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雙《郡王以色侍妻》[為夫當如此之二]


出版日期:2017-11-24

本以為他這貧窮郡王之所以會娶她一介商家女,
是看中她的經商才能還有她賺來的金山銀山,而她會答應嫁給他,
是想借他的身份報血海深仇,兩人之間只是利益交換,
所以她視而不見他替她畫眉的親密,厭煩他夜夜癡纏的熱情,
照理說,她只要盡妻子本分掌理中饋,
不讓他那嬸娘再作威作福、掏空府中銀兩就夠了,
奇怪的是,發現心儀他的表妹腰間系著她送他的玉墜,她竟醋意橫生,
看到他提起逝去爹娘時那悲痛的神情,她不由得心生不舍與憐惜,
更在他離京幾天辦事時,感到一股淡淡的空虛,
直到他遭遇突襲身負重傷昏迷,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愛上他,
然而她不曉得的是,在他慣常表現出來的痞樣之下是霸氣與精明,
而他此生最完美的算計,就是讓心愛的她成為他的妻……


楔子

  微風從雕著細緻欞花的窗子輕緩地送了進來,沐琅寰倚在美人榻上,緩緩地翻著書頁,好不愜意。

  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累,她放下書冊,素手往一旁小幾上放置的描金邊雕花玉盤一拈,將一塊透著濃濃桂花香氣的餅兒送進口中,另一邊的景德薄瓷團花盤上排了一圈的小圓餡餅,她也拈了一塊來,嘴裡瞬間彌漫一股濃濃的奶香味兒。

  京城裡誰不知道沐家的三小姐會享受,也愛享受,而沐家是大通票號的東家,沐家可說是富可敵國,自有成堆成堆的銀子可以供她享受。

  可也不知道是老天爺開玩笑,還是人生無法盡善盡美,沐家並未能把世間的好處都盡占走。

  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無出其右的沐老太爺生了四個嫡親兒子,某次要回鄉祭祖,由於沐老太爺年紀大了,受不了舟車勞頓,留在京城,而大小姐和三小姐因為生病,也待在京城休養,由其他子媳輩和族人前往,怎料遭遇山洪爆發,其中三個兒子和媳婦兒,連同幾個族人,都在那一瞬間沒了命,只有落後的沐三爺和其妻逃過一劫。

  沐老太爺哀傷過後,擔心沐家的家資便宜了旁人,除了讓還在的沐三爺儘量開枝散葉外,只能在僅存的兩個小姐裡,擇了庶出的三小姐當守灶女培養著。

  為何是庶出的三姑娘守灶,而不是嫡出的大房大小姐呢?

  那是因為大房的大小姐雖然生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針黹繡功都是一等一,卻十指不沾陽春水,對於管理金錢一向沒啥本事,偏偏身為大房嫡長女,一開始沐老太爺自是將守灶的責任放在大小姐身上的。

  但也不知道是倒楣,還是真的天生不擅長,五年前,沐家因為大小姐的一個錯誤決策,被人拐騙買了百船的生絲,說是來年絲縷衣必會大受歡迎,怎料來年人們追買的卻是素紗。

  幾百船的生絲壓在各地碼頭乏人問津,沐大小姐做成的這筆生意幾乎賠去半壁家產,連沐老太爺都束手無策。

  在眾人等著看沐家笑話的時候,是三小姐找了人研究出通經斷緯法的平紋織法,將布織成雕縷之狀,不僅色澤鮮活,還輕柔好穿,深受那些達官貴婦的喜愛,結果百船幾乎要生黴的生絲在轉瞬之間被搶買,本該賠去半壁江山的沐家,金山銀山反倒又堆得更高了些。

  從此以後,守灶女成了庶出的三小姐,沐老太爺更是手把手的教著。

  如今京城裡誰不知道,沐琅寰就是點石成金的小財神,任何生意只要經了她的手,就能變成滿山滿穀的銀子。

  所以那些豪門世胄家都盯著沐琅寰的親事,守灶女是必須招贅的,雖說那些嫡子嫡孫不能丟了面子成贅婿,可哪個豪門世胄的家裡沒有些不受重視的庶子呢?

  送個庶子當贅婿,就能將活生生的小財神給迎回家裡來,這等合算的買賣誰不願做?

  可誰知道就在眾人心思活泛的時候,沐三爺的一名妾氏懷了身孕,而且在十個月後一舉得男。

  這下子三小姐的身份就顯得尷尬了。

  沐家有了小一輩的男丁,便可延續沐家的香火,那個一直被當守灶女教養著的三小姐,卻已經為了沐家生生地熬到了十八歲。

  現在再來議親,早就晚了!

  更何況,豪門貴胄家多半不願嫡子迎娶商家女,總覺得會被人議論,可偏偏這個小財神的能力又極吸引人,讓那些豪門貴公子的親長們個個頭疼,為難得很。

  這是娶,還是不娶?

