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研《改嫁酷總裁》[重生當人妻之二]

亮研《改嫁酷總裁》[重生當人妻之二]  

她害怕面對、一再退縮,結果造成所有人的痛苦……
睜開眼,席文宣發現自己死而復生,回到了過去,
同時想起眼前這個擔憂不已的男人在她的喪禮上哭得像個孩子,
更察覺以前不曾注意的細節——
她受傷的時候,是身為工作狂的他拋下所有事情趕來醫院看她,
還緊張兮兮的在她身旁打轉,比她這個正牌傷患還操煩,
甚至把家庭醫師專程請到公司來幫她看診,教她哭笑不得,
而且一直以為他待人冷漠,對她的喜好習慣卻瞭解得一清二楚,
連喝飲料要加多少糖、幾點幾分吃下午茶都知道,
天啊,自己當初肯定瞎了眼,才會錯過這麼一個極品美男,
因此她趕緊修正錯誤──甩掉劈腿未婚夫,投向總裁大人的懷抱!
只是當兩人的小日子過得甜蜜又美滿時,
上輩子搶她男人的小三卻準備再次破壞她的幸福……
滿,她還是被迫得跟他說分手……


【出版日期】    2013/11/20
許卿長安

【序 亮妍】

  哈嘍!

  各位讀者大家好,我是亮妍,大家可以叫我阿亮、亮仔、亮妍、亮丫妍、妍丫亮,叫什麼都好啦~哈哈!總之,很高興第一本書寶寶終於可以和大家見面了,請大家多多指教。

  有了正式出書的機會後,有朋友問我為什麼會走上寫小說這條路。這個問題讓我想了好久,因為這是好久好久之前就開始做的事了,所以原因究竟是什麼,已經有點遺忘了。

  不過,我想大概是因為我超愛作白日夢吧,所以,當別人編織的夢幻世界已經不足以餵食我饑渴的腦袋時,我乾脆開始把自己的白日夢和內心小劇場試著化為文字。

  想當初我的第一本小說,大概只有三千字不到,而且很瞎、很爛、很讓人看不下去。

  這也就算了,我還逼我的朋友一定要看,而且還規定不能跳著看,一定要從第一個字開始看到結局!

  至於有多爛,我只能說連我自己都很難忘記,因為最後結局我只寫了一行字,就是:從此,×××與〇〇〇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灑花)

  看完後,友人臉色猙獰地表示——

  友人:我想翻桌!

  亮妍:沒辦法,因為Happy ending是我個人的堅持。(攤手)

  友人:問題不在那裡OK?(暴走)

  亮妍:要不然是什麼?(虛心受教的嘴臉)

  友人:哪有故事只有男女主角相遇,然後連戀愛都不談,就直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啊!(翻桌)

  亮妍:(傻笑)嘿嘿嘿……別這樣嘛,人家第一次寫小說呀,要求不要那麼高啦!

  友人:以後別再拿這種東西來浪費我的時間了!

  無情地說完後,友人便狠狠地將亮妍生平的第一本小說(由三張空白測驗卷手寫而成的作品)丟到一旁,連看都懶得多看亮妍一眼,轉身走人了。

  然而,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亮丫妍我,當時大概因為年紀小(是真的挺小的,那時的我還是個青春無敵的國中小少女),竟然連一點被羞辱的感覺也沒有(神經也太大條),所以完全沒被打擊到,而且還一心想著:哼哼哼,我以後一定會寫出一本完整的小說的!(握拳)

  終於,幾十年後……咳咳!不是,我是說十幾年後啦!(差點透露年紀XD),瞧,我的男女主角們在相遇之後也有談戀愛了,一本完完整整的小說總算完成啦!(灑花)

  以上的故事告訴我們,有志者事竟成。

  現在,我就要拿著這一本小說去向友人雪恥了!

