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撿隻小狐暖被窩》


出版日期:2015-12-23


  早知道在路邊隨便撿只阿貓阿狗都比撿她這只狐仙來得強,
  還說是仙呢,他看她是只豬還差不多,好吃懶做又愛頂嘴,
  沒有半點靈力,幻化成人形也落漆,狐狸耳朵和尾巴根本藏不住,
  要不是她還有那一手好廚藝,他早就放生她了,
  不過既然決定要「養」她,她就是他一輩子的責任,棄養是不對滴!
  所以他扛著她上天梯,一同拜入玄天門門下,
  可是他沒想到這麼一來兩人的小日子硬生生給破壞了,
  那些個弟子們不知道從哪兒得知她的好廚藝,老是來蹭飯吃,
  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他的專用廚娘,她唯一能伺候的只有他!
  還有那三大師兄、師姊的心擺明了就是偏的,
  稈她這個師妹當成寶,他這個師弟視為草,
  老是霸佔著她,害他三不五時要花力氣清掃這些「障礙物」,
  但最麻煩的是門派較技,連她這個「百年廢柴」都必須參加,
  幸好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包準能讓她「完好無缺」,
  還能撈個榜首來當當,嘿嘿……


第一章 路邊小動物不能亂撿

  一道樹枝形狀的閃電,雷霆萬鈞的從北邊天際劈下,轟隆聲響徹雲霄,似有將天地混沌劈開之勢。

  一下又一下,一共連劈了七道。

  天高氣爽,怎會無端連下七雷呢?

  不用說,定是有人渡劫,或是有獸晉階,因此招來天雷數道,雷擊過後修行又多了一級。

  山腳下,有一間很普通、很平凡的民居,從外表看不出任何遺世獨立的氛圍,下雨不漏水,風雪壓不垮,還算冬暖夏涼。

  不遠處的小山坳有處小小的狐狸洞,洞口已被荒草淹沒,看得出來很久不曾有狐狸出沒了,地上的足跡早蓋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和枯葉。

  不過沒有狐狸走動,並不代表沒有狐狸,至少屋內的床上就有一隻。

  被子底下露出一根蓬鬆尾巴,白細的毛髮像是雪做的棉花,彷佛巧奪天工的匠師雕琢出的美玉,栩栩如生,每一根狐狸毛都像在發亮一般。

  若不仔細看,就會錯過千萬根毛發中,偶爾一、兩根如滲血似的毛髮,有如紅寶石般光輝閃耀。

  此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走進屋內,他的身形略顯瘦長,左手拿著長弓,右手倒提著兩隻七彩雉雞,他一進屋的第一件事先喝了口半涼的水,然後將手中帶血的死雞往床上一扔,口氣不太客氣的使喚某只貪困狐狸,「起來,起來,給小爺我弄飯吃,小爺快餓死了!」

  被子下的物體稍微蠕動了一下,微微露出兩隻小巧可愛的狐狸尖耳,感覺四方動靜的前後搧了幾下。

  察覺無立即性危險後,被子底下的小獸根本不理會少年的召喚,照樣睡牠的大頭覺。

  可是招惹誰都不能惹到正處於饑餓中的少年,尤其還是發育中、脾氣超不好的那一種,那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大魔頭,他才不管什麼是非觀念,只想填飽肚子。

  「狐仙仙,你再不起床,小爺我下一頓吃的就是清燉狐肉、三杯狐肉、酥炸油狐。」

  被威脅了的小狐狸很痛苦的呻吟,紅花映綠的被子伸出一隻套著紅玉嵌花玉鐲的雪嫩藕臂,光滑得不著一物,而後是裹著棉被坐起的少女形體,微隆的胸口代表花苞初綻。

  她的一頭亂髮蓋住了臉孔,無法看清模樣,兩隻尖耳朵可愛無比的動呀動,似醒非醒的小狐狸扭動掙扎著要醒來。

  「還不去做飯,想當吃白食的呀!」少年很自在的使喚人,一點也沒有將人當奴才用的彆扭。

  「林綠雲,你是豬呀!不是才剛吃過。」她看起來像煮飯婆嗎?像嗎?有這麼淩虐人的……不,是虐待動物的嗎。

  狐仙仙很無奈的耷拉雙耳,艱澀的撐開沉重的眼皮,努力適應不早不晚的光線,哀歎自己「非人」的遭遇。

  「你才是睡傻的狐狸,那是昨天的事,而且我只吃了一頭瘦得要命的山豬,兩條豬後腿還被你搶去啃了,記得沒,小土匪。」他養自己還不夠,還要養只老和他搶食的笨狐狸。

  「你也太會吃了,一頭山豬耶!我扛都扛不動,你一晚上全吃光了?」她懷疑他是某種動物附身,馬上在心裡念念有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真心為他的豬兄弟默哀。

  林綠雲朝床鋪踹了兩腳,完全不擔心會弄疼她,口氣十分兇惡的道:「少廢話,你不曉得小爺還在長身體嗎?不吃飽點哪有氣力捕獸,喂你這只一點用處也沒有的笨狐狸,撿了你是我犯過最大的錯誤。」

