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u716082 於 2013-8-22 12:44 編輯
第一章
計時開始
那個男人說:「從現在開始,你跟我手牽著手,我們的愛情計時開始。」
看著兩隻交握的手,我說:「那好吧,計時開始了,那麼請你好好的把時間記下吧,因爲我很健忘的。」
我說了謊,因爲只想要他跟我一起記著這時間。
他……真會牢牢記著嗎?
※※※
「我們分手吧。」
女人的聲音不大,甚至十分平穩,彷彿她開口說的不是分手,而是說著今天的好天氣。
聞言,對座的男人將原是放在窗外風景上的視線拉回,重新投回到女人的身上。
男人有著濃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剛硬的下巴,加上高大挺拔的身形,這一切綜合,造就了完全迷人的魅力,乍看之下總是教人忍不住暗暗猜測他是哪來的混血男模,但衆人的猜測往往都是錯誤的。
他不是混血兒,他是個血統十分純正的台灣人。
此時此刻,他收起了臉上冷峻的神情,斂起眸底銳利逼人的光芒,因爲坐在他面前的女人不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不是個辦事不利的部屬,是個與他交往六個月的女人。
而現在,她正向他說出了分手的字眼。
「爲什麼?」這句話問得十分平靜,但譚駿確實想得到答案,他希望周婕不會小氣的連個理由都不給他。
他喜歡周婕,雖然不是那種教人刻骨銘心的喜愛,可他無法否認她是個好女友,懂得適時保持戀人間的距離,不過分纏膩逼人,自然不會教他感受到呼吸困難的窒息感。
當然,身爲男友的他,也是給予了相同的自由空間,從不緊迫盯人,要她時時報備個人去向,他尊重她,即便是她提出了分手的現在,他仍是尊重她。
「我找不出我們能夠繼續交往的理由。」周婕的唇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讓那張美麗絕倫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即將到來的哀傷,雖然她心底確實是有的。
她是少數走紅國際的東方名模,魔鬼般的好身材,富有完全東方神秘色彩的絕美臉蛋與高雅氣息,敗倒在她蕾絲裙下的男人不計其數,但她誰也不要,偏偏挑選了譚駿,一個從未真心爲她而迷醉的男人。
這是她的錯。
「哦?」譚駿挑起眉,臉上寫著「願聞其詳」。
她找不出兩人繼續在一起的理由,但他看不出兩人不繼續在一起的理由,兩人在交往的這段時間,彼此甚至未曾有過一回的爭吵。
「我們之間太平靜了。」思緒轉了一圈,周婕最後選擇簡單的說明。
「很多人想平靜都很難,平靜不好嗎?」平靜或許在某些角度上看來是少了些情感火花,但那也意味著穩定,不是嗎?
周婕臉上淡淡的微笑不變,心底苦澀的滋味卻增添了許多,不過她仍是努力地展現平穩的灑脫面貌。
「你就當是我不知足吧,平靜不是我想要的,有時候我倒希望你能夠多管管我,不準我走內衣秀,不準我與男模們拍親密廣告,不準東、不準西的。」她希望他能夠對她霸道一些,而不是如此地大方與尊重。
男女之間的關係,大方與尊重是必須的,可他給得太過了,不自覺已展現出他的真心。
他喜歡她,但並不會愛她。
「男人的大方是有限的,我想要你偶爾吃吃醋,或許是拿點小事跟我吵吵架都好,可你從來不曾,爲什麼呢?我想,你自己並不是不知道這個答案。」周婕放下手裡的叉子,指著譚駿的心口再說:「那裡……若不是空著的,就是早已經有人住進了,但不論它是否是空下的,都不會有我的位置。」
「我……」
「噓,別說出答案來,我不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因爲不論答案是哪一個,都有傷她個人尊嚴,她可是許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女神不能被拋棄的,所以她得先下手爲強,是她不要他了。
「你是真心的?」他必須再一次地確認她的真心,真的想要分手?還是……心血來潮學著人玩起試探那一套?
