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心《我的守護者.上》


出版日期: 2017-10-20

她是眾人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融了的嬌貴千金
他是保全界的頂尖高手,負責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因為一樁惡意綁架,他們被迫展開跨國大逃亡──
她知道必須無條件信任他,聽從他的安排
可是他冷熱不定,說話虛虛實實、真假難辨
什麼他們一見鍾情,相約私奔?!  這男人說起謊話流利無比,盡往她身上栽莫須有的贓
不但當眾羞辱她,還以她的挫敗氣憤來取樂
誰教她就是笨,才會敵不過他的刁難與惡意欺淩……
她承認,他的確有資格囂張,那些堅定的指示
以及偶爾溫柔的哄慰,讓她躲過重重危機
但他實在太狡猾,每當她以為稍微瞭解他了
就發現他心機詭譎之處,讓她旁徨不已
像是走進一座複雜又危險莫測的迷宮
只要踏錯一步,就會失去她極為寶貴的一部分
而她很清楚,那個代價是她付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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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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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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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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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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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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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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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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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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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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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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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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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天前

    那本該是平凡無奇的一天。

    夏季耀眼的驕陽,被厚重的粉藍色天鵝絨窗簾隔絕在外,以素雅米色裝潢的偌大臥室,因為空調而溫度舒適,不受窗外炙熱高溫影響。

    真絲緹花夏被覆蓋的嬌小人兒,睡得很深熟,烏黑的發披散在奶白色的枕上,彎彎長睫一動也不動,耽溺在黑甜夢鄉。

    驀地,門上傳來重敲。

    咚!

    厚重的門板撼動,黃銅把手輕當有聲。

    咚!咚咚!

    「書慶!」

    高聲呐喊,伴隨敲門聲響起。

    甜夢破滅,床上的她嚇得驚醒,半跌半摔的下床,連拖鞋也來不及穿,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門邊,儘快把門打開。

    門外,豔麗的年輕女郎,俏容含怨,大波浪的卷髮襯得整個人格外嫵媚。

    「你還要睡多久?我們都起床好久了羅。」她紅嫩的唇嘟起,任何男人見了都想一親芳澤。

    「我這就起來。」書慶忍著睡意,不敢朝被窩看去,怕意志不堅,又會被瞌睡蟲大軍擊敗,回床上繼續深眠。「我先去洗漱。」

    「快點喔!」麗人交代,踏著軟軟的步伐離開。

    臥房恢復靜謐,書慶走回床邊,穿了藺草編織的室內拖鞋,就快點進浴室裡刷牙洗臉。扭開水龍頭,往臉上連潑了幾下冷水,才能抵抗瞌睡蟲的進擊,她儘快刷牙洗臉,匆匆把長髮梳好,簡單的用烏木簪子半盤,潔白的前額落著幾絲發,不顯淩亂,其餘的發則如上好真絲般垂落。

