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亞《真愛無敵》[時光戀人外一篇]

默亞《真愛無敵》[時光戀人外一篇]

世上大概很少有人當老婆當得像她這般窩囊的!
和丈夫相處的時間比他身邊的八爪女助理還少,
一舉一動都受到媒體關注的他往往緋聞鬧得滿天飛,
每回為此口角,他總撂下一句「妳要相信我」,
然後來場火辣辣的床上運動,身體力行他的愛,
雖然他口口聲聲保證,仍抹不去她心中猜疑,
她承認她是有「一點」自卑,老覺得配不上他,
但他總不能老等她開口求愛,無視她的積怨吧,
如今她還慘被他的瘋狂影迷縱火而差點喪命!
天啊!難道愛一個人還得抱持為愛犧牲的準備?
正需要親親老公好生安撫之際,
竟教她目睹他和妖豔助理演出活春宮!
什麼誤會、冤枉、信任、愛妳全是狗屁。
可恨她滿腔純純愛戀換來的卻是三年蠢蠢婚姻!
男主角:黎亞德
女主角:唐采芩


【出版日期】1999-12-15
許卿長安



相愛容易相處難
——默亞

哈囉,可愛的讀者們,默亞又來閒聊了。

話說有一天小霸女閒得發慌,決定「賢慧」一下地拿起雞毛撣子,撣撣書架上的陳年灰塵,三兩下之後,一本本典藏的書終於又有機會重見天日,小霸女順手捧起孔老夫子的《論語》,帶著莊嚴的神情,恭敬地拜讀起來。

當小霸女讀到「食色性也」時,整個人彷彿遭雷殛一般,突發奇想間文思泉湧,而《真愛無敵》就這麼誕生了。

大部分的愛情故事都是以兩人結為夫妻的喜劇來收場,從此男主角和女主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事實又是如何呢?男女主角真的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答案是「不」!

哈!怎麼說呢?各位看倌別急,且聽俺慢慢說來。

此書的男女主角還真是「食色性也」的推崇者,超級的享樂主義派。不過所謂樂極生悲,大概就像書中男女主角一樣吧,瞧他們「受到最高點」,馬上就「苦到最深處」了。

唉,誰教相愛容易相處難呢,這句話也許能引起讀者的共鳴吧。

現今這個速食愛情盛行的時代裡,一見鍾情繼而擦出強烈火花的愛情故事幾乎天天都在發生,因為戀愛的滋味是那麼的夢幻甜美,它可以讓一個人容光煥發,讓生活中的一切事物變得更加美好,那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若不是身在其中,局外人是很難體會的,這也是愛情的奇妙之處。

默亞一直很欣賞「戀愛症候群」那首歌,因馮它實在將愛情描寫得太真實了,一旦激情過後,或者兩人一起生活時,也就是磨擦的開始。畢竟兩個完全不同個性、不同生活背景的人湊在一起,難免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這時候若溝通不良,或者耐性不夠,再相配的佳偶吵到最後難免也成了怨偶。

好在這本小說裡的男女主角情深意堅,最後才能有情人再成眷屬,不然又要辜負上蒼促成良緣的美意了。

當然囉,偶爾的吵架、賭氣和吃醋也許有助於情愛滋長,但千萬別食髓知味了,除非各位能像書中的男女主角一樣,有小霸女在背後大牽紅線,否則就別輕易嘗試哦!哈哈哈!

小霸女又很不文雅地仰天大笑了。故事內容還是讀者自己去看吧!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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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滿天翻騰的烏雲意味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疾駛而過的遊艇在水面上劃出一個大弧度,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遊艇忽左忽右的,藉以躲開後方遊艇的追擊和火力掃射。

遊艇上的女子神色倉皇地抓緊欄桿,冰冷的水花濺濕了她的衣服,強風將她的髮絲打亂,頻頻遮住了她的臉,她一再抬手欲將凌亂的髮絲撥開。

「卡!卡!」

導演面色難看地大吼,心想要是再這麼「卡」下去,天色都暗了!

「凱琳,你能不能不要管你的頭髮,只要專心在你臉部的表情?」老天,她以為自己在選美嗎?

