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茵《血玉古鐲》


出版日期:2012年11月15
這女子的一雙靈動眼眸……   
太像、太像了。   
像極他五年前慘遭狼群攻擊而喪命的未婚妻。   
只是,怎麽也沒想到——   
她,竟會夜闖王府救走膽敢仿制血玉古镯的那人。   
看來,她與盜墓的妙手神偷必是同夥。   
原該將她關入地牢嚴刑拷打的,卻不知怎地見她因傷昏倒,   
居然心軟了。   
不但找來大夫爲她治傷,還讓她住進他的院落。   
豈知更大的震撼傳來——   
她手上戴著那血玉古镯!   
怎會?!
血玉古镯具有靈性,唯有眞正的主人戴上它才會顯現通體血紅色澤。   
爲什麽她可以?!   
更令他驚訝的是——   
只聽從他和未婚妻命令的大黑犬第一次見到她就臣服了!   
還有,她是左撇子且嗜辣……   
難道她是……可能嗎?


楔子

    轟!

    雷聲陣陣,伴隨着劃破夜空的紫色閃電,頃刻間,滂沱大雨狂驟而下。

    二更天,鳳凰城郊外,一座新墳正被一群人不顧雨勢奮力挖掘。

    墓地兩旁,一群護衛一字排開,眾人撐着傘、提着燈,藉着燈光讓挖掘的人利於手上的動作,也避免大雨淋濕棺木。

    帶頭挖掘的是一名身着大紅喜服、五官俊朗出眾的男人。一身鮮艷喜服突兀地出現在這墓地。

    男人黑眸赤紅,神情狂亂,不敢置信地瞪視着墓碑上的字——愛女唐婉婉之墓。

    不,他不信,他絶不相信。

    此刻原該與他成親、他此生最愛的女子竟會躺在這冰冷的地底下,他非得親自確認不可。任何人說的話,他全都不信。

    「七哥,對不起。你出征蠻夷時,姊姊誤闖狼嚎谷,被狼群攻擊,等我們趕到時,姊姊已被狼群撕咬得體無完膚,臉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了。姊姊臨死前,希望由我代她嫁給你為妻。」

    「王爺,雨勢過大,還請退到一旁躲雨,這兒由屬下來就好。」雲劍替主子撐着

    傘,眼看主子衣裳全濕了,低聲勸道。

    一旁的藍劍擔心地望了主子一眼,眼看雨勢愈來愈大,頻頻催促眾人加快挖掘的動作。

    男人正是剛攻打蠻夷凱旋歸來、當今皇上最疼愛的七弟喬毅,賜封逍遙王,更賜予鳳凰城為其領地。

    喬毅萬萬沒想到,當他受封歸來,欣喜趕上自己的婚禮。

    在接受眾賓客的賀喜後,回到新房,看著坐在喜床上的人兒,興奮的心情彷若得到全天下。

    在揭開喜帕的那一刻,他的心卻在瞬間墜入幽深地獄。

    那是一張一模一樣的絶美精緻容顏,卻不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張臉,不是他要娶的絶美慧黠人兒。

    喬毅不顧雲劍阻止,拿起鏟子奮力挖掘,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躺在棺材裡的人絶不是他心愛的人兒。

    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他不能接受,也絶不原諒!

    在眾人齊力下,棺木很快被挖了出來。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候主子的指示。

    喬毅丟下手中的鏟子,黑眸緊盯着棺木,腳步沉重,來到棺木前,雙掌放在棺木上,遲遲不敢推開。

    「毅哥哥,我等你回來嫁給你,你可別讓我等太久了,若是錯過了婚期,小心我不嫁給你了。」

    銀鈴般清脆的嗓音,還有那愛笑的絶美容顏,無一不令他心動。

    「王爺……」

    一旁替他遮傘的雲劍憂心地望着主子;主子和唐婉婉之間的感情有多深,他身為貼身護衛自是十分清楚。沒想到那樣一個集美貌與靈慧於一身的善良人兒,竟會慘遭如此厄運。

    喬毅俊朗的臉龐平靜得令人害怕,緩緩推動棺蓋,迥異於平靜的外表,心中不斷地嘶吼着:

    不要!老天爺求求你,千萬不要是他心愛的婉婉。

    「毅哥哥,我知道我長得很美,所以我很感謝我爹娘給了我這張臉,但是誰說美人就不能夠愛美了?」

    清脆的嗓音有着不服氣,氣惱他嘲笑自己愛美。

    每推動棺蓋一寸,腦海中就浮現昔日她笑語如珠、在他耳邊迴蕩的話。胸口緊窒般的疼痛,令他快喘不過氣來。

    「毅哥哥,要是哪一天我的美貌不再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終於,棺蓋被推開來了,當他看清躺在棺木裡頭的人兒後,俊臉丕變,黑眸不敢置信地瞠大,哀慟欲絶地仰首,撕心裂肺般發出悲鳴大吼——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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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御花園裡,百花爭艷,蝶舞紛飛,笑聲洋溢。

    當今皇上最寵愛的黛妃,坐在石椅上逗弄着懷中粉雕玉琢、剛滿三個月的小女嬰。

    小女嬰睜着一雙靈活大眼,一點也不怕生,笑得十分開心,短短的四肢不安分的舞動着,看得出來這個愛笑的娃娃十分好動。

    反觀坐在黛妃身旁、容貌艷麗的少婦懷裡抱著的一模一樣女娃,此刻正乖巧地沉睡着。

    「香芽,你這兩個女兒模樣長得可真好,相信長大後一定跟她娘一樣是個大美人。」黛妃嘖嘖讚歎出聲,目光疼愛地望着懷中咧嘴對她笑的女娃。

    紀香芽笑而不語,溫柔的目光望着好友懷中不安分的大女兒,忍不住伸長手指輕輕逗弄那張愛笑的小臉。

    「香芽,婉婉這孩子,我愈看愈是喜歡,不如給毅兒做媳婦可好?」

    黛妃輕握住懷中小女娃軟嫩的小手,在她那張愛笑的小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小女娃咯咯笑出聲來。