  想當年,我的腦袋裡有畫面,卻不見得知道該如何用正確的文字來表達及形容,但是現在可不同了。我決定這次一樣要逼亮丫妍的友人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看完!呵呵呵~(奸笑ing)

  話說回來,各位親愛滴讀者們,這是亮丫妍第一本正式出版的作品,還請各位讀者多多支持與指教嘍,期待很快就能在下本書裡與各位相見呀!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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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悠揚的音符在飄散著淡淡玫瑰香的空氣中跳躍,讓人彷彿置身在夢幻的浪漫氛圍之中。

        微涼的風揚起席文宣烏黑亮麗的柔順長髮,她閉著雙眼,忍不住輕揚唇角,感覺身體輕盈得就像飄在空中般,她細細聆聽著結婚進行曲,體會幸福的感受。

        這是一場婚禮,她的婚禮。

        她緩緩睜開雙眸,印入眼簾的是一條灑滿了玫瑰花瓣的長長紅毯,兩旁坐滿了賓客,而走道的盡頭站著那個即將牽著她的手,一同走入幸福的男人。

        男人露出微笑,朝她伸出了大手,她滿心歡喜地踏出了第一步,不料眼前的畫面竟突然變得扭曲,然後全部消失無蹤,紅毯化成了大洞,她瞬間踩空,整個人直往下墜。

        「啊——」席文宣驚恐地失聲尖叫,揮舞雙手卻什麼都抓不到,直到跌進一團白色的迷霧中。

        霧將她團團包圍,她什麼都看不見,伸手向前探去,只摸到冰涼又帶著水氣的空氣,她低下頭,驚駭地發現身上的白紗染上了怵目驚心的紅,是血。

        她雙目圓瞠,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再一次抬頭看向四周,迷霧已然散去,她正處在一個偌大的空間,四周是白色的紗簾,而正中間是一片白色花海,上頭掛著一幀照片,整個空間佈置得雅致而莊嚴,就像是一場喪禮。

        席文宣心一跳,緩緩向前走,同時仔細端詳那張照片,赫然發現那竟是她自己!

        她驚愕地瞠大了眼眸,無法置信地低喃,「這是我的……喪禮?!」

        「席文宣,妳不要怨我,是妳自己要跑出去的,如果妳不跑出去也不會被車撞,所以妳的死不關我的事,是妳自己害死自己的。」

        熟悉的女性嗓音傳進席文宣耳裡,她循聲望去,看見了臉色有些蒼白,表情倔強的席佳佳,她的繼妹,而她身旁還站了一個男人,廖至誠,她的未婚夫。

        「佳佳,別說了,我們走吧。」廖至誠緊蹙濃眉,拉著席佳佳轉身欲走,她卻定定地站在原地不願離開。

        「為什麼要走?你心虛了嗎?你不要傻了,席文宣是自己找死的,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為什麼要走!」她不悅地瞪向廖至誠。

        他壓低了音量,臉色難看地開口,「如果不是妳在婚禮上放我們在一起的照片刺激她,宣宣也不會衝出去,她的死我們……」

        「閉嘴!」席佳佳大聲喝斥,阻斷他未竟的話語。

        席文宣呆呆的看著他們,咀嚼著他們的對話,某些事情就像倒帶一般,快速在眼前掠過。

        她想起了第一次撞見席佳佳被廖至誠擁在懷裡的那一幕、想起了席佳佳在她的婚禮上播放與廖至誠的親密合照、想起了自己受不了打擊轉身奔離、想起了那記刺耳的煞車聲……

        驀地,一股強烈的惡寒從腳底竄上她的背脊,心臟像被千根針刺入那般疼痛,若這真是她的喪禮,那麼聯手背叛她的席佳佳和廖至誠怎麼可以這樣明目張瞻出現,甚至站在她的遺照面前,大聲的說他們沒有錯?

        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是與她相戀多年的男朋友,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你們夠了沒!」

        一記震怒的咆哮響起,席文宣回過頭,看見她的父親——席祥麟,然而,讓她震撼的是父親灰白的髮和明顯蒼老的模樣。

        「你竟然還有臉來參加宣宣的喪禮?」席祥麟怒目瞪著廖至誠,讓他心虛地別開了眼。

        「佳佳,妳到底在想些什麼?妳搶走姊姊的未婚夫,害得妳姊姊慘死,妳怎麼可以還帶這個男人回來參加她的喪禮!」朱玉梅痛心地望著女兒。

        「她才不是我姊姊!」席佳佳大聲反駁。

        「妳在胡說什麼!」朱玉梅聞言,氣得揚起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氣氛頓時凝結。

        「妳打我?妳竟然為了席文宣打我?!」席佳佳咬著牙,憤恨的目光帶著眼淚瞪向母親。

        「我……」朱玉梅有些懊惱自己的衝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女兒的行為確實是大錯特錯,但她更傷心女兒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夠了!」席祥麟緊蹙眉頭,他大手往門口一指,瞪著席佳佳和廖至誠,開口趕人,「你們兩個都給我離開這裡,給我滾!」