「當然,我像會拿分手當玩笑開的人嗎?我想要一個可以愛我愛得死心塌地的男人,但你不會是那個人。」最後,周婕終是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對不起。」譚駿真誠的道著歉,因爲她說對了,他確實不會是那個人。事實上,他也懷疑自己哪一天會成爲愛著某人愛得死心塌地的那個人,那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你不必道歉,真的。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其實我一直很想找個人與我結婚安定下來,我渴望婚姻,所以才決定不讓彼此在對方身上繼續浪費時間,這一點該是我向你道歉才是。」他對她很好,只是她貪心了。
既然她想要的,他給不起,那就放手吧,她從來就不個會往死裡鑽的固執女人。
她是衆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不會沒人愛她的,是他不識貨。
「你也不需要道歉。」這都是個人選擇,彼此情感所向不同罷了。
「還是朋友?」她大方地朝著譚駿伸出了手。
「當然。」譚駿伸出手回握,同時給了她一抹微笑。
他就是欣賞她這大方率直的個性,遺憾不是沒有的,但她說的很對,也做出了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對於分手一事,平靜且順利地達成了共識,兩人很快的適應了不再是情侶的身分,這次的午餐約會,他們由情人成了朋友。
結束的時候,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待會兒有個拍照的工作,我必須回公司去,不順路。」周婕擺著手拒絕了。
「好吧,那麼路上小心。」譚駿紳士的讓周婕先行起身離開。
周婕起身離開座位,她拉開了包廂大門,在離開譚駿的視線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譚駿,我真的很喜歡你。」
周婕離開了,而譚駿仍是坐在原位上。
譚駿,我真的很喜歡你。
曾經有個人在離開他的時候,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丹青,他一直沒忘記這個名字,但……他還能記得她的模樣嗎?應該吧……
生活在步調快速的都市叢林裡,丹青卻有自己的一套慢步調的生活準則,不管走到哪,她總是維持著緩慢的行走步伐,與人訂下約會,她總是在預定的時間前半小時提早抵達,爲的就是能夠免除被時間追逐,不讓時間的壓力逼迫著她。
她擁有一份能夠養活自己,同時兼具個人興趣的工作,身旁除了至愛的家人,真心好友一、兩個就夠了,除去復雜的人際關係,盡可能的將生活簡單化、單純化。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也盡可能的維持住它。
而現在,她正緩緩地在人行道上走著,那步伐走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慢上一些,只因爲她感冒了,體力不比平時。
炎炎夏日,那像是要將人融化的熱度襲上身,加上感冒讓人運轉遲緩的大腦,丹青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幻想,還是地球真成了一個大蒸籠,她則是蒸籠裡的包子,不斷受熱蒸騰,難受極了。
包子、包子、包子……
熱死人的天氣,加上折騰人的感冒與戴在臉上的白色口罩,丹青腦子裡除了包子的想像,仍是包子,直到包包裡的手機響起,才把她拉回了現實之中。
「丹丹,你在哪裡?」顔樂樂問著,眼睛看著時間,因爲她與丹青約好一小時之後見面的,但現在她手頭上的工作無法順利完成,看來她鐵定得遲到了。
「我已經快到我們約好的地點了。」拐了個彎走入巷子裡,丹青遠遠便看見了兩人約好的咖啡館招牌──
幸福咖啡館。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提早到了。」而且今天她還早了整整一個鐘頭,「不好意思哪,我可能會比預定的時間遲到半個鐘頭,你會等我吧?」
「沒關係,你先忙吧,反正有咖啡跟手工餅乾陪我,我還能一邊做塗鴉筆記,時間很好打發的。」說著,丹青下意識的拉了拉右肩上的大包包,包包裡最佔空間的就是她的塗鴉本。
她是個圖文作家,擅長用插畫搭配簡短文字表達所想表達的主題或意境,很幸運的,她的作品市場反應很不錯,興趣得以結合工作,又不用餓肚皮,這樣的生活她很感恩,也很感謝長期合作的出版社支持。
顔樂樂是她的美編,今天她們約好要討論下一本新書部分細節問題,接著兩人要到印刷廠,看這期即將推出的新書印刷前的顔色校正,今天的時間她已經完全空了出來,做什麼都不用急。
「嗯,我知道了,我會盡量準時過去的。」
結束了與顔樂樂的通話,丹青也來到了咖啡館的門口前。
她走入咖啡館的前庭,前庭裡種植著美麗的花草,一旁擺著木制桌椅,給人完全閑暇放鬆的心情,同時一股宜人的花香及淡淡的咖啡香氣立即竄入鼻息間,讓人心情不論原是處於任何狀態下,都能夠在瞬間提升。
咖啡館裡頭同樣是擺設著相同古樸的木制桌椅,帶著些許中式懷舊復古風味,四處充滿了舒適的恬淡氣息,教人來過一回,便難以忘懷這股典雅淳樸的氛圍。
上個月,顔樂樂帶著她來到這家巷子裡的咖啡館時,她立即愛上了這個地方,所以當顔樂樂再一次提出見面的邀約,她毫不考慮的就與顔樂樂約在這裡。
丹青推開大片的落地窗門,這時,正巧有個男人從裡頭走出,與她擦肩而過。
他走出。
她進入。
丹青沒有擡眼注意和她擦身而過的男人,自然沒有留意到男人的腳步在瞬間停滯。
她挑了落地窗旁的位置坐下,視線直覺便投向窗外的風景,沒發現男人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她……好像記憶中的那個人。
會是她嗎?