    紀香芽驚愕地瞪大眼,對好友語出驚人的話只有震驚,沒有絲毫喜悅。

    「娘娘,婉婉她還小,這事還是等到她長大後再說吧。」

    紀香芽開始後悔不該帶女兒進宮來。她並無攀龍附鳳之心,只希望兩個女兒能平安長大,有個好歸宿即可,並無與皇室結親之意。

    黛妃一眼即看穿好友的心思,也不逼她,專心逗弄懷中深得她喜愛的笑娃娃。

    「參見七皇子。」

    一干侍衛、宮婢在瞧見年僅八歲、長相俊秀的喬毅時,紛紛行禮。

    「母妃。」喬毅走近娘親身旁,好奇地看著她懷中的女娃。

    「參見七皇子。」紀香芽抱著小女兒欲彎身行禮。

    「香芽姨不用多禮。」喬毅連忙出聲阻止,對這位身為娘親好友的長輩一向十分禮遇。

    「謝七皇子。」紀香芽看著眼前小小年紀即已顯露出不凡氣度的喬毅,印象極好。

    「毅兒,快來瞧瞧,這是你香芽姨的大女兒婉婉,瞧她笑得多可愛啊!」

    黛妃抱著懷中的女娃湊到兒子面前,小女娃睜着一雙靈活大眼,好奇地看著小男孩;下一刻,咧嘴逕自笑得十分開心,揮舞着短短四肢。

    「娘,我可以抱抱她嗎?」喬毅目光被那張粉雕玉琢的笑臉所吸引。

    「喏,小心點。」黛妃將小女娃讓兒子小心地抱好,笑得別具深意地望着好友。

    紀香芽則是不悅地瞪着她。

    喬毅抱著小女娃坐在娘親身旁,瞧著懷中小女娃的笑臉,忍不住伸指觸碰那張小臉,再握了握她粉嫩的小拳頭,目光完全被那張愛笑的小臉及其咯咯笑聲所吸引。

    這是喬毅第一次見到唐婉婉;小小年紀的他,自是沒想到自己往後的人生會受她牽引。

    「婉婉。」

    喬毅從睡夢中驚醒,這才發覺自己趴睡在案桌上。看著案桌上攤開的畫像,畫像中一名是一歲大的小女娃。

    粉雕玉琢、可愛的笑臉栩栩如生,長指留戀地輕撫過那張笑臉,黑眸盈滿愛戀。

    書房裡,共懸掛了十五幅畫像,畫中主角永遠只有一人。

    那是由他親手一筆一划所繪成。從她一歲到十五歲為止,由一個女娃變為少女的成長過程中的記錄,也是他一路看著她長大,一點一滴所累積的熾熱情意。

    喬毅想到方才的夢境,唇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黑眸眷戀地望着畫中的女娃。

    初見她的那一年,他方從舅舅那兒練武回來。婉婉深得他們母子喜愛,為此香芽姨不得不常常帶女兒進宮。隨着婉婉逐漸長大,婉婉留在宮中的時間愈長,更是時常留住在宮中。

    兩人一起讀書寫字,陪伴着彼此;她的一顰一笑,無一不吸引他,直到訂下婚約——

    叩叩。

    書房門外傳來叩門聲,打斷了喬毅的回憶,劍眉微擰,不悅地低喝:

    「是誰?」

    「王爺,屬下雲劍有急事稟報。」雲劍站在書房門外,口氣急迫。

    「進來。」

    雲劍一踏入書房,瞥了眼懸掛在四周的唐婉婉畫像,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絶對會令主子勃然大怒。

    「發生什麼事了?」喬毅的目光從案桌上的畫像中抬起,精鋭的黑眸直視着站在面前的護衛。

    「王爺,方才收到消息……婉婉小姐的墓昨夜被盜。」雲劍語氣一頓,仍是一口氣說出。

    「什麼!」喬毅臉色大變,一掌重拍案桌,高大身形倏地一起,大步來到他面前。「把話說清楚。」

    「方才負責看守婉婉小姐墓園的老李匆忙趕來,說是一早到墓園打掃,發現墓園有被翻動的痕跡。雖然盜墓賊有將墓園恢復原狀,但顯然不夠細心,仍可由附近土石鬆動的情形發現墓園被翻動過。老李一察覺有異,不敢遲疑,立即趕來稟報。」雲劍照實回報。

    喬毅聞言,俊朗的臉孔瞬間變得陰沉駭人。他要將那個不長眼的賊挫骨揚灰。不發一語,大步踏出書房,火速趕往婉婉的墓園。他要親自察看。

    雲劍連忙跟上。他相信主子絶不會放過那個盜墓賊,誰叫那賊也不打聽清楚,鳳凰城內誰不知道唐婉婉的墓園是由逍遙王親自派人看守,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群芳院是鳳凰城內首屈一指的青樓,裡頭環肥燕瘦,最美、最艷、最騷的姑娘皆有,任君挑選。目的只有一個,讓眾恩客一擲千金,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迥異於前院的絲竹歡笑聲,後院被區隔出來的一間閣樓,顯得靜謐多了。

    房內,聚集了三名風情各異、令人驚艷的女子。

    窗下襬放了一張軟榻,上頭慵懶地躺着一名身着桃紅衫裙、身段婀娜有致的美艷女子;另還坐臥着一名身着鵝黃衫裙的秀麗女子;而坐在圓桌旁,正低眉斂目,沏着香茗,身着紫緞衫裙的女子則有着清麗脫俗的容貌。

    澄花雙手端着托盤,緩步踏入房內,瞧著房內三名各具特色的女子,每一位皆勝過前院的花娘。好在這裡不准閒雜人等踏入,否則必會引起騷動。

    「小姐,藥來了。」澄花將藥碗放在紫衫女子面前,同時還放了一碟白糖糕。

    「嗯。」紫衫女子輕頷首,替自己斟了杯熱茶,先是聞香,再輕啜了口熱茶,卻無視面前的湯藥。

    躺在軟榻上的桃紅身影忍不住輕笑出聲,慵懶地側身,一手托腮,笑望着紫衫女子。

    「碧瑤,你就乾脆一點,快將藥給喝了吧,每回都要澄花鬨着你喝。」

    「太燙了。」孫碧瑤瞥了眼冒着熱氣的湯藥一眼。

    「噗哧!」坐臥床榻上的鵝黃身影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走下床榻,來到她身旁落坐,隻手托腮,對著澄花笑道:

    「相不相信等會你家小姐又會說藥涼了不喝?」

    孫碧瑤無奈地瞪了兩位好友一眼。一個澄花已夠她受了,這兩人還要再故意攪和下去嗎?