「這頂該死的假髮像八爪章魚似地黏在我臉上,你連我的臉都看不清楚了,還談什麼鬼表情!」凱琳冷得直打哆嗦,她抓緊身上的風衣,情緒惡劣地回吼道。

年輕導演怔了半晌,隱忍地悶哼了一聲,隨即咕噥幾句,任由她去整理容貌。

像他這種資歷淺,才氣又尚未受到肯定的人,就是活該受這種鳥氣。籌措拍片資金要看人臉色,就連演員角色都得受人干預,真是!

要不是凱琳的父親是本月的資助者,他根本不會用凱琳,還好她的戲分不多,否則光是一幕就浪費了這麼多底片,再多來幾個這樣的人,他的戲也不用拍了。

真該死!黎亞德恚怒地咬著牙關,硬生生忍下咒罵的衝動!

刺骨的寒風凍得人連手腳都僵了,在這種鬼天氣拍水上的槍戰場景,簡直是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酷刑,尤其當身邊的女星不斷NG時,更令人沮喪得想轟掉她的笨腦袋。

整整三個小時,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同一幕,連他自己都數不清究竟換掉多少次濕衣服。黎亞德冷冽的眸光掃向身旁拚命撥弄髮絲的女星,陰霾的臉色顯示他的脾氣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凱琳滿意地揮揮手,黎亞德剛毅的俊臉早已滿佈寒霜。

「再來一次!ACTlON!」

港口的海面上,黎亞德全神貫注地駕著遊艇疾馳在水面,激起一道道巨大的浪花,引擎的怒吼聲和呼嘯的風聲,充斥他的聽覺,他驚險地擺脫數艘追擊的遊艇,在一個大轉彎之後。倏地將遊艇靠岸,然後站上船首,拉起一臉蒼白的凱琳;就在凱琳上岸之際,一連串的槍聲接踵而來,在凱琳瘋狂淒厲的尖叫聲中,黎亞德的身影向後仰跌,摔落水中。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卡!」導演終於吐了一口大氣。「好極了,今天就到此為止。」

黎亞德自冰寒刺骨的水面採出頭,伸手攀住等在一旁的援手,身手俐落地一躍上岸,幾乎是同時間,一條厚重的毛毯覆蓋在他身上。

「還好吧?亞德。」他多年來的私人助理兼密友克勞蒂亞手裡拿了條毛巾,仔細擦拭他滴水的髮絲。

「嗯。」對於習慣夜泳的人來說,水溫雖然冰冷,但還不至於凍死就是。

「已經收工了,你快回遊艇去沖個熱水澡吧。」

黎亞德點點頭,走向導演打聲招呼,隨即走回停在岸邊的遊艇。

暢快地沖了一個熱水澡後,黎亞德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走出浴室,拿起床上的黑色長褲穿上。

「亞德,洗好了嗎?」

「嗯。」他拉上拉鏈回過頭,就見他的助理克勞蒂亞手裡正拿著一杯酒步下階梯,他伸手捉起上衣套上,才扣了幾顆扣子,她已經來到他面前,體貼的將酒遞到他唇邊,他啜了一口,隨即皺了皺眉頭。

克勞蒂亞立即將酒杯移開,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抱歉了,這個小地方實在找不到什麼陳年美酒,除非你想開肯特前幾天帶來的那瓶酒?」

「不用了!它有比純粹取暖更好的用途。」黎亞德將衣擺塞進褲子裡,順手接過克勞蒂亞遞來的皮帶繫上。

「今晚大夥兒都要去上空酒吧玩玩,導演問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我已經替你回絕了。」她以一種親匿的語氣說道,抬起手碰觸他的頭髮。