    在鏡子前確認打點妥當,她這才離開浴室,往飯廳走去。

    不同於臥室的陰暗,飯廳與客廳的窗簾早已拉開,陽光照射入內,處處窗明几淨,紫檀木地板上連半點灰塵都沒有。

    厚重的原木餐桌旁,擺放九張雕刻大器的厚重木椅,其中五張椅子裡已經坐著人,有男有女,個個時髦年輕,在家裡用餐也衣衫考究,都是當季最流行服飾。

    「大家早。」相比之下,書慶穿的植物染,淡黃色無袖連身薄棉衫只求舒適,雖然樸素了許多,倒也顯得雅致。

    「十一點多了。」讀著幾份不同語言國際經濟新聞的嘉銘表哥,擱下報紙抬起頭來,好看的濃眉緊擰。「大二暑假剛開始沒幾天,你的作息就全亂了,昨晚又熬夜嗎?」

    「嗯。」她回答得很小聲,腦袋愈垂愈低,小手在桌上摸索,倒了一杯溫開水,慢條斯理的一口一口吞著。

    陽光照耀下,精緻非凡的眉目一覽無遺,烏黑的發襯得肌膚稠白,宛如上好瓷器般溫潤易碎,卻也讓黑眼圈更顯清楚。天生的長睫下是黑白分明的大眼,小嘴唇色嫩紅。

    「昨晚嘉如在酒店辦派對,瘋到三更半夜才醉醺醺回家,怎麼她反而比你早起?」表哥問道,修長結實的身段,格外適合穿西裝,坐的時候外套隨意敞開。

    「對嘛,」表姊嘉如嬌嬌埋怨。「我中午還跟太雅集團的總裁有約,你不起床,誰幫我搭配衣裳跟首飾?」

    「又有男人要遭殃了。」嘉耀表弟坐在一旁,壞壞邪笑。「書慶,你不要再幫姊做搭配,讓男人們瞧瞧,雜誌裡吹捧的時尚名媛,其實根本沒有品味可言。」

    「臭男生,不要來離間我們!」表妹嘉雅加入戰局。「你去公司開股東會議,還不都是要書慶看過穿搭,不然連打哪條領帶都不知道。」

    「我是為了公事,你們是在玩樂。」表弟抗議。

    「哼,上次立權集團老董預備退位,可是我跟他小兒子約會,才套出來的消息,讓公司緊急撤資,不然你就要提頭去見股東們喔。」表姊貼著水鑽的長指,把果盤往旁推。「來,這是你最愛吃的水蜜桃,昨天才從梨山送來的。」

    「謝謝。」書慶拿起銀叉,將鮮甜桃肉放進嘴裡,嚐著當季最可口的水果。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那麼晚起?」表妹眨著花費不少金錢與時間,請美容師精心種得彎長細密的睫毛,好奇的靠過身來。

    「有個網路拍賣會的結標時間設在淩晨兩點。」水蜜桃滋味甜美,她吃了一口又一口,一不小心甜汁沾了下巴,連忙抽著桌上的面紙擦乾淨。「所以,昨晚我八點就睡,十二點起來參加。」

    表姊妹的花樣年華,都在享受燦美青春,盡情狂歡玩樂,周旋在花樣百出的派對與奢華宴會之間,被開著名貴跑車,身世顯赫的富二代或富三代追求,她卻不感興趣,每晚早早就上床睡覺。

    「你就是這樣,每次找你去玩,都說有事情不想出門。」表妹嘟著嘴,雙眼電力十足。「誰家十九歲的女孩子,會八點就上床睡覺?說出去都沒人信。」

    「書慶從小就愛安靜。」表哥下了結論。

    雖然說是玩樂,但是企業名流跟富家少爺小姐的聚會,總充斥太多虛榮競爭,看來五光十色炫目迷人,但是心機計較,各有各的盤算,他們一家兄弟姊妹應付自如,但表妹卻從來不能適應。

    「但是,也要有自製力,不要睡眠不足。」黝靜的黑瞳掃過小臉。

    「好。」

    「大哥不要板著臉啦!」表妹湊得更近,靠撒嬌來分散火力。「快告訴我,你昨晚買到了什麼?」

    「一批上百來個龍形浮雕的老琥珀。」她如實說出,提到戰利品就雙眸晶亮。「其中雖然有幾個是殘件,但是完整的那些,全都厚實且包漿完整,有古老風化紋。」

    「為什麼要買老琥珀?」黑瞳仍注視著她,沒有移開,不是問價格,而是問目的。

    「琥珀是佛教七寶之一,自古就是普世公認的有價物。加上明年年初,故宮要推出『大遼文化展』,陳國公主陪葬物中,有兩串琥珀瓔珞,用數百顆琥珀珠,數十顆琥珀浮雕,以銀線串起組成,分為內外兩組,最大的那顆重達一百克。」她說得詳細,黑眸泛著光華。「明年展出後,國際上的老琥珀會飆漲,除了收藏之外,會是一個好的投資。」