  他早知道兩裡外的狐狸窩有一窩狐狸,本想留著冬天當口糧,那時天寒地凍的糧食難找,正好燉鍋肉湯吃。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狐狸也有旦夕禍福,公狐狸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母狐狸居然是修煉千年的狐仙,正逢千年渡劫幻化為人的天劫,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追著母狐狸。

  偏偏這只小狐狸不知死活,眼看著母狐狸被劈得焦黑,為了救母竟奮不顧身的推開母狐狸,自身反承受最後一道天雷。

  正巧路過的他,看到奄奄一息、快要斷氣的小白狐,也不知哪來的福至心靈,順手拎起牠。

  能活就救,當成靈獸養著,反之,正好不用多費柴火,半熟的狐狸肉正嫩呢,還有烤肉味。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一時的多管閒事、善心大發,竟給自己招來甩不掉的大包袱。

  「誰說我沒用處,是誰幫你煮飯、洗衣、打理家務,還縫你的破衣服、破襪子!」她都快成老媽子了。

  「囉嗦,快去弄吃的,再不填飽小爺的肚子,小爺生吞了你。」他餓得足以吃下一頭六眼巨牛。

  「還小爺呢,明明比我小……」稱大裝爺兒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就是小鬼。

  狐仙仙本名胡仙兒,原本是個快三十歲的上班族,在一間外貿公司上班,一日參加公司主辦的集體相親會,她相中了其中一個精英分子,互相交換了名片約定下一次見面的約會,她喜得心花怒放,那個男人真的太出色了。

  哪知樂極生悲了,一個太開心又約了幾個朋友出來慶祝,他們一夥人喝得有點茫了,眼前出現重影。

  好死不死地又剛好遇到警方臨檢,為了閃避酒測,他們把車子開進一條小巷,然後鬼擋牆似的找不到路出去,東轉西拐的拐進荒僻的小路,四周安靜得宛如死城,除了樹木就是長草,沒瞧見一戶人家。

  突然間,雷聲大作,遠處的天空像被撕裂開來,慌不擇路的眾人面前一片閃光大起,隨即她便不醒人事了。

  等她再醒過來時,看什麼都比以往來得大,巨大的茶壺、比她臉還寬的碗、巨人坐的桌椅、能當舟劃的鞋子。

  真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別人穿後成為千金小姐,最起碼也是不受寵的庶女,或是衣食無著的農家貧女,偏偏她花了大半天才發現自己是只圓滾滾的狐狸,連路怎麼走也不會。

  四條腿走不穩,歪歪斜斜的。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也只好去適應畜牲的生活體態,先搞清楚這個世界再說。

  慢慢地,有些關於原身的記憶湧了上來,不多卻很雜,她花了一番功夫整理,大約知個輪廓。

  原來她的前身是靈狐一族,牠的母親是狐中的長老,已有一千歲了,那一年準備要渡天劫,母狐狸帶著幼狐到山腳下避災,一來此處的樹木多好藏身,二來隱密,天雷不易劈中目標物。

  偏偏小狐狸戀母,一見到母狐狸受苦就跑了出來,天雷哪管你是老是幼,看到狐狸就劈。

  其實那時候的狐仙仙已經五百歲了,會開口說人話,偶爾也能幻化人形,但為時不長,可被雷這麼一劈,硬生生去掉兩百年修為,退化成幼狐形態,一句人話也說不出。

  林綠雲拾到牠時,幼狐早已死去多時,但是他因狐身尚有餘溫,以為牠並未死亡,便一咬牙往狐嘴塞入一顆凝魄丹,原本沒了心跳聲的小狐狸忽然有了微弱氣息。

  那時的狐仙仙便是剛穿過來的胡仙兒,她太累了,大半時間都在養傷,因此沒發現她已不是她。

  不過也因為凝魄丹的效用,半年後的狐仙仙突然有了人身,只是維持的時間不長,發生變化時還是在夜晚,硬是把林綠雲嚇了一跳,那時抱著小狐狸睡的他忽然覺得手感不對而驚醒,就見懷裡正躺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

  任誰在半夜看到床上多了一個人都會驚怒不已,他那能致人於死的雷霆掌都高高舉起了,要不是瞧見她兩耳是十分眼熟的狐狸尖耳,狐仙仙這條小命又要重新去投胎了。

  同吃同住了半年才有了人身,又過了一年,狐仙仙忽人忽狐的身體才穩定下來,經由林綠雲教她如何調息修氣,她可以自由地變化身子的形態,當人、當狐狸,隨心所欲,唯獨她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老是變不走,始終如她的個人標誌跟著她,教她非常氣結。

  「你說什麼?」敢背著他說小話?