        「我們走吧。」廖至誠表情尷尬的拉著席佳佳往外走,席佳佳眼眶含淚,忿忿地瞪著父母,在轉身離去的同時,眼淚也掉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朱玉梅坐倒在地,清瘦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席祥麟將妻子擁進懷裡,看向大女兒笑容燦爛的照片,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是我不好,只顧著自己的事業,沒有給兩個女兒足夠的關心,才會讓宣宣漸漸疏遠我們,也讓佳佳越錯越離譜。」

        朱玉梅搖搖頭,「不是你,是我,是我不夠關心宣宣,才讓她沒辦法體會我想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疼愛的心,也是我沒有管教好佳佳,才會讓她變得這麼任性妄為,還害死了宣宣……一切都是我。」講到最後,她幾乎已泣不成聲。

        席文宣震驚地看著父親與繼母臉上藏不住的懊悔及淚水,他們一向對席佳佳疼愛有加,現在竟為了她而動手打席佳佳?父親那一頭灰白的髮難道也是為了她嗎?

        自從繼母帶著席佳佳嫁給父親,她一直以為父親早就變了,在母親還沒過世之前,父親竟然就已經背著她們母女在外面和朱玉梅相戀,甚至生下席佳佳,背叛了母親也背叛了她。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誤會了嗎?父親並沒有因為有了朱玉梅和席佳佳就不愛她,而繼母也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壞女人嗎?

        她怔愣地望著傷心欲絕的兩人,腦袋一片混亂,忍不住眼眶泛紅。

        「伯父、伯母,節哀順變。」一身黑衣的梁杰盛不知何時進到會場,深邃的黑眸底下隱約可見的黑影以及下巴上的點點鬍碴,讓人一眼看出他的精神與狀態都不太好。

        「梁總裁。」席祥麟扶著妻子起身,向他點頭致意。

        「伯母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您還是扶她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話想跟宣宣說,講完就走,你們不必招呼我。」梁杰盛的目光膠著在照片中席文宣巧笑倩兮的甜美小臉,淡淡地說。

        席祥麟輕點了下頭,含淚的目光再次深深望了大女兒的照片一眼,熱淚再次滑下,他強忍悲傷,擁著妻子離開。

        席文宣看著神情憔悴的梁杰盛,發現他的身形雖然依舊挺拔,卻明顯消瘦不少,那模樣讓她莫名心疼。

        「宣宣,我怎麼也想不到,沒有去參加婚禮的結果,竟然是妳我從此天人永隔。」他低沉的嗓音透著些許沙啞,目光始終都離不開那張美麗臉龐。

        「不願意參加妳的婚禮,是因為我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心意,親眼看著妳嫁給另一個男人。」梁杰盛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紅了眼眶,深吸了口氣,他努力想將悲傷吞下,卻怎麼也無法阻止淚水滑落。

        淚水矇矓了他的視線,照片裡的席文宣變得模糊,但是腦海裡那張屬於她的笑臉,清晰的讓他即使閉上雙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怎麼也無法忘記。

        「如果當初我知道妳說的劈腿男人是廖至誠,我絕對不會繼續隱瞞對妳的感情,一定會向妳告白,努力把妳從廖至誠身邊搶過來……如果……如果早知道……我就能阻止這一切,阻止妳的死亡……」他氣自己的膽小,更氣自己沒有即時發現她的反常。

         一旁的席文宣早已淚流滿面,尖銳的疼痛在她的胸口蔓延肆虐。

        她待在梁杰盛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難過的模樣,她一直以為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一樣會面不改色,可他今天竟然哭了,而且還是為了她……

        如果早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這麼深,她一定不會傻傻地選擇嫁給背叛過她的廖至誠。

        如果早知道繼母其實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壞,她一定會和她和平共處。

        如果早知道在父親的心裡她依然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她一定不會笨得放棄擁有這份親情。

        席文宣突然覺得好後悔,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她都選擇了逃避,逃避父親娶了繼母的事實、逃避廖至誠和席佳佳背叛她的事實、逃避她早已察覺梁杰盛對她的感情……如果不是她逃避了,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現在的這一切,包含她的死,其實都是自己所造成的。

