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蜜莉《無敵驕夫下堂秘密!》【大人物秘辛之四】

【內容簡介】

童綺薰天真地以為愛就是完完整整地獨佔一個人,  
但,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總是不在身邊?  
她是他的妻子,在他心底理應是排在第一順位的人,  
不料他心裡原來還有更重要的「牽掛」,有人更需要他,  
既然他無法全心全意愛她,也無法勝任標準丈夫的角色,  
那麼,兩人繼續維持著這樣空洞的婚姻有什麼意義呢?  
倒不如就好聚好散吧,反正,她永遠不會是他的唯一……  
乍見她的第一眼,關馳便認定了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愛情有如燎原的野火,讓他甘願用寶貴的自由換取婚書,  
並給她所有女人羨慕的一切:豪宅、鑽石、無上限的卡。  
本以為自己是完美的伴侶,在她眼中卻是不及格的丈夫,  
她的絕然離去,讓驕傲非凡的他狠狠跌了一跤,  
更可惡的是,她竟瞞著他,帶著他的「所有物」離去?!  
他向來不是好相與的人,少了夫妻情分就休怪他太無情!

楔子

戶政事務所裡燈光敞亮,強勁的冷氣從送風口徐徐吹出,驅走了酷暑的炎熱。

等候區的長椅上坐著等待辦事的民眾,他們個個表情木然地握著手中的號碼紙,不時抬頭望著燈號上閃爍的數字。

末排的長椅上坐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子,他目光森郁地瞅著身側清秀的女人,低沈的嗓音隱隱含著怒氣說道:「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童綺熏垂眸望著手中那份「離婚協議書」,心又再次揪痛了起來,勉力眨了眨眼才讓眼底的淚水不至於失控地落下來。

從答應關馳求婚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心要跟他一生一世的過下去,離婚絕對不是她要的結果,更不是她料想得到的結局。

她天真的以為愛就是完完整整的獨霸一個人,哪裡知道婚姻生活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艱難許多,曾經她憧憬的幸福之家,竟然成了囚困住彼此的痛苦之牢。

如果婚姻只剩下爭執、怨懟、猜忌,那麼與其讓冷戰耗光兩人之間殘存的愛情餘溫,還不如好聚好散。

「離婚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但卻是對你我最好的選擇……」童綺熏扯開嗓,唇角噙著一抹苦笑,自嘲地說:「過了今天之後,你就自由了,不用再顧忌我的感受,想對誰好就對誰好,沒有人會在你的身邊無理取鬧了。」

她輕輕柔柔的嗓音裡,含著深深的怨懟,思及每回向關馳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總換得「無理取鬧」幾個字,一次、兩次、三次……一而再地,終於傷透了她的心。

難道她真的不值得關馳對她好嗎?不值得被他寵愛嗎?如果不值得,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呢?為什麼要許下那麼美麗的承諾呢?

「你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關馳的語氣透著不耐,他厭倦了無意義又無限循環的爭執。

「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卻也未曾將我放在心上。」童綺熏忍不住抱怨。

如果關馳再多愛她一點、再多在乎她一些、再為兩人的婚姻多付出一點,他們絕對不會走到離婚這一途。

兩個人的愛情,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努力,這感覺太寂寞也太哀傷了,她不想再當婚姻裡的次等公民,不要一個時常會缺席的丈夫,更不要一個永遠只把她擺在第二、甚至第三順位的男人。

「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我對你不夠好嗎?」

關馳微瞇起黑眸,俊容蒙上一層慍意,對她的指控頗為不滿。

他給了她所有女人奢求的一切,一場浪漫的婚禮、一間舒適的豪宅、一張沒有額度上限的信用卡,更甭說三不五時討她歡心的名貴禮物,出手闊綽到令人欣慕不已。

「你對我夠好了,只是我太貪心,我要的更多更多……」

她含怨的眼神幽幽地望向他,細聲地說。

原來要一個「完整」的丈夫是一種奢求,可惜她心胸不夠寬大,一點都不稀罕一份被瓜分的愛。

她閉上眼,心碎的感覺摧折著她,教她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所以我們之間永遠達不成共識。」他的語氣透著無奈。

