以當他知道她也喜歡上他時,真恨不得帶她遠走高飛,
無奈她那無良兄長不肯放過她這顆與他國聯姻的好棋子,
想要殺害他好讓她徹底死了心,逼不得已,
他們只好來場「假死求生」的戲碼,也許是因果報應,
無良兄長失足墜崖而亡,她則成了史上第一位女國主,
然而為了平復反對聲浪,她不和他商量就答應眾臣終生不嫁,
更異想天開的說,她不能嫁,不代表不能「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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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筆痴 春野櫻

    我對筆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痴迷,而那牽系著我的兒時記憶。

    記憶中,父親是個非常喜歡書寫的人。國小時,父親跟一位服役時相識的老士官長還有書信往返。

    那位爺爺住在屏東車城,在那個交通還不發達,家里除了機車跟腳踏車,並沒有轎車的年代,台南到車城是非常遙遠的距離——至少對我來說。

    因為不能見面,父親跟這位老士官長持續以書信往來。

    斑年級時,識的字多了,父親便希望我能試著跟這位爺爺通信,而他則從旁指導。

    那位爺爺總是用漂亮的毛筆字回我的信,收到他的信是當時的我最為期待的事。

    案親說他寫毛筆字很慢,字字小心,句句斟酌。

    有一天,我不再收到他的信,寄去的信也沒有響應,讓我感到失望又落寞。

    案親說他老了,也許病了,無法再給我寫信,也或者已經不在人世……

    我這才覺得釋懷,卻也惆悵。

    我從沒忘記書寫的樂趣及愉悅,早些年,我的稿子都是手寫稿,但那實在太耗時。將近三十歲時,我終于幫自己買了一台計算機……鍵盤是方便的東西,動動手指頭就能打出千千萬萬個字。

    可我,並沒有忘記書寫這件事。

    我的手邊永遠有紙跟筆,家里的每個角落也都放著紙筆以方便我隨時書寫。

    因為喜歡書寫之故,我對筆有著非常大的需求及熱愛,每次到大型文具連鎖店,總是會被架上那琳瑯滿目的筆吸引,即使不缺,沒帶上幾枝回家總覺得對不起自己。

    在我的筆袋中有著一枝老白金原子筆,它對我意義非凡,因為那是國小瓜業時,父親送給我的。

    我還記得售價是兩百元,對當時的我來說,兩百元的筆是多麼的珍貴。

    它是一枝有著銀色金屬筆桿的原子筆,因為舍不得用,至今還有墨水,只是出水不順。

    這麼多年來,雖然我擁有了許許多多比它還要昂貴的筆,但在我心中,它依舊是無可取代、最最珍貴的。

    有一段時間,我不再書寫,總覺得筆下的每個字看來都可憎。我想,那是因為我對自己感到不滿,我厭惡自己。

    為了找回自己,重新喜歡自己,我又開始書寫,並給自己買了新玩具——鋼筆。

    爸筆是有趣的玩意兒,我在其中找到樂趣,也在書寫時得到平靜。我已經好多年不曾給任何人寫信了,我想……今年我會給朋友們寫賀卡——用我的新玩具。

    生命中很多的執著及喜惡,後來發現其實都來自于童年的記憶。我討厭苦瓜,因為父親曾逼著我吃,害我吐了。

    我喜歡筆,因為書寫時,听著那沙沙聲,就想起父親在燈下指導我寫信的那些日子。

    對筆的痴迷,我想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淡了。

    因為它牽系著我與父親,以及那永難忘懷的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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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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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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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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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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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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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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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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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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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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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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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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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年後,初秋,國國主居城。

  校場中傳來段景熙的聲音。「把劍撿起來!」

  段景熙正是國國主段景桓的妹妹,年已十九。

  她在十六歲那年便已婚配,對象是黃國國主杜本功之子—杜長風。

  當年為了兩國的合作及和平,段百濤將她許配給杜長風,她十七歲那年原本要出嫁,段百濤卻驟逝,她以為父守孝三年為由,延後婚期。

  「熙主子,我、我輸了……」一名男子跪地求饒。

  「什……」段景熙氣呼呼的瞪著他。「才三招不到,你就認輸」

  她一身男裝打扮,帥氣十足—段景熙做男子打扮已經很多年,在她還小的時候,便會偶爾做男子打扮以討好嚴厲的父親,而自六年前在競馬比賽中墜馬之後,她更是將女裝全部收起,踫都不踫。

  這些年來,她將自己當做男人般磨練,舉凡馬術劍術,她都致力練習,不曾懈怠。她要證明男人做得到的,她段景熙也行,甚至她要比男人更強大。

  彷佛舍棄了女人身分的她,每天都要城中侍衛陪她練劍,與她比試,當那些侍衛再也滿足不了她時,她便悶悶不樂。

  段景桓為了討妹妹開心,便派人從外面找來劍士與她比劃,可至今還無人能打敗她,反倒讓她因為找不到對手而更加郁悶生氣。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她氣得摔劍,斥道︰「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