  狐仙仙在心裡腹誹,他這是什麼耳朵呀,居然比她的狐狸耳朵還靈敏!不過她可不敢直接嗆回去,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說,你先把雞毛拔了,我去生火。」

  她打了個哈欠,很勉強的赤足下床,她用林綠雲刻的木梳梳著一頭栗色亂髮,隨意地以一條素色發帶束髮,整張清秀可人的小臉露了出來,年紀約莫十二、三歲,很清純、不妖不媚,有如鄰家小姑娘,看起來和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前輩們扯不上半點關係。

  狐仙仙整裝完畢,便挽起衣袖準備燒飯。

  她旁的本事沒有,就是會下廚,她倒下用野獸炸出的油,將蒜頭和蔥丟下油鍋裡爆香,等香氣蒸騰上來後,她將剁好的雉雞肉塊下鍋、翻炒,倒入半碗醬油、一碗水,小火煨著。

  等待的時候,林綠雲突然問道:「行李收拾好了沒?」

  「行李?」她一楞。

  看到她一臉怔忡,他不由得冒火了,甚至有脫鞋砸人的衝動。「我前兩天說的話你忘個精光了嗎?不要跟我說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然我真會掐死你!」

  「不是你要上山拜師求藝,修個大造化?」她真沒忘記,還暗暗竊喜了好幾天,終於可以擺脫這個老愛充老大的小魔星。

  說起修仙,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也不知道是靈根差還是靈性不足,林綠雲教她的煉氣功法她一樣也沒學成,除了吃什麼都不會,比廢柴還廢柴,簡直不堪造就。

  「不是我。」他沉下臉,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不是你?」難道是她聽錯了?沒來由地,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我們。」

  「我們?!」狐仙仙的聲音忽地拉高,顯得有些尖銳。

  果然世上的好事不會落在她頭上。

  林綠雲不悅的皺起眉。「你不會以為我不帶你走吧?你這麼笨,我一走你就沒命了。」

  「呃,我會照顧自己……」少了他才清心,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還能靠現代知識弄個富家翁來當。

  狐仙仙的想法很簡單,她看過的穿越劇、穿越小說裡的女主角都有與生俱來的金手指,她也不奢望攪入皇子們的奪位之爭,弄個什麼一代賢後做做,她只想弄兩間鋪子來玩玩,以現代經銷方式當個大商人,或是買上幾百頃土地種田,把田佃出去收租金,她坐收銀子,笑點銀票,當個衣食無缺的地主婆也不錯。

  可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穿來的這個世界不是她所認知的士、農、工、商分明的朝代,而是一個修仙為主的時空,十個人之中就有三名道家子弟,妖、魔、獸人在這裡並不少見,全是真實的存在著,牠們也吃人。

  「你打得過北山的大黑熊嗎?牠一直想吃掉你增加功力。」他前腳一走,她後腳馬上就會屍骨無存。

  「這……」

  想到那頭可惡的大黑熊,狐仙仙就心有餘悸,站起來跟大樹一樣高的熊老大有四百多年修為,老想吞了吃了凝魄丹的她,想像她一般化為人身。

  上一回把她追著掉進樹洞,要不是林綠雲及時趕到,削了牠一隻熊掌,戳瞎了一隻眼目,牠還不肯老實下來,高舉起上身朝山林咆哮,揚言遲早有一天要吃了她。

  「還有北氓山的青花巨蟒,你這只狐狸很合牠的胃口,你確定你一個人應付得了?」他斜睨的眼神充滿輕蔑意味,他不是看不起她,而是非常非常瞧不起她那一點點看起來很可笑的自保能力。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狐狸耳耷拉著。

  「你還不去收拾行李?」不罵上兩句就學不乖,真當他有閑功夫管她不成?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道了。」狐仙仙將一大鍋紅燒雞肉放在桌上後,便沮喪的耷著雙耳回房間,收拾她少得可憐的私人物品。

  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半,她因為外形,很少與三裡外的村民往來,加上林綠雲獨來獨往的孤僻性格,他們根本沒有朋友,也就少了人情往來,兩人日夜相對。

  而她的幾身衣物全是林綠雲上山打獵,以獵取的獵物到鎮上賣錢所得的銀兩買的,但因為她都沒有試穿過,所以不太合身。

  幸好他們都不是在意外貌的人,也幸好狐仙仙的針線功夫還拿得出來見人,她修修改改後,穿起來倒也挺不錯的。

  不過也就那幾身而已,以向來粗枝大葉的林綠雲來說,衣物能蔽體就好,何必精細或太多,有幾件可以替換也就過得去了,他可不是什麼大富之家出身的公子哥兒,凡事要實際。

  因此狐仙仙所謂的收拾便是一塊大花布攤開,放上兩套衣裙和一雙磨了邊的鞋子,幾串相思豆做的珠串,兩條發帶和一條淨面的帕子,比較值錢的是肖楠木做的木梳。

  大胃口的林綠雲一吃完,狐仙仙剛好從布簾子當門的房內走了出來,看到桌上的狼藉,她有些惱火。「林綠雲,你是豬來投胎嗎?你就沒想過我也要吃呀!」吃得乾乾淨淨,那她吃什麼?

  看到杯盤盡空,他打了個飽嗝,小有愧色的摸出懷裡不知放了多久的硬饃饃。「你吃這個,狐狸吃太胖會跑不動,遇到危險只有等死的分。」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沒關係。」反正他吃定她了,認為沒有他的保護她准活不下去。

  事實是如此,狐仙仙已經很認命了,在遍地修仙的年代,人命比螻蟻還低賤,一隻飛掠過頭頂的黃鸝鳥都有可能是道行幾百年的鳥妖,一張爪子就能捉破人的頭顱當夜宵。

  她是食物鏈的底層,要有自覺性,要不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某獸或某魔腹中的食物。

  而林綠雲很強,非常強,明明只有煉氣二層,卻可以單手打死煉氣三層的妖獸,而且一次不止一隻,這才是教她不得不佩服又離不開他的地方,跟在他身邊,危險無形中少了很多。

  林綠雲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把剩下的白麵都做成餅子帶著,把能吃的東西全帶上,一樣也別落下。」