    「耶,等到受邀參展時,我跟姊就可以配戴老琥珀出席!」表妹腦筋動得快,興奮得笑顏逐開。

    「大哥就是最寵書慶,我們買東西都會被罵,就是她買什麼都行。連買彈珠回來,大哥都還誇她。」表弟啜飲著咖啡,堂堂男子漢,口氣竟有些委屈。

    「那是西亞的琉璃珠,不是彈珠。」她忍不住辯駁。

    「看起來就像是彈珠啊!」

    大哥冷冷丟下一句話。

    「是你不識貨。」

    表姊妹也群起攻擊。

    「那批金箔琉璃珠,是敘利亞製作的,年代久遠制法也已經失傳。」每批購入的物品,總會價值暴增,而精品則應用在她們衣飾上,每每都讓別的女人羡慕又嫉妒。

    遭遇戰火掃射的表弟,黯然無語喝咖啡,苦都往肚子裡吞。

    「琥珀什麼時候運到?」大哥問道,十指交叉拱在俊眉朗目前。

    「呃,必須查看筆電,才能夠確定。」

    餐桌有餐桌的規矩,不能使用電腦或手機,大哥一言重於喜馬拉雅山,大夥兒都乖乖遵守,別說挑戰,就連觸犯的心都不敢有。

    唯一會讓大哥破例的,總是她。

    「去把筆電抱過來。」醇厚的嗓音說道。

    眾人都抬起頭來,卻都嘴巴閉緊緊,沒有一個人膽敢指責大哥偏心。

    書慶連忙起身,去書房抱來筆電。再回到桌邊,表姊也從冰箱旁回來,把一罐厚重玻璃壺擱在桌上,還拿來幾個三度燒的茶杯。

    「這是我昨晚去主持派對前,就已經冷泡的滇紅金芽。」貼黏誇張美甲的手逐一為家人倒茶,姿態優雅靈活。褐中帶金的茶湯,倒入茶杯時散發淡淡幽香。

    書慶啜了一口,仔細品嚐,感受與熱泡時截然不同的芬芳。

    大哥又有意見。

    「不要剛起床就喝冷茶。」

    「我只喝一點點。」

    大哥這次沒說話,而是直接伸手,修整得乾淨方正的指掌,端起她面前喝了一口的茶碗,直接貼唇飲盡,視線始終鎖著她的雙眼。

    含在喉間的沁涼茶湯,不知為什麼驀地燙了起來,她匆匆咽下,下意識避開視線,筆電卻突然間響起聲音。

    鈴鈴!

    嗶嗶!

    滴滴滴滴……

    她的電子郵件信箱、臉書、微信、Line同時湧入訊息,各種軟體的提訊聲同時響個不停。

    電腦螢幕不知怎麼的,被切換到空白畫面,黑色字體出現:

    快逃!

    兩個中文字,一個標點符號。

    她還來不及眨眼,螢幕就被黑色字體占滿,都是重複的訊息。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不只是電腦螢幕,就聯手機也被灌入信件,每一封標題都相同。

    快逃!

    字體變成觸目驚心的紅色,字型也從小變到最大,在眼前不斷躍動閃爍,她下意識的去按鍵盤,螢幕才又跳回原來畫面,噪音也頓時停止。

    「怎麼回事?」手伸得長長的表弟,叉了一塊水蜜桃,因為滿載的噪音而動作停頓。

    「好像是電腦中毒。」她不太能肯定,嬌眸迷惘。

    「你用的防毒軟體,不可能會電腦中毒。」表弟說得篤定。

    家人們用的防毒軟體,是軍方採用的最先進科技,連頂尖駭客都束手無策,電腦中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把筆電帶去公司,檢查後確認沒問題,再帶回家裡。」大哥吩咐道,對於家人的安全防護總是維持最高警戒。「書慶,你暫時先用我備用的筆電。」跟她說話時的語音,有些微不同。

    或許,別人沒有聽出差異,但是她聽出來了。

    「好。」她輕聲應著,望著桌上空空如也的茶碗,雙頰不知為什麼燙燙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愈來愈不敢迎視大哥那雙深幽黑眸。