  一班侍衛你看我、我看你,皆噤聲不語。

  「景熙,」這時,段景桓走了過來,笑道︰「妳這會兒又在發什麼脾氣?」

  「兄長,」段景熙轉頭看著他,一臉懊惱。「咱們國都沒高手了嗎」

  他不由得搖搖頭,「妳還真是任性,原本不就是想打遍天下無敵手嗎?妳都贏了,還有什麼不愉快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有能讓我更加精進的高手。」她說。

  「我的好妹妹……」他走向她,伸手輕撫著她汗濕的臉頰,嘆道︰「妳已經十九,該換下男裝,恢復姑娘的身分了。瞧妳,這麼一張美麗絕倫的臉,要是換上女裝,肯定傾國傾城。」

  她把臉別開,眉心一擰。「我才不需要傾國傾城。」

  段景熙是舞伎香柳所生,跟段景桓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年長她十二歲,自小廣十分寵溺她,凡是她要的、她想的,他沒有一件事不遂其所願,他對她的好,有時連國主夫人向求鳳看著都覺得刺眼。

  向求鳳是國國主的女兒,十五歲那年便嫁到國來,是段景桓的正室,可段景桓對她向來冷淡,也經常不以為意的在她面前跟寵妾們打情罵俏,且兩人成親多年,她小產多次,至今仍未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地位搖搖欲墜,不過她驕傲又好強,從不刻意討好他,只是善盡自己的本分,當個沉默但稱職的國主夫人。

  「國主……」議政大人張奇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封信函。「黃國派人來信。」

  段景桓接過,看了看,沒說什麼便將信給撕了。

  見狀,張奇跟段景熙皆是一怔,狐疑的看著他。

  「兄長,是什麼事?」段景熙好奇的問。

  他挑眉冷笑道︰「還能是什麼事?不就是希望能趕緊迎娶妳過門。」

  「國主,」張奇神情嚴肅地勸道︰「依老夫看,小姐的婚事不宜再拖延。」

  「熙兒還在為先王守孝,杜氏是知道的。」

  「啟稟國主,」張奇憂心忡忡地又道︰「周國近幾年日益壯大,幾個周邊的小國已遭並吞,若他拉攏杜氏,恐怕將危及國呀。」

  段景桓瞥了張奇一眼,淡淡地道︰「不急。」

  杜長風雖是正宮之子,但杜本功寵愛側室,側室又有一子,國主大位將來未必會傳給杜長風,而妹妹如此多嬌又文武俱全,是幾乎無可挑剔又萬中選一的政治工具,嫁給一個沒有實權的公子,真是白白浪費了。

  據他所知,杜本功久病纏身,隨時都可能撒手歸西,這一年裡若是杜長風仍未坐上國主之位,他甚至盤算著解除婚約,將妹妹送到周國好拉攏鄒氏。

  「但是……」張奇面有憂色。「小姐已經十九了,再拖下去實在—」

  「張大人,」段景熙蹙眉一笑。「怎麼你好像比我兄長更急著把我嫁出去呀?」

  「小姐,老夫是擔心事情生變,所以……」

  「張奇,」段景桓打斷了他,「熙兒若還不想嫁,誰也別想逼她。」

  「這……」張奇蹙起眉頭,雖滿腹憂慮,卻沒再多說什麼。

  有時,他覺得不是小姐還不想嫁,而是國主還不想讓她嫁。小姐身為段家人,應該不會不明白為了鞏固段家勢力,跟杜氏結盟是極為重要之事。

  就在段景熙正想跟兄長講點別的事之際,校場外傳來一陣騷動—

  黑水城貧瘠,卻盛產一種稀有草藥,為了購買這種藥草,陸傲秋每隔一些時日就會到黑水城去,這天,他剛從黑水城回來,一進城門便被一名軍爺攔了下來。

  軍爺瞥了眼他的佩劍,問道︰「你會使劍?」

  「小人常遠路行醫,為求自保,練了一點劍術。」說著,他將手上的劍稍稍出鞘。「軍爺,這劍鈍了,不傷人。」

  「就要你能使劍又不傷人,走吧。」軍爺拉著他,直往居城而去。

  陸傲秋一臉莫名,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任由軍爺拉著他走。

  他原是周國人士,父親陸其正在王城謀有教頭一職,官雖小,但也夠光耀門楣。陸其正為人剛正不阿,不小心得罪小人,遭到陷害而被拔去官餃,從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臥病一年,便抑郁而終。

  他年少時常跟著父親來落鳳城拜訪父親的至交鄭子杰。鄭子杰是一位名醫,老來得女名為婉兒,十分疼愛。

  陸傲秋在父親去世後,來到落鳳城投靠鄭子杰,並成為他的弟子,向他學習醫術。如今,他已繼承鄭子杰的衣缽,成為一個受人尊敬景仰的仁醫。

  進到居城,看見富麗堂皇的建築、百花爭妍的庭園,還有那些身著華服在回廊、庭園之間穿梭的人們,再想起王城外那些階級低下的貧農……他不禁感到懊惱。

  中土分裂之後,諸侯各自為政,弱勢的百姓只能任這些權貴們奴役控制。國雖富庶,可是在階級制度下,有不少人生活雖不至水深火熱,但也談不上輕松。

  「喂!」軍爺不太客氣的提醒道︰「待會兒你可別贏,隨便比劃兩招就有銀子打賞了,知道嗎?」

  陸傲秋不解的反問︰「比劃?」

  「別多問,總之,千萬別傷了我家主子。」軍爺說話的同時,已領著他來到一處院落。

  一進到院落,陸傲秋的目光馬上受到吸引,那人著一身男人的勁裝,英姿颯爽,耀眼奪目,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便知曉了她的身分,畢竟她對他來說……記憶深刻。

