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奇朵《金榜廚娘》


出版日期:2017-09-22

他自知長相一般般,又老是冷著臉,已近而立之年還孤家寡人一枚,
在外人看來就是個窮酸秀才,可這樣剛好掩飾他實為奉皇命辦事,
不過最近他發現有個小姑娘很奇怪,她手藝之好,眾所皆知,
可她每日賣完了包子,就會到他書寫攤子對面的茶鋪子看著他,
還住到他家隔壁,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後來他證實了她確實另有所圖,卻沒想到她圖的居然是他的人!
她假借送膳食給他,說是敦親睦鄰,實則是想多跟他相處,
他冷言相對也逼不走她,偏偏被她這麼一糾纏,他莫名對她留了心思,
接連兩次替她教訓登徒子和采花賊,而她的反應……好微妙,
不但不像一般女子嚇得尖叫大哭,反倒要他盡量往死里打,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向他告白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你要殺人,我幫你遞刀子,夫唱婦隨,豈不是正好?」
好吧,他認了,他原本因傷而冰封的心被與眾不同的她融化了,
只是他慢慢地發現了一件事,她的來頭……似乎不小!


第一章

        南陽城是距離京城不過一日路程的一座中型城鎮,別看它規模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可不比京城裡差多少,原因就是它三面環山,又有一條大河通過,水路暢通不說,山中孕育出不少山珍,讓這平凡的小城多了不少來往的行商,尤其是買賣乾貨野味的行號更是多,偶爾得了幾件希罕的東西,馬上就能倒騰進京城裡的大戶人家,脫手就是一大筆銀兩。

        所以這南陽城裡,不能說沒有貧困人家,但基本的生活水平也不比京城裡差到哪兒去,整座城鎮和樂向上,平日裡連個小偷小摸的宵小都難得一見。

        也因為城裡來往的行商多,路上不少挑夫或者是趕車的車夫,路邊賣吃食的小攤子相對的也比其他地方多,可要說打從去年底來,所有人最矚目的,還是在城裡最大書鋪外的一個小包子攤子了。

        其實包子也不是什麼奇特的吃食,充其量就是賣包子的姑娘的確擁有一副好相貌,一雙眼水靈靈的,笑起來就跟桃花開似的,嬌豔可愛。

        不過等那三個蒸籠一掀開蓋子,隨著蒸氣瀰漫而出的是夾帶著麵香的濃烈香氣,瞬間足以讓人忘記自己正在做什麼,只能循著那香氣的來源,找到蒸籠裡有著不同顏色,卻同樣飽滿吸睛的包子。

        阮綿綿擺了這小攤子,從來沒有叫賣過,因為每次一掀開蓋子,小攤子就被包圍得水洩不通,所有人都急著想知道出籠的包子是什麼滋味,也顧不得邊上寫了一個包子十五文的牌子,紛紛你一個我一個,快速就給瓜分了。

        有幸買到包子的人們,顧不得油紙裡的包子熱呼呼的燙嘴,一口就咬開鬆軟的包子皮,濃烈的肉香味瞬間從咬下的缺口中傳了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連忙連皮帶餡兒的又咬了一口進嘴裡,瘦中帶肥的肉塊帶著切丁的春筍,和著不知名的香料味和麵香味,那滋味好得讓人停不了口。

        等買到包子的人三口併兩口的解決了,這才有點閒情,慢慢說著自己的感想。

        「這回是筍丁肉包子咧!那肉可是用一大塊的肉下去切的,每一口都跟吃紅燒肉一樣的爽快,加上筍丁還有配料,嘖嘖!吃起來肥而不膩,還滿口留香。」

        其他買到包子的人嘴巴動著,只得連忙點頭表示同意,至於那些沒買到的,只能眼巴巴看著這些人大口吃著包子,一邊衝著已經準備收攤子的阮綿綿抱怨。

        「這包子怎麼就做這麼少呢?我都來了好幾回了,才買到那麼一回啊!」一個穿著袍子的書生跺了跺腳,邊叨唸著邊揣著手往蒸籠裡望,就是想瞧瞧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可以讓他撿的。