  聞言,狐仙仙一怔。「我們不回來了嗎?」

  說實在的,她有些捨不得住了一年多的屋子,圍牆邊的絲瓜都開滿了黃花,只要再個把月就有鮮嫩的絲瓜吃了。

  他沒好氣的嗤哼。「說你是個傻的還不承認,我們都要上山拜師學藝了,日後便是仙家弟子,誰還想回來過沒飯吃的苦日子。」

  「可是我能去嗎?」她指著身體後頭的大尾巴。

  朝她身後一瞧,林綠雲訝異的咦了一聲,「你怎麼多出一條尾巴?」

  狐仙仙很鬱悶地甩動兩條尾巴。「我哪曉得,昨兒夜裡睡時特別疲憊,誰知一早醒來就多出一條尾巴。」

  她也很煩好不好,人不人、狐不狐的。

  「這給你。」他取出一塊鐵色木牌,上面有一道青墨色古老咒文。

  「什麼東西?」真難看,像狗牌。

  「隱形木牌,能隱去你外在的獸貌,讓你像個人。」他可是花了五張白老虎皮才弄到手的。

  「真的?」狐仙仙喜出望外,已經不不在乎難不難看了,她趕緊將木牌穿線,往脖子上一掛,她再一看身後的尾巴,果然瞧不見了。

  「這只能騙騙金丹期以下的,元嬰期的前輩一瞧就能瞧出你的原身,你要安分點,離他們遠一點。」這些人大多自視甚高,目中無人,把靈獸當手中的沙粒搓圓捏扁。

  「我曉得了,我又不是真傻,林綠雲,你一直都看扁我。」她又不會傻得自尋死路。

  事實證明,狐仙仙還真不值得人看重,她的問題多到令人頭痛,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沒用。

  此去一路西行到天脈山,拜入玄天門門下,以林綠雲煉氣的腳程,緩走慢行約一個月可到,他甚至還可以在山下候著十天半個月,打探打探玄天門收徒的情形再徒步上山。

  可是帶了個走不快又老是喊累的狐仙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從居處出發走了一個月還走不到一半的路程,再加上一天三餐停下來做飯,真正趕路的時間少得教人歎息。

  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教狐仙仙體內是人的魂魄,她從未用雙腳走過這麼遠的路,累得骨頭都在叫囂,快要如倒塌的積木全散了,能支持到現在算是不錯了。

  「林綠雲,是我拖累了你,不如你一個人先走,我慢慢走也會趕上你。」耽誤他拜師她會過意不去。

  「閉嘴,我還沒不濟到連個臭丫頭都帶不了,大不了我背著你走。」他還背得動她。

  其實狐仙仙只要取下木牌,以狐狸原身趴在林綠雲的肩頭當靈獸,他倆的行動力就會快很多,但是在狐仙仙眼中很強大的林綠雲,在仙道門人面前是相當卑微的,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煉氣士,沒有門派的支持,以他的能力是保不住百年難得一見的靈狐,見獵心喜的四方高人根本不用問過他便可隨手取走靈獸。

  為了保險起見,他寧可多費心力走慢些,也不願為了爭奪一隻靈獸而和人大打出手,反而延誤了行程。

  「那你會很累,林綠雲,我是你的累贅。」他可以不必管她的,任由她自生自滅,他沒有義務護她周全。

  「你少聒噪兩句,我的精神就回來了。」他的意思是嫌她吵,讓他不能好好的靜下心修煉。

  「一路上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我不找你說話,難不成要我一個人自言自語?」那還不把人悶死了。

  林綠雲抹著臉,仗著比她高一顆頭的身高朝她小腦袋瓜子一壓。「去撿柴生火,我去林子打兩隻山雞果腹。」

  因為走得慢,他們原本準備的銀子不夠用,只好能省則省打打獵湊合,也不住客棧,儘量野宿。

  「林綠雲,你不能走太遠,我會怕。」荒郊野外的,不怕才怪,誰曉得林子深處隱藏著什麼野獸。

  看著捉住衣角的小手,林綠雲咧嘴一笑。「我不會走遠,就在附近繞繞,你豎起狐狸耳朵就能聽見我的腳步聲。」

  狐仙仙沒有靈力,但她的靈識能力卻強過一般修煉士,以狐狸的本能,只要她放開靈識去探查,方圓十裡內的動靜都一清二楚,就連哪棵樹上哪只鳥拉了一垞屎都能感覺得到,這是她最大的長才。

  「嗯,我等你,快點回來喲!」待在四處無人的地方真的有點駭人,好像處處藏著陰寒。

  「好。」林綠雲難得好脾氣的摸摸她的頭。

  或者是雛鳥心態吧,林綠雲是她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靈修世道第一個見到的人,原本自恃是新時代獨立自主女性的她,也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依賴他的習慣,他一不在她身邊,她便會覺得有些不安,疑神疑鬼的擔心這、擔心那。

  她等於一切都要從頭學起,她所認知的世界全都不存在,呈現在眼前的是仙呀魔的,巴掌大的妖也能一口將她吃掉,人不吃人,獸食人,妖物吞食人的魂魄和精血。

  要適應很難,但她很努力,儘量融入,儘管有諸多為難處,她也自認為表現還不錯,有七十分。

  「很久沒下雨了……」木頭很快的燃燒起來,熊熊火光照著即將西下的日頭,夕陽餘暉映紅了大地。

  開放了靈識的狐仙仙坐在火堆旁,雙手抱膝,形成自我保護狀,尖尖的耳朵仔細聆聽四周的聲音。

  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心裡的狂獸在叫囂,隨著落日餘霞逐漸消失,她繃緊的四肢也越發僵硬,甚至微微發冷。

  她感到害怕,卻說不出話來。

  驀地,狐仙仙聽到鞋子踩上落葉的碎裂聲,總共有六個人。

  人……呵!真可笑,她什麼時候居然怕起人來了?