亞德習慣性地閉上眼睛,任由她的手指穿過他微濕的鬈發,隨意地撥弄出帥氣十足的髮型。

「我想經過今天下午這場戲,你大概不會再想看見凱琳那張臉了吧!」

亞德發出一陣低沉的輕笑聲,將手放在她的腰間,然後張開眼睛,那是一雙深邃得令人迷失的綠眸。

「我開始要懷疑你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了,克勞蒂亞。」他慵懶地笑道。

克勞蒂亞幽默地眨眨眼。「只要你沒有什麼『除蟲計畫』,我倒是不介意當你肚子裡的蛔蟲。」

他唇邊的笑意轉為戲謔。「只要不鑽到痛處,親愛的克勞蒂亞,誰會忍心除去這麼美麗的『蟲』呢?」

克勞蒂亞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隨即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這齣戲再一個禮拜就要殺青了,離下一部戲開拍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你想回哪裡休息?」

他聳聳肩,放開手。「等采芩來了再決定吧!」

「采芩要來嗎?」克勞蒂亞驚訝地問道,實在不能怪她的反應過度,而是唐采芩從來不曾探過班。

「嗯,她後天有個試演會,然後她會飛來這裡,我們說好要一起慶祝的。」

原來如此……難怪黎亞德會要肯特大老遠的帶著好酒飛過來。

克勞蒂亞安靜地端詳他坐在床沿彎身穿鞋。這個男人實在是一個天生的演員,他的每一個姿勢都像是在控制之中,很有戲劇性,即使像穿衣穿鞋這種普通的動作,在他做來也性感得驚人。

「慶祝也得看試演的結果而定,不是嗎?」她柔聲地探問。

亞德抬起頭,一綹不聽話的鬈發垂落他飽滿的前額,他朝她露出一抹令許多女人為之瘋狂的淺笑。

「我保證結果一定會是好的。」

在他忍受了一個下午的白癡女人和凍死人的冰水後,它最好是!

  ※  ※  ※

「停!好極了!唐小姐,謝謝你。」

當導演滿意的聲音自台下傳來,唐采芩幾乎因強烈的情緒轉變而虛脫,她吁了口氣,將自己從「奧菲莉亞」的瘋狂中解脫出來。

她緊張地走下舞台,另一名應試者已經站在舞台上開始同一段表演。

采芩並沒有立刻離去,她和所有的人一樣,安靜地坐在台下,全神貫注地盯著舞台上的演出。

今天的試演對她而言十分重要,這是她等待已久的機會。

像「奧菲莉亞」這樣重要的角色鮮少公開徵求演員,大都是由劇團內資深的演員或台柱演出,像她這種剛從學校畢業,既不屬於任何劇團,又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即使再有實力,頂多也只能獲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罷了。

「停!謝謝你,石小姐。」

當最後一名應試者表演結束時,台下所有的人都屏息等待著導演最後的宣佈。

緊張的氣氛籠罩著全場,采芩無可避免的因過度緊張而全身僵硬,導演和身旁的編劇群及戲劇負責人,在經過一陣幾乎短得令人疑惑的討論後,導演起身走上舞台。

「非常謝謝各位今天出色的表演,經過討論之後,我們最後決定『奧菲莉亞』的角色將由唐采芩小姐演出。」

霎時,采芩整個人陷入一片驚愕之中,幾乎不敢相信剛剛導演說的是自己。

她是不是因為太想得到這個機會,才會聽見自己的名字?

導演在一片失望的歎息低語聲中走下台,穿過三三兩兩黯然離去的人,走到采芩面前,微笑地伸出手。「恭喜你了,唐小姐。」

采芩也立刻伸出手。「謝謝。」

「請你下週一到劇團報到,屆時我們再詳談合約問題。」

直到導演離開後,采芩還無法恢復正常,她傻傻地用力捏了下自己的粉頰,神經傳來的痛楚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靈動的大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興奮光彩,老天……真的是她!