        邊上兩三下解決一個包子的大漢瞧著他的動作,馬上就猜出他的想法,嗤笑打趣道:「甭瞧了!這包子西施打一開始擺攤就是這麼個規矩,一天三籠,多的沒有,一人最多買上兩個,大夥兒都是會算數的,一個個的包子哪還能夠有漏的能讓你見著,沒吃到那就更早些來排隊,喏!剛剛你可沒瞧見,城東的曾家每天天還沒亮就讓下人來排隊,還不見得能夠天天買得著呢!」

        那書生被人說破了心思,臉上微紅,「我這不是已經來了好幾趟都沒買著,才想著那蒸籠那麼大,說不定有沒被撿著的嘛!」

       「哪可能呢!這包子香成這樣,連一小塊包子屑都有狗來搶,怎麼可能一整個包子落在裡頭卻沒被發現。」

        一群人在吃完包子後紛紛散去,很快的就只剩下阮綿綿一個人在整理攤子。

        一旁賣豆漿油條的郭大娘看沒什麼客人了,也過來搭把手,然後習慣性的嘮叨了起來,「要我說妳這包子就是比酒樓裡賣的也不差什麼了,瞅瞅這排隊買包子的人,是一日比一日多,就連我們這邊上的攤子都受惠不少,妳怎麼就不乾脆多做些來賣呢?要是忙不過來,請人幫著看攤子,妳在後頭做也成啊!」

        阮綿綿也不是第一次聽郭大娘叨唸這事兒了,可是賣包子不過就是她打發時間的活計而已,又不是認真買賣,她依舊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利索的把今天的收入都給放進錢袋子裡,再把小攤車給推到巷子口的一個小院子裡,拍了拍手,踏著輕快的腳步往回走了。

        郭大娘看著她雖然什麼都沒說卻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裡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可是自己又不是她的誰,難不成還能夠追著她硬要她聽自己的話?

        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好手藝……她在心裡再次嘆道。

        無論是郭大娘的可惜或者是顧客們的不滿,阮綿綿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因為賣包子只是磨練自己手藝,還有光明正大留在這個城鎮的藉口而已。

        沒有人知道,她收了攤子後,不是回去準備明天擺攤的東西或休息,而是來到另外一條街上,在茶鋪子裡點上一壺茶水和一盤茶點後,雙眼發亮的直盯著街對面的一個筆墨攤子。

        正確來說,是盯著坐在攤子後等著幫人代筆寫些書信或什麼的男人。

        那男人穿著一身最普通不過的長衫,攤子上頭擺了一本書和筆墨紙硯,偶爾有過往的行人經過,對於這個沒有任何特色的小攤子甚至給不了一個多餘的眼神。

        對於乏人問津的生意,那男人似乎沒有半點的焦躁,手中拿一卷書,慢條斯理地看著,指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輕柔而珍重的掀著每一頁。

        阮綿綿看得有些沉迷,卻也有著微微的嫉妒,如果她是那本書,也能夠被他那樣溫柔的對待嗎?

        茶鋪子的老闆娘看著她一臉傻笑的看著對面幫人寫字的韓書生,忍不住搖了搖頭,悄聲對著自家夫君問道:「這韓書生到底是哪兒好了?長得也不是說多好,天天擺著攤子,也沒瞧見有什麼生意上門,我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哪兒吸引了小姑娘的心神了?」

        茶鋪子的老闆默默的看了幾乎固定來喝茶的阮綿綿一眼,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韓書生,心想他要是能搞懂,昨兒還能夠跪搓衣板?