  「做什麼?」段景桓見侍衛帶來一名男子,目光一凝。「他是誰?」

  「國主大人,此人懂得使劍,小人是領他回來跟熙主子比試的。」

  一聽有人要來跟自己比試劍術,陸景熙立刻興沖沖的走上前,隨即被這個男人攫住了目光。

  他身形高大偉岸,身著一襲深藍色的粗布棉袍,手上提著一柄老舊的長劍,劍鞘磨損得十分厲害,劍柄上纏著一塊舊布,布邊早已脫線。

  他看來風塵僕僕,略顯疲態,像是剛結束一段漫長的旅程,但他的黑眸凌厲有神,絕非池中之物。

  尤其他左眼處的傷疤,看起來當初的傷勢應是不輕,不知怎地,她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遙遠卻又清晰。

  「你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嗎?」段景熙問道。

  陸傲秋點點頭。

  她一笑,伸手向一旁的侍童彌生要了她的劍,彌生馬上遞上主子的劍,退到一旁。

  彌生是個十四歲的姑娘,因為主子做男裝打扮,她也跟著著男裝。

  段景熙拔出劍來,命令道︰「拔劍吧。」

  陸傲秋聽命將長劍出鞘。

  見他拿著一把鈍劍,她微頓,隨即吩咐一旁觀看的侍衛,「把你的劍借他。」

  「不用了。」他泰然自若的一笑。「這劍稱手。」

  「那是把鈍劍。」段景熙不滿的道。

  陸傲秋目光一凝,直視著她,然後唇角一勾。「鈍劍才不至于傷了妳。」

  聞言,她眉梢一挑,氣惱的瞪著他。好大的口氣,誰傷誰還是未定之天呢!

  好強好勝又好戰的她,立刻執劍進攻,他只好馬上舉劍回擊。

  段景熙只與他過了兩招,便察覺他的招式猶如行雲流水,看似柔軟,卻又凌厲,他果然並不簡單。

  十幾招後,陸傲秋輕松的打掉了她的劍,劍尖輕指著她的咽喉,教她錯愕又懊惱。

  一旁觀戰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然後擔心起陸傲秋的安危。

  段景熙從沒輸過,可卻在十幾招內便被他打落了劍,這若真是生死之斗,她早已掉了腦袋,不禁震驚又沮喪的瞪著他。

  陸傲秋笑視著她,不一會兒收回了劍。「承讓了。」

  他來到校場之前,軍爺提醒過他不必打得太認真,但其實以一個女人來說,她的劍術並不差,他相信很多男人都不及她。

  段景熙不服,立刻撿起劍,擺起架勢。「再來!」

  他蹙眉一笑。「這是何必?」

  她討厭他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她,她不滿的對他大吼,「快出招!這是命令!」

  陸傲秋神情冷傲又無畏的凝視著她。

  眼前人兒是現任國主的妹妹,一個能呼風喚雨的尊貴女子,只是為了那泛濫的自尊心及好勝心,便要人從街上隨便抓個人進居城跟她比劍?他才不想滿足她無用的好勝心。

  他收劍入鞘。「小人家中還有要事,告辭。」

  他一轉身,幾柄亮晃晃的劍同時指向他的咽喉、胸口及背部,他愣了一下,神情卻沒有絲毫悚懼。

  段景桓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睨著他。「好大的膽子,居城豈是你說來就來,要走便走的地方?」

  「國主大人,小人並不想來,是軍爺要我來的。」陸傲秋不卑不亢的回道。

  「熙兒要你出劍,你就出劍。」段景桓寵溺妹妹,眾所周知,誰敢違逆她,便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陸傲秋神情自若,不見一絲驚色。「我該做的已經做了。」說罷,他堅持要走。

  「殺了他!」段景桓怒喝一聲。

  「慢著!」段景熙大叫一聲,跑上前去,阻止那些侍衛,「把劍放下!」

  幾名侍衛不知所措的看向國主。

  段景桓臉色難看的道︰「熙兒,這小子冒犯了妳我,不可輕放。」

  「兄長放了他吧。」段景熙道︰「是我學藝不精。」

  段景桓眉心一擰,神情不悅。「當真?」

  「兄長若殺他,我就成笑話了。」她慎重的說。

  他沉吟須臾,這才以眼神示意侍衛將劍收回。

  幾名侍衛將劍收回後,陸傲秋便要離去。

  「喂!」段景熙叫住他,「報上名來!」

  陸傲秋撇過臉,勾唇一笑。「小人卑微,不值一提。」說罷,他邁開大步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段景熙腦中又閃過似曾相識的一幕,對他的來歷更感好奇了。