        「宣宣……」梁杰盛向照片中的席文宣伸出手,想撫上她的臉龐,卻只能感覺到冰涼的空氣,一如他因她的死而跟著再也無法感受到溫度的心。

        他的動作再次刺痛了席文宣的心,她噙著淚低喃,「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淚水從他臉上不斷滑落,每一滴都流進她的心裡,那炙熱的淚燙得她的心好疼、好痛、好後悔。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撫上他的臉,想要給他一點點的安慰,她抬起手,朝他的方向踏出步伐,同時發誓,「如果還有來世,我絕不會再選擇逃避,我一定會選擇面對、選擇當一個主動把握幸福的人。」

        突然,梁杰盛的身影消失了,她一愣,只見空間再次變得扭曲,腳下的地板也跟著消失,她再次往下墜落——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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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唔……」

        細碎的呻吟聲才剛響起,坐在病床旁的梁杰盛立刻緊張地靠過去,望著床上的人。

        席文宣緩緩睜開雙眸,一張模糊的臉孔印入眼簾,她眨了眨眼,慢慢集中焦距之後,終於看清楚眼前面露焦急的人是誰。

        她愣愣地望著那雙盈滿擔心的深邃黑眸,有些困惑。她不是死了嗎?

        「宣宣?」梁杰盛看她怔愣地呆望著自己,再次出聲輕喚。

        額頭隱隱作痛著,讓她蹙起眉頭,見狀,他更擔心了。

        「妳覺得怎麼樣?是不是頭很痛?」他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臉頰,焦急詢問的同時,另一手也準備要按鈴召護士前來了。

        席文宣輕咬下唇,眨了眨眼,做了個深呼吸,她還感覺得到痛?「我沒有死嗎?」

        她疑惑的眸光望著梁杰盛,還是有些無法反應及理解現在的狀況。

        「妳在胡說什麼!」他皺起濃眉,解釋道:「妳是摔下樓時撞到頭昏倒,怎麼會死?」

        席文宣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那貼在她臉頰上的大手,掌心的溫度是那麼暖,她全身上下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實,她到底是跌入了另一個夢,還是……活過來了?

        她轉頭看向一臉擔憂又疑惑的梁杰盛,伸手撫上他的臉,驚喜叫道:「你是熱的!」

        梁杰盛一怔,還不及細想她究竟是怎麼了,就見她又摸了摸她自己的臉。

        「我也是熱的……」活人才會是熱的,所以她真的活過來了?

        「宣宣?」他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也萬分憂心。

        席文宣身上的疼痛感越來越明顯,她焦急地想坐起身,卻拉扯到身上的傷口。

        「好痛!」她痛呼,同時低下頭審視自己身上的衣服。

        淺綠色的病患服,不是那件染上鮮血的白紗,所以她沒有出車禍,只是摔下了樓梯?

        可是她明明是在婚禮上跑出去,被車子給撞到了,怎麼會變成摔下樓梯呢?

        難道是那一天?

        梁杰盛從沒見過她這般失常,實在很擔心,不再等她回應,他直接按下護士鈴,於此同時,病房大門也被人推開。

        廖至誠一看見席文宣醒了,立刻急步上前,焦急地握住她的手。

        「宣宣,妳醒了?實在太好了!」

        席文宣一看見廖至誠,神色頓時僵住,腦海裡浮現一男一女在樓梯間熱情擁吻的畫面。

        「妳清醒了就好,我先走了。」看了一眼廖至誠緊握著她的雙手,梁杰盛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他強迫自己別開視線,拍拍廖至誠的肩交代道:「你好好照顧她。」

        聞言,她下意識抽回手,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要走。」

        她的反應讓梁杰盛和廖至誠都愣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希望有人可以向她解釋清楚,因為從清醒的那一秒,直到現在這一刻,她還是沒搞清楚究竟是自己真的沒有死,還是這只是一場夢?

        梁杰盛垂眸看著緊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不解她想問的究竟是什麼,而廖至誠則是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席文宣的目光最後落在臉色尷尬的廖至誠身上,他吶吶地開口,「宣宣,那件事我可以解釋,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妳的傷,等妳好了,我們再談好嗎?」

        看著廖至誠心虛的表情,突地,她眼前閃過幾個畫面,難道今天真的是那一天?