        「瞎操心什麼,這不是那個什麼媒婆說的,就是看中眼緣了唄!人家小姑娘都不操心了,妳一個半老徐娘的跟人操心什麼?」

        老闆娘啐了聲,又看向那韓書生,搖了搖頭。

        她是真不懂了,這韓書生怎麼瞧都說不上一個俊字,反倒像是沒吃飽飯的模樣,臉色偏白,一張臉整天也沒個笑,板著臉活像學堂裡頭等著打人板子的老先生,一雙眼瞅著人看的時候,陰陰冷冷的,活像是閻王在審視什麼,被多看一眼都覺得害怕。

        更別提這韓書生年歲不小了,已經是坐二望三的年紀,但聽說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不知道是死了娘子,還是根本就是沒成過親的老光棍,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原由,總之,這韓書生都不能算是小姑娘的良配。

        「什麼操不操心的,我是看這小姑娘長得俊俏,又有做包子的好手藝,想著說給娘家姪子嘛!」老闆娘又回頭看了阮綿綿一眼,覺得自個兒這想法不錯,暗自盤算著什麼時候回娘家給自家嫂子提上一提。

        阮綿綿自然不知道因為自己常來這間茶鋪子,引得老闆娘動了替她說親的心思,她只專注的看著被老闆娘嫌棄得一無是處的男人,一邊想著今天要用什麼理由送東西給他。

        想起之前幾次的失敗,她心裡可是充滿了忐忑,畢竟這女追男她也是黃花閨女上花轎頭一遭,偏偏遇上的還是這樣一個不懂得風情的男人,如果不是她意志堅定,只怕早早就放棄了。

        阮綿綿在遇見這男人之前,若是有人說她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繼續走遍天下尋找食材之旅,她肯定先哈哈大笑三聲。

        但是人就是不能鐵齒,想她活到了一十八,從來不覺得自個兒會有什麼愛慕之思,偏偏就在那個下雨的山間撞著了他。

        只一眼,隨著他跳得飛快的心就告訴了她,原來唱戲曲的說的也不都是假的,起碼……一見良人誤終身這點是真的!

        自打從見了他那一面,光想著這人都是歡喜的,即使那時候兩個人連一句正經話都沒說過,甚至她連他姓啥名誰都還不清楚,就傻愣愣地跟著他進了南陽城,花光了身上大半的銀子,只為了在他屋子隔壁典了屋子住下。

        算算,這都已經三個多月了,雖然他們還是沒真的說上幾句話,但是他喜歡吃啥,還有一整日的作息,她倒都是摸透了,就等著看今日自己是不是能夠突破之前的困境,順利地給他送上吃食了。

        阮綿綿心中的小人握緊了拳頭,拚命地給自己打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真的被阮綿綿的執著所感動,原本晴朗的天,不到一會兒開始烏雲密布,彷彿下一瞬就會下起傾盆大雨。

        路上行人都加快了腳步,一些鋪子也都支起了棚子,要不就是趕著收拾攤子,但是也有格格不入的一派,比如韓書生這樣的,慢吞吞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放進隨身的書籠裡,將桌子椅子還給附近的攤販後,慢條斯理地往回走。

        阮綿綿拎著自己的小食盒連忙跟上,跟著他緩慢的腳步,一步步地往兩人住的那條胡同走去。

        阮綿綿沒注意到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少,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專注地看著他削瘦的背影,直到撞上一堵肉牆回過神來,她才驚覺自己居然看男人看癡了,連他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也不知道。

        「姑娘該走的是另外一扇門。」韓枋宸低頭看著還一臉迷糊的她,淡淡地道。

        「啊!我……我沒走錯,我是跟著你回來的,我今早多做了點吃食,想著你已經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就想敦親睦鄰來著。」阮綿綿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總覺得一對上他的眼睛,她就連話都不會說了,原本想好的藉口說得七零八落的,只有身體還記得該把手中的食盒高高舉起,怕他沒瞧見她的心意。

        他沒有接過食盒,而是用一雙深邃的黑眸打量著她。

        他對她很有印象,因為她的眼神裡有著讓他不明所以的熱烈,但是幾次接觸下來,他始終摸不透她為何這般費盡心思主動接近他,他不過是個窮秀才,擺著一個不怎麼賺錢的書筆攤子,她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拿回去,我屋子裡有吃的。」韓枋宸淡淡地拒絕,看在她只是一個小姑娘,就不直說他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了。