  日光隱沒,唯她所在之處有著明亮的火焰,趕不上宿頭的眾人瞧見前方的火光,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

  在空曠的林子裡,人聚集越多越安全,尤其是入了夜的密林,多少野獸潛伏暗處,一不留心就成了獸食。

  當他們看到只有狐仙仙一人時很是訝異,悄悄的用靈感力試探她的修為,得知她是連煉氣士都不是的靈修者,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帶著幾分懷疑和防備地和她隔開一段距離。

  「你……一個人?」問得謹慎。

  一行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就是有幾分疲於奔波的狼狽,狐仙仙先釋出善意,招呼他們到火邊烤火。「我還有一個同伴,他到林子裡獵取晚膳。」

  一聽她還有同行者,眾人略微放下心。

  「老叟曾伊同,這位是我家少爺劉義松,大小姐劉雨萍,表小姐鄭楚兒,家僕兩名,小姑娘貴姓,從哪兒來,打哪去……」年紀最大的管家開口介紹。

  但是他身側的少爺、小姐們很明顯不想與衣著簡樸的狐仙仙打交道,看也不看她一眼,在僕從的伺候下各自安坐一處,突顯身分的高貴。

  「我姓狐,叫仙仙……」至於她是從哪兒來的……說句老實話,她還真不曉得住了一年的地方是哪裡,好像是姬鳴山吧?!

  「狐什麼狐,人家問你就照實回答,你有沒有點腦子?要是你被賣了,我一點也不意外。」哼!她和人家很熟嗎?聊得這麼起勁。

  甕聲甕氣的冷音比平常寒了幾分,黑成一片的林子深處走出一位冷著臉的少年,他將捕到的獵物全往狐仙仙腳下扔。

  「林綠雲,你回來了。」一看到他回來,狐仙仙的歡喜不是作假,看得出她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

  「去弄弄,我餓了。」這張笑臉……真不順眼。

  她拉著他衣袖,小聲的說著,「林綠雲,我不敢剝兔皮。」

  「你真麻煩。」說完,他索性拿起打到的兩隻肥兔、一隻山雞,到不遠處的河邊將三隻動物開膛剖腹,能吃的內臟留下,其他的丟入河中流走,手上的刀十分老練的去毛剝皮,很快地處理好。

  他還順手撈起兩尾頗大的河魚,一起把內臟清洗乾淨了,連同處理好的獵物用一邊割下的蘆葦包好,再拿回來給善於烹飪的狐仙仙烹煮,他同樣地也不看同地露宿的其他人一眼。

  很高傲,也很孤僻,散發著閒人莫近的冷肅。

  「林綠雲,你真的好厲害,我比不上你。」她要有他一半的好身手,去哪兒都不用發愁了。

  聽著她發自內心的讚美,林綠雲耳根微紅,但表情依舊冷得活似別人欠了他債沒還。「快弄,我要吃撒上孜然的烤兔肉,你要是給我烤焦了,或是烤得半生不熟,小心我擰掉你的耳朵。」

  「我什麼時候做出不好吃的東西了,你哪一次不是吃到都舔盤子了?」狐仙仙對自己的廚藝相當自傲。

  她沒別的嗜好,就是偏好美食,她不只四處去品嚐其他廚師的手藝,還會加以改良,做出最合自己口味的佳餚。

  所以她什麼都能遷就,唯獨入口的食物特別挑剔,在吃到林綠雲煮出乾巴巴、如同嚼蠟的米飯後,她很自動自發的接手廚房的活,嚴禁他再經手任何一道吃食。

  一次、兩次、三次……林綠雲的胃口也被她養刁了,原本打算要吃的狐狸大餐也消失於無形,他順理成章地將她當煮飯婆來用,若不是她煮的菜,他寧可餓著也不吃。

  「別說大話了,快弄。」他從儲物戒指裡取出調味料,嘴裡叼著一根麥稈往樹幹一靠,翹起腿假寐等吃,一副小爺樣。

  狐仙仙洗洗刷刷,將魚剁成塊放入鍋裡煮,加入靈草靈花調味,又扔了一把在路上摘的草菇、野蔥,鍋上的湯正小火滾著,沒多久便溢出淡淡的鮮香味。

  接著她將山雞用泥裹住,雞腹裡塞了滿滿的青菜和菌菇,丟入火裡頭悶烤,而抹上蜂蜜的兔肉已烤出金黃色,撒上孜然和淡淡的清香調味料,少許的鹽巴,啪啦是油漬滴入火中的聲響,誘人的烤肉香四溢。