    吃過豐盛的早午餐後,表姊趕著出門,她幫忙挑選了淡粉色真絲上衣,跟黑色牛仔長裙,襯托嬌美肌膚,又具有神秘感,再搭上簡單的絨面古董包。

    表妹沒有邀約,但也想漂亮出門,問過她意見,穿著咖啡色真絲褲裝,戴著綠色琉璃耳環,背使用得久了,養得色澤如蜜的皮革包。

    表弟雖然嘴上嘮叨,但還是覷了空,偷偷問她領帶合不合適。

    唯獨大哥不需要她的意見。

    在連續五年都入選歐美各大媒體,全世界最懂穿著人士前五十名的男人面前,她這點懂穿搭的本事,根本不值一提。

    家人們紛紛道別出門,她走出衣帽間,看見大哥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高樓外的景致,像古代君王俯瞰領土,精瘦的背影散發壓迫感。

    「喝茶。」他仍舊看著窗外。

    「好。」

    桌上三度燒的茶碗裡,盛著褐中帶金的茶湯,碗上有淡淡的煙。她捧起茶碗,湊到唇邊啜飲,是剛泡好的滇紅金芽。

    喝了兩口,看見碗底釉色,察覺就是先前那個,被大哥端走飲盡冷泡茶的茶碗,不由得看著寬厚的邊緣,有些怔了征,嫩唇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喝。

    「你下午要出門嗎?」醇厚的嗓音靠近,不知何時,大哥已經離開窗邊走來,倚靠餐桌垂眸凝望。

    她匆匆把熱茶喝下,喉間跟臉上都發燙。

    「嗯,舅舅要我回祖宅,看看翻修的情況。」擱下茶碗,連手心都覺得熱熱的。

    「我開車載你。」

    「大哥不去公司嗎?」祖宅在楊梅,公司在臺北,一北一南兩個方向。

    「沒關係。」他說得簡單,走到客廳桌邊,打開隱密的抽屜,拿出一對藍寶石袖扣。「來幫我扣上。」

    書慶慢慢走過去,接過低調優雅的袖扣。以往,她很習慣幫大哥做這類事情,他怎麼說她就照做,但是這半年來,次數少很多,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在大哥身邊,就覺得有些緊張。

    淡淡的古龍水,聞起來很舒服,她一邊扣著袖扣,感覺大哥低頭時,呼吸陣陣吹拂她無袖棉杉露出的肩頭。

    「書慶。」

    她抬起頭來,純然無辜。

    「嗯?」

    黑眸略閃,幾秒後又恢復平常。

    「去拿帽子戴上,才不會曬傷。」他提醒。

    她乖巧的點頭,進衣帽間裡,挑了頂寬簷的藺草帽,搭配藺草編織的提袋。

    「手機呢?」他問,不厭其煩的提醒。

    她羞赧一笑,去書房拿手機,才又回到大廳。

    「把手機打開,我才能隨時找得到你。」

    「好。」她時常轉成飛航狀態,就忘記該要恢復正常通訊,幾次都讓家人找不到,興師動眾的透過各種方式尋找。

    一切確認妥當,黑眸掃過嬌小身軀,沒有遺漏分毫,這才點了個頭。

    「出發。」

    她點點頭,跟在高大精瘦的身影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大廳。

    黃家祖宅位於楊梅,已經有一百五十年的歷史。

    這兩年縣政府將市地重劃,計畫要拆除部分祖宅,舅舅當然不肯,老人家親自出面周旋,畢竟薑是老的辣,政商關係牢靠得很,紛爭很快平息,老宅得以留存。

    舅舅趁這個機會,找了一班老師傅,按照古法將祖宅重新翻修,沒讓外行人胡亂整治,一班老人家們從去年冬天忙到現在,入夏後工程總算結束得差不多了。

    楊梅豔陽高照,老宅翻修的部分,被陽光照耀得很清晰,處處都顯得細膩不缺講究。宅前門庭寬闊,宅後山巒疊翠,是上佳的風水寶地。

    老宅的石匾沒換,正廳外牆上有「江夏堂」的堂號。

    走進屋裡,雖然沒有現代的空調系統,但是古法建築自有奇妙之處,總是冬暖夏涼、通風良好。

    正廳地上鋪著平整石板,面容清臞的老人,穿著簡單透氣的白棉衫,坐在厚重老官椅上喝茶,抬頭看見書慶走進來,臉上就滿是笑容。

    「舅舅午安。」她拿下藺草帽,微笑著乖巧問安。

    「過來坐。」老人和藹招呼。「外面熱得很,沒曬著吧?」

    「沒有。」

    「怎麼過來的?」

    「大哥開車送我。」

    老人笑容未改,眸光稍濃。

    送了人來,卻沒有進主廳,跟父親打聲招呼?是不是心虛,想要隱藏意圖,不想見了面被點破?