  「公子回來了。」

  陸傲秋一進家門,劉媽便跑進廳裡通知鄭婉兒。

  鄭婉兒的親娘在她出生後便過世,是當時正好生了個兒子的劉媽奶著她長大的,然而劉媽的兒子早夭,劉媽便將一出生就沒了娘親的鄭婉兒視如己出,鄭子杰事忙,便也安心將撫養女兒的工作全交給劉媽。

  聞言,在房裡繡花的鄭婉兒立刻出來迎接。「陸大哥,你回來了。」她笑視著風塵僕僕卻仍光彩奪目的他。

  她和陸傲秋算是一起長大的,陸傲秋是她爹的得意門生,人長得英俊不凡,氣宇軒昂,盡管一身粗布衣衫,也不減其風采,他的人品跟樣貌都是上上之選,而且對她十分體貼照顧,若是硬要挑出個毛病,就只有窮。

  她爹有著高明的醫術,卻不愛為那些權貴治病,甘願分文不取的照顧貧窮之人,以致行醫一輩子,死的時候竟連一間安身的房子都沒有。

  陸傲秋跟她爹不同的是,他願意為權貴及富人醫病,通常他也能從他們那兒獲得大筆診金,可是他得到的銀子幾乎全都捐助給那些貧戶及農民,他為他們醫病,還經常給予生活上的資助。

  行醫多年,他身無長物,也不曾為她添購過什麼好對象,若不是為了信守對她爹的承諾,好好照顧她,他恐怕也不會在落鳳城買下這間小宅子。

  對于未來,她有時難免感到不安,但每每看著賞心悅目且被許多人尊崇的他,她總能短暫的忘卻心頭的惶然與疑慮。

  「婉兒,我不在的日子都好吧?」

  「嗯,家裡沒事。」鄭婉兒笑道︰「你交代給我的那些藥,夠應付一些傷風腹瀉的小毛病。」

  「那就好。」

  當晚,鄭婉兒親自下廚燒了幾道菜,替陸傲秋接風。

  用膳時,他聊起途中見聞,可關于他被抓進居城跟段景熙比劍之事,卻只字未提。

  翌日早上,陸傲秋問診時間未到,宅子外頭已經排了長長人龍等著他看診。

  他看診仔細又有耐性,不論求診的病患有多少問題,他都會詳細說明解釋,未曾露出不耐神色。

  鄭婉兒則在一旁幫著寫藥單子、抓藥,有時小孩哭鬧,她還會幫忙安撫,雖說她跟陸傲秋並無婚約,但所有人都當她是準陸夫人,對她十分禮敬。

  此時,她正安撫著一個因為要清理傷口而哇哇大哭的孩子。

  「小六子,別哭,一會兒就好,大夫很厲害的。」

  「是啊,小六子,你可是男子漢,怎能喊疼呢?」陸傲秋邊給小六子包扎傷口,邊叨念道︰「這可是你自找的,要不是你調皮,也不會受傷了。」

  「可不是嗎?」小六子的娘在一旁幫腔,「你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好疼啊……」小六子呼天搶地,淚眼汪汪。

  突然,外頭傳來叫喊聲,「陸傲秋!陸傲秋在哪裡?」

  眾人疑惑,不約而同朝聲源望去,只有陸傲秋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專注的幫小六子處理傷口。

  他認出那道聲音,雖沒想到段景熙會找上門來,卻也沒太過驚訝。

  凡是王城居民都必須造冊列管,他雖沒說出自己的姓名,但若她派人跟蹤他再回報居住地,便能輕易得知他的名字。

  他從不想惹麻煩,但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陸傲秋。」一身勁裝的段景熙自顧自的走了進來。

  不速之客到來,不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教小六子停住了哭聲。

  看著眼前俊美的年輕人,鄭婉兒驚疑地道︰「請問公子……」

  段景熙看都不看她一眼,兩只眼睛直視著陸傲秋,見他連瞧自己一眼都沒有,心中不免懊惱。

  她將裝著十兩銀子的小囊袋往診案上一丟。「你昨天忘了拿的十兩銀子。」

  陸傲秋依舊沒看她,也沒看向那個小囊袋。

  可鄭婉兒卻訝異又好奇的看看她,又看看那裝著十兩銀子的小囊袋,但陸傲秋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不敢多問。

  等陸傲秋將小六子的傷口處理妥當,才緩緩抬起眼簾,瞥了段景熙一眼。「這是做什麼?」

  「這是你昨天的賞金。」接著又不客氣的命令道︰「跟我比劍。」

  他收下小囊袋,因為這是他應得的,他才不跟她客氣。「我很忙,沒空理妳。」說完,繼續為下一位病人看診。

  段景熙鐵了心的道︰「我等。」

  「隨妳高興,不要礙著我就好。」陸傲秋冷冷的說完,又將全部注意力放到病人身上。

  段景熙想找張椅子坐下,卻發現這裡連張象樣的椅子都沒有,她只好跟彌生站在一旁等著他看診。

  上門求診的病患因為不識她的身分,好奇的目光不時飄向她。

  段景熙才懶得理會這些不相干之人的探視,她專注的望著陸傲秋,這才發現他看診仔細又極有耐心,診金也相當便宜,有時甚至還不收銀子,簡直就像個慈悲為懷的活菩薩,偏偏這樣的他,明知道她的身分,面對她時的態度和語氣都相當無禮,她生性驕傲,無法接受有人不把她放在眼裡,想著,便越覺得生氣。