  都說以沐家的家資,是斷然不肯讓三小姐為妾的,可娶做正妻又怕被人笑話,所以一年多來,京城裡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就想看看沐家三小姐花落誰家。

  外頭的眾人急壞了,偏偏這位大齡的三小姐,就算沒了守灶女的身份,夫君也沒有著落,她依然悠閒地享受著富貴生活。

  就連今日這個重要的日子,對她來說也像尋常天一樣,該閒散就閒散,看了近兩個時辰的閒書,吃了幾小碟子的點心,她依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正打算開口喚守在門外的大丫鬟春雪再弄些點心,誰知門外旋進了一道紅色的身影,還不等她開口說話,嬌嫩的嗓音便帶著一抹急切質問道—

  “你怎麼還有閒情在這兒看書、品茶、吃東西?”

  “大姊,你這是怎麼了?急匆匆的活像陣風似的?”沐琅寰有些哭笑不得。

  兩年前大姊沐飛霞已經嫁為人婦,可沐家的嬌養,夫家的看重,讓她只長了年紀,心思算計都還是擺在臉上,讓人一眼就瞧了個明明白白。

  “你倒還有空關心我,你知不知道你就要被賣了?”

  沐琅寰早聽說祖父張羅著給她訂親,不過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使人去打聽,所以眼見大姊這樣氣衝衝的進來,還真不知道她為何而氣,不由得打趣道:“要被賣去哪一家,大姊倒是給我說說。”

  “庸郡王!”沐飛霞沒好氣地回道。

  她實在看不慣妹妹永遠是那副波瀾不興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個姑娘家,反而像個入定老僧,仿佛這世間的事沒有幾件可以上她的心。

  她也不知道祖父是怎麼想的,怎地挑來挑去卻挑中了那一家?

  京城裡攀龍附鳳的人家絕對不少,可滿打滿算的就沒人敢將主意打到庸郡王府。

  沐琅寰聽說過庸郡王氣宇軒昂,算是新起之秀,頗得皇上另眼相看,只可惜小小年紀便喪父失恃,是嬸娘養大的,沒有父母庇蔭,自然家資不豐,也難怪願意娶她這個商家女。

  祖父為她找的這門親事,還真是費盡了苦心啊!

  只是……她淡淡地扯起了一抹笑,她自然知道祖父隱在心中的憤恨,替她尋了這門親事,並不全然為了她。

  更多的,只怕是想為小弟尋一個靠山,若是有機會,還想攪渾了皇朝這個池水,好讓沐家有機會為那些死去的族人復仇吧!

  沐琅寰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笑容僵了一下,但是轉瞬間又恢復如常,她的心依然如古井一般。

  “大姊這是羡慕我找了一門好親事?”

  瞧沐飛霞那一臉急切的模樣,沐琅寰任思緒在心裡兜了一圈,話聲雖然輕柔,但那話還真是戳人的脊樑骨,讓人聽了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聞言,沐飛霞氣眯了眼。

  五年前若不是三妹,她只怕真的會賠掉沐家的大半家產,所以在三妹面前,她向來是有些氣短的,但雖說她們不同父母,好歹是自家姊妹,她當真是憂心啊!

  這三妹說話總是氣得人心肝直發疼,可是轉過頭又總能悄悄地替她打點好一切,就連她們那個弟弟,人人都說是生出來奪她地位的,她也照樣呵疼著,卻總不露面,就怕有心人覷著了空子,生出了是非。

  沐飛霞一雙沐家姑娘們皆有的清亮水眸瞪得大大的,看著沐琅寰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就在沐琅寰以為下一刻她就要拂袖而去時,沐飛霞又開口了—

  “你當真願意嫁?”

  “嫁。”

  “明知道那是個泥坑子還嫁,你是傻了啊?”沐飛霞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啐道。

  見大姊這般為自己著想,沐琅寰心中微微一暖,但神情依舊雲淡風輕得讓人髮指。

  “大姊,有這個閑功夫關心我的事,倒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肚皮,你啊,要是再不幫姊夫生個娃兒,你那婆母也要急著塞人進你的屋子了。”

  “我著急還不都是為了你,你還說起我來了,我……”

  沐飛霞塞滿心裡的長串數落才剛起了個頭,門外響起一陣輕敲聲響,她被聲音引著回過頭,就見沐琅寰身邊最為得力的丫鬟春雨,極有規矩地躬身站在門口稟道:“三小姐,梁大夫已經到了。”

  “嗯,帶大小姐過去,讓梁大夫好好診診脈,調養調養,再生不出娃兒,我看你還有什麼臉不讓姊夫納妾。”

  沐琅寰眉目不動的交代完,瞥了驚得瞠目結舌的沐飛霞一眼,逕自又窩回軟榻裡,再次拾起剛剛放下的話本,右手拿著書,左手拈著點心,認真的繼續看話本。

  氣呼呼的沐飛霞左瞧瞧沐琅寰,右瞧瞧等在一旁的春雨,最終還是擋不住梁大夫那婦科聖手的名號,要知道梁大夫可是多少豪門貴胄府上的座上賓,那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請來的。

  因為機會難得,沐飛霞跟著春雨身後而去,嘴裡還不忘叨念道:“我讓你傻乎乎的,真被祖父賣了還替他數銀子,我這會可不是不顧道義,等我生了個兒子,在賈家站穩了腳跟,你有了困難就來找我……姊姊我至死不忘你的情……”

  那話說是嘟囔,可一字一句都刻進了沐琅寰的心裡,讓她覺得暖暖的。

  不過是嫁人罷了,哪值得大姊這樣大驚小怪?