    對於長子,他一直很放心,事業與家族都管理得很好,眼光尤其出色,性格堅毅執著。只是,執著用在對的地方,是如虎添翼,放在錯的地方,就要徒增事端。

    看著身旁不解世事的外甥女,老人不動聲色,依舊嘴角噙笑,伸手端起茶海,在她面前倒了一杯茶湯。

    「你喝喝看。」

    她點頭,恭敬捧杯,輕啜了一口,細細品味。

    「怎麼樣?」

    「茶湯質厚甘甜,有冰糖香,過喉有絲絲涼韻。」靈動大眼輕眨,瞳光乍亮。「是冰島古茶樹。」

    老人贊許的點頭。

    「幾個孩子裡,就是你懂得茶。」

    「是舅舅偏心,每次有好茶,總是先讓我喝。」她俏皮一笑,嫩舌半吐。

    「給他們喝好茶是浪費,除了老大之外,其他的熬夜又喝那些洋酒,舌頭怎麼會靈?」老人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話說,你也熬夜。」嫩白的肌膚上,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垂下頭來,乖乖認錯。

    「我下次不敢了。」

    「記得,健康第一。」

    「是,注意健康,才能像舅舅耳聰目明、心思透亮。」

    「嘴倒是甜,哪裡學的?」

    「舅舅教的啊!」她笑得恬然。

    老人家呵呵笑著,沒有掩藏開心。「對了,下個月是你生日,想要怎麼過?」

    「都好,舅舅想怎麼安排?」她對熱鬧聚會沒有興趣,但又不忍拂逆老人家心意,任何安排都乖乖從命。

    「二十歲生日可不能隨便的過,嘉如二十歲生日那天,辦了一場成人禮,包下整間飯店替她慶生。」老人看了看那張血色慢慢褪去的小臉,勾唇笑著。「放心,你的生日就是家宴,自家人過就好。」

    「謝謝舅舅。」

    「謝謝我高抬貴手,讓你逃過一劫嗎?」呵呵,瞧她緊張的。

    她釋懷一笑,捧杯又喝了一口香氣馥鬱的茶湯,感受喉間那種古茶特有的甜滑感,只覺得兩頰生津。

    「喝得還喜歡嗎?」老人問。

    「喜歡。」

    「那就帶幾塊茶餅回去,我一個人也喝不完。」老人搖了搖頭,有些感歎。「這批茶我十幾年前買的時候也不貴,最近卻被炒作得高了,不但貴,更糟糕的是假貨太多。你多喝些對的茶,舌頭才靈,分得出真假。」

    「上次您給的滇紅金芽還沒喝完。」她弱弱的說。

    「喝得太慢了,滇紅金芽先別喝,改喝冰島。」老人伸出手來,微微一招。「壽全。」

    角落走出一個中年人,視線低垂,態度必恭必敬。

    「在。」

    「拿三塊冰島的茶餅來。」老人吩咐。

    「是。」中年人走進西廂房,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手中捧著三塊用白中透黃的白紙包裹,大小約如十歲孩兒臉的圓形茶餅,微微彎腰遞到兩人面前來。

    「老爺請過目。」

    白髮紅顏一起看著眼前的茶餅。

    「你回去仔細瞧,這紙也有講究,是分辨真假的竅門。」

    「好。」

    看過第一塊茶餅,老人點頭示意,於是中年人將第一塊茶餅擱在桌上,展示第二塊,直到老人再點頭,才展示第三塊,老人又點頭,收回視線望向一旁。

    「記得,先喝這批,下回要考你……」

    驀地,老人語音乍停,眼光不動,身體無聲軟倒,從椅子溜到地上,被中年人接個正著。

    「舅舅!」她驚得跳下椅子。

    「慶小姐你快來看看老爺的狀況,持續叫喚老爺,不要停。」中年人焦急嚷著。「我立刻叫救護車!」

    「舅舅,」她驚慌失措,跪在地上叫喚。「舅舅,我是書慶,你醒醒,舅舅,壽全叔叔現在打電話叫救護車,我們……」

    啪!