        他不知道他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對於一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找了藉口給他送東西的小姑娘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阮綿綿咬咬唇,慶幸自己不是一般的姑娘,這樣的拒絕她第一次來不及反應,第二次反應不及,現在,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發掉。

        她強硬的把食盒往他手裡一塞,小嘴一口氣不停地說道:「沒關係我都做了不吃我也就扔了反正我是不會再往回拿的。」她就是要耍無賴,她就是扔掉臉皮了,怎麼著?他難道還真的能夠把東西塞回她手上不成?

        而且這送吃食可是有含義的,有送自然得有還,到時候他上門還食盒,兩個人不就可以再說一回話了嗎?

        這有一就有二,多說幾回話,她就不信不能在他心裡留下一點印象。

        可阮綿綿對於韓枋宸這男人不解風情的程度還沒有徹底的了解,他掂了掂手上食盒的重量,沒把食盒強塞回她的手上,只是看著一臉緊張的她,默默地掏出了銀子。

        「多少銀子?我給妳銀錢。」

        阮綿綿瞪著他手裡的銀兩,像是看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是做來賣你的。」她試著解釋,「書裡不是都說了,遠親不如近鄰嗎?我都說了這只是敦親睦鄰而已,不用銀子的。」她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樣的說法了。

        韓枋宸還是沒有收回銀兩,堅持地道:「無功不受祿。」

        阮綿綿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只覺得說他不解風情還真是抬舉了他,他根本就是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

        她正想著是不是要再耍賴一次,逼著他把東西給收下的時候,忽然想起這幾日城裡頭最熱門的消息,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轉,馬上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藉口。

        於是她假裝嘆了口氣,一副萬不得已的表情,躊躇了半天才說道:「其實……我是有事相求於韓公子,不知道你是否聽說最近從外地來了一個採花賊,挑著那些家裡只有婦孺或者姑娘一人在家的時候下手,我才剛搬來城裡沒多久,想讓人幫著多留意我那兒的動靜也說不出口,因著咱們的屋子就在隔壁,想請你多照看些。」她越說越小聲,垂下的臉頰可以看得出微微泛紅。

        韓枋宸也聽聞過這事兒,甚至知道的可能比她還要多,想著這城裡因為那採花賊而傳的沸沸揚揚的許多猜測,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討好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最後他這麼說道:「都是鄰居不必如此客氣。」到底是把拿著銀兩的手給收回去了。

        阮綿綿臉紅紅的喃道:「這事兒實在不好開口,要不拿點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她表面上裝著一副羞澀模樣,心裡的小人兒早已興奮得都要躺地上打滾了。

       「尤其最近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我也不知道能夠找誰說,畢竟沒有證據,想報官也難,而說給其他人聽,說不得還有人說我自個兒不檢點引來的,我這……也是沒法子了。」阮綿綿越說越起勁,把靈機一動的藉口說得跟真的一樣。

        有人跟著這點倒不是謊話,打從她生意一日好過一日,跟著她的人就陸陸續續沒斷過,有些是想要偷配方,有些是想要收點保護費的,只不過她都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韓枋宸看著她低著頭說著自己的害怕,雙肩輕顫著,耳尖染上嫣紅,本來不想多事的他,莫名其妙地答應了下來,「日後我會幫妳多留意的。」

        他的回答簡潔有力,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可就算是如此,也足以讓阮綿綿開心了,畢竟他這樣不解風情的一個人,能夠有所退讓,而不是一口回絕,就已經很好了。

        她抬起臉,感激又興奮地衝著他笑,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顯得嬌媚又惹人憐愛,看在韓枋宸的眼裡,勾起了他已經許久不曾想起的回憶還有人。

        看著眼前天真微笑的小姑娘,他竟有種自己已經垂垂老矣的感覺,意識到這樣的想法,他一怔,不免覺得有些可笑,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懷念過去。