采芩激動得想尖叫,全身沉浸在無比的喜悅之中,她恨不得馬上飛到亞德身邊,和他分享她的狂喜。

她突然格格笑了起來,摸了摸自己因興奮過度而猛烈跳動的心口,心想她很可能在抵達密西根之前,就先因心臟衰竭而死亡。

還是先到洗手間冷靜一下吧!采芩愉快地哼著歌,拿起皮包往後一甩,未料這個動作讓皮包中的鑰匙、口紅和記事本掉了一地。

真是的,她怎麼老是忘了拉上皮包拉鏈啊!采芩歎口氣蹲下身,在一排排椅子下找尋四散的東西。

不遠處,女人們三五成群的從洗手間裡晃出來,閒聊的聲音由遠而近,偶爾還伴隨著訕笑聲。

「什麼公開甄試嘛,根本是個幌子。」

「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內幕嗎?」另一名女子驚訝地問道。

「你不知道啊,聽說這次的選角只是做做樣子,其實人選早就內定唐采芩了。」

「你怎麼知道?」

「我的朋友就是這個劇團裡的人,她說是上頭臨時授意,本來是要取消甄試的,但導演堅持不肯,還和上頭多次起衝突,可是有什麼辦法?出錢的可是這些大老闆,後來是怕影響劇團的信用,甄選才沒有取消。哼!我真該聽朋友的話,就不會像個傻瓜似地白白浪費時間了。」

「可是這個唐采芩是什麼來頭啊?」

「老天!你不知道她是目前影壇炙手可熱的巨星黎亞德的老婆嗎?」

「黎亞德?怎麼可能?」

「黎亞德是電影明星,怎麼可能撈過界來干涉舞台劇的選角?」

「誰知道這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他們那些大人物只要使個眼色、跺跺腳,包準有人買帳,反正是亂七八糟的就是了,要怪也只能怪我們背後沒有人撐腰。」

「唉,要是我也有強勁的後台就好了。」

「哼,那還得要你有本事,能迷惑得了像黎亞德這種天王巨星才行。」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擋住了惡意的嘲笑聲。采芩面色蒼白地站起身,她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懷裡的皮包,剛剛的談話盡數傳入她耳中。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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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hide]采芩比預定的時間早三個小時抵達,所以也不期望有人會在機場接機,她自行租了車,直接駛往拍片現場。

為了某種不願去分析的因素,采芩從來不曾過問黎亞德拍片的事,也不曾去探過班。

事實上,她連他拍的電影都不曾欣賞過,要不是她現在的情緒太過沸騰,她也絕對不會打破這個慣例。

采芩照著地圖,毫無困難地找到拍攝現場,那是一棟即將在兩個月後炸毀的飯店大樓。

她在門口遭到警衛們的阻擋,即使在表明身份後,對方仍然以懷疑的眼光看著她,顯然在疑惑為何像黎亞德那樣性感的情場浪子,會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妻子。

這也難怪,她身上穿著一條甚至稱不上有牌子的牛仔褲,配上一件拍賣時搶購而來、只花了很少金錢的白襯衫,加上白布鞋,長髮隨意地紮成一條麻花辮,一張素臉被太陽眼鏡遮去了大半,從頭到腳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大概在街上隨便拉一個女人都比她的打扮來得稱頭吧。采芩心裡挖苦地想。

老天,她真是痛恨這種眼光,它幾乎和女人嫉妒的目光一樣令人難以忍受。

采芩不耐煩地等待警衛打電話請示,總算在經過幾分鐘的等待後,她終於獲准進入大樓。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黎亞德的工作情形,經過清場的游泳池畔只剩下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員,她一眼就看見黎亞德那美艷過人又能幹的「貼身助理」克勞蒂亞站在一旁,而且正朝她揮手。