  就算是那樣的男人,她也能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要是真過不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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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近來京城的人都說庸郡王好運道,雖然爹娘早亡,可踫到了心善的嬸娘,宛若慈母一般將他拉拔長大,也不想自己的親生子沒能封爵,只急急地為承繼爵位的佷子打算,讓他有機會在皇上面前露臉,得了青睞。

    下聘訂下的沐家姑娘雖是商戶之女,可那商戶可不是普通的商戶,是個跺跺腳京城便得震一震的大商戶,還是京城一些權貴世家的座上賓呢!

    茶樓頂樓的廂房內—

    「寧大哥,你這回真委屈了。」邢天官有些小心翼翼地瞧著視若兄長的好友,安慰道。

    他是戶部尚書的老來子,向來極為得寵,個性有些驕傲,對旁人總是不假辭色,可是對寧莫北那可是打心裡服氣。

    打從寧、沐兩家的親事訂下後,各種流言蜚語就不斷地流竄著,說得最多的便是庸郡王府之所以訂下這門親事,是因為看中了沐家的錢財。

    更有誇張者,直接將寧莫北比作吃軟飯的,靠著自己的爵位娶進了一位女財神,那話能有多難听就有多難聽。

    聽到那乾巴巴的安慰之言,寧莫北抬頭瞧了瞧自己的兄弟,清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味,他端起眼前的酒杯,仰首一飲而盡後,淡淡地說道︰「委屈什麼,是人家姑娘委屈了。」

    「她有什麼好委屈的,聽那沐家張狂的模樣,也不知道有多粗俗。」邢天宮很是鄙夷地說道︰「採買嫁妝的大手大腳,活似個粗魯的暴發戶,沒得讓人膩味。」

    「這沐家嫁女兒,尤其她曾經被當成守灶女教養著,若是沒有這等排場,豈不委屈她了?」

    「你怎麼還替她說話啊?要知道,若不是她,你怎會成為眾人議論的對象,就連皇上對這樁婚事都有意見。」

    「誰有意見都沒用,明兒個就要拜堂了。」

    寧莫北慣常的淡然語氣中添了一絲辨不明的急切,若是心細些,便能發現他今日的心緒似乎有些不平穩,可偏偏邢天官的性子向來大剌剌的,又沉浸在一股替好友打抱不平的憤慨之中,絲毫沒有察覺。

    「我就是覺得沐家的姑娘配不上你,別說是商家出身,還是個庶女,連做侍妾都嫌太差。」邢天官沒好氣的說道。

    他一徑的氣怒著,沒發現寧莫北的臉色沉了幾分,猶自憤憤然續道︰「我早說你那嬸娘半點好心沒有,嘴上把這親事說得天花亂墜,彷彿幫你尋了這門親事是多大的恩情似的,但她一個內宅婦人,又怎會不知道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妻子,會對你造成怎樣的損害,要我說,她這是殺人不見血。 」

    世人都道寧大哥的嬸娘是個心善無私的大善人,待佷子比待親兒子還要好,可他與寧大哥認識了這麼多個年頭,雖然他不愛談論自個兒的事,但他這個局外人看得可清楚了,她可是陰毒得很。

    她在寧大哥年輕時就鐵了心地將他往廢裡養,待發現寧大哥根正,怎麼也養不廢之後,就開始使絆子,前幾回寧大哥能在皇上面前露臉,才不是她給了助力,全是因為寧大哥的算無遺策。

    所以他心裡頭對於那個心善的嬸娘可是半點好感皆無。

    「怎麼會,嬸娘這是知道父母雙亡的我沒根底,若是有了沐家的嫁妝支撐,再加上我的祿銀,準能將日子過得好,所以才沒給我訂那些琴棋書畫皆精的貴冑世女,這叫做實惠。」寧莫北勾唇揚笑,那刀雕斧鑿般的俊臉好似瞬間被春陽拂過,少了以往的冷寒。

    「實惠什麼?她根本就是想讓你被人笑話,無所不用其極的壓著你,免得你的風頭壓過了她那兩個敗家子。」他義憤填膺,就連雙手也緊握成拳。

    寧莫北又替自己倒了杯酒,緩緩地啜了一口,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真的認為沐家姑娘那麼不好?」

    「倒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我也沒見過那沐家姑娘,可她是庶出,又是商家女,這樣的姑娘怎麼配得上你這位在皇上跟前炙手可熱的郡王爺!」

    「就這樣?」寧莫北也知道這是許多人心裡頭的想法。

    這世道,從來就不缺那膚淺又眼皮子淺的人。

    他就不懂,為何他們這些所謂的達官貴人能這般瞧不起商戶?這世道若沒有這些南來北往的商戶,這天下只怕就要餓死大半的人了。

    「這樣還不夠嗎?」邢天官怪叫一聲,顯然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自己說了老半天,寧大哥卻好似完全沒聽進去,連順著他的話說一句沐家姑娘不好都不肯,若說這是為維持男人的風度,那也太道貌岸然了些,他的寧大哥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啊!

    難不成……寧大哥是真心想娶沐家姑娘為妻?