        「東西我收下了,妳回去吧。」

        阮綿綿也知道今天就到此為止了,輕輕地點了點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歡喜得不行,甚至走路都覺得有些飄,如果不是還有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要穩住,只怕早就蹦蹦跳跳的繞著他轉了。

        她慢慢地一步步往回走,在回到自己宅子的門前,怯怯地又回頭看向他,見他仍舊站在那兒不動,她忍不住滿足的笑了笑,這才轉身進了屋子。

        韓枋宸看著她走了進去,左右看看確定沒有可疑之人,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不知道何時開始飄落的細雨,將他的衣衫染上一層薄薄溼意。

        他把手中的食盒隨意地往桌上一擺,進了房裡換了衣物,又從櫃子裡拿出幾封信來看,提筆給一一回了,再往窗外一看,原來只是細細的小雨成了滂沱大雨,連綿不斷的雨幕就跟罩了一層灰色的輕紗一般。

        點了蠟燭,他想起自己已經近乎一日沒吃過東西了,正準備往灶間去弄點乾糧果腹,才注意到桌上的食盒。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打開盒蓋,把夾層一一拿起,放到桌面上。

        食盒不大,可是有三層,第一層放的是菜蔬,有雕成葉子形狀的南瓜,還有刻成花狀的蘿蔔,乍看以為無滋無味,可一細聞,那燉煮過後的香氣越發濃烈的往鼻尖裡竄。

        第二層是晶瑩剔透的白米飯,第三層則是一顆顆看起來小巧可愛的肉丸子,即使已經放涼了,依然沒有半分腥氣,邊上還有兩份涼菜,看起來清脆爽口。

        要說這樣一份吃食是早上臨時做出來的,那肯定不可能,韓枋宸臉色不變,拿起了筷子,輕輕夾起一塊葉片形狀的南瓜,被燉煮得軟爛,不用咬,光是用抿的,便如同雪花般在嘴裡化開,軟糯的口感裡有著食物的原味,還有淡淡的醬香味,在口中不斷帶出縷縷殘香。

        他不知不覺就將整塊南瓜給吃個乾淨,然後看了看整個食盒,頭一回覺得進食這件事情不是可有可無了,他坐了下來,動作優雅卻不緩慢的從食盒裡一一夾起讓他感到興趣的菜色,就連那小肉丸子也一個個吃了乾淨,對於不愛吃肉的他來說,這可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等韓枋宸放下筷子,看著已經乾乾淨淨的食盒發了下愣,心裡對於隔壁那小姑娘又多了一個廚藝好的印象,對於她說的被人給跟著這件事情也多少有了點猜測。

        小姑娘單身一人,又有這樣的好手藝,就算沒有採花賊,也是會有人盯上的。

        罷了,看在她的手藝的確很合他的胃口的份上,若真有那不長眼的找上門來,就悄悄替她解決了吧。

        輕啜了一口茶水,他看著外頭的雨幕,不由得又想起她的笑容,心底起了幾分悵然,茶水入喉,微微的甘韻也化成了苦澀。

        原來以為都放下的,沒想到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契機想起罷了。

        那小姑娘的笑容太過單純,讓他在短短一天內已經幾次想起以為被遺忘的回憶,果然……還是不宜太過接近。

        阮綿綿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烏鴉嘴的天份。

        聽著院牆上的動靜,她撇了撇嘴,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前幾天才說了有人跟蹤,說不定是採花賊,結果沒幾日就來了一個翻牆頭的,要是平日都有這樣的準頭,那她還賣什麼包子,直接收拾一套東西到大街上擺算命攤子得了。

        她心裡絮絮叨叨的,手腳卻是俐落得很,手往放在床邊的小布包裡頭一掏,一把小臂長的殺魚刀就被她反手握在手裡,那刀面平滑輕薄,看起來銳利得很,一見就知道是已經開鋒過的。

        她也不焦不躁,靜靜聽著外頭的聲響,在牆頭翻了半天終於翻進來的男人,偷偷摸摸的走到了她的臥房門前,她握緊了刀柄,心裡倒是沒有多少害怕。

        若對方是現在在城裡流竄的採花賊,說不得她真會有幾分忌憚,畢竟那採花賊可是附近好幾個城鎮的捕快都無法抓到的能人,想來也是有幾分真功夫的,至於這個連翻牆都技術不佳的小賊……呵,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吧!