他的人生裡不是只有童綺熏的丈夫一個角色,還有其它的義務與責任必須承擔,但無論自己怎麼跟她溝通,最後只落得冷戰或爭執的下場。

既然她待在他的身邊這麼不快樂,不如順從她的意思簽字離婚。

儘管兩人在感情破裂前有過大大小小的衝突與爭執,但對於處理離婚一事倒是格外的冷靜和平。

她放棄了房子和兩人共有的一切財產,但在關馳的堅持下,她勉強答應收下贍養費。

愛情對女人來說是浪漫的,但婚姻卻是實際的,而失婚後的生活是艱難的,她必須放下無謂的尊嚴,接受他的憐憫。

畢竟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沒有想像中容易,更何況她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童綺熏了,她要顧慮的事好多好多。

兩人沉默地坐在長椅上等待叫號,半個小時後,他們在櫃檯前辦妥離婚手續,各自領到新的身份證。

出了戶政事務所後,關馳接到秘書的來電,趕著回公司處理幾樁急事,因此匆匆地步往停車場,徒留童綺熏佇足在原地。

她低頭看著身份證上空白的配偶欄,從今以後她的人生不會再有關馳。

下意識地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她苦澀地想著,關馳永遠不會知道,他放棄的不只是她,還包括他們的愛……

但這些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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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年後

座落在街角的一家知名法式甜品店內,空氣裡散逸著淡淡的咖啡香氣,透明的櫥窗內擺著一個又一個精緻誘人的甜點和巧克力。

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穿著紅藍相間的格子衫和牛仔褲,小跑步地跑到透明玻璃櫃前,指著櫃子裡的甜點,興奮地喊道:「媽咪,我要吃這個草莓、水果口味還有巧克力蛋糕!」

「恩恩,只能選一個喔。」一道輕柔的嗓音在小男孩的身後響起。

「但是人家三種口味都想吃欸……」

小男孩昂起頭,眼巴巴地望著站在身側、穿著素雅的女子,小小的臉蛋流露出渴望的表情,無辜得教人捨不得拒絕他的提議。

被小男孩喚做媽咪的女子穿著一件米色V領針織衫,下搭一條藍色牛仔褲,簡單輕便的衣著襯出她纖麗的身材。

一頭烏黑微鬈的長髮隨意束了起來,露出一張清艷白皙的臉龐,她看上去很年輕,任誰也想不到她竟然有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但基因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小男孩和她一樣有張秀氣的瓜子臉,遺傳了她那雙瑩亮的大眼睛和紅潤的小嘴巴。

「綺熏,你就答應恩恩嘛!而且是我提議要請客,總不能讓恩恩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啊!」

一個蓄著短髮、穿著利落套裝的女子站在兩人的身後,開口說道。

「媽咪,拜託啦!」恩恩雙手合十,細聲地撒嬌道:「我保證會吃光光,不會再把媽咪當成『資源回收桶』。」

「最好你一個人吃得完三塊蛋糕!」

童綺熏輕捏了兒子的鼻尖,細聲地數落道。

「吃不完我們再外帶就好了。」蓄著短髮的孫景萍寵溺地摸了摸恩恩的發心。

「好吧。」童綺熏只得妥協。

「媽咪萬歲!乾媽萬歲!」恩恩興奮地喊道。

童綺熏牽著兒子的小手,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流麗的日光穿過玻璃帷幕,淡淡地映瀉在綠色的盆景和桌面。