    兜著心頭的猜疑,邢天官凝了神,仔仔細細瞧著寧莫北的臉色,可瞧了半天,他的神情依舊平靜無波。

    「寧大哥,你該不會真的動了心思了吧?」雖然覺得不可能,邢天官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一、兩年寧大哥都忙著南來北往的替皇上處理事情,怎麼可能有心思去想男女情愛?

    「你多想了,自古以來婚事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連沐三姑娘的面都不曾見過,又怎會動什麼心思,只是……」

    「只是什麼?」邢天官心急的追問道。

    「既然她將是我的妻,那便是我的責任,我該護她一世周全,更何況就我這樣的,又憑什麼嫌棄她的出身呢?」

    「這……你說的似乎也是在理。」

    寧莫北的這番話自是掃去了邢天官心頭的懷疑,畢竟對他而言,像寧莫北這樣做大事的人,怎麼可能會像那些軟趴趴的書生般,把心思放在與女人之間的風花雪月上呢!

    但他想了想,又再一次好奇地問道︰「寧大哥,這個妻子可是你那嬸娘強塞給你的,你就不怕她和妳那嬸娘是一路的?」這也是他之所以對沐瑯寰很有意見的最大原因。

    倒沒想到向來大剌剌的邢天官竟會想這麼多,寧莫北忍不住挑眉看向他。

    「做啥這樣瞧著我?你那嬸娘對你向來沒什麼正心思,我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

    寧莫北微抿的唇微微向上彎了彎,輕聲說道︰「放心吧,她不是這樣的人。」

    熟識他的人都以為這個妻子是嬸娘強塞給他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新嫁娘是他用盡了心機,自個兒謀來的。

    那年他不過二十的年紀,過了幾年荒唐的生活,若非爹爹生前的好友沐郎山的一席話,他現在應該還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沐叔叔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雖然是個走南闖北的生意人,瞧著卻沒有一絲銅臭味兒,反而儒雅得像是一個名士。     他們是在一個酒肆中遇上的,那時他和一群豬朋狗友喝多了酒,在酒肆裡喧嘩著,也不知道沐叔叔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帶著渾身凜然的氣息,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     「真是可惜了庸郡王的一身磊落,竟然得了你這麼一個兒子,這庸郡王府的榮光只怕就要斷在你的手中了。」     那語氣滿含的濃濃婉惜之意,雖是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聽進寧莫北耳裡卻宛若千斤之重。     「你是誰?」年少輕狂的他怒氣沖沖地質問,雖是滿懷的怒氣,卻因一身頹唐的氣息給掩得瞧不出任何的氣勢。

    「我是誰不重要,但你知不知道你是誰?」

    「我是庸郡王!」他挺起了胸膛,說出這個讓他無比驕傲的封號。

    「我所知道的庸郡王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你這種酒色財氣皆通的紈褲子弟,你辱沒了你爹的一世清名。」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這麼說?」他那因為酒氣而有些混濁的眸子瞪著眼前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大聲的質問著。

    「就憑我與你爹自少年就結為好友,我便有資格說你一說。」沐郎山一身溫雅,唇角含笑,但語氣冷然地說道。

    好友英年早逝,唯一留下的獨子竟成了這模樣,他的心裡充斥著無限的惋惜和不捨。

    本以為皇上瞧著好友的功績也會好好對待失怙的孤兒,得到最好的教養,卻沒想到竟整個被養歪,心裡頭忍不住想要拉這個桀傲的少年一把。

    想到這裡,他驀地伸手握住寧莫北的手腕,別瞧沐郎山一副儒生的模樣,其實力氣還是很大的,久浸酒氣之中的寧莫北完全掙脫不開,只能被他直直地拉了出去。

    身為郡王府的主子爺,他的隨從自然也不少,只要一揚聲,就會有人來助他脫離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可是他卻奇異的不想揚聲,到最後不用沐郎山強制,他也乖乖地跟在他後頭走。  

    沐郎山帶他去的地方不遠,只不過隔著酒肆約莫十來間的店鋪。

    他才剛走近,就听到一個小姑娘的清脆嗓音,清亮的聲音透著一股同沐郎山的淡漠。

    「黃掌櫃的,不如你來給我說說,為什麼今年江南風調雨順的,生絲產量比去年多了五成,可你進的生絲價格也比去年多了五成?」

    寧莫北聞言一愣,好奇的連忙幾步上前,便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與一個年齡可以當他祖父的掌櫃,有條有理的說著話。

    「三姑娘,這……雖然江南今年生絲產量多,但質地並不很好,那頂級的生絲價格反而漲了一番。」

    「嗯!」小丫頭聞言,點了點頭,臉上漾起了一抹笑。

    就在老掌櫃以為今日自己過關之時,她又朗朗地開口說道︰「黃掌櫃的,這頂級生絲的價格是漲的,但不是漲了一成,而是漲了一分,上旬的時候胭脂坊的駱掌櫃才進了一船的生絲,質量極好,買價卻不到咱們的七成,不如黃掌櫃給我解釋一下,咱們這批生絲到底有什麼好的,能夠貴上這麼多? 」