  若是別人膽敢如此對待她,肯定有罪好受,可不知為何對著他,竟然莫名的無計可施,只能暗自吞下這口悶氣。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他看完診了,段景熙大喜。「陸傲秋,你現在可以跟我比劍了吧?」

  陸傲秋沒理會她,收拾好他的出診袋,對著鄭婉兒道︰「我要到城郊出診。」

  鄭婉兒愣了一下,問道︰「是韓大叔那兒嗎?」

  「嗯,我得去看看他的狀況如何。」他說。

  發現陸傲秋把自己晾在一旁,完全不理會她,甚至當她不存在,段景熙氣得七竅生煙,質問道︰「陸傲秋,你好大的膽子,為什麼不理我」

  他瞥了她一眼,「妳方才不是說要等我忙完嗎?我還沒忙完呢。」說完,他拎起出診袋,信步走了出去。

  見狀,段景熙急忙帶著彌生追出去。

  鄭婉兒好奇的看著他們,不解為何這位貴公子要纏著陸傲秋比劍,還說他昨天贏了十兩銀子,但他昨天才剛從黑水城回來,怎會跟人家比劍?

  「不知那位公子是誰?」她喃喃道。

  劉媽上前來,剛好聽到她的低語,不禁笑了。「小姐,那可不是公子,而是位小姐。」

  她一怔。「什麼?陸大哥怎會認識這樣的人?」

  劉媽好眼力,一眼便覷出對方是女兒身,加上方才聽到她說的話,推敲道︰「她一直說要跟公子比劍,我猜她可能就是人們口中的熙主子。」

  聞言,鄭婉兒一震。「妳說她是段景熙?」

  「我看錯不了。」劉媽續道︰「段景熙喜做男子打扮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她熱愛舞刀弄劍,還常找人進居城比試,我猜想公子應是昨兒進城時被軍爺抓去了。」

  劉媽雖是個婦道人家,但人脈極廣,消息靈通,腦袋也十分活絡靈光。

  「聽說她跋扈刁鑽,不會找陸大哥麻煩吧?」鄭婉兒十分擔心。「咱們這醫所經營得夠辛苦了,要是她找咱們麻煩,那可怎麼辦?」

  劉媽嘆了一口氣。「可不是,公子實在太頑固,要是他肯改變自己的想法,也不會過著這般苦哈哈的日子。」

  鄭婉兒其實贊同劉媽的想法,可她也改變不了陸傲秋的脾氣及性情,但她不解的是,他明明是官家子弟,怎麼卻不懂得人情世故,利害得失呢?說真的,有時她還真覺得他有點不知好歹呢,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也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

  段景熙跟著陸傲秋一路出城,來到城郊的一個農村。

  她鮮少出城,也只遠遠的經過農人聚落,卻不曾深入其中,如今跟著陸傲秋的腳步,她踏進了這裡,看見了另一個世界。

  初見眼前這貧窮落後的景象,她不但驚訝,也感到不可思議。

  國在段氏一族的治理下,是中土三強國之一,落鳳城更是個富裕繁榮的政商中心,可在城郊的農人聚落裡,卻有著一群生活水平低落的人們,他們住在破舊矮小的木屋中,在他們的臉上看不見笑容,更看不見希望。

  隨著陸傲秋,她來到一戶貧農家,出來迎接他的是名婦人。

  「陸大夫,你從黑水城回來了?」婦人見他,十分歡喜,但一看見他身後跟著的段景熙,立刻露出防衛的表情。

  「別理會她,沒事。」陸傲秋淡淡的說了句,然後又問︰「韓大叔好些了嗎?」

  婦人面色一沉,搖搖頭。「還是老樣子。」

  陸傲秋沒多說什麼,徑自走進屋裡,見狀,段景熙領著彌生立刻跟上。

  進到屋裡,一名老者躺在一張木板上,身上蓋著一張破舊的薄夠,不知是醒著還睡著,嘴邊不斷溢出呻吟。

  陸傲秋走了過去,親切的道︰「韓大叔,是我。」

  老者微微睜開眼睛,虛弱地道︰「大、大夫……」

  「你可有好好吃飯喝藥?」他問話的同時,輕輕拉起老者的手,為其把脈。

  「大夫,老朽……沒救了。」老者說著灰心喪志的話。

  「大叔千萬別這麼說,你得多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呀。」

  婦人趨前,滿臉愁容地道︰「大夫,這次欠收,上繳之後實在沒剩多少可用,三餐都成問題,更別提幫我爹買藥了。」

  陸傲秋一聽,馬上從懷中掏出段景熙給他的小囊袋交給婦人。「這些銀子你拿著吧。」

  婦人接過,發現那囊袋有點重量,不禁驚訝的推拒,「陸大夫,這……不行,我們不能再接受你的救濟,你已經幫我們太多太多了。」

  段景熙也訝異的看著他,那可是十兩銀子呀,他居然眼睛眨都不眨的就送人了?