「媽咪,我要看你的手機。」

恩恩逕自拿起綺熏包包裡的手機,用食指在屏幕上輕觸,憑著印象點選著菜單。

「你要拿手機幹什麼?」綺熏困惑地問。

「我要上facebook打卡啊!還要拍照片傳上去。」恩恩從手機的屏幕上抬起頭。

「打什麼卡?」

孫景萍端著幾個小蛋糕走到桌邊,好奇地加入兩人的談話之中。

「威叔叔跟我說,每到一個地方就可以用手機上網打卡,還可以拍照片傳到我的facebook,然後大家都會給我按贊。」恩恩一臉認真的表情。

「恩恩也有玩facebook?」

孫景萍微訝道,拉開椅子入座。

「上星期他去上直排輪課,你弟弟景威幫他申請了一個賬號,現在他每到一個地方就吵著要打卡,拍照片傳到塗鴨牆,還非得要大家給他按贊才行。」

綺熏眼神溫柔地瞅看著兒子可愛的舉止,嘴角不自覺地浮現一抹滿足的微笑。

「人家我已經有二十個朋友了。」恩恩一臉驕傲的表情。

「我們家恩恩這麼受歡迎啊?」孫景萍撫了撫恩恩的發心。

「還不是加入一些幼兒園的老師和同學。」綺熏淺笑道。

「乾媽,你有玩facebook嗎?我可以把你加為好友嗎?」恩恩興致勃勃地問。

「有啊。」孫景萍也跟著取出手機。

「乾媽,如果我把照片上傳到塗鴨牆,你要給我按贊喔!」恩恩不忘叮嚀道。

「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定給你按贊贊贊!」

孫景萍捧起恩恩小小的臉蛋,在額頭上印下一個寵溺的吻。

兩人互加好友成功後,恩恩在綺熏的指導之下連拍了許多照片傳上facebook,然後才心滿意足地拿起湯匙挖起一塊小蛋糕送入嘴巴裡。

「吃小口一點,不要把臉弄髒了。」

綺熏抽起一張面紙,輕輕地拭去恩恩臉上的奶油漬。

孫景萍端起熱咖啡輕啜一口,隔著杯緣覷看著綺熏母子倆的互動,欣羨著她能有個像恩恩這麼可愛聰穎的小孩。

猶記得剛認識童綺熏的那年,二十三歲的她懷著五、六個月的身孕搬進小區裡,雖然在這高離婚率的時代,失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她單身又挺著一個大肚子,依舊引來一些側目。

許是兩人年紀相仿格外投緣,她們不只成為鄰居,還是好朋友。

在恩恩出生後,她更是主動提議當恩恩的乾媽。

「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孫景萍趁著恩恩吃甜點的空檔,趕緊說出正事。

「只要在我能力允許的情況之下,我一定會幫忙。」綺熏說。

「我們公司最近接了一個案子,根據廣告腳本的需要,主角是一個五、六歲會溜直排輪的小男孩,我和同事面試了不下五十個小朋友,但一直沒有找到適合的人選。那天我到體育館找景威,看到他教恩恩溜直排輪的模樣,覺得他就像我們廣告裡要找的人,可不可以讓恩恩接下這支廣告呢?」在製作公司擔任導演的孫景萍說道。

「你的意思是要找恩恩拍廣告?」綺熏面露難色。

「我保證不會影響到恩恩的生活作息,拍攝時間也不會太長,頂多就是兩個工作天,就當作恩恩是來參加夏令營活動,既可以認識廣告拍攝的過程,又可以留下他現在可愛的模樣。而且這支廣告由我執導,我會全程照顧恩恩,保證不會讓他受傷……」

身為廣告導演的孫景萍展開三寸不爛之舌,希望能說服好友點頭。

「什麼是廣告啊?」

恩恩抬起小臉,好奇地問道。

「廣告就是把拍攝好的影片拿到電視上播放,讓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孫景萍狡黠地把目標轉移到恩恩的身上,繼續說道:「恩恩,你願意幫乾媽一個忙嗎?」

「什麼忙?」恩恩天真地問。

「乾媽的廣告裡缺一個會溜直排輪的小朋友,你願意在攝影機前表演直排輪嗎?」孫景萍雙手合十地懇求恩恩的應允。

「為了謝謝乾媽請我吃這麼多蛋糕,我一定會幫忙的啊!」

恩恩咧嘴微笑,露出一排小巧可愛的牙齒,對廣告一詞還是似懂非懂。

「謝謝恩恩。」孫景萍摸了摸他的發心,繼續說道:「但是也要問過你媽咪的意見啊!」

「媽咪,拜託啦,讓我幫乾媽的忙。」恩恩轉頭哀求著綺熏。

「可是拍廣告很辛苦,我怕你年紀太小,要是身體撐不住,影響大家的工作進度怎麼辦呢?」綺熏委婉地想打消兩人瘋狂的念頭。

她擔心拍攝時間過長,恩恩的體力負荷不了,況且小朋友又不像專業的演員,要是累了、煩了,多少會鬧脾氣,要是影響大家的工作進度那就不好。

「不會啦,我們會盡量安排時間讓恩恩休息,不會讓他累著。」孫景萍學著恩恩的舉動,放下大女人的矜持,向好友撒嬌道:「綺熏,拜託啦,讓恩恩接拍這支廣告嘛,下星期三就要定裝了,難道你忍心看我因為找不到演員而丟了飯碗嗎?而且這支廣告對我們公司來說很重要,是今年我們接到預算最大的案子,要是搞砸了,年終獎金也就沒著落了。」