采芩只是微微地點頭,一點也沒有走過去的打算,她停在入口處。像所有的人一樣,視線自然而然落在場中的焦點人物身上,黎亞德就像是個聚光體,強力地凝聚著所有人的視線。

他站在跳水板上,身著一件藍色的三角泳褲,身材頎長而優美,他擁有一流的曲線,每一塊肌肉都像經過雕塑一般,找不出多餘的脂肪。

只見他舉起手,以一個完美的跳水動作切入水中,濺起微小的水花,他以海豚般優雅的姿態游過水面,鏡頭隨著他前進。

一名像是由「閣樓」畫報中走出來的勁爆美女,一身火熱的紅色比基尼,性感地朝著池邊走來。

黎亞德雙臂用力一劃,抵達池邊,兩手攀住把手,動作俐落地上了池畔,他將頭髮上的水珠甩掉,伸手接過女郎遞來的毛巾擦拭頭髮,一連串動作只能用力與美來形容。

女郎妖嬈的曲線以極誘人的姿態緊挨著他健碩的身體,雙手熱情地撫上他結實寬厚的胸膛,挑逗地畫著圈圈。

黎亞德將毛巾隨意一甩,強勢地勾住她的小蠻腰,讓她豐滿緊繃的雙峰貼著他的胸膛,頭一低,霸道地吻住那早已微啟的紅唇。

女郎滿足地嬌喘一聲,整個人無力地攀掛在他身上,黎亞德的手愛撫過女郎的背脊,順著曲線停在她的俏臀。只見女郎雙手捧住他的臉,熱情地吻著他,呻吟的嬌喘不斷逸出她的檀口。

黎亞德的手沿著女郎的大腿曲線往上移到她的胸部,輕巧地解開那層薄薄小小的布,幾乎沒有遮掩作用的泳裝自女郎胸前滑落,他的唇跟著下移,吻住她渾圓的乳房……

一陣冰冷的噁心感在采芩的胃部翻攪,她閉上眼睛,吞下湧上喉頭的苦澀,雖然明知道是作戲,她的胃仍忍不住抽搐。

她連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僵硬地轉身走出拍片現場,讓冷冷的空氣凍結她體內那股亟欲衝出的作嘔感。

「怎麼了,甜心,你不舒服嗎?這麼快就要走了?」

采芩呻吟了一聲。哦,好極了,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場戰爭,不幸的是,她和克勞蒂亞的每一次會面,都是一場暗地裡的較勁。

她緩緩地,幾乎是不情願地轉過身,面對黎亞德的美麗助理,今天的她穿著白襯衫和深藍色的長褲,鬈曲如雲的秀髮披散在眉後,整個人看起來性感得像一團火。

一個如影隨形、踩都踩不死的情敵,再加上成千上萬揮之不去的癡狂女影迷,呵,多麼光明的未來啊。采芩諷刺地想。

「我只是肚子餓了,我在飛機上什麼都沒吃。」采芩展露一個適度的笑容,情緒進入緊繃的備戰狀態。

「是嗎?」克勞蒂亞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那麼我陪你去吧,裡面的氣氛實在『熾熱』得讓人受不了,要是再不走,我怕自己也忍不住會燃燒呢!」

采芩困難但成功地壓下心中的怒火,回以同等甜蜜的聲音,「真是抱歉,『親愛的』,我真的有些累了,想回住處舒服地躺在床上用餐,趁亞德還沒下戲之前,好好休息一下。你……不會介意吧?」

「哦,當然不會了。」克勞蒂亞格格地笑道,然後像往常一樣,優雅地說出致命的暗示,「我很清楚亞德的胃口有多大,想要滿足他,確實需要驚人的體力。」

也像往常一樣,她的話輕易擊垮了采芩的防備,她的心一縮,臉上卻浮起一朵燦爛的笑容。

「亞德的確是個不知饜足的男人,不過我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你說是嗎?」說完,她踩著優雅的步伐轉身離去。

雖然人是離開了拍片現場,但烙印在她腦中的是方纔那兩具熱烈交纏的身體,而狠狠刺在她心上的是克勞蒂亞那像刀一般鋒利的尖銳語句。

  ※  ※  ※

溫熱帶著淡淡香氣的水對采芩似乎沒有太大的撫慰作用,她全身的肌肉仍因翻騰的情緒而緊繃。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堅持不去片場探班,甚至不看他所拍的任何一部電影是為什麼了!

她不該去的,她真的不該看的……

淚水串串滾落臉頰,采芩的頭無力地垂靠在浴缸邊緣,輕聲地哭了起來,即使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卻模糊不了她腦中鮮明深刻的畫面。

恐懼、嫉妒、猜疑和不安等種種情緒混合成令人痛苦的無形鞭笞。

亞德是用吻她的方式吻著那個女人嗎?他是用燃燒她的方式同樣地燃起那個女人的熱情嗎?而他的回應是單純的作戲,還是火熱的慾望?