白色的大口罩掩去了她的容貌,只露出了一雙瞳眸,但剛才只是匆匆一瞥,現在兩人又拉開了距離,譚駿無法確定她是不是丹青。
她與她身形十分相像,擦肩而過的瞬間氣息也是與他記憶中的相疊,可真是她嗎?
應該……不是。
他和她分開了這麼多年,這些年他從不曾再遇見她了,也應該不會再遇見了。
思及此,譚駿繼續移動腳步離開了咖啡館。
這時,丹青突地將視線移向大門口,望著那仍微微晃動,卻早失去任何身影的大門。
※※※
丹青。
這些年來,這個名字一直不曾從他的記憶中褪去。
她是他曾經最喜歡的人,但兩人卻以著不甚愉快的方式分了手。
六年了,分手那一天的記憶卻一年要比一年來得清晰鮮明。
他們在一起十八個月的時間,但那十八個月裡頭,有一半以上的時間,他總是與她分別在不同的國度裡。
那時,他與好友所共同開設的顧問公司剛起步,他忙著拓展事業,爲了某些合作案,他必須長期幾十天至幾個月不等地待在某個城市裡,當他努力地爭取著成功的同時,她則是耐心的在原地裡等待著。
她從不抱怨他每一回的離去,總是用著最真切的快樂與熱情等待他的歸來,然後投入他的懷裡。
他記得,那一年丹青大學畢業的前一個月,他已經在美國洛杉磯待了兩個月,那陣子他手上工作並不順利,這一點他並未隱瞞她,但他並沒向她提及自己提前回國的行程。
他想給她一個驚喜,想看著她,藉由著她狂喜的神情掃去他因爲工作而造成的壞心情,想從她身上得到正面的力量,那總是她不吝嗇給予的。
下了飛機,他便開車來到她的住處,那裡是她爲了免去長時間通勤的不便利,在學校附近租下的學生小套房。
他按了門鈴,但屋裡沒人。
爲了給她驚喜,所以他選擇捺著性子等待。
一台摩托車停在他的眼前,騎車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丹青就坐在後座上。
「謝謝你載我回來。」丹青沒在第一眼發現騎樓下的譚駿,她笑著對好心載她回家的男同學道謝。
「只是順路,沒什……」男同學擺著手,同時發現了譚駿的存在,「你男朋友嗎?」
丹青這才看見譚駿。
「譚駿?!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看見譚駿的身影,丹青的表情確實又驚又喜,兩個男人都能感受到她純粹的喜悅。
譚駿沒有立即回應她的問題,視線落在男同學的身上,眼底有著敵意。
「丹青……我先走了,明天學校見,拜。」男同學略顯尷尬的向丹青揮了揮手。
丹青是系花,雖然她從不向任何人隱瞞她早有男朋友的事實,但學校裡很多男同學仍是喜歡她,男未婚,女未嫁,人人有機會,可今天在見過她的男朋友之後,他知道他沒那機會了,唉……
論外貌,他沒人家的帥氣,論氣勢,他莫名矮人一截,她男朋友眼底那股強烈的佔有慾,即便沒有任何言語,可他心裡明白,這男人不會讓任何男人從他手裡搶走丹青的。
見男同學的背影漸漸地遠去,丹青立即再次朝著譚駿問道:「何時回來的?」
她對著他綻放著美麗的笑容,但那並不表示她沒能察覺他臉上顯得陰鷙的神情。
他不開心見著有男同學送她回家,她知道,可她不認爲這是個問題,不認爲兩人要爲著這種小事而不開心,所以她決定直接跳過這個問題。
她信任譚駿,而他也是信任她的。
但,譚駿不信任的是其他的男人。
見他沉著一張臉不肯回應問題,丹青忍不住在心底暗歎了一口氣。
「他是我同學,好心送我回來的同學,你別胡思亂想。」她不是個遲鈍的女人,剛才兩個男人之間那尷尬的氣氛,她也感受到了,沒在第一時間提及,是不想破壞兩人相聚的好心情,但顯然所謂的好心情早在前一刻便已不存在了。