  後到的六人聞到食物香氣,口水不自覺的氾濫,盯著狐仙仙這邊不放。

  「曾伯,我要吃烤兔肉。」劉義松道。

  曾伊同咽了咽口水,起身走向狐仙仙,但他尚未開口,一道冷冷的聲音先行揚起——

  「不給。」

  曾伊同好言道:「這位小哥兒,我們不會白吃你的。」看來不好惹的是這個少年,渾身散發著狂妄的霸氣。

  「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我自己吃都不夠。」誰在他嘴邊搶食,誰就是他的敵人。

  「我用銀子跟你買也不行嗎?」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該不富裕,錢帛很輕易就能打動人心。

  「不賣。」林綠雲眼神冷戾。

  「小哥兒你……」

  「曾伯,你回來,不賣就不賣,林子大得很,我們不會自己捉幾隻兔子來烤嗎?用不著求他們!」心高氣傲的劉雨萍受不得氣,妍麗的面容氣呼呼地朝林綠雲一瞪眼,心想著要好好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

  她出身不錯,又是一名靈修者,煉氣期後期,即將進入凝神期,以她的年紀算是進展神速,難怪她傲氣十足。

  「是的,小姐。」

  看著林綠雲、狐仙仙烤著兔肉,嘴上生饞的曾伊同帶著家僕以及饒有興致的少爺進入視線不佳的林子,不一會兒功夫,真讓他們捉到一窩兔子,大大小小共六隻。

  生火容易,但要烤出好吃的兔肉十分困難,當林綠雲和狐仙仙啃著鮮嫩多汁的兔肉、配著香濃的魚湯時,另一邊的火堆傳出陣陣的苦焦味,同樣用火烤卻烤出一堆肉炭。

  看到焦黑的肉片,劉雨萍等人為之作嘔,也更餓了,別人吃好、喝好的,他們什麼也吃不到。

  「曾伯,你們也太沒用了,怎麼連肉都烤不好!」劉雨萍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就是嘛!曾伯,你們怎麼烤兔肉也不會,你看他們烤得多好看,焦黃焦黃的……」鄭楚兒不明說,用眼神暗示曾管家帶人去搶,反正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野小子、臭丫頭,他們肯要是那兩人的福氣,誰敢不給就打到他們沒法說話,看誰還敢囉嗦。

  曾伊同暗暗苦笑,表小姐真被寵壞了,以為連世家都構不上的鄭、劉兩家真是土霸王似的。

  不過他還是緩緩起身,走了過去。「小哥兒、小姑娘,你們看能不能打個商量……」他語氣很是客氣,教人驟生好感。

  「用靈石買。」

  「咦!」靈石……

  「兔子你們自己捉,處理好了送過來,一隻五顆下等靈石。」林綠雲趁火打劫,十足土匪行徑。

  曾伊同思忖了一會。「好,就烤六隻,一會兒我讓人連同兔子給你送來三十顆下等靈石。」

  「嗯,成交。」

  曾伊同離開之後,狐仙仙不太明瞭的拉著林綠雲問:「為什麼不要銀子,靈石是什麼?」

  「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笨狐狸。」他朝她額頭一彈指,痛得她哇哇大叫。「一顆下等靈石等於五十兩銀子,一百顆下等靈石等於一顆中等靈石,而一百顆中等靈石才換得一顆上等靈石,靈石極其少見,有銀子不一定買得到。」

  「什麼,靈石這麼好用?」根本等同於貨幣,她真是孤陋寡聞。

  「對於咱們靈修者而言,靈石能提升我們的靈力,使體內靈能充沛,有助於修為。」有了靈石相助,能事半功倍。

  「那可以換很多的銀子嘍?」她想到的是換大房子,有僕婢服侍、華服美食、坐擁財富。

  看她一副不爭氣的模樣,林綠雲惡狠狠的一瞪。「有了靈石你就能突破靈修,築基、元嬰,乃至於大乘……」

  「可是我又不想當個永生永世不死的老妖怪……」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一人,那太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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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百年奇才VS百年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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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名師出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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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同門師兄弟姊妹初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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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史上最弱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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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國寶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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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斗技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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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交情是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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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女人倒貼必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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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不犯人,人卻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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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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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水火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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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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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姊就是懶得有理兒

  「林綠雲,林綠雲,林綠雲……」

  宛如少女般的嬌軟嗓音歡快地由遠而近,一身粉桃色衣裙,在粼粼灑落的金光下特別耀眼生動。

  「你叫我什麼?」

  「林……好嘛,相公,都喊了一百多年,早喊習慣了,還要人家改口多彆扭……」拗口得很。

  白衣勝雪的男子朗眉俊目,清逸出塵的有如一塊出土已久的千年溫玉,溫潤而立。「仙仙,你又有什麼事急急躁躁地,不能平心靜氣,以你這性子,再修上千年也成不了仙。」

  「誰、誰說的!你看,當當當,又多了一條尾巴了,我離狐仙不遠了,早晚脫胎換骨,成為人身仙骨。」

  越見嬌媚的狐仙仙嫵媚多姿,眼兒一勾好不媚人,是男人無不酥了腰骨,天然自成的媚香惑人魂魄。

  人間一別,已是百年匆匆而過。

  逆倫且逆天道而行的劉家叔侄已遭報應,在某個心眼小又愛記恨的男人操弄下,劉雨萍被丟進醉花樓,享受人生的極樂。

  既然她喜歡采陽補陰,便連著七七四十九天不眠不休的「進補」,讓她補個夠。

  在極盡的歡愉中死去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最後她陽火入身,虛火太旺,由內而外爆體而亡,死時五臟六腑皆燒灼成灰,分不清何為心,何為脾,一片焦黑。