「……好吧。」綺熏心軟地應允。

「媽咪萬歲!」恩恩興奮地喊道。

綺熏瞅看著兒子開心的笑顏,彷彿也感染上他的喜悅,紅潤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曾經,她對婚姻充滿夢想,希望和自己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但那段短暫而破碎的婚姻教會了她,瘋愛一個人很容易,要白頭偕老卻難如登天。

幸好她的人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還有個既甜蜜又沉重的「負荷」陪著她。

孫景萍領著一票工作人員來到河濱公園進行CF拍攝工作,小小主角恩恩在上周定裝時的成果令大夥兒非常滿意。

今天一早,恩恩在綺熏的陪同之下,與其它演員進行戶外拍攝工作,小小年紀的他不懂得什麼叫演戲,但對於扮可愛不遺餘力,迅速地攫獲了大家的心。

下午,綺熏必須趕到客戶那兒開會,只得將恩恩托給好友孫景萍,雖然少了媽咪在旁邊安撫情緒,但他還算乖巧,只是對於一而再地重複相同的動作,小小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疲態。

正當孫景萍與攝影師在討論取角和鏡頭時,副導走到她的身邊,中斷兩人的談話,低聲地說……

「剛才『聯旭』的人打電話來,說他們執行長要來視察廣告拍攝的進度,再過幾分鐘就會抵達了。」

「我知道了。」

孫景萍點了點頭,想趕著在天色未暗之前完成拍攝工作。

此時,兩輛黑色奧迪房車一前一後地疾馳過高架橋,停在河濱公園的停車場,駕駛座的助理熟練地關熄引擎,繞過車頭,打開後座的車門。

「關先生,CF的拍攝地點到了。」李特助說道。

一位穿著意大利手工黑色皮鞋的男人跨出車廂,順著那雙筆直的長腿往上移是一副昂藏俊偉的身軀和一張俊酷的臉龐。

關馳穿著一襲黑色西裝,合身的剪裁襯托出他結實偉岸的好身材,寬闊的肩線將襯衫繃得筆挺,身形完美得猶如從時尚雜誌裡走出來的男模特兒,但冷峻五官裡那雙過分犀利的黑眸,又宛若叢林裡蓄勢待發的黑豹。

在商場上,關馳有著「獵豹」的綽號,這源於他敏銳的商業嗅覺和精悍的併購手段。

幾個月前,他大動作地收購了「聯旭電通」,並成立經營團隊,接任執行長一職,挹注大量資金,推出新一季的數字商品。

以往關馳與幾個友人成立一支工作團隊,看準金融海嘯後許多企業受創嚴重,為有意全球化佈局的歐美企業從事併購工作,負責收購亞洲地區的公司和工廠。

「聯旭電通」是他第一次以執行長的身份,主導整體經營策略和運作的公司。

「關先生,前面就是CF的拍攝現場,為了展現這個類單眼相機商品的特性,擴大消費者族群,廣告分為親子篇、愛情篇和商務篇,今天開拍的是由孫景萍執導的親子篇……」

李特助一邊領著關馳來到拍攝現場,一邊向他解說廣告企劃。

「我知道了。」關馳輕應一聲。

一行人跨過草地,來到河濱公園的溜冰場外圍,廣場上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穿著紅藍相間的帽T和滑板褲,手肘和膝蓋都戴上護套,熟練地溜著直排輪,小小的臉蛋漾著笑容。