    「我等會一定會喝。」孫碧瑤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話說回來,大師伯和師伯母怎麼會同意你出梅谷呢?」

    桃紅衫女子名喚葛香蘭,是這間群芳院負責人葛鳳嬌的寶貝女兒。

    因三人的爹同拜天玄老人門下,算起來她們三人是師姊妹關係;而葛香蘭口中的大師伯及師伯母指的正是孫碧瑤的爹娘。

    「是我求大哥幫我說話,保證我會乖乖待在你這裡不會惹事,等大哥事情處理好,再接我一起回梅谷。」

    孫碧瑤嘆了口氣。爹娘和大哥對她看管極嚴,若非她一再哀求大哥,大哥心軟替她向爹娘求情,否則她根本無法出來見好友。

    「咱們的冰塊大師兄的確很疼你這個妹妹。」鵝黃衫女子杜冰瑩笑道

    杜冰瑩口中的冰塊大師兄正是孫碧瑤的大哥孫浩庭,因為一張臉始終冰冷無表情,所以她和葛香蘭私下老愛戲稱他是冰塊大師兄。

    「對了,小姐。方才我在外頭看到官府的懸賞告示,聽說有個盜墓賊膽大包天,竟敢盜逍遙王未婚妻唐婉婉的墓。逍遙王十分震怒,除了懸賞緝拿盜墓賊之外,自己也親自出馬,打算抓到賊人後給予重懲。」

    澄花站久累了,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十分自動地替自己斟了杯熱茶,拈了塊白糖糕吃起來,再順手將孫碧瑤手中的茶杯抽走,將藥碗推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快喝。