        「為什麼我會從樓梯上跌下來?」她直視著廖至誠的雙眼。

        她想要的其實只是弄清楚現在的狀況,想知道這一刻是真實還是虛幻,但是平淡無波的語調聽在廖至誠耳裡卻成了質問。

        他尷尬地看了眼一旁的梁杰盛,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梁杰盛望著欲言又止的廖至誠,思索了下,還是決定先行離開。

        「如果你們有話要談,我還是先走吧,妳好好休息。」

        「你不要走。」席文宣再次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離去,看著他的眼神裡有一絲乞求。

        梁杰盛和廖至誠再度愣住,不解的目光同時望向她。

        「你走吧。」她咬著唇,轉頭對廖至誠說。

        「宣宣?」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想,或許她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廖至誠皺著眉頭,道:「總要有人留下來照顧妳。」

        席文宣聞言,向梁杰盛問道:「總裁,你可以留下來嗎?」

        梁杰盛怔了怔,有些疑惑地望向那雙澄澈的大眼,在這個時候該留下來的人應該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卻叫廖至誠離開而要他留下?

        雖然疑惑,但那雙水眸裡的期盼讓他無法遲疑太久,「可以。」

        他不明所以,卻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底絕對樂意為她留下,又或者該說,能留下來照顧她,這樣的機會他根本求之不得!

*             *             *

        在席文宣的堅持下,廖至誠離開,而梁杰盛留下了。

        他明顯感覺到她和廖至誠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但是在她開口主動告知之前,他就算再怎麼好奇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只好作罷。

        「今天是我的婚禮嗎?」記憶還是有些混亂,她必須要釐清一些事,才能更確定自己現在到底處於什麼狀況。

        她的問題拉回了梁杰盛的思緒,卻也同時問愣了他。

        雖然早知道她在進公司前就和廖至誠交往,只要他們之間的感情進展順利,結婚是早晚的事,但是從她口中說出這兩個字,還是讓他備受打擊。

        「你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噗哧。」看著梁杰盛呆愣的神情,席文宣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是個極為內歛的男人,鮮少將情緒表現在臉上,在他身邊工作兩年多,最常見到的就是他的面無表情,所以他此刻這副愕然的呆樣實在讓她忍俊不禁,也讓她心底的猜測更加確定。

        「……妳笑什麼?」梁杰盛一頭霧水。

        席文宣歛起笑容,繼續追問:「沒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的問題讓他腦袋裡的問號變得更多了,開始擔心她是不是摔傷腦袋了,他方才不是按了鈴嗎,為何護士和醫生還沒到?

        「如果是妳和廖至誠之間的事,那麼,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下午廖至誠打電話到辦公室替妳請假,我才知道妳在公司樓梯間跌倒,陷入昏迷。」沒有說出口的是當他聽見這件事時,心情有多緊張、多害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跑到醫院來。

        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去公司很少人會走的樓梯間,又為什麼會跌下樓梯?

        「是嗎……」席文宣輕聲道。

        她記得自己一直到要結婚的前一個星期才告知梁杰盛,問他願不願意去參加她的婚禮,之所以會那麼晚才告訴他,是因為她一直都有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感情,卻不敢去面對。

        現在想想,或許不敢面對的原因,根本是因為在她心裡,對他也是有好感的,她害怕自己一旦面對了,便會和廖至誠一樣成了背叛愛情的人,她怎麼也無法允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

        如果梁杰盛現在還不知道她要和廖至誠結婚的事,那是不是代表她沒死,而且時間還回到從前?

        她摔下樓的那一天,是因為在公司的樓梯間撞見佳佳與廖至誠擁吻,佳佳惱羞成怒推了她一把,她才因此失足跌下樓。

        所以,如果她沒有記錯,當時在梁杰盛離開之後,廖至誠便會向她懺悔,會說他和佳佳之間只是一場遊戲而不是真心相愛,他是一時糊塗,而她才是他唯一的真愛。

        然後,她會因他的低頭認錯而心軟,最終原諒他,繼續籌備婚事,再接下來便是他們的婚禮以及……她的死亡!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這不是表示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我真的沒死?」席文宣忍不住熱淚盈眶,簡直不敢置信這麼離奇的事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梁杰盛不解她的心思,自然也不懂她為何一直重複這句話,只覺得她一下子笑一下子哭,還不斷喃喃自語的模樣實在很詭異,他真的很擔心她是否將腦子撞傷了。

        「妳只是撞傷了頭,身上還有幾處擦傷,等明天報告出來就可以知道有沒有腦震盪或是其他內傷,萬一真的有,多住幾天觀察就行了,不會死的,放心吧。」一名身穿白色醫師袍的男人走進病房,正巧聽見她的話,好笑地回應。