    「這……這……」

    寧莫北眼看著那小丫頭把老掌櫃給擠對地說不出話來,眼中流露出一抹贊賞。

    不知怎地,那小丫頭自信滿滿的模樣徹底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似稚幼的孩子,但卻渾身光華流轉,彷彿刻進骨子裡的傲氣竟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這時沐郎山扯了扯他,示意他離開,等到走了十幾步開外,沐郎山才對著他說道︰「她是我的女兒,這幾年是被當成承嗣女養大的,做為一個承嗣女,要學的東西很多,可那丫頭從不喊苦,身為她爹,我倒是從不遺憾沒有一個兒子,你雖然是個男孩,可卻沒有那丫頭的硬肩膀,你覺得你能讓你爹驕傲的和我說出一樣的話來嗎?」

    沐郎山正色地盯瞧著寧莫北,語氣帶著濃濃的責備,但寧莫北卻無法為自己辯駁一聲。

    「孩子,別人要你成個什麼樣,那是別人的事,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成為怎麼樣的人,若是你當真遇到什麼困難,你可以來找沐叔叔,只要不是渾事,沐叔叔都會幫你的。」

    望著沐遠山離去的身影,再想著方才那一身粉紅,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在面對大掌櫃時的那份從容淡定。

    渾渾噩噩過了那麼久的頹唐日子,寧莫北頭一回撥去了眼前的迷霧,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在接下來那幾年奮發振作的日子裡,他竟莫名地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每每遇到難處,他都會忍不住地溜去沐家,偷偷地瞧上那個嬌俏的小姑娘一眼。

    即使只是一眼,她的驕傲與能力都讓他與有榮焉,然後努力鞭策自己,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足以與她比肩的男人。

    亮如圓盤的明月緩緩地爬上天際,明兒個就要成親的沐瑯寰卻沒有半點新嫁娘該有的忐忑,她依然遵循往日的習慣,酉時末便散了發,躺上了榻,讓春雪替她拿了本遊記,半倚在榻上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有趣之處還不忘嘖嘖稱奇的自言自語。

    她的悠閑讓留在房內當職的春雪和春雨感到瞠目結舌,雖說三小姐從小廣很有自己的主意,且氣質端凝,少有什麼事能讓她緊張,可面對女人家一輩子的大事,三小姐的表現也未免太淡定了。

    「小姐該早些歇了,明兒個寅末就得起身,還得忙上一天呢!」

    沉迷在手中的那本遊記之中,春雨的話沐瑯寰半聽半漏的,揮了揮手隨意地說道︰「不過是拜個堂,也不是什麼大事,別吵,正看得精采呢!」

    聞言,春雨更錯愕了,成親若不是大事,到底在三小姐的心目中,啥事才是大事啊?

    「可是……」

    當她正要張嘴反駁,便聽到門外花徑上傳來拐杖重重拄地的聲音。

    只要聽到這聲音,沐府上下沒有人敢不趕緊打起精神。

    沐老太爺一進門,就沖著春雨和春雪揮了揮手,兩人對視一眼,又飛快的瞧了眼依然半躺在榻上,彷彿完全沒有發現老太爺到來的沐瑯寰一眼,在沐老太爺那雙依然矍鑠的目光中,疾步退了下去。

    「咳!」沐老太爺見丫鬟離開了,但自家孫女還是連頭也不抬,當下便被氣樂了,重咳了一聲,提醒她別太拿喬。

    沐家幾個主子,膽敢這樣無視他的人,也就他這個孫女兒了,也就她的脾性最像他。

    他都已經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她還能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手裡的雜書,彷彿整個人扎進了那本書裡,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似的。

    沐老太爺見她這樣,也沒有如春雨她們憂心的那般大發脾氣,只是左右環顧著這間已經被收拾得喜慶的屋子,還有掛在邊上的那件繡滿了喜慶圖樣的大紅嫁衣。

    他緩緩幾步踱了過去,仔仔細細瞧著那件嫁衣,看得有些失神。

    沐瑯寰此時終於放下了書,站起身來,瞧著祖父那微駝的背,眸中一陣熱意襲來。

    她怔怔地望了一會兒,眼努力地眨了眨,又眨了眨,這才將鼻頭的那股子酸意給眨沒了。

    沐老太爺瞧完了嫁衣、又瞧了瞧那頂用一顆顆鴿子蛋大的珍珠瓖得滿滿的鳳冠,確認了鳳冠和嫁衣的細致,知道沒有委屈了這個他向來疼入心坎裡的孫女,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回過身,就見孫女正怔怔地望著自己,不由得掩去了方才盈繞心頭的柔軟,叨唸出聲。

    「妳這丫頭傻愣愣地瞧著我做啥?越來越沒規矩了,知道我進來了也不懂得叫人。」

    「祖父。」沐瑯寰從善如流地低喊了一聲,清脆的嗓音似乎多了幾分沙啞。

    沐老太爺一聽,心不由得一緊。「方才使的那個小性子,是在怪祖父將妳許給那樣的男人嗎?」

    「不是。」提到自己的親事,沐瑯寰的語氣又悶了些,但其實她很清楚祖父並沒有虧待於她。

    以庸郡王的家世、性格和才幹來說,只怕已經是祖父能為她找到最好的了。

    只不過這個最好是老人家所認為的最好,而非她覺得的好。

    如若讓她選擇,她倒寧願不嫁人,反正她有花不完的銀子,也不用靠什麼人養。

    「哼!妳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些違心之論了?」

    「倒也不是違心之論,祖父會找這麼一個人,只怕還是怕身分或者能力太差的壓不住我的性子,是吧? 」

    「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沐老太爺沒好氣地咕噥了一句,又瞪了孫女一眼,眸底剎時漫著濃濃的不捨。