    孫碧瑤對這丫鬟的大膽欺主行為完全無話可說,因為這全是自己縱容出來的。

    「盜墓賊?」葛香蘭喃喃自語,秀眉微蹙,水眸一抬,瞧向正吃著白糖糕的杜冰瑩。「澄花,那個盜墓賊可有偷走什麼東西?」

    「聽說是一隻鐲子,是逍遙王和他未婚妻的訂情信物。」澄花咬了口白糖糕,偏頭想了下,回憶方才看到的告示。

    「是只什麼樣的鐲子?」葛香蘭再問。

    眯眼看著杜冰瑩從懷中拿出一隻鐲子,拉起身旁毫無防備的孫碧瑤左手,將鐲子套了上去。

    「……好像是叫血玉古鐲。」澄花陡然瞠目瞪着自家小姐手上的鐲子。

    「這是什麼?」孫碧瑤納悶地瞥了眼左手腕上的鐲子,認命地端起湯藥喝了口。

    「血玉古鐲啊!聽說這鐲子有靈性會認主人,我一直覺得很好奇,早就想欣賞一番了。」杜冰瑩笑得十分燦爛,滿意地看著戴在孫碧瑤手上的鐲子。

    霎時,房內三人瞠目結舌地瞪着血玉古鐲,下一刻,孫碧瑤將口中的藥噴出,好在坐在對座的澄花閃得快,才沒被波及到。

    三人同時朝笑得不知死活的杜冰瑩大吼。

    「你說什麼!」異口同聲,狠狠地瞪向杜冰瑩。

    「冰瑩,你是活膩了,竟敢去盜唐婉婉的墓?!」葛香蘭跳了起來,衝到杜冰瑩面前,一把拉起她,看到她還不知死活的燦笑模樣,險些氣瘋。

    「冰瑩,你為何將鐲子套進我手腕?」孫碧瑤臉色大變,一想到這是死人的陪葬物,嚇得臉色發白。

    「小姐,快把鐲子拔下來!」澄花急急要幫她脫下鐲子。

    豈料,無論兩人再如何使力,鐲子就是拔不下來;孫碧瑤原本白皙的左手腕此時已是紅通一片。

    「我是想大家都試戴看看,感受一下這血玉古鐲是不是真有靈性嘛!」杜冰瑩自己試戴過,感覺並沒什麼異樣,不過就是個鐲子,才會想換人戴看看。

    聞言,葛香蘭倒抽一口氣。聽聽這丫頭說這什麼話!正欲好好教訓她一頓。

    「你們快看!」杜冰瑩驀地驚呼出聲,一把揮開葛香蘭,拉高孫碧瑤的左手腕,手指向血玉古鐲。「這鐲子的顏色竟然悄悄在變!」

    就見原本暗紅色的血玉古鐲顏色逐漸改變,變得通體血紅。

    「這鐲子真的有靈性!」杜冰瑩驚呼。

    傳說中的血玉古鐲通靈,會認主人,與它有緣的人一戴上,血玉古鐲才會名副其實;若是未經鐲子認可的主人,鐲子的顏色就會變得暗紅。

    「現在怎麼辦?這鐲子拔不下來!」孫碧瑤無心理會鐲子色澤改變,只着急鐲子拔不下來。

    四人合力試了幾次,仍是拔不下來,最後只好放棄,八隻眼睛瞪着那只鐲子,束手無策。

    「那個……碧瑤,你手上戴着這只鐲子,千萬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不然會出大事的。」杜冰瑩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只是鬧着玩,才把鐲子戴在她手上,沒想到竟會拔不下來。

    「冰瑩,你可以解釋一下嗎?為何會想去盜這只血玉古鐲?難道你不知道得罪逍遙王下場會很慘嗎?」

    葛香蘭臉色凝重,瞪着身旁的慣賊。她什麼人不好偷,怎會動到冒犯逍遙王的念頭,根本存心找死。

    逍遙王喬毅可不是好惹的人。五年前他大婚那夜,鬧得滿城風雨,朝野傳得沸沸揚揚,從此逍遙王變得喜怒無常。

    「逍遙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孫碧瑤好奇地問。

    瞧兩人臉色凝重,就連一向做事無所顧忌的杜冰瑩,此刻臉上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懼意。

    「碧瑤,你鮮少出谷,才會不識逍遙王喬毅。喬毅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七弟,五年前平蠻夷有功,除了賜封逍遙王之外,還將鳳凰城賜予他,成為其封地。」葛香蘭說到一半口渴了,逕自倒了杯熱茶一口飲盡。

    「當他凱旋歸來迎娶未婚妻唐婉婉。豈料大婚那一夜,才發現娶的竟是唐婉婉的孿生妹妹唐霏霏。唐婉婉早在喬毅討伐蠻夷時就已出事,聽說是在狼嚎谷被群狼攻擊得體無完膚,那張絶美的容顏被咬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來。新婚之夜,他不顧雷雨交加,親自挖墳確認。直到開棺時,看到棺內的人手上戴着血玉古鐲,這才徹底崩潰。翌日一早,他親自率人火燒狼嚎谷,共燒殺了兩百多隻狼。從此,一向豪邁爽朗的喬毅性情大變,變得嚴峻不苟言笑,喜怒無常。」杜冰瑩接著說。這些全是鳳凰城內百姓私下交談的事。

    「想不到這逍遙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孫碧瑤聽完後十分感慨,同情起這對有情人的遭遇。

    「小姐,你現在不是同情別人的時候,你手上戴着的血玉古鐲可是唐婉婉和逍遙王的訂情信物,逍遙王絶不會放過這偷鐲子之人,你一日不拔下這鐲子,就會有危險。」澄花急得哇哇大叫,拉過她的手,繼續試着拔下它來。

    「冰瑩,你不是一向將偷來的東西賞玩後三日內必歸還嗎?為何這只鐲子尚未歸還?」葛香蘭橫了眼惹出大禍之人。

    「因為……我根本找不到機會還回去啊。」

    杜冰瑩心虛地朝三人討好一笑。逍遙王一發現墓被盜,即派人嚴加看守,她想歸還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自動送上門去送死吧。

    「什麼!」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六隻眼睛狠瞪着縮到桌角之人。

    「看來這事棘手了。血玉古鐲現在不僅無法歸還,還戴在碧瑤手上拔不下來。」葛香蘭頭痛地撫額。「碧瑤,你手上的鐲子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定會惹禍上身。」