  陸傲秋唇角一揚。「收下吧,那些錢,是這位姑……公子的心意。」

  段景熙以男裝示人,他若說她是姑娘,韓家父女便會對她的來歷感到好奇,雖說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見段景熙,但她喜做男子打扮的事卻是滿城皆知,為免節外生枝,他不想拆穿她的身分。

  婦人驚疑的看著段景熙,隨即回過神來,感激道︰「公子,真是謝謝你的善心,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段景熙因為陸傲秋將這份恩情記在她頭上而訝異不已,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

  「這位公子行善不欲人知,你就稱她為無名氏吧。」陸傲秋說。

  婦人激動的眼眶泛紅。「無名氏公子的恩情,我們父女銘記在心。」

  「呃……這沒、沒什麼。」段景熙有點不知所措。

  陸傲秋替韓大叔把完脈,開了藥,又再提醒了幾句才告辭。

  一離開韓家,段景熙終于能大口呼吸,方才在那間小房子裡,她幾乎是憋著氣的。

  「陸傲秋。」她突地拉住他的衣袖,狐疑的瞅著他。「你是傻子吧?」

  陸傲秋望著她,反問︰「怎麼?」

  「十兩銀子你就這麼給了她?」

  「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神情輕松的一笑。

  聞言,她不禁愣住,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你……你非但沒收診金、免費贈藥,還給他們銀子,你難道不用生活?」

  「我並不需要那十兩銀子生活,但他們需要十兩銀子活命。」陸傲秋目光一凝,直視著她。「你知道這些住在城郊的農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嗎?他們一年到頭辛苦耕作,所收必須全部上繳國主,可國主給他們的薪酬卻相當微薄……」

  「慢著。」段景熙打斷了他,「耕作本就是農人的天職跟本分,我兄長有給他們錢。」

  他冷然的撇撇嘴。「他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你不也親眼看見了嗎?」

  迎上他那猶如審判般的嚴厲目光,她的心一緊,想起剛才所見,也想起那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你知道剛才那位女子幾歲嗎?」陸傲秋突然問道。

  段景熙雖不知他為何這麼問,卻還是認真的想了一下,才道︰「約莫四、五十吧。」

  「她今年二十九。」他說。

  她陡地一驚。「怎麼可能?」

  「一點都不假。」陸傲秋續道︰「韓大叔沒有兒子,就只有這個女兒,為了幫忙農事,奉養父親,她至今未嫁,是沉重的生活擔子讓她提早衰老,而這擔子,是你段氏一族加諸在她身上的。」

  他說話的時候,唇角雖帶著一抹笑,但她卻覺得他的笑容凌厲得讓她莫名慚愧,可她不容許有人這般詆毀自己家族,故作理直氣壯的駁斥道︰「你這麼說對我段氏不公允,當初大朝分裂,要不是我段氏守住落鳳城,百姓豈能安居樂業?」

  他神情一沉,冷冷的道︰「段家小姐,你似乎只看你想看見的。」他甩開她的手,轉身邁步離開。

  段景熙追上他,攔住他的去路。「慢著,你還沒跟我比劍!」

  她這麼追著他跑,就是為了要他跟她再打一場,他怎能說走就走?他說他忙,她才等著他,現在他都忙完了,為什麼還是不理她?

  陸傲秋神情凝肅,目光冰冷如霜。「你還真是不知民間疾苦。」語罷,他一手揮開她,大步離去,留下一臉不甘卻又無法反駁的段景熙站在原地。

  回到居城後,段景熙告知兄長她在農人聚落的所見,當然,她沒提是誰領著她去了那裡。

  段景桓聽了,只告訴她,一個國家本就該有階級、有制度,若不管理,便會失去秩序。在他們段氏一族的治理下,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自大朝分裂以來,也只有前幾年偶有侵擾,之後的數十年再無戰事,由此可證,段氏的治理是毫無問題的。

  聽完兄長的解釋,她雖還有疑慮,卻也接受這樣的說法,畢竟治國者不能情感誤事,為求太平,偶有必要之惡,也非真惡。

  隔兩天,段景熙又來到陸傲秋的醫所,因為她不死心,就是想贏他。

  一進門,發現並沒有求診的病患,心頭一樂。「陸傲秋,你今天沒病人,總該得空了吧,快跟我比劍。」

  陸傲秋看都沒看她一眼,兩只眼睛只專注的盯著手邊的藥材,語氣淡漠地回道︰「若知你如此煩人,我早該聽那軍爺的吩咐……」

  她困惑的反問︰「什麼吩咐?」

  「你不知道吧,」他斜睨她一眼,嘲訕道︰「每個被帶去居城跟你比試的人,都被要求裝輸,而且只要裝輸就有銀子可拿。」

  段景熙陡地一驚,無法置信的道︰「你……胡說!」

  這不是真的!那些手下敗將是技不如她,才不是裝輸!