    他緩緩地步上前,沐瑯寰馬上迎了上去,將他扶著坐了下來,神態之間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子的親暱。

    「壓著妳的性子是真,妳被我和妳爹當個男孩般教養了這幾年,早已不是一般的閨閣千金,那時我和妳爹以為妳得守灶,得守著咱們沐家這一大片的基業,所以拚命的讓妳練出了一身不形於外的霸氣,誰知道妳爹雖然走得也早,卻留下了慎哥兒這條血脈,這幾年祖父瞧著,慎哥兒除了心善之外,資質倒是平庸得很,壓根比不上妳這丫頭,可如今有了慎哥兒,祖父就不能再委屈妳。」

    「哪有什麼委屈,我平日里花著沐家的銀子,因為沐家的銀子享受著錦衣玉食、奴僕如雲的日子,自該為沐家做點兒事。」

    她是打心底這樣認為的,所以打從知道自己被推進了泥坑,她的心裡就沒有起過一絲絲的埋怨,方才那樣表現,不過是知道祖父老人家心裡覺得對她過意不去,才會刻意傲嬌了一把,好讓祖父有個台階下。

    「那妳這麼大剌剌地不把明日的成親當回事兒,又是什麼個意思?」

    「它就真的不是回事兒啊!」真心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沐瑯寰揚了揚語調,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怎麼就不是個事了?」沐老太爺就不懂了,雖說三丫頭是比一般姑娘晚出閣,可總歸還是個姑娘家,瞧瞧旁人家的小娘子成親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再看看眼前全然不當回事的孫女,他頭一回有些後悔自個兒將三丫頭養得這樣強悍。

    「『每個姑娘家都要成親的,是件尋常事兒』,這句話是您說的吧?」

    「這……」

    「『反正就算老爺子老眼昏花,找了個不好的,妳身上兜著成堆的金山銀山哪兒不能去』,這話也是您說的吧?」

    聽著這聲聲的質問,沐老太爺瞪大了眼,不服氣的想要反駁,可又不知該怎麼把話扳回來。

    見祖父語塞的模樣,沐瑯寰樂了,她笑容燦燦地說道︰「您就放心吧,慎哥兒的前程我不會忘,咱們沐家的血海深仇我也不會忘,至於樂呵過日子這件事,當然就更不可能忘,您可要好好活著,瞧著我怎麼攪了那一池水。」

    豪氣萬千的誓言用那輕婉的嗓音吐出,沒有雷霆萬鈞之勢,卻讓人聽出裡頭蘊含著的堅定。

    沐老太爺望著孫女那張極似他那早逝老伴的臉龐,心中的酸澀夾雜著一股子的自豪。

    果然不愧是用沐家這一大家子的血海深仇養出來的姑娘,原本她這年紀正該活得恣意飛揚,如今卻因為他這個老頭子心中的一股怨念,殫精竭慮,連要出嫁了,也還知道說這些話安他的心。

    然而這樣的她也讓他心疼,饒是他平常再內斂,想到最疼愛的孫女兒就要出嫁,他終究忍不住眼眶泛紅,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愛憐地交代道︰「傻丫頭,我知道最近這些下人慢待妳了,但妳別在意,這個家只要有老頭子在的一天,便是妳的靠山,要是在郡王府受了委屈,回來跟老頭子說,老頭子不會讓妳白受氣的。」

    沐瑯寰感受著祖父手心傳進她頭頂的溫暖,淺淺頷首。

    除非她想委屈了自己,否則又有誰敢給她臉色看呢?  

    月兒落下,太陽還未升起之際,反倒讓房裡顯得一片漆黑。

    躺在床上發呆,沐瑯寰感到頭昏腦脹,思緒也不似平常清明。

    本以為自己該是一夜無夢,畢竟只是拜個堂罷了,不是什麼大事兒,誰知她竟也會輾轉難眠,一會兒想著那寧莫北究竟是什麼性子,竟會任他那嬸娘操縱至此,一會兒又想著慎哥兒還小,沐家除了祖父坐鎮便再無可用之人,祖父該有多勞心勞神,再一會兒竟又忍不住地想著自己與寧莫北會是一對怎樣的夫妻……

    若能相敬如賓那是最好,可如若不成,她又該如何?再說了,他那個嬸娘可不是省油的燈呵!