    「我知道。」

    孫碧瑤無奈地看著手腕上的血玉古鐲。這鐲子自戴在她手腕上後,顏色變得血紅鮮艷,若是不去想這只鐲子是陪葬物,她其實還挺喜歡的。

    「還有你,最近也給我安分點,別再手癢去『借東西』了,知道嗎?」葛香蘭狠瞪了眼已被眾人目光宰殺千遍、趴在桌上的杜冰瑩。

    「知道了。」杜冰瑩完全不敢吭聲,誰叫自己惹出大禍來。

    圓通寺位於鳳凰城外五里處,終年香火鼎盛,每到初一、十五,信徒更是從早到晚絡繹不絶,寺裡更是貼心地備妥齋飯和茶水供信徒享用。

    此刻,後院角落一間禪房裡,住持圓智盤坐於蒲團上,一雙睿智的眼打量着坐在他面前低眉斂目喝茶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錦袍,腰束玉帶,劍眉朗目,五官俊朗出眾,微斂的黑眸遮掩住其中令人顫慄的寒芒。

    圓智大師望着眼前的忘年之友,撫着白髯,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王爺,這幾年你身上的戾氣更重了。」

    兩人在十年前相識。當年初識喬毅時,他還未被賜封為逍遙王,身為七皇子的他丰神俊朗,眉眼間的溫厚純良和那爽朗的笑聲令人印象深刻。

    當時他身旁總會跟着一名小丫頭,年紀雖輕,但那罕見絶美的小臉,着實令人驚艷。

    兩人站在一起彷若天造地設的一對;豈料五年前的一場變故,竟令他這位小友性情大變,其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純良了。

    喬毅眉眼未抬,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王爺,聽說你這五天來在鳳凰城內大肆搜尋一名小賊,此舉令百姓人心惶惶,還請王爺替百姓着想。」

    圓智為百姓求情。雖然他並未傷及無辜,但每日從早到晚皆有官兵梭巡大街小巷,已徹底驚擾到百姓。

    「那名小賊膽敢盜婉婉之墓,偷走血玉古鐲,不捉到他及找回血玉古鐲,本王是不會甘休的。」喬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黑眸中透着狠厲。

    「那就請王爺低調行事吧,可憐鳳凰城內所有百姓驚惶受怕的心。」

    圓智仗着兩人相交十年,斗膽為民請命,畢竟現在的喬毅已非當年溫厚之人了。

    喬毅精鋭的黑眸與他睿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半晌,放下茶杯。

    「本王答應你。」

    「老衲替鳳凰城內所有百姓謝過王爺。」圓智大師雙手合十朝他頷首道謝。

    「大師,已經五年了。婉婉那麼善良,應該早就投胎到好人家去了,對吧?」喬毅黑眸中盈滿痛苦的思念。

    「阿彌陀佛。」圓智大師勸道:「王爺,逝者已矣,還請王爺珍惜眼前人。」

    自古情字最傷人,即使你貴為皇親國戚也難逃情劫。

    「大師,你曾說過婉婉乃富貴之命,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就算命中有難,也都會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那為何婉婉會在五年前就遇難了呢?」緊握手中的茶杯,話裡充滿控訴。

    「阿彌陀佛。老衲的確略懂面相之術,婉婉姑娘的面相的確非早夭之人,都怪老衲才疏學淺。」

    事實上,五年前,喬毅在出征之前,曾帶唐婉婉來找過他,當時他就發現唐婉婉臉上浮現血光之災,必遭大劫。只是當時一直不敢說出來,只能私下囑咐她萬事小心,沒想到仍是逃不過。明明是個福澤深厚之人,又怎麼會這麼早離世?這一點至今仍令他納悶不已。

    聞言,喬毅黑眸痛苦地閉起。

    五年了,胸口上的椎心之痛猶不曾稍解,每每想起摯愛之人,仍令他痛不欲生。

    這五年來,他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不懂得笑,只有滿心的怨恨,而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王爺,請聽老衲一言,放下心中的執念,饒恕自己吧!五年的追憶也該夠了。」圓智大師不忍見他滿懷怨恨的活下去,苦口婆心相勸。

    「時候不早了,本王該走了。」

    喬毅未將他的話聽進去。若是能輕易遺忘,他也不會痛苦了五年。婉婉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內,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高大身形倏地站起,拉開紙門走了出去。

    圓智大師望着他寂寥的背影,也只能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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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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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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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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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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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好♚www.happyfunnyland.com♚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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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玉古鐲》番外篇