  至於劉義松,他是個修不成仙的歪瓜劣棗,雖然用盡了手段想走上修仙之道,可是不敵資質平凡,不到百年便因修煉走了歪路走火入魔,最後死于自己未成的魔功下。

  劉家堡堡主夫人痛失兒女,膝下再無子嗣,大受打擊,前後離世,至此,劉姓一族沒落,修仙界再也不聞劉姓族人。

  好笑又好氣的林綠雲一臉無奈的揉揉妻子毛茸茸的頭。「你修了一百多年才修成一條尾巴,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以炎狐一族的資質,百年一尾,九尾天狐修成只需九百年,只待千年天劫一來到,渡過了,你便是名列仙班。」

  可惜她從不在修行上用心,老喜歡走旁門左道,什麼不用修煉吃顆果子就有百年功力的速成法。

  天底下哪有不勞而獲的事,偏偏她的運氣似乎又比別人好一點,真讓她撿到不少令人眼紅的好處,以致於她越來越懶,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性,老是自以為天上會掉下一顆仙果助她修行。

  「可是以你的惰性,只怕千年已過,你身後的狐狸尾巴還不到八條,有辱狐仙一族。」

  「呿!說不定我活不到一千歲呢!人活那麼久要幹什麼,若是身邊的人都不在了,活著有什麼意思,太寂寞。」她沒法想像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清儀師姊他們都渡劫失敗化為煙霧了,這人世間還有多少趣事,太滄桑寂寥了。

  狐仙仙很怕寂寞,雖然她是一隻狐狸,卻是由人穿到狐身,所以她熱愛生命,喜歡熱鬧,希望所愛的人都在身邊,少一個也不行,面對生老病死的接收度較修道者弱。

  「胡說什麼,有我在,誰敢奪走你。」林綠雲的狂肆表露無遺,雙目冷冽如萬年不化的冰刃。

  「喂!你別那麼認真嘛,我說說而已,瞧你這張臉嚇人的,難怪咱們玄天門的弟子一瞧見你都要先抖上三抖。」

  狐仙仙笑著摟住他的腰,腳尖一踮,往他嘴角一啄,啄完後又像頑皮的孩子邊笑邊跑開,還回頭做了個鬼臉,教人氣不起來,只想捉回來狠狠吻她。

  怕他,卻又搶著拜在他門下,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小崽仔。

  如今林綠雲在玄天門,已是一峰長老,他住在天元峰的桃花洞府,玄天門每五年開山收一次弟子,大多是沖著他而來,十個有八個中拜求再三,不肯退縮。

  可惜他毫無收徒意願,每回都令人敗興而歸,百年來隻收了兩名資質不凡的男弟子,只因——

  「爹,我餓了。」

  稚嫩的聲音一起,接著是四道高低不一的喊餓聲,很飯桶的,讓他們的爹很想把幾隻小崽塞入米缸裡,自生自滅。

  「爹,有吃的嗎?我快餓扁了。」

  「爹,我要吃烤雞,三隻。」

  「爹,你不要再跟娘卿卿我我的,餓死親生兒子是有罪的……」

  「爹,我走不動了,饑餓過度,我可以吃下一頭三眼牛。」

  「爹,抱抱……」

  一、二、三、四、五……五隻小狐狸蹦蹦蹦地跑進桃花洞府,七、八歲左右的身高,人身狐狸毛,一張張神似的小臉幾乎都酷似他們爹冷冷的五官,冷眼瞧人時更像。

  唯有小五的面容秀媚,雖然也像她爹,可是特別愛笑,笑起來眼眯眯的模樣簡直是狐仙仙的翻版,因此是五隻小的當中最得寵愛的一隻,也因她是唯一的小母狐吧!

  炎狐一族有子嗣上的困難,一隻炎狐的一生雖有多次受孕的機會,但一百年隻生一隻,而且多半養不到成狐,因為牠們的血太珍貴了,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是依其年歲而能令修行者多幾百年道行,因此多數遭到捕殺和獵食。

  即使一般老百姓也會因其血色皮毛而加以獵殺,以換取銀兩,所以炎狐一族已經極其稀少,屈指可數。

  但是誰也想不到狐仙仙這個異數,居然一口氣生下五隻小崽,四公一母,而且每一隻都養得活。

  唉!這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誰教五隻小獸有個實力超強的爹呢!他一翻手,天地變色,再一跺腳,日月無光,傻子才敢往黃泉路走,一遇到林綠雲,千年蜈蚣精也立即化為灰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太強了!