「卡!」

導演揚聲喊道,將每個人的視線由鏡頭前拉回現實。

孫景萍從導演椅上站起來,朝著恩恩走去,蹲下身說道:「恩恩,你這裡的表情不對喔,把拔和你溜直排輪,你應該要很開心才對。」

「我的把拔又沒有陪我溜直排輪,都是景威叔叔在陪我。」恩恩老實地說。

「恩恩,那我們現在想像這個叔叔是你的把拔,他正在陪你溜直排輪。」

孫景萍指著身邊的男演員,耐著性子引導恩恩入戲。

「但是他不是我把拔。」

恩恩抬頭睞了和他對戲的叔叔一眼,倔強地說。

「孫導,『聯旭』的執行長關先生來了,要煩請你過去和他打一下招呼。」負責這支廣告的企劃人員提醒著孫景萍。

「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鐘。」

孫景萍揚聲喊道,又轉身招來工作人員,囑咐他們照顧恩恩,然後才走向關馳。

「執行長,這位是負責這支廣告的導演孫景萍。」企劃人員向關馳介紹孫景萍的身份。

「關執行長您好,我是孫景萍,很榮幸能為貴公司拍攝CF.」

孫景萍望向關馳,擠出一抹客氣的笑容。

「孫導演,你好。」關馳扯開薄唇。

雙方制式地寒暄了幾句,孫景萍簡單地交代了拍攝進度,還來不及報告後制的時間表時,恩恩突然掙脫工作人員,衝向孫景萍。

「乾媽,這裡不好玩,我想回家,我想媽咪……」

恩恩扯了扯孫景萍的手,鬧起小脾氣,中斷了大人們的談話。

「關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安撫一下小朋友。」孫景萍朝著關馳歉然一笑,旋即蹲下身,輕撫著恩恩的發心說道:「恩恩,我們再拍幾個鏡頭就帶你去找媽咪好不好?到時候我請你們吃牛排。」

「我不想拍了……我不想叫那個叔叔把拔……他又不是我把拔……」

恩恩鬧起小彆扭,對於要喊一個陌生人把拔,顯得非常不情願。

關馳的目光端凝在小男孩的臉上,總覺得他的眉與眼,以及嘴畔的小酒渦,令他感覺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以他的交友圈,不會和一位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有所交集,照理說他應該不認識這位廣告小童星,但為什麼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恩恩,我們是在演戲,你要假裝那個叔叔是你把拔。」孫景萍耐著性子說。

「但是他長得不像把拔。」

恩恩瞥看著坐在陽傘下補妝的男演員一眼,固執地說。

「那你把拔長得怎麼樣?」副導忍不住插嘴問道。

恩恩偏著頭,思忖了一下後,眼角的餘光瞥向站在一旁穿著西裝、打領帶,長得很高很高的男人身上,手指一伸,喊道:「我的把拔應該長得像那樣!」

大夥兒順著恩恩手指的方向望去,對上了關馳冷峻的臉龐,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深怕激怒了執行長。

孫景萍連忙緩頰道:「執行長,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

「沒關係。」關馳對於小男孩的童言童語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引起他的好奇心。「小朋友,你為什麼認為你把拔長得像我呢?」

「因為媽咪說過,把拔長得很高很高,穿上西裝很帥很帥!」

談及心目中父親的形象,恩恩的小臉流露出驕傲的神色。

「你沒見過你把拔嗎?」關馳忍不住追問。

「沒有。」恩恩失望地搖搖頭,扯著衣角說:「媽咪說,把拔為了要讓全世界的小朋友都跟恩恩一樣有牛奶喝,每天都要去送牛奶,所以不能陪我。」

「執行長,恩恩是單親家庭的小孩,所以……請您見諒。」孫景萍歉然道。

恩恩的話語令人心疼不已,任誰也知道這是一個當母親的為了彌補孩子成長過中父親這個空缺所編織的童話謊言,就像大人會哄騙小孩子聖誕節有聖誕老公公送來禮物一樣。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關馳凝看著他純真又面熟的臉龐。

他向來不愛親近小孩子,但眼前這個叫做恩恩的小男孩卻給關馳一種莫名的親暱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對他好。

是他單親的家庭背景激起自己的憐憫心,抑或他們曾經在哪裡見過呢?