哦,天哪!她不該在乎,更不該感到心痛,那只是演戲,他的熱情和慾望都只是演戲而已,那些一個比一個美艷性感的女人都只是拍戲的對象,只是……

只是她無法不去在乎,無法停止心痛,一如她無法停止呼吸。她雙眼緊閉,痛苦的將自己沉入溫熱的水中,直到那股窒息般的痛苦幾乎令她昏厥。

「芩芩?」

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黎亞德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的笑容隨即僵住,只見如雲的髮絲飄散在水面上,她面朝下,整個身子浸在水中,一陣恐懼閃過他的臉孔,他幾個大步衝上前!

「芩芩!」

采芩聽到他焦急的聲音透過水面傳來,下一秒鐘,她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倏地提出水面,接下來她猛地嗆口氣,劇烈咳嗽。

黎亞德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取來毛巾,不甚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水珠。采芩睜開眼睛,用力地咳出嗆入她鼻中的水。

「我的老天!你在做什麼?自殺嗎?」

「當然不是。」她微顫地舉起手,將濕發撥往耳後。「我只是在練習憋氣。」

黎亞德甩開手中的毛巾,手指不穩地爬過頭髮,一時無法緩和強烈的心悸,剛剛他還以為……他猛地咬緊牙,深吸一口氣,片刻後才緩緩地吐出,然後強迫自己放鬆,並仔細端詳她的臉。

她微紅的雙眼是由於浸水還是哭過的痕跡?她眼中閃爍的是殘餘的淚光,還是水氣?他伸手碰觸她的臉,感覺她細緻的肌膚在他手下緊繃。

「怎麼了,甜心?」

他就蹲在她眼前,用先前凝視著那個女人的視線凝望著她,用那兩片被熱吻過的雙唇詢問著她。

那女郎的吻和氣息……一如他所表現出來的甜美醉人嗎?采芩絕望的想知道,但一如許許多多她問不出口的疑問一樣,最後都沉入心底的最深處。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采芩唇一抿,強迫自己平靜回答。

黎亞德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封閉,他的眼神一黯,慍怒逐漸在腹中燃起。

「你大老遠開車到片場,停留不到五分鐘又匆匆離開,只是因為你『有點』累了嗎?」

采芩垂下眼瞼,聳聳肩。「不然還會有什麼原因?」

「比方說……你受不了看到那一幕戲?」黎亞德試探地問道。

采芩在心中叫道:是,她是受不了,她嫉妒得快要發狂了!燒灼在她體內的妒火令她痛楚得想尖叫。

她微顫地吐了口氣,輕聲笑道:「亞德,我很清楚那只是演戲。」

黎亞德的目光緩慢地巡視她被熱氣染紅的嬌軀,最後落在她因緊握浴缸邊緣而泛白的手指。

「是嗎?你真的清楚嗎?」他以極低沉的聲音輕柔地反問,但他的溫柔只是甜蜜的假象。「那麼為何你從來不曾來探過班?甚至拒絕看我演的電影?」

他探索的目光幾乎穿透她的心扉,采芩緊緊閉上眼睛,想壓回突然湧上眼眶的淚水。該死的!他為什麼要逼她?

「為什麼?芩芩。」

「因為我討厭拍片現場的混亂,也對電影毫無興趣。」她防衛地回道,無法克制自己潛意識裡抗拒的本能。

為什麼每次他試著接近她時,她就逃得更遠?黎亞德的語氣因憤怒而變得尖銳,「你是對所有的電影都『毫無興趣』,還是單純的針對我?」

「你想太多了。說實在的,我唯一能容忍的電影大概只有鬼片和卡通片了,要是哪天你打算演鬼片,我保證一定捧你的場。」采芩故作輕鬆地說道。

該死的!他真痛恨她對他演戲,這是真實的生活,不是舞台,而他是她真正的丈夫!