  「我猜想應該是你的國主兄長下令的,」陸傲秋冷冷的又道︰「畢竟你可是他最寶貝珍貴的妹妹。」

  段景熙是段景桓最珍視的妹妹,他猶記得當初,他救了被馬甩下來的她,在離場不久後,段景桓沖了過來,一刀刺死了那匹名叫雷霆的馬。

  是的,他正是當年救了她的人,而他左眼這道長長的疤痕,便是因為救她而留下的。他從沒後悔救了她,即使是在知道她的身分之後,倘若事情再發生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相救。

  這六年來,每當看見鏡中自己的模樣時,總會想起她那雙倔強無懼、閃閃發光的黑眸,即便從不曾刻意記起當年的事,可每當他撫著那道傷痕時,卻總是無由心悸。

  他從沒想過會再遇到她,可如今,她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直覺告訴他,她會是個麻煩,而他,不想惹麻煩。

  現在的他,只想行醫濟世,不負恩師所托,好好照顧鄭婉兒並娶她為妻,然後安穩此生。

  段景熙一直以為是自己劍術高明,才能百戰百勝,可如今聽他所言,她的勝利根本就是建立在兄長的寵溺之上,她的自尊心受到嚴重的打擊,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而且這讓她更加不服氣,她必須跟他再戰一場,以證明她有真本事。

  「陸傲秋!」她英氣逼人的眉毛一揚,直勾勾的逼視著他。「我不信你說的,去拿你的劍,認真跟我比一回!」

  陸傲秋索性不看她也不回應她,自顧自的整理著藥材,恍若她不存在。

  段景熙氣極了,一個沖動,驟步上前,兩手齊揮,掃落台上的藥材,接著狠狠的踩踏著。

  他自台子後方沖出,一掌推開了她,怒目瞪視著她,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覷見他眼底的憤怒,她心頭一驚,卻不肯示弱,抬起下巴,跋扈地道︰「怎麼樣!」

  「你可知道這些都是救命的東西?」陸傲秋沉聲喝問。

  「你自找的。」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理虧,可剛才她是真的氣瘋了,她吞不下這口氣。「要是你乖乖聽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目光一凝,迸射出懾人的狠戾。「滾!」

  段景熙猛地倒抽一口氣。他到底是哪裡來的膽子,居然叫她滾?!

  「你若不走,我就親手把你扔出去。」

  「你敢!」她盛氣凌人的瞪著他。

  陸傲秋毫不畏懼她的身分及權勢,冷峻的直視著她,說得咬牙切齒,「你不妨試試。」

  從他的口氣和表情,段景熙知道他是認真的,不知怎地,她的心一緊,真的感到害怕。

  她不確定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但肯定不會讓她太好過。

  她怕,但她怕的不是他如何對付她,而是害怕或許不管他如何對付她,她都無法回擊或懲罰他。

  從沒有人可以這樣左右著她,想到這兒,不自覺全身發顫。

  「熙主子……」一旁的彌生不安的輕拉了她的衣袖一下。

  段景熙這才從驚懼中回過神,她瞥了彌生一眼,然後又瞪著陸傲秋,故作凶狠的道︰「陸傲秋,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丟下話,她略顯狼狽的帶著彌生快步離去。

  離開醫所一段路,她的怒氣依舊未消,更準確點說,她紛亂的情緒並未緩和絲毫,導致她臉色難看至極。

  「熙主子,」彌生見主子受了屈辱,為她抱不平,「那個大夫實在太過分了,居然敢這麼無禮,咱們回去告訴國主大人,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聞言,段景熙莫名不生氣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擔憂,她神情嚴肅的道︰「彌生,今天發生的事,還有關于陸傲秋的事,你一個字都不準說,聽見了沒有?」

  彌生蹙著眉頭,還是覺得不甘心。「可是他實在太可惡了,國主大人要是知道,一定不會輕饒他。」

  段景熙當然知道兄長若是知道,肯定會找理由或方法懲罰陸傲秋,但她就是不希望兄長那樣對付他。

  「這是我跟他的事,不用任何人插手。」她目光一凝,直視著彌生,告誡道︰「你這丫頭嘴巴可閉緊點,要是說溜了嘴,唯你是問。」

  彌生見主子這般嚴厲,不禁縮了縮脖子,吶吶地應道︰「是,熙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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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中土分裂之後,諸藩擁兵自重,各自建國稱王,其中最強大的三國分別為周國—王城為霜山城的鄒氏;國—王城為落鳳城的段氏;以及黃國—王城為風止城的杜氏。

  此三國采威權統治,在位的國主皆強勢治理,領地之內算是平靜。

  中土未分裂之前,段氏乃大朝之武將,掌有兵符,大朝崩解,段氏領著軍隊據地為王。段氏將藩內百姓分級管理,在其領地內,農民階級最低,他們長住在城郊,所耕種的地是屬於段氏的,農收必須上繳國庫,再由國主按上繳作物多寡分配所得,且農民平時不得入城,只有在敵軍來犯時才可入城避難,生活十分清貧。