        梁杰盛看著來人,有些不悅的蹙起濃眉,即便只是個玩笑,他也不想聽見死這個字和席文宣扯上關係。

        「嗨,梁同學。」穿著白色醫師袍的男人毫不在意他冰冷的神色,好看的唇咧開大大的笑容,還朝他挑了兩下眉。

        姜秉超,梁家御用的家庭醫師之一,和梁杰盛之間算不上太熟,但要說不熟,兩人又曾經是國中同班同學,而且就坐在隔壁,有三年的同窗之誼。

        然而,相較於姜秉超的熱情,梁杰盛則是完全沒有要回應他那抹刺眼笑容的打算,直接用慣用的冰山臉望著他問:「你是宣宣的主治醫師?她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從頭到尾,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傷勢。

        席文宣抬起頭,在淚眼矇矓中看見梁杰盛透著擔憂的嚴肅神情,忍不住邊掉淚邊微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模樣讓梁杰盛都快擔心死了,只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

        老天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絕不能犯同樣的錯,她再也不要錯過以真心待她的人了。

*             *             *

        翌日,席文宣一醒來便看見趴在病床邊的梁杰盛,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濃密而微捲的黑髮。

        她的碰觸驚醒了淺眠的梁杰盛,他沒有留意到她親密的舉動,只注意到她仍然蒼白的臉色。

         「你為什麼願意留下?」

        「妳需要人照顧,而且是妳要我留下的。」他思索了下,最後這麼說道。

        這話說得像是因為她的要求,他才不得不留下,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底根本就有一百萬個願意,願意留下來照顧她,而她的主動要求不過是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目罷了。

        聞言,席文宣忍不住莞薾地笑了。

        如果不曾經歷過死亡,沒有看過他在靈堂前真心告白的模樣,她想她會相信他這一刻說出口的話。

        「我以為在我睡著之後,你就會回去了。」可是她卻在醒來後的第一眼又見到了他,讓她的心隱隱發熱。

        她本該為了席佳佳和廖至誠的聯手背叛而傷心難過,但看見他守在自己身邊後,那溫暖感動的感覺撫慰了原本的心痛。

        這次,梁杰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是啊,正常來說,他在她休息之後就可以離開了,他們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就算除去這層,頂多也只能算得上朋友,他沒有必要一定得留下來照顧她一整晚。

        但他就是想留下來,不行嗎?

        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瞅著他,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表情卻清楚寫著要得到答案,瞅得他整個人都尷尬了,他清咳一聲,俊俏的臉皮隱約浮上一抹暗紅。

        「叩叩。」

         一記敲門聲解救了他的窘境。

        「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姜秉超走進來,一臉粲笑,望著兩人的目光還帶了點曖昧的味道。

        這也不能怪他,誰教他進門看到的就是他們深情對視的畫面。

        「姜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席文宣往門口望去,笑笑的說。

        當了梁杰盛兩年多的祕書,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一般的工作夥伴,到了友達以上的程度,所以對於他的家庭與朋友,她也多少有些瞭解,對姜秉超並不算太陌生。

        「嗯,我就是來通知你們這件事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沒有腦震盪也沒有內傷,可以放心出院回家休養了。」

        他的話一說完,梁杰盛擔憂了整晚的心也終於放下,嚴肅冰冷的臉色緩和了些。

        「喔,對了,有件事我有點好奇,」姜秉超那張笑得燦爛的臉略略偏了下,一雙桃花眼先望了望依舊有些虛弱的席文宣,然後又瞧了瞧一旁面無表情的好同學,這才開口問道:「梁大總裁,你該不會是留在醫院裡照顧了小祕書一整晚吧?」嗯,他彷彿聞到春天的味道了。

        話一落下,梁杰盛沒有表情的臉非常不明顯地僵了下,臉上再次浮起隱隱約約的紅。

        席文宣想笑卻又不忍他這麼尷尬,於是她忍住笑,說道:「是我拜託總裁留下來的,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醫院裡。」

        「喔~原來是這樣啊。」姜秉超的那聲「喔」還稍稍拉長了音,一邊回應,不忘微笑點頭表示瞭解。

        不過這個理由究竟最後有誰相信了呢?