    腦海中思慮萬千,竟至天明都沒有睡過去,躺久了渾身酸疼,盤算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便自個兒坐起身來,想要從榻邊的矮幾上取來斗篷搭上,誰知道又踫落了上頭置著的手環,那清脆的落地聲像是一記響鐘,讓檀山院的人全都動了起來。

    春雨聽見房裡傳來聲響,警醒地探頭看進來,只見沐瑯寰已坐起靠在床頭,連忙小步進屋。「小姐,還有半個多時辰才該叫起,您怎不多睡……」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見沐瑯寰眼下腫起來的兩個眼泡,頓時大驚失色,驚呼一聲,「啊!」

    沐瑯寰有些無奈地朝著她問道︰「我的臉很嚇人嗎?」

    「眼楮腫了。」春雨回過神來,又是一副盡責丫鬟的模樣,淡淡地說道︰「我去讓廚房煮兩顆熱雞蛋。」說完,她連忙跑了出去。

    這屋門一開,其餘的丫鬟婆子也都跟著起了身,沐瑯寰聽著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為了自己的不淡定長嘆了聲。

    明明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也早已經盤算好未來的路,可為何心頭會這般紛亂?

    沐瑯寰心中無定論,仍在發呆之際,春雨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個碟子,上頭放了兩顆熱雞蛋,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在自家小姐腫脹的眼皮上輕輕地滾動著。

    沐瑯寰不發一語,任由春雨在她的眼上弄了半晌,腫成魚泡的眼楮才算是好了一些,沐瑯寰不願再多想旁的事,在春雨、春雪、春陽和春風四個大丫鬟的伺候蟣uo逶〈┬隆

    沒多久,平氏便來了。

    平氏是慎哥兒的姨娘,因為生下了沐家的男嗣,在沐家也算得上有臉面,可再有臉面,今日這樣的日子她也不該來到新房。

    沐瑯寰面無表情的瞧著平氏,向來溫和的眼神帶著一抹銳光。

    平氏本想趁著沐瑯寰大喜之日來檀山院一趟,好教那些丫鬟婆子們清楚知道以後誰才是沐家的主子,畢竟三小姐即將嫁出門去,以後除了老太爺,能發號施令的就只有她了,雖說是妾,可好歹也為沐家這千頃地裡栽上了一根獨苗。

    本來她的底氣足足的,誰知被沐瑯寰這麼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就心驚肉跳的,恨不得自己從沒進過這間屋子。

    春雨見沐瑯寰只是嘴角含笑卻不言語,立時上前一步,迎上了平氏,淡聲問道︰「姨娘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坑坑巴巴地答話連平氏都替自己羞臊,她深吸了口氣,趁著心間的沖動還在,鼓起勇氣說道︰「三小姐今兒個要出嫁了呢,婢妾來瞧瞧是不是有什麼不順當的,好來幫幫手。」

    此話一出,檀山院裡頭的丫鬟婆子頓時個個睜大了眼,瞪著平氏。

    平姨娘當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臉面,竟端起了當家主母的架子,三小姐還沒出閣呢,她就迫不及待想要當家作主了?

    見眾人都一臉義憤填膺,沐瑯寰卻懶得和平氏計較,只是淡淡地朝著春雨和春雪幾個抬抬下巴,幾個伶俐的丫鬟便知其意。

    春陽和春風朝著平氏圍了上去,親暱地拉著平氏的手說道︰「哪裡用得著勞煩姨娘,咱們檀山院裡的丫鬟婆子辦事一向盡心,您先出去坐坐,喝杯茶,一會兒大小姐便會回來了……」

    春陽清脆的嗓音漸漸淡去,春雨連忙湊上前去,低聲勸道︰「小姐不必在意,平姨娘平素就是少根筋的沒規矩,為了她壞了大好的心情倒不值當。」

    就在這時,沐飛霞客氣地領了吏都吳尚書家那位全福人進了屋。

    一般來說,像沐瑯寰這樣的商戶之女出嫁,哪裡請得到官宦人家的夫人做全福人,吳尚書夫人只怕是沖著庸郡王的面子才願意來的。

    沐瑯寰有禮地起身朝著吳夫人蹲身一福,算是謝過,然後便端方地坐在妝鏡之前,任由吳尚書夫人領著丫鬟們為她換上繁復的嫁衣,接著再由全福人為她細細上妝,而此時端喜盆的、拉喜簾兒的接二連三在她的眼前晃,她卻只能瞧著,不能亂動。

    好不容易梳妝完成,吳夫人往後退了一步,能撐得住新嫁娘這樣厚重喜慶妝扮的姑娘沒有幾個,可沐家三小姐不愧是當著守灶女教養出來的,雖然看著嬌柔,但渾身上下隱隱散發著威儀,不至於被這過艷的妝容給壓得毫無顏色,瞧著瞧著,吳夫人忍不住誇出口道︰「郡王妃當真是絕色,便是這樣厚重的妝扮,也能瞧得出艷色來,真真是仙女下凡。」

    「吳夫人謬贊了。」沐瑯寰大方得體地應道,正打算再說些感謝的話,門外傳來了震天價響的炮聲和鑼鼓喜樂聲。

    吳夫人一聽,這可急了,連忙朝著團團圍著沐瑯寰的幾個丫鬟說道︰「這是新郎官上門了,也不曉得這攔門的行不行,咱們可得快快備起來。」

    接著她又仔細地打量了沐瑯寰一番,確認所有細節無誤後,這才安了心。

    本以為可以好整以暇的歇上一會兒,喘口氣,誰知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有丫鬟來報,寧莫北無論說文動武,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那些被叫來攔門的青年才俊個個眨眼便被打敗,只能放行。