  在落鳳城,騎馬是王公貴族及少數富人才能享有的特權及樂趣,貧民雖能擁有馬匹,但多做馱運拉車之用,平日不得在城中縱馬,一年中的例外就是九月十五的馬節,這一天,全落鳳城城民,不限身分、年齡、體型、性別,皆可縱馬競技,勝出者得以獲得獎金,唯一的規定是參賽者必須蒙面。

  這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馬節,賽場涌入許多參賽者,但從他們的行頭及馬匹觀察,大多還是王公貴族及富豪們。不過即便一般百姓難以參賽,卻還是聚集到賽場周邊,不為別的,只因這天城主家會在場外發送白米及布匹。

  競馬比的不是速度,而是馬上特技,參賽者在有限的時間裡可做各種難度不一的表演,再由現場觀賽的人做出評分,這也是規定參賽者必須蒙面的原因,因為一旦蒙面,評分標準便不會因出賽者身分而有所偏頗。

  「接著出場的是十號馬雷霆。」

  唱名之後,一道黑衣勁裝的縴細身影上場,從那身形可判斷騎士是個女子,而她的坐騎,名叫雷霆的駿馬,亦是一身發亮的黑毛,並配著華麗的馬鞍,韁繩看起來金光閃閃,彷佛織著金絲。

  女子雖衣著簡單,但光是看那鞍具,便可知道若非王公貴族的千金,便是豪門富戶的小姐。

  女子英姿勃發的坐在馬背上,待一聲渾厚的「起」後,她便縱馬出發。她駕著雷霆在場中馳騁,做出各種難度極高的馬技,令觀賽者贊嘆不已,驚呼連連。

  「唉呀!真是厲害!」

  「這等馬技就連男人都少能成功!」

  這時,女子在持續奔跑的馬背上有了新的動作,她正預備站起身。

  「天啊!她想做什麼?該不是想表演馬踏飛燕吧?」

  馬踏飛燕是難度非常高的馬技,騎士必須在奔跑的馬匹背上站起,然後駕著馬匹接連跳過五個高低不一的柵欄。

  這等馬技至今未有人成功,成績最佳之人,也僅僅跨過四個柵欄便考慮有性命之危而放棄,何況由始至今,從未有女子挑戰這等難度的馬技。

  她不管成功或不成功,都是第一人,也可能是最後一人。

  在大家的驚嘆聲中,女子已完成第一次的跳躍,接著,第二次跳躍也成功……

  「哇!太厲害了!」

  在完成第二個跳躍之時,女子的身子搖晃了幾下,但她努力取得平衡,順利穩住了縴細的身子。

  策馬跑了一圈之後,她繼續挑戰更高的柵欄,可這時,雷霆其實已露出疲態,她似乎也感覺到雷霆有點欲振乏力,於是執鞭在馬**上輕抽了一下,雷霆受到鞭策,奮力的往前疾奔。

  在躍過第三道柵欄時,欄桿被牠的前腳勾飛,重重打在牠的頭上,牠突然失控抓狂,不斷上上下下的跳。

  立在馬背上的女子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穩,眼見再不用幾個跳躍,她便要重摔在地之際,一匹栗子色的馬自待賽的柵欄後飛躍而出,騎士是名身著黑衣的男子。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馭馬追上雷霆,並將手伸向女子。「快跳過來!」

  由於女子蒙著面,只露出一雙驚恐懷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她不跳,鐵了心想自己解決這個危及性命的難題。

  他似乎看出女子的倔強,於是策馬貼近雷霆。

  「你走開!」她大聲喊道,聲音聽起來相當稚嫩,年紀約莫十三、四歲。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並將她扯向自己。而在此時,兩匹馬踫撞在一起,他失去重心墜馬,卻緊緊抱住她,用身體護著她。

  兩人落地,馬也跑開,這時有人沖了過來,男子以眼角余光一瞥,其中一人竟是國主段百濤之子—段景桓。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孩,她還蒙著面,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眼底有著驚魂未定,卻依舊桀驁不馴。

  「妳沒事吧?」他問。

  女孩看著他,不禁怔愣住,他的蒙面巾不知何時被扯落,露出左眼上下一道縱切的破口,此時正鮮血汩汩,由於滿臉鮮血太過嚇人,以致於她完全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看得見他那雙專注又強悍的眼眸。

  他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受了傷,表情並未露出一絲疼痛,她正要提醒他、關心他,就聽到他開口了—

  「小姑娘,很多事女人是做不來的,下次別再逞強。」他語帶揶揄及教訓。

  心高氣傲的她相當不服氣,立刻質問道︰「你是誰?給我報上名來!」

  他微頓,接著不以為然的勾唇一笑。「我是誰,妳管不著。」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她氣怒的瞪著他。

  其實早在瞥見段景桓沖來時,他已猜到她的身分,但他卻回道︰「妳是誰,我也沒興趣。」說罷,他放開她,站了起來,在段景桓趕到之前轉身離開。

  她怒視著他的身影,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像他這般不把她放在眼裡的人,若是以後再遇見他,她鐵定要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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