    這是《血玉古鐲》的番外,因為出書後重看,覺得情節似乎交代不夠完整,所以才會有這番外產生。只是沒想到自己會愈寫愈多,差點停不下來。若是沒看過《血玉古鐲》的讀者,記得先去看完,否則會看不懂的。

    大雪紛飛,將大地妝點成一片銀白世界。

    一輛豪華馬車行駛於鳳凰城大街上,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馬車內舖着羊毛毯,十分溫暖。坐在窗邊的纖細少女,有着一張令人驚艷的絶美脫俗容顏,白晳小手正掀開厚重的車簾一角,看著大街上的稀少人跡。

    「小姐,小心着涼了。外頭天冷,快把帘布放下。」

    坐在對面的丫鬟秀枝瞧見小姐的舉動,眉頭微擰,來到她身旁,急欲阻止。

    「等等!秀枝,你看胡同內那是什麼東西?停車!王叔快停車!」唐婉婉陡然大叫,駕車的王叔急忙停下馬車。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王叔關心地問着馬車內的人。

    「小姐,你做什麼?」

    馬車內傳來秀枝的驚呼聲。王叔正納悶,就見唐婉婉身着紅色滾毛大氅,從馬車內彎身出來,率先跳下馬車,身後緊跟着一臉着急的秀枝。

    「小姐,外頭天寒地凍,萬一着涼了,七皇子可是要怪罪的。」秀枝擋住她的去路,急着想拉她回馬車內。

    「秀枝,別那麼緊張嘛。我只不過是想去看看胡同裡那一團會動的黑色小東西是什麼。」

    唐婉婉有時對這個大她兩歲、十分保護她的秀枝感到無力,乾脆勾住她的手臂,拖着她一起走向胡同裡那一團黑色的小東西,去探個究竟。

    兩人走近一看,發現原來是一隻小黑犬,看樣子出生不久,身子蜷縮成一團顫抖着,身上被不時飄落的雪花覆蓋住,黑色的毛色在雪白的胡同裡顯得格外顯眼。

    「好可憐的小黑犬,瞧牠凍得直發抖。秀枝,我們如果不管牠,牠一定會凍死在這裡的。」唐婉婉彎下身子細看,語氣十分不捨。

    「小姐,別多事了,七皇子不喜歡狗的。」秀枝替她拉好頭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氅,就怕她的寶貝小姐會凍着。

    「秀枝,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既然遇到了,就表示我跟這只小黑犬有緣,所以我決定帶牠回宮。」

    唐婉婉話尾甫落,隨即伸出纖白雙掌,抱起渾身凍得像一塊冰的小黑犬,連忙用身上的大氅將牠包裹住。

    「小姐……」

    秀枝眼見阻止不及,只好趕緊拉著小姐返回馬車。兩人一進馬車,王叔立即駕車離開。

    秀枝急忙從一旁的木箱裡拿出一條乾淨的大布巾,唐婉婉伸手接過,包覆住小黑犬,替牠擦拭牠身上濕冷的黑毛。

    此時,小黑犬睜着一雙圓亮大眼直瞅着她。

    「秀枝,牠在看我耶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看起來好無辜、好可愛喔。秀枝,你說我們給牠取什麼名字好呢?」唐婉婉開心地抱起小黑犬,小黑犬一臉無辜可愛的模樣逗笑了她。