        被阮綿綿評斷為丟人現眼的王賜兒,正蒙著臉,偷偷摸摸的透過窗紙偷瞧屋子裡的人是不是睡熟了。

        觀察了好一會兒後,確定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他耐不住心中一陣陣的火熱,悄悄推開了門,踮著腳慢慢往床邊靠近。

        王賜兒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阮綿綿的睡顏,本來心中還有幾分懼怕,這時全都被心底不斷竄高的火熱給淹沒了。

        他老早就盯上這個包子西施,人長得美,據說是無依無靠流落到南陽城討生活,如果不是有幾分手藝,只怕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王賜兒向來好吃懶做,別說成親了,就連花街青樓的那些花娘都懶得理他,難得出現這種長得好、看起來又沒什麼背景的小姑娘,老光棍的他一股子色心忍不住,蠢蠢欲動了起來。

        本來他也就過過嘴癮,可最近聽那採花賊的事蹟聽多了,今日又多喝了些酒,酒意上頭,平日的幾分膽怯褪去不少,一股衝動驅使,便翻了牆過來,打算趁著沒人發現的時候成就好事,到時候人財皆得,豈不正好?

        他看著床上的嬌人兒,越發覺得身體火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他嘿嘿的低笑著,一邊開始解衣裳,「乖乖,哥哥馬上來了。」

       「呵呵。」

        一聲輕輕的冷笑在安靜的房裡顯得特別突兀,王賜兒解衣裳的手抖了一下,差點嚇出尿來。

        他緩緩地抬起頭,就見阮綿綿正睜著眼瞧著他,他被那雙桃花眼裡的冷靜給嚇了一大跳,身子一震,不過他馬上冷靜下來,現在這房裡就他們兩個人,而且這附近都是老屋子,住的人本來也少,就算她醒來也無所謂,難不成他一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姑娘?

        這麼一想,他馬上又激動起來,猥瑣的笑道:「醒來也好,這樣更有趣味些,而且妳叫也沒用,這大半夜的,誰會理妳一個外地來的。」

        阮綿綿認同的點點頭,嬌俏的小臉露出有些陰惻惻的神情,「我也覺得這樣更有趣味呢。」

        王賜兒沒參透她的話中之意,獰笑著就要往床上的美人兒身上撲過去,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碰到她了,怎料一把明晃晃的殺魚刀從她手裡轉了出來,在他驚恐避開的瞬間,自他身前直直的劃下一刀。

        他被這麼一嚇,酒意褪了大半,緊接著他感覺到身子一陣涼颼颼的,他心慌的低頭一看,他的衣裳從胸口到下襠處被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寒意輕而易舉地從胸口襲至褲襠,外裳和裡衣都被切割得漂漂亮亮的,偏偏就身上沒半點傷口。

        王賜兒滿臉驚恐,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上來,他顫巍巍的退了好幾步。

        如果不是她刀法好,或是他剛剛好避開了,是不是這把刀剖的就不只是衣裳,而是把他開膛剖肚了?

        此時此刻,下了床的阮綿綿在他眼裡已不再是可以欺辱的弱者,而是成了能夠奪人性命的兇獸,他手腳並用想要往外逃,張嘴想要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驚懼導致鎖了嗓子,只能張著嘴「啊啊」低叫。

        阮綿綿長得嬌嬌俏俏的,宛如一朵小桃花,但其實是在外闖蕩多年的老江湖,一個小姑娘要是沒三兩三,怎麼敢一個人四處跑找食材來鍛鍊廚藝?