「那家夥喜歡你。」譚駿指出事實。
丹青當然也感受到男同學對她的好感,但只要對方沒有正式向她告白,那麼同學便只是同學,她不會自以爲是的刻意與人劃清界線。
「他只是同學,而且我有男朋友,在學校裡是衆所皆知的事,別人喜不喜歡我,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喜歡的人是你呀。」她再一次朝著他綻放甜美的笑容,用著甜膩的言語,試著掃除他的壞心情。
因爲工作煩心的問題,她明白這陣子他的情緒起伏較大,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會將不如意的事當成一種人生曆練,只要他願意,她會陪著他走過所有不如意的。
「你不該讓其他人送你回家的,那會讓人誤以爲自己有機會。」譚駿直勾勾地望著那張他狠狠思念著的容顔,語調偏冷。
他知道她不會是個暮四朝三的人,她的心思一直都只在他一人身上,但身爲一個男人,他自然明白男人最卑劣的一面,他必須讓她明白這一點。
看見了他眸底閃著怒火,丹青無法分辨那股怒氣是針對著她而來,還是針對著他口中所謂的「其他人」。
「不會的,我平時也不讓人送的,今天例外。」丹青低頭指著自己的右腳,裹在膝蓋的紗布就是今天她破例讓人送回家的理由。
看著她裹著紗布的右腳,譚駿緊緊的皺起眉,他問:「怎麼回事?」
「今天在學校,莫名倒楣的出糗摔傷了,因爲連走路都會痛,所以才讓好心的同學送我回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好啦,事情解釋完畢,總可以笑一個給她看了吧?她很想念他那口閃亮亮的白牙呢。
但她沒看見他的白牙,只看見了他越鎖越深的眉心。
心疼了是吧?嘿嘿……
「你難道沒有女同學嗎?」譚駿嚴肅了起來,問得認真。
丹青本以爲他會說些心疼或是安慰的話語來的,但耳裡卻聽見了他那近似質問的問題,她不由得一愣。
他這是怎麼回事?
「同學好心,我就很感激了,這只是小事,不明白你爲何如此介意?難道你不相信我嗎?」丹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他相同的表情。
兩人深鎖著眉心凝望著對方。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那些總繞在你身旁的蒼蠅,你不用力揮走,他們便會找機會黏到你身上。」這就是男人。
聞言,丹青再好的脾氣都有限。
她瞪著眼前那張俊臉,漸增的怒氣在心口翻騰。
他難道沒發現他話裡的語病嗎?這就叫做相信她?那叫廢話!
「我知道你現在手上的工作並不順利,它影響了你的心情,但這不表示你能夠把負面的情緒直接往我身上倒。」丹青跛著腳緩緩的走上前一步,縮短與譚駿之間的距離。
「還是……你其實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只是故意表現出信任的模樣?而現在正好有個機會讓你發揮是吧?」她不想這麼質問的,但他確實表現出來不信任的模樣,這讓她很傷心,也很生氣。
譚駿繃著一張俊臉,他想出口反駁她,可他發現自己辦不到。
是這樣嗎?他一直表現著相信她的樣子,是欺騙她,也是欺騙他自己?其實他對於這樣總是長時間、長距離分開的戀愛關係感到十分不安?