他猛地攫住她的臉,臉上緊繃著壓抑的憤怒,目光凌厲地瞪視著她。「不要挑在這時候表現你的幽默感,采芩,我不喜歡你把話題轉開,我要知道是什麼事困擾著你。」

「沒有什麼事困擾我!」她堅定地否認。要瞞過他像鷹一般銳利的探索眼神對她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但她拒絕將自己脆弱的心赤裸裸地攤在他面前。

「不!一定有某件事困擾著你,所以你……」亞德緊盯著她道。

「亞德!」采芩迅速地打斷他,拒絕談論這個令人沮喪又痛苦的話題。「真的沒什麼是你能做的。」

該死的!黎亞德在心中啐道,她為什麼總是不肯說實話?他真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直到她說出真相為止。

他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沙啞地懇求道:「請你告訴我,芩芩,如果你不說,我一點辦法也沒有。該死的!我痛恨那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更痛恨被你排除在心門之外。」

「那麼你呢?亞德。」采芩輕聲問道:「我在你的心門之內嗎?我瞭解你所有的一切嗎?」

兩人的視線膠著,急切地想看入彼此的靈魂深處。

「芩芩,我從來不曾、也不會欺騙你,只要你開口,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是的,只要她開口……采芩苦澀地址了扯嘴角,克制不住地在心底嘲笑起自己。

是啊,只要她開口問,而這也是問題癥結所在,為什麼他從來不主動提起,總是要她開口?

是因為他明知道她開不了口嗎?他明知道她沒有勇氣開口問他為什麼娶她,問他和克勞蒂亞之間,問他……

哦,是的,他早就看透了她的脆弱和恐懼,她亦恐懼自己將會得到的答案,恐懼自己無法承受的事實,而這些他明明都知道。

淚水滑下她的腮,她難過地用力推開他的手,迅速起身撈過浴袍,背對著他穿上,將衣帶在腰前牢牢地打了一個結。

在她覺得不再那麼赤裸裸地毫無防備之後,她勇敢地回過身,試著將悲哀轉為憤怒,一種讓人不那麼痛苦的情緒。

「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亞德,我在你眼中只是個毫無才華的蹩腳演員嗎?」

黎亞德怔了片刻,隨即明白了。「不是的,芩芩,我……」

采芩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像連珠炮似的憤怒指控道:「你從來都不曾信任我的能力,不是嗎?亞德,所以你才會利用關係讓我獲得『奧菲莉亞』的演出機會,讓我像個傻瓜一樣欣喜若狂,滿心以為自己的才華受到賞識,你知不知道你是以最差的方式羞辱了我?」

亞德伸出手想握住她的,卻被她憤怒揮開,他懊惱地歎口氣,試著耐心解釋道:「甜心,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演藝圈除了實力,還要有機會和運氣,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有實力就一定會成名吧,看看那些紅透半邊天的明星,有哪幾個是真正有實力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采芩激動地低吼。「我不需要靠別人或者是你來得到機會和運氣,你明白嗎?黎亞德,不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一點都不希罕,請你下次不要再自作聰明。」

自作聰明?黎亞德的眼眸因憤怒變得更綠了。「可惡!你這個頑固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替你爭取這個機會花了多少力氣?欠了個人情不說,還得和那個白癡女人演戲!」

「我沒有求你這麼做!」她毫不領情地喊道。

「那是因為你該死的太天真!」黎亞德尖酸地駁斥。「你真的以為憑努力就能成功嗎?告訴你,演藝事業靠的是關係、人脈和運氣,至於才華,那只是其中的一小環!演藝圈多的是像你這種有才能卻沒有背景、沒有機會、更不懂人情世故,一輩子只能跑龍套的人。」

他語氣中的嘲諷令采芩漲紅了臉,自尊心強烈受損。「是,我是平庸,就算一輩子跑龍套,也不勞你大明星的駕,犧牲自己來替我製造機會!」

「很好,算我多管閒事,我會牢牢記住下一次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黎亞德憤怒地狂飆而去,當浴室門在他身後用力地被甩上時,采芩無力地滑坐在地板上,痛苦地將臉埋入手掌中。

  ※  ※  ※

黎亞德打開小燈,穿過起居室來到臥室門口,猶豫了片刻,才推開微掩的房門走進去。

他靜靜地來到床邊,從房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中,注視著熟睡中的妻子。

那美麗的臉龐是那麼的孤單、脆弱,而且憂傷,彷彿將她竭力隱藏的心事和哀傷都毫無保留地宣洩在夢中。

老天,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她了?