        至少姜秉超知道自己不信。

*             *             *

        梁杰盛替她辦理好出院事宜,順道送她回家。

        車上,席文宣拿出藥袋,看見上面的日期,完全證實了她內心的猜測。

        她真的沒有死,而且時間還回到她第一次發現席佳佳與廖至誠偷情的那一日。

        想起廖至誠的背叛,她應該要感到無比傷心才是,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還活著,還有機會讓自己的人生重新來過,那傷心的感受就突然變得好渺小,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她轉頭看向正專心駕車的梁杰盛,道:「總裁,不好意思,這兩天麻煩你了。」

        他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地回道:「不麻煩。」他心甘情願,樂意的很。

        他知道她一個人住,也知道她與家人並不親近,雖然詳細原因他不清楚,不過在這個需要有人陪伴照顧的時候,他是不可能放她一個人的。

        「不過,你都沒有什麼話想要問我嗎?」席文宣有些好奇,她以為他至少會好奇為何昨天她會請他留下,但是他卻什麼都沒問。

        梁杰盛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

        「就是從昨天一直到今天,這段時間裡所發生的事,你都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好奇,沒有什麼特別想問我的事情嗎?」她提示地問道。

        聞言,他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妳應該餓了吧,想吃什麼?」

        他的話一落下,席文宣瞬間愣住了,下一秒,她忍不住爆笑出聲。

        「哈哈哈!」天啊,他要不要用這麼認真的表情問這種跟原本話題不相關的問題啊。

        「有什麼好笑的?」莫名其妙惹笑了佳人,他只覺得腦袋上頭有一堆問號。

        昨晚她在吃過醫院提供的晚餐之後,一直到現在就沒有再進食,時間過了這麼久,餓了也是應該的,他這麼問有問題嗎?笑點在哪?

        姜秉超那庸醫應該沒診斷錯誤,可他還是覺得她自從昨天跌傷頭醒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呈現很奇怪的狀態,老是問一些怪問題。

        席文宣蒼白的臉色因這陣大笑而變得較為紅潤,好不容易忍住笑,「沒有,沒事,別理我。不過,我倒是真的覺得餓了。」

        既然他不問,那就算了,反正現在這個人生對她來說是一個新的人生,她與廖至誠的過去已經不再重要,也不需要再提起了。

        從這一刻開始,最重要的便是她要換一個全新的態度,積極迎接這個新人生,第一步就是要把握眼前這個明明愛著她,卻不肯說出口的男人!

        她看了眼車上顯示的時間,微笑說道:「現在是九點,十點半有一場會議,你送我回家後先去公司,我換好衣服後順便買早餐,這樣我還趕得上開會。」

        聞言,梁杰盛轉頭看了眼她額頭上的紗布,然後再對上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瞳,皺眉問道:「妳要回公司開會?」

        「當然,你開會時一向都是由我來做會議紀錄,我當然要到場。」她點點頭,一整個理所當然的語調。

        梁杰盛將方向盤打了個彎,目光專注在車道上,但不忘回應身旁的女人。

        「妳是病人。」她不會是忘了這件事吧?

        「剛才姜醫生也說我沒事了,雖然還有些痛,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其實這麼多年來,她的生活重心幾乎都擺在工作上,說白點就是工作狂,所以突然要她不要去上班,她真的不太習慣。

       「我准妳休假在家休息。」他還是認為,既然她身為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臉色那麼蒼白,還是乖乖在家休養吧。

       「我已經休息一整晚了,現在覺得好多了,倒是總裁你會不會太累?如果你覺得累的話,不如我通知各部門會議延後或是取消。」席文宣這才想起來,昨夜她是躺在病床上睡了一整晚,得到了充份的休息,但是梁杰盛卻是趴在她的床邊睡,真正該休息的應該是他。

        「不必取消,會議照常,我進公司開會,妳在家休息,會議紀錄交給助理祕書來做就行了。」都說要她好好休息了,她還想著要替他處理會議的事!