他並不真心的信任她,那就表示他也不相信他自己,對這段感情有所存疑,他們的感情並不如預想中穩固。
不自覺中,他露出了存疑的表情,雖然只是乍現即止,但仍是教丹青捉住了那瞬間。
她感到受傷,因爲她是全然地給出她的信任,她從不曾對他存疑,她一直認定兩人是站在同一個平衡點上的,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曾失衡……
但很顯然的,她錯了,她太過自以爲是了。
「對不起,我錯了,你爲工作心煩著,還得爲等在另一頭的我而懸著一顆心,我讓我的等待成爲了你的負擔,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丹青的表情與說話的語調完全沒有字面上那道歉的意思,事實是完全相反的。
她顯露了難得出現的憤怒情緒,那一番話是說來挖苦他用的。
「別這樣諷刺我,這一點也不像你。」
「不像我?那麼請問如何才是我?」雖然她剛才做出了嘲諷的行爲,但她想要的是他放下強硬的姿態,開口否認及安撫她。
可他並沒有展現她所冀望的。
「我只回來兩天,這兩天我會負責接送你到任何地方,別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向你獻殷勤。」
譚駿拒絕回應丹青剛才的問題,用最直接卻教她更光火的方式再次表達了他的不信任。
是對她的,也是對其他男人的。
兩人原該是歡喜開心的相聚見面,畢竟距離彼此真正的見面已有一段時間,她想著在第一時間裡投入他的懷抱裡,索取那睽違已久的溫暖,用親吻表達對他的思念,但這些心情在此時此刻早已消失殆盡。
難道她剛才一時氣憤,不假思索的話真的中了?她的等待真成爲了他的另一項負擔?
「難道我真成了你的負擔?我的等待成了你專心沖刺事業的絆腳石?」她沉下臉色問道。
丹青的問題一扔出,譚駿雖是否認了,但在他開口說出否定的話語時,臉上遲疑的神情深深地刺了她的心一下。
她認定了他遲疑背後的原因,可他的遲疑爲的是她問出了他從未設想過的問題。
不,她從來就不是他的負擔,他喜歡她的等待,他才是那艘等待靠岸的船。
「不是的,你別胡思亂想,也別再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她不能把兩人之間的感情看得這麼不值錢。
「你這是真心話?還是只爲忍耐?忍到哪天忍受不住了,就會開口用這理由與我分手。」今天他否認了,若是日後他用這個理由向她提出分手,她肯定無法接受的,她會恨他的。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瞪著她,討厭她把分手的字眼掛在嘴上,因爲他從不曾有過與她分手的念頭。
丹青回瞪著他,不肯回答。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十分糟糕的境地,這是他們第一回的沖突,也是最後一回。
「我不是大老遠回來跟你吵架的。」譚駿冷聲說道。
「那就別吵。」丹青收起所有憤怒的情緒,冷靜的再說:「你走吧,等你想清楚了再回來找我,若你……不再來找我,我也不會怨你的。」
至少他倆都能面對何謂現實,而不是帶著欺騙,或有所疑慮的心情,繼續束綁著對方的感情與生活。
她要的,是全然付出與給予的情感。
「你想與我分手?」譚駿不得不這麼想,因爲開口要他離開的人是她。
「我不想與你分手,我只是想要我們之間冷靜一陣子,想清楚什麼才是我們要的、我們可以要的。」他的工作無法讓他長時間停留在她的身旁,現在如此,以後仍是如此,那表示相同的問題,日後無法避免繼續上演,她這是要解決問題。
冷靜一陣子?這句話不都是一方宛轉向另一方提出分手的說法嗎?
「如果你不想再等我,想甩了我,你大可不必說這麼多,一句話就夠了。」拒絕再談論這樣的話題,也拒絕再看著她那張失去笑容的小臉,譚駿轉身朝著停車處邁開步伐。
然而,背後傳來了她略顯苦澀的聲音──
「譚駿,我真的很喜歡你。」
當時,譚駿並未回頭,要不他會看見丹青爲他,也爲這段感情所落下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