    玻璃碎響聲在身旁響起,液體濺上她的裸臂,她本能轉過頭,愕然看見一支破碎的針筒跟中空細針掉落在地,一旁還有些許不明液體。

    而壽全叔叔,不知何時被一名穿著黑色背心的男人箝住,男人皮膚黝黑,結實而悍勇,高大卻又悄無聲息,他一手箝住中年人行兇未成的右手,強制高舉著,對著她凜聲喝令。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我傳了那麼多次訊息,你都沒看見?」

    她一臉惶惑,因這突來的劇變不知所措。

    壽全咬緊牙關,另一手探來,神情懇切。「慶小姐,我……」

    陌生男人揮拳,黝黑手臂上肌肉賁起糾結,猛地把中年人揍倒,因為力道太重,挨拳後連帶彎跪著身體往後滑行半公尺左右,撞上後方神桌,震得花瓶翻倒,含苞荷花灑落。

    中年人摀著腹部,跪在地上咳喘,背上被花瓶裡流出的水淋得一片濕。

    男人一把將她抓起,抵在紅磚牆上,烏黑雙眸直直看進她眼裡,厲聲逼問:

    「我是誰?」

    她茫然失措,顫抖不已。她怎麼會知道,突然現身的他是誰?

    深刻的眉目肅冷,喝聲叫喚。

    「想起你受的訓練!快!」

    訓練?什麼訓練?!

    她驚慌的瞪著眼前這張臉,心念電轉,震懾的認出他來,注視著那張近得不能再近的男性臉龐,張嘴喘了一口氣,語音破碎的說道:

    「你是黑。」

    「對。」他點頭,神色沒有鬆懈。「你要做的是什麼?」

    「信任你。」

    「很好。」他從後腰抽出一個信封,塞到她手裡。「這裡是你的新護照,還有機票,裡面有手機,車子就在外面沒有熄火,你立刻出發去機場。」

    「可是……」

    壽全又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慶小姐,你不能丟下老爺!」

    靠到近處時,看似虛弱的身形疾探一爪,又要再來襲擊。

    男人出手,精准有效的擒拿,瞥來的目光危險銳利,冷聲下令。

    「快逃。」

    有太多顧忌,讓她無法離開。

    但是,對於這件事情她早就受過訓練。

    別無選擇的,書慶頭也不回的跑出祖宅,沖到燦爛陽光下。

    她開始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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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他受傷了。

    劇痛在全身各處炸開,最嚴重的是頭部,湧出的血液滑下臉部,像是一層紅色面罩阻礙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四周。

    他解決了幾個人?

    六個?

    還是八個?

    他打倒每一個身手頂尖、心懷不軌的傢伙,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合作,展開群體戰,讓他應付得格外吃力,還因此身負重傷。

    縱然那些傢伙都倒地,他卻也無法動彈,有幾根肋骨該是斷了,內插進肺部,所以血沫不斷湧出,他劇烈的咳嗽,吐出一口口鮮血,而每次咳嗽,頭部的傷就愈是疼痛。

    那傢伙是用什麼攻擊他的頭部?

    該死的磚頭嗎?

    他視線模糊,意識也漸漸模糊,卻拼命想要保持清醒,幾度試圖起身,卻又重重的摔倒,躺臥在一片血污中。

    不能昏過去了!

    他必須回去!

    有人在等他,他非回去不可。

    有人……

    他意識愈來愈昏沉。

    是哪個人?那人為什麼在等他?

    是男人還是女人?是年幼還是年長?他只記得一定要回去,但是無形的物體干擾著思緒,起先像是迷霧,之後變得像柔軟的紗,接著是紙,然後是木頭、鋼鐵……

    失血過多讓他終於昏厥。

    而腦中那容貌、那身影也被重重封印,他幾度掙扎卻還是無法清醒,陷入重度昏迷中,連最後的意識都斷絕,陷入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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