        河璽集團是一個跨國集團,總公司之下還有好幾個子公司,除了臺灣之外,在大陸及歐美也都有分公司,他一個人要管理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自然需要一個辦事能力一流、夠機伶聰明的祕書以及不少主管人才來協助他,相對的,他所交辦下去的事務自然也不只是她一個人就能負擔的。

        所以,在總裁祕書室的員工編制裡,除了她這個必須時時刻刻面對他、處理所有交辦事項的機要祕書之外,還有兩位助理祕書編制在她底下。

        他相信以她的工作能力,既然兩個助理祕書都是她帶的,做個會議紀錄應該難不倒她們。

        「可是……」

        席文宣正要表達反對意見,梁杰盛便轉頭望向她,再次開口,「聽話。」

        他的語調沒有特別的起伏,聽不出情緒,卻代表著絕對的命令,那雙好看的眼眸直勾勾地望進她的眼底,向來冷漠的黑瞳在這一刻看起來竟讓她感到溫暖,讓她反對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停妥,見她愣愣地望著自己的傻氣模樣,忍不住微勾了一下好看的唇,「好了,就這樣決定,在車上等我。」話落,他獨自下車。

        席文宣看著他開門下車的背影,目光追著他高大頎長的身影繞過車頭,接著走進早餐店裡,她才終於回過神。

        「他剛才是不是笑了啊?」她愣愣地收回目光,忍不住自言自語。

        雖然只有一秒,他就勾起唇角那麼一秒而已,但是她應該沒有看錯吧?

        再次抬頭看向他走入的那間店家,席文宣突然發現那是她最常買的那間早餐店。

        所以,他是下車替她買早餐去了?

        她有些受寵若驚,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那挺拔的身影已經走了出來,手上拿著紙袋,踏著優雅穩定的步伐回到車內。

        「很餓的話,在車上吃也沒關係。」他將紙袋遞給她,然後發動車子,再次平穩地開上車道。

        席文宣接過紙袋,紙袋上的Logo印著熟悉的字樣,一週五天的上班日,其中三天,她都會選擇在這間店購買早餐,因為他喜歡這間店的現煮黑咖啡,而她喜歡這間店的香醇鮮奶茶。

        從成為梁杰盛祕書的第二個星期開始,除了公事之外,她也負責他的三餐,因為她發現他是自己一個人住,沒有管家沒有僕人,根本沒人會為他打點這些,而且待在公司工作佔了他大部分的時間,他每天總是提早一小時到公司,通常都在晚上八點半過後才會下班。

        他是個工作狂,這一點無庸至疑。

        在她上任之前,他的祕書換了又換,每個都撐不過三個月的試用期,直到換她接手,這個職位才穩定了下來,因為她也是個工作狂,她不在意一天困在公司裡超過十個小時,花掉她近二分之一的寶貴時間。

        但他和她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即使因工作繁忙而少吃一餐也覺得無所謂;對她來說,餓肚子就不是件可以忍受的事了,所以當她發現他竟然有不吃早餐的壞習慣之後,便自作主張每天買早餐時,順道為他買上一份。

        而他從一開始會皺著眉頭說她太多事,到後來變成有時會一早打電話給她,確認她當天要買哪一間的早餐,然後指定菜色,接著便是逐步將三餐都交給她來處理,兩人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緊密,不知不覺便超越了一般的工作夥伴。

        不過,早餐一向都是她在張羅的,何時勞煩過他這個大總裁來為她服務,他是如何知道這間早餐店的位置?還有……

        她從紙袋裡摸出了一包糖。

         「怎麼多了一包糖?」

         「妳每次喝他們家的鮮奶茶都要多加一包糖,不是嗎?」

        聞言,她有些驚訝,並且感覺胸口忍不住發熱。

        她嗜甜,所以就算是喝有相當甜度的鮮奶茶,總還是習慣要多加一包糖。

        這個小習慣,梁杰盛竟然注意到了?

        紅燈空檔,梁杰盛眼角餘光看見她對著糖包發呆的舉動,開口道:「有時候我覺得很奇怪。」

        還處在感動之中的席文宣聽見他的話,回過神來,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什麼事很奇怪?」

        「奶茶本身就已經很甜了,妳還要多加一包糖,而且妳每天下午還都要吃甜點零食,但是肉到底都長到哪去了?」他真的很疑惑,正常的女人喝奶茶應該要求糖量減半,她卻偏偏相反,那也就算了,照她這種喝法,至少也該多長些肉,問題是她十分纖細,真的很不正常。

        所以,他是真的有在偷偷關注她嘍?

        紙袋裡多一包糖不是巧合,而是知道她的習慣,他甚至還知道她每天下午都會用甜食犒賞自己工作了一整個上午的辛勞。

        原來他是這麼認真留意她的每件事,這麼認真的將她放在心上……她鼻頭泛酸、眼眶發熱,她究竟是有多笨、多蠢,才會選擇刻意把兩人之間那若有似無的曖昧火花當作沒一回事?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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