  「去找你們娘要吃的。」林綠雲光明正大的偏心,只抱起紮著雙丫髻的小五,給了她一個春雪融化的笑臉。

  「我們又不是要飯的。」老大一開口,噴出雞蛋大火球。

  「對嘛對嘛!你是我們的爹,本來就該養我們。」老二跟著點點頭,頭頂冒出三簇小藍火。

  「娘說她不是煮飯婆,要喂飽我們太辛苦了。」老三撓著耳朵,撓著撓著竟撓出一把火。

  「對,我們要體諒娘,不能讓娘累著了。」老四一彎下腰,放了一個很臭的響屁,屁中帶黑色火花。

  看著四個兒子「又」把桃花洞府給毀了,林綠雲眼角一抽一抽地,他念了個修復咒,手指一揮,被燒得不成樣的桃花林這才從亂七八糟回復到原有的生機。

  就是因為他們破壞力太強又容易饑餓,他才收了兩名弟子來善後,否則兩夫妻會累死。

  突地,他的眼尾掃過一道身影,沉冷眸子一閃,冷冷的道:「去找祖父。」

  「祖父?」

  林氏兩個老怪物……不,是兩位老祖宗林明遠、林信志在林震天、林綠雲兩父子的聯手下,主動讓出林氏家主之位,目前是不管事狀態,已閉關三次,一次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如今的林家已是小輩當家,沒老祖宗的事。

  原本林家上下一致贊同由林綠雲接位,他強大得足以帶領林家走上新境界,可是他堅拒不從,指稱老父尚在,兒子不敢僭越,而且他身為玄天門弟子,自當回到師門,若他日林家有難,也定當返回,以林家子弟之名出手解危。

  「林綠雲,你真壞。」看著五個孩子奔向手足無措又對他們憐愛有加的林震天,狐仙仙掩嘴咯咯笑。

  「小笨狐,你自個生的孩子自個兒不餵養。」他指她偷懶。

  她笑得眼眯眯,把他的大手往自己小腹一覆。「林綠雲,我又有了,我又要下崽了。」

  嘻嘻!偷懶有理。

  他無語,卻也開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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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脆弱的小生命

  秋似乎常說家裡野鴿子的事,也就是斑鳩。

  今天也不例外,不過是個很悲傷的故事,秋難過了好幾天。

  不知足第五對還是第六對的斑鳩爸媽在秋陽臺上的方形花盆築巢,秋儘量不去打擾牠們,讓牠們生蛋、孵蛋、撫育幼鳥,一直到長大飛走。

  秋不曉得斑鳩孵化的習性,但每次只產兩顆蛋,分兩天產下,因此小幼鳥破蛋後的體型會略有差距。

  這一次,斑鳩又來下蛋了,也是兩顆蛋,大概已是斑鳩的好鄰居,秋有時候打開窗戶澆花,牠們也不飛走,豆大的眼睛直瞅著秋看,任由秋將水灑在牠們的羽毛上。

  秋只要伸出手就能捉住斑鳩,一隻也跑不掉,很喜人吧!

  不過秋要說起難過的事了。

  開稿前,幼鳥破殼了,還是兩隻沒毛的小雛鳥,秋一天至少要去看一次,如果沒有這麼做,心裡就會很不舒服。

  有一天,秋在家裡發現一隻食指長的蜈蚣,心想剛好給斑鳩媽媽當食物,喂給幼鳥。

  只是當時秋應該先把蜈蚣弄死的,而不是包在衛生紙裡往花盆一扔便算了事。

  過了兩天,秋無意間發現一隻剛長細毛的幼鳥在鳥巢外掙扎,快跌出花盆了,秋聽說鳥類的幼鳥若沾染了人類的氣味便會棄巢而走(之前有過一回,是麻雀),所以秋不敢用手去抓,改用筷子夾。

  可是幼鳥實在太小了,秋擔心太用力會夾死牠,反而夾不起來,翻來翻去害牠更往外面跌去,秋在翻動的過程中,發現小幼鳥的腹部有被咬傷的傷口,應該是蜈蚣咬的,當下秋就猜想小幼鳥活不了,大概是母鳥把牠移到巢外的。

  但秋還是想救牠,再度用筷子去夾,沒想到鳥腳僵直了,勾住巢邊的草屑,秋沒夾好,牠便從三樓陽臺摔到二樓遮陽板上。

  很慘是不是?秋仍想辦法將牠撈起,放回巢裡,不過牠應該沒多久就死了……秋下午再看時已經僵硬了。

  剩下的那只幼鳥很孤單,不知同伴已死,仍緊偎著牠。

  後來有幾天雨下得很大,幼鳥長大了些,有了不少羽毛了,但離能夠飛行還要幾天,雨勢很大,秋一直沒見母鳥回巢,幼鳥就在巢裡淋雨,秋很不舍地用紙袋幫牠擋雨。

  可是接連著兩天都沒看見母鳥回巢,秋怕幼鳥餓死便弄了熟透的水果在巢裡,但是,水果幼鳥好像沒吃過,大概母鳥有回來過吧!

  幾天了,幼鳥還活著,只是牠不待在巢裡,一直看向天空的方向,好像在等待牠的媽媽,讓人感覺很心疼、很不舍。

  之後有一天,幼鳥不見了,巢中多了兩顆蛋。

  那時秋想,原來牠被欺負了,被其它成鳥趕走了。

  其實那只幼鳥還不到離巢的時候,雖然能飛,但飛得歪歪斜斜的,牠的羽翼未豐,只怕生存會有困難。

  唉!又下雨了,不知那只幼鳥有沒有淋濕?

  希望牠能順順利利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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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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