        王賜兒在跑了幾次都被阮綿綿給揪回來後,也知道自己這是踢到鐵板了,顧不上衣衫不整,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求饒道:「好漢……不對,女俠,饒了我吧!我就是馬尿喝多了,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不小心冒犯了您,我給您磕頭了!磕頭,您就是我祖奶奶,求求您放了我吧!」

       「放了你?」阮綿綿笑了笑,殺魚刀在手裡打了個圈,晃出一道光影,「剛剛你不是說叫也沒用?那你怎麼會覺得求饒有用?」

        他被晃到臉上的刀光給嚇破了膽子,覺得她的笑成了討命的冷笑,他恨爹娘沒多給自己生幾隻腳,讓他可以逃離這可怕的地方。

        就在阮綿綿一腳踹翻王賜兒,一腳順勢踩上他的背,讓他像隻王八一樣掙扎的時候,又聽到屋子外頭傳來有人進門的聲響。

        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對於王賜兒來說根本就是天籟,他顧不得等等會讓人質問這大半夜的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大姑娘的房裡,因為比起繼續讓這女魔頭不知道怎麼折騰他,他覺得縣衙裡的大牢更讓他安心點,於是他扯開嗓子大聲求救,「救命啊!殺—」

        人那個字他都沒來得及喊出口,砰的一聲,一個重擊讓他瞬間沒了意識,所以他也不知道他這人剛暈過去,剛剛還一臉兇狠的踩在他身上的阮綿綿,馬上扯亂了衣裳,一臉驚慌地大喊—

        「救命啊!有採花賊!」

        幸好王賜兒已經暈過去了,要不然聽見阮綿綿顛倒是非,打人喊被打,只怕又得氣暈一次。

        這世界上,做什麼都不容易啊,連要當個壞人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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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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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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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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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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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書稿雜談

  大家好,我是瑪奇朵。

  喔喔,度過了炎熱的夏季,終於要進入有秋老虎的秋天。(咦?好像都一樣)。

  總之呢,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完全就放開自我的腦洞了!

  舉例來說,某一段女主角示好的片段,我居然在後面把我腦中女主角的動作如實的打上去:為什麼不吃!為什麼不吃!!!!標註:吶喊的畫面,痛哭轉體三圈半!就如同上文,我已經把整段打完了,然後震驚的看著螢幕,我在做什麼?我的腦洞開得跟天坑一樣大了吧!怎麼可以這麼老實地把這一串打上去呢?

  最後只能認命地刪掉……QQ

  雖然女主的小人偶已經用身體演出了這一段的內心戲,但是礙於這是一本愛情小說,不是一些奇怪的本本,我們還是把這樣無厘頭的形容給刪掉吧!

  但是真的很熱啊!跟我在寫後記的時候那種熱度不同,天氣超級悶熱的,甚至逼得我最後都跑到有冷氣的房間去。

  可是成效不彰,因為冷氣的風對我來說好冷喔!吹了一下我想可以了,關掉吧!換電風扇,然後電風扇配合著剛剛冷氣殘留的冷風,又覺得雖然沒剛剛那麼冷,但還是不OK,最後就關掉電風扇,把自己關在「自以為」還有冷氣殘留的房間裡,然後……就沒有然後哪!又覺得熱的把冷氣打開,重複這個循環三次之後我就放棄了。

  我乖乖地在房間架了兩台電風扇,一台近一台遠,交叉的吹,但是不能直接吹人,終於營造出自然風的感覺。

  啊!圓滿了!善哉善哉!

  所以這一本書的重點在哪兒呢?其實這是一本美食文(大概),中間有我腦洞大開的時候,然後我一直很想強調男主其實是很聰明的,但是大概大家只能注意到女主角有多痴,不過這就是一種反差萌吧!(眨眼)

  然後呢!下一本,或者該說是這系列的下一本,我的男主角可能就要變成肌肉猛男型的啦!因為剛結束的世大運出現了好多這種範本啊!不好好的利用這些素材對不起自己啊!(胡說八道中)

  所以大家可以期待接下來小甜心們的出場啦!(等等!所以這一本的男主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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