這一年多來他的事業如日中天,排得滿檔的行程讓他忙碌到幾乎連睡眠的時間都沒有,更遑論好好陪她了。

他到底算什麼丈夫?居然放任自己的妻子愈來愈蒼白,愈來愈清瘦。

剎那間,對她的惱怒已經消失無蹤,他開始對自己感到憤怒,他不該失去冷靜的,不該讓她再一次從問題的癥結中逃開。

黎亞德用力吸了一口氣,想平緩他心中無情的痛楚。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

是他太常離家拍片,花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在事業上?還是那些長久以來就明顯存在,卻一直未被說破的問題?

她為什麼總是不肯開口?不肯告訴他該怎麼做……

她在睡夢中不安的呻吟,黎亞德伸出手,輕輕觸摸她滑嫩的臉,他不再試著分析原因,只想治療痛楚。

「芩芩。」他柔聲的呼喚,等待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亞德?」

「是我,甜心。」他溫柔地撥開覆在她頰邊的凌亂髮絲。「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知道說情會令你這麼難過,我絕不會這麼做,天知道我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傷害你。」

他帶著魔力的嗓音像最溫柔的和風吹拂過她滿是傷痕的心,他愛憐的目光撫慰著她受創的情緒,而這些卻只讓她感到更深沉的悲哀。

他總是這樣不經意地傷害她,然後又不經意地輕易撫去她的悲傷。而她總是無助地融化在他深情的眼眸裡,一次又一次忘記傷痛,直到它積聚到多得令她再也無法忽視。

「你願意原諒我嗎?甜心。」

他們的目光交纏著,他眼中升起的火熱慾望令她渾身一顫,體內開始蠢動著對他的需要,她逃避地轉開視線。

「不要叫我甜心。」她語氣微弱,可憐兮兮地回道:「我討厭你這麼叫我。」

提起那種他可以用來匿稱所有女人的稱呼,她寧可他叫她的名字,起碼這讓她確定現在他想的是她,叫的是她,而不是電影或現實生活中的某個女人。

黎亞德疑問地挑起眉,但沒有多問地抱起她走向起居室,一張原本不存在,而今卻滿是燭光、鮮花、美酒和食物的桌子前。

「你一定餓了吧,我敢打賭你晚上什麼也沒吃。」他既溫柔又憐惜地說道。

「可是我不餓。」

「可是我餓了。」他低下頭,輕啄著她的嘴唇,在她的抗議聲中將她放在椅子上。

「而且……」他的眼神一變,帶著邪惡的慾望誘惑著她。「你會需要體力的。」滿意地看著她臉上浮起的紅雲,他道:「這才是原本我計畫的相聚晚餐。」

拿起冰桶裡的香檳,他熟練地打開,倒了一杯金澄冰涼的酒遞給她。

采芩不確定地望著杯中微泛著氣泡的酒。「亞德,你明知道我的酒量不好。」

「哦,可是我卻愛極了你酒醉的模樣呢,我的小芩芩。」他性感沙啞地誘惑道,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將酒杯推到她唇邊。「來嘛,為我喝一口,還是……你要我餵你?」他的指尖輕輕碰觸她的大腿,一路挑逗而上。

采芩想抗議,但是所能發出的只有半是輕哼、半是嗚咽的聲音。

「嗯,我喜歡後者,有趣多了。」黎亞德傾身耳語道。他的嘴唇像火一樣地燃燒著她的耳朵。

「不要這樣……亞德,我們必須談談。」

「哦,我們會談的,在我適度的表達歉意之後。」他沿著她優雅的頸子吻下去,當他的手觸及她的底褲時,她發出無助的喘息。

他溫柔的愛撫讓她的身體迫不及待地想奉獻出自己。

「亞德……我餓了……真的,我想……吃東西……」采芩幾乎喘不過氣來。

黎亞德發出低沉的笑聲,終於仁慈地收回手。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在他刻意的誘惑下,采芩似乎吃下了一卡車的食物,就連她的腦袋裡也好似冒著香檳的氣泡。[/hide]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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