    吳夫人既能被請來做郡王妃的全福人,自然也是京城眾女爭相邀請的,一聽春陽、春風幾個吱吱喳喳,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這郡王爺得有多急啊?」

    攔門嘛,總也要講究個你來我往,圖個熱鬧喜慶,哪有人像他這般彷彿行軍作戰似的,過五關斬六將。

    此話一出,沐瑯寰頓時覺得周遭所有人的眼光或多或少都帶了點曖昧地向她掃來,而她就算再不把今日的成親當回事兒,這時也免不了被鬧了個大紅臉。

    難得見總是氣定神閑的沐瑯寰露出羞怯的模樣,沐飛霞連忙抓準了時機打趣道︰「就該這麼著急,咱們沐家三小姐,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若是手腳不利落的,憑什麼娶走咱們家的三小姐。」

    門外依舊鑼鼓喧天,緊接著一陣喧囂哄嚷聲傳來,立即有丫鬟站在院子裡叫嚷道︰「迎親的來啦!」

    想來是寧莫北已經進了檀山院,吳夫人手忙腳亂地連忙指揮著眾丫鬟,戴鳳冠、蓋蓋頭,這才堪堪忙完,穿著一身喜服、氣宇軒昂的新郎官便手拿紅彩緞進了門。

    眾人彷彿被他那軒昂的氣勢震住發不出聲音,呆呆地瞧著他徑自朝端坐著的沐瑯寰走了過去,然後蹲下身,溫聲道︰「別怕,我背妳上轎。」

    他的舉動惹得眾人一陣驚呼,然後便是此起彼落的議論之聲,就連沐飛霞和吳夫人也傻了好半天才回神。

    「郡王爺,這可不合禮數,沐家也安排了族親兄長送三小姐上轎的,您看……」吳夫人做了好幾回的全福人,可從沒踫過這樣的事,連忙開口勸阻。

    聞言,寧莫北正色地看向吳夫人,語氣溫和卻很堅持地說道︰「娘子的弟弟還小,也沒有堂兄弟,說是族兄也是遠得八桿子打不著一塊兒,我的娘子不需要旁的男人代勞。」

    此番狂霸無比的宣言,讓眾人先是為之震驚,反應過來後,都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在前廳待客的沐老太爺聽到下人飛奔來報,愣了一息的時間,隨即朝小廝交代道︰「就順著三姑爺的意吧。」

    本來他對於寧莫北說對孫女心中有情這話還有些半信半疑,如今他雖行事恣意,可卻足以表現出對孫女的看重。

    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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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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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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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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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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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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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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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自在的體悟 葉雙

  每一次寫序,小雙雙都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原因自然是寫完了一本書,才會有機會寫序嘛!

  這兩年小雙雙的日子說充實也充實,畢竟又是店裡忙,又是小說忙,有時還要回家孝敬雙娘,再有一點點時間還有朋友要顧,所以自然是忙得團團轉,可是再忙,小雙雙也要擠出點時間來看看小說,優遊書海的感覺還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取代的。

  可惜的是小雙雙的一天也只有二十四小時,沒有四十八小時,所以東忙西忙的下場,就是很多不重要的事都擠到邊邊角角去了!

  呵,問我什麼是不重要的事?

  當然是男人的事啊!

  那日雙娘突然問小雙雙,和之前的男友分開已經快四年了,為何不再交一個男友作伴,雙自是很沒好氣地瞄了雙娘一眼,然後霸氣十足地說道,啊請問我是有時間嗎?

  當下雙娘自然雞嘴變鴨嘴,瞬間無聲了起來。

  其實雙一直覺得感情是需要時間培養和經營的,若是沒時間去做這件事,又何苦去招惹旁人,只不過做娘的總擔心女兒寂寞,老了沒人照顧,嘟噥著就算不想結婚,也該找個伴,免得以後變成孤單老人,但其實到了雙這個年妃,看的事情多了,自然也明白世事無常的道理,這世上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陪伴你到老死,每個人到頭來都會是一個人的,就算有了另一半,只有很少數,當真緣分深厚的伴侶能夠同年同月同日離世,否則一樣是孤單一人的面對生老病死。

  有伴自然尚佳,若是沒伴,身上有錢伴,再有一些興趣讓日子不會無聊,我想這樣晚年的日子就愜意了!

  也是這樣的想法,小雙雙最近挺愛賺錢的,所以又把自己搞得更忙了些,日子一忙,就感覺時間過得飛快,還記得2017年的元旦才剛過,如今又要準備迎接2018的到來了,隨時年分一年年的增加,生日蛋糕上的蠟燭也跟著一根根的多了起來,不過小雙雙卻覺得自己活得越發自在,想吃就吃(再也不管體重計上的數字一格格的往上爬),想睡就睡(再也不管人家會不會說我懶),想出門走走就出門走走,就算不出門也可以怡然自得的在家窩上一天,想爬爬格子就爬,不想爬的時候也不勉強自己。

  後來才發覺,原來所有歲月的累積,其實只是要我們都學會了自在,身自在、心自在,萬事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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