「童立恩,大家都叫我恩恩。」恩恩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恩恩,如果你乖乖聽阿姨和叔叔們的話,把影片拍完,以後電視上就會播放你的廣告,到時候你的爸爸就可以看到你溜直排輪很酷的樣子。」關馳以一種生疏的姿態哄著恩恩。

「真的嗎?我的把拔可以在電視上看到我?」恩恩語帶興奮。

「當然是真的。」關馳說。

「叔叔,你有玩facebook嗎?我可不可以把你加入好友?」恩恩天真地問。

「叔叔沒有在玩facebook,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張名片,只要你有任何需要叔叔幫忙的地方,都可以打這支電話找我。」關馳由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印有私人電話的名片遞給恩恩。

「什麼是名片?」

恩恩好奇地接過名片,提出疑問。

「名片就是印有叔叔名字和電話的東西。」關馳解釋道。

「喔。」恩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旋即又說道:「那我以後可以叫你『名片叔叔』嗎?」

「可以。」關馳被恩恩天真的話語逗笑。

雖然恩恩一時鬧起彆扭延誤了拍攝進度,卻也讓大夥兒見到關馳不同於平面雜誌報導的、在商場上精悍冷酷的形象,而是有著溫情的一面。

關馳望著恩恩那張有點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怎麼也沒有料到在脫離孩童時期之後,他的生命竟然在三十三歲這年和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有所聯結……

一個飄著細雨的午後,童綺熏搭著出租車來到天母,下車後,她一手撐著雨傘,一手拎著公文包,來到一棟充滿歐式鄉村風格的別墅。

撳下鈴後,在管家的帶領之下,綺熏走進屋內,才剛到玄關,屋主梁太太立即熱絡地挽住她,關心道:「外頭在下雨,有沒有淋濕?」

「謝謝梁姨的關心,我坐出租車又撐傘,沒淋到雨。」

綺熏淺笑道,跟著梁太太入屋後,她立即招來管家送上熱奶茶。

「綺熏,等會兒我介紹一個人給你,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我過世姊妹淘的兒子,他剛從美國回來臺灣定居,在市區買了一間屋子還沒找到合適的設計師,等會兒你跟他談談。」梁太太說著。

「謝謝梁姨。」綺熏感激地說。

兩年前,綺熏和以前的同事尹心薇合資開了一家室內設計公司,出身豪門的尹心薇負責業務接洽,綺熏則從事設計的部分,起初接的案子都是案主賣尹家一個面子,但漸漸的也建立起自己的口碑,拓展出客源,梁太太便是一例。

綺熏和梁太太坐在沙發上閒話家常了幾句,門外的電鈴聲又再度響起,管家嫻熟地走往玄關開門。

「肯定是小關來了。」梁太太說。

話甫落,管家便領著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進門。

綺熏起身欲迎接「未來」的客戶,不料卻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目光怔忡地凝在男人的身上,怎麼也沒有想到梁姨口中的那位「小關」竟是關馳!

她的……前夫。

那個她最想念卻不敢見的男人。

還以為自己只要不去探詢他的消息,就可以掙脫情緣的束縛,沒想到兩人還是遇著了。

「小關,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室內設計師……童綺熏。我這棟別墅的裝潢就是由她幫我設計的,完全打造出我夢想中的房子。」

梁太太挽著關馳的手,介紹兩人認識。

「綺熏,這位就是關馳,剛從美國回臺灣定居,前陣子收購了『聯旭電通』,開始接任執行長,事業有成……」

梁姨笑咪咪的,完全忽略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好久不見。」

關馳視線膠著在綺熏的臉上,不同於她的驚訝。

剛結束兩人的婚姻時,受傷的不單只是她和他的心,還包括他的自尊。

然而,在得知她堅決要離婚的真相後,他極度懊惱自己的粗心,竟讓她在婚姻裡委曲求全。

事後他曾找過她,卻遍尋不著。

這次他會再回到臺灣,回到他們故事結束的原點,「聯旭電通」的經營只是個借口,最主要還是因為她。

他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期待能夠在她的出生地再次尋回她,他此生唯一的愛。

「嗨。」她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原來你們認識啊?」梁姨說。

綺熏抬眸瞥了關馳一眼,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只是很久沒有連絡的……朋友。」她頓了頓,決定隱去兩人曾經結過婚的事,畢竟不是每段往事都值得提起,尤其是那些傷心、破碎的過往。

關馳瞇了瞇眼,薄而好看的嘴唇抿成嚴肅的線條,對於她將兩人過去的關係定義為「朋友」有些不悅,但他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

「既然是朋友還那麼客氣做什麼呢?快坐下來一起聊啊!」梁姨招呼兩人入座,旋即又朝著廚房裡揚聲喊道:「張媽,替我沏一壺熱茶,順便再把冰箱裡的甜點拿出來。」

「梁姨,不用麻煩了。」綺熏柔聲說。

「哪會麻煩呢?」生性愛熱鬧的梁姨輕拍著綺熏的手,徹底喜歡上個性溫柔的她,只差沒將她收為乾女兒。「既然你和小關是朋友,那就把你以前做的案子拿出來看,大家一邊喝茶一邊聊,你們兩個也可以敘敘舊。」

「謝謝梁姨的好意,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您,我手邊已有幾個案子在趕,恐怕勻不出時間來接關先生的case.」綺熏婉拒梁姨的提議,刻意閃躲關馳的目光。

即使原本有意接這件case,但現在得知屋主是他,也只得推掉了。

從她褪去結婚戒指的那一刻,早已決定要把關馳推離她的世界。

要是早知道梁姨口中友人的兒子是關馳,她決計不會答應這次的會面。她不恨他,並不表示她願意觸動內心結痂的傷口。

「夫人,許太太來電。」管家走到客廳,低聲地附在梁姨的身邊說道。

「你們先聊一下,我到書房去接個電話。」梁姨起身走往書房。

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關馳和綺熏兩人,沉重的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綺熏端起桌上的熱奶茶,發冷的手心捧住溫熱的瓷杯。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關馳率先打破沉默。

「很好。」她簡短地說。

「不問我過得好不好嗎?」他如鷹隼般精利的黑眸緊緊地盯視著她。

「你的一切已經不在我的關心範圍裡。」

她壓抑翻湧的心緒,用一種平淡的口吻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跟梁姨說我們只是朋友?」他忍不住追問道。

「我不想對每個朋友一一的交代自己的人生,而且有些事遺忘比反覆被提起還來得好。」

她垂下眸,不看他。

「所以對你來說,我這個『朋友』是最好遺忘,不要提起?」

關馳的心被她疏離淡漠的語氣刺痛,瞧她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兩人未曾愛過。難道兩人過去那段相愛的日子,對她一點意義都沒有?對前塵往事割捨不下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嗎?

她……對他是否已經不再有愛了?

「是。」她坦白道。

但殘忍的是,不是所有的事說遺忘就能灑脫的忘掉;有些人,也不是分開了,就能斷得了思念。

「為什麼不接我的case?」兩人持續著一問一答。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手邊的案子太多了,根本勻不出時間。」

綺熏以極度公事化的語氣開口,視線完全不瞟向他。

「是勻不出時間,還是害怕跟我相處?」

關馳感受到她閃躲的態度,故意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瞅著她,想激出她真實的情緒反應。

「我為什麼要怕?」她不答反問,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

「因為你怕再愛上我一次。」

他薄而好看的嘴唇揚起一抹笑意,柔化了冷峻的臉部線條。

「關馳,你會不會對自己太有自信了?」綺熏冷瞪了他一眼,殘忍地提醒他。「不要忘了,我們之間是我先選擇放棄,是我不要你的。」

這句話再度刺痛了關馳的心,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失敗過,但卻在童綺熏的身上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她不要他!這個事實宛若一個炙燙的耳刮子,結結實實地打在他高傲的自尊上,但他卻無法怪她,因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敢不敢接下我的案子,證明你不會受我影響,對我這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點感覺也沒有?」關馳用緊迫的黑眸盯視她,以一種挑釁的口吻說。

過去的錯誤已經發生,他無力更改,但既然上天讓他再次遇見她,那麼他說什麼都不願就此錯過她。

什麼都不嘗試就放棄不是他的作風。

所以,即便是這種逼迫的三流手段,事到如今他恐怕也得使出來了。

她愈是閃躲,讓關馳愈想逼近她。

他緩緩地靠近她,有意無意地將她囚困在沙發與他結實的胸膛之間。

一股清冽好聞的古龍水味散逸在她的鼻端,太過熟悉的氣味將她記憶的封匣掀翻開來,兩人過去那些甜蜜的、憂傷的、心碎的共同生活片段,猶如電影情節般,一幕一幕在眼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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