    「小姐,快把身上的大氅脫下。都濕了一大片,小心着涼了。」

    秀枝嘆了口氣,替小姐解下身上的大氅,從木箱取出一件雪狐大氅替她穿上。看著小姐逗弄小黑犬,那開心的模樣,令她也忍不住唇角揚起。

    「這麼喜歡狗嗎?」秀枝瞧她高興的模樣,笑問。

    「是啊!牠好可愛喔,我要把牠養在宮裡。」

    唐婉婉笑得一臉開懷,開心地宣佈,將小黑犬抱高到眼前,兩雙眼互瞪着,高興地大笑。

    秀枝笑而不語,心下明白,只要小姐喜歡,七皇子就算再不喜歡,也不會反對。

    回到宮裡,唐婉婉親自替小黑犬沐浴完,把牠小身軀擦乾,命人準備了熱羊奶。看著牠一面舔着羊奶,一面抬頭看她,那可愛的模樣,令她唇邊始終揚着笑。

    小黑犬喝完一盤羊奶後,唐婉婉將牠抱到大腿上,撫摸着牠一身柔軟的黑毛,小黑犬則是舒服地閉上雙眼。

    驀地,一抹高大身形大步踏入房裡,俊朗的臉上含笑,目光看到那張絶美的嬌顏時,眸底浮現醉人的溫柔。

    「婉婉,快來瞧瞧,父皇今天賞了你一件寶物。」

    七皇子喬毅將一個金黃色錦盒放在圓桌上。直到此刻,才發現她大腿上躺着一隻小黑犬,劍眉微擰。

    「這隻狗是打哪來的?」

    「牠叫黑金。是我去探望爹娘回來的路上,在一條胡同裡發現的。毅哥哥,我決定要養牠 …看起來好可愛,對不對?」

    唐婉婉說出方才想好的小黑犬名字,撫摸着牠沐浴後柔軟的黑毛,獻寶地說。

    喬毅嘴角微微抽動。他討厭狗,尤其是這只叫黑金的狗,竟然與他爭奪婉婉的注意力,他更是討厭。可看婉婉開心的模樣,只好忍了。目光鋭利地瞪着一臉舒服,閉目趴在婉婉懷裡的黑金,愈看愈是覺得刺目。

    「先過來看看,父王要我轉送給你,當成我們兩人的訂情信物。這血玉古鐲可是彎月國今日進貢的寶物。傳說這血玉古鐲會自己挑選與它有緣的主人,唯有它認可的主人戴上,才會變成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否則就只是一隻暗紅色澤的鐲子。」喬毅從錦盒拿出一隻暗紅色澤的玉鐲。

    唐婉婉好奇地湊上前,先把黑金放在圓桌上,伸手接過玉鐲,好奇地將鐲子套進左腕上,正待細看——

    此刻,黑金小小身軀在圓桌上好奇地來回走動,一隻短短的前腳踢着瓷杯。瓷杯被牠這一踢,掉落桌下。

    「啊……」

    唐婉婉距離最近,慌忙彎下身子,急着接住掉落的瓷杯,可惜仍是不夠快。瓷杯掉落在地,瞬間碎瓷飛濺。距離最近的唐婉婉,被一塊碎瓷划過左手腕,她痛呼一聲。

    「婉婉!」

    喬毅慌忙拉起她,將她摟進懷裡,瞧見她左手腕上的一小道傷口,俊臉一變,大掌捉起肇事的黑金,丟向正好踏進房裡的藍劍。

    唐婉婉被他的舉動嚇得小臉刷白,看到藍劍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這才鬆了口氣。

    「毅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丟黑金?萬一牠受傷了怎麼辦?」唐婉婉氣急敗壞地指責他的舉動。

    「牠害你受傷。若不是顧及你喜歡牠,我早命人將牠扔出宮去了。」

    喬毅口氣一沉。懷裡的人兒一向怕疼,好在傷口不大。黑眸在細瞧她傷口時,俊臉愀變。

    「毅哥哥,你……」

    唐婉婉話說到一半,瞧他神色有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但見原本戴在左手腕上的暗紅鐲子,在染上她的血後,顏色變得鮮艷似血,成了名副其實的「血玉古鐲」。

    「看來血玉古鐲認同你是它的主人了,只是沒想到竟是要沾染上你的血。」

    喬毅心疼地從懷裡取出巾帕,替她輕拭傷口上的血,再抹上藥。

    唐婉婉此刻心神不在左手腕的傷口和血玉古鐲上。她目光越過喬毅肩頭,看著藍劍手裡抱著的黑金。

    「藍劍哥哥,你小心抱著黑金,別把牠給摔了。」

    藍劍笑看著手上抱著的小黑犬,正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害怕地望着他。

    「藍劍,把那隻狗帶出去!」喬毅不悅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一隻狗身上,口氣微慍地下令。

    「不要!藍劍哥哥……毅哥哥!」唐婉婉委屈得一雙靈動的眼眸泛紅,瞪着正在照料自己傷口的男人。

    喬毅一瞧見她委屈含怒的模樣,只能無奈地嘆氣妥協,頭痛地問:

    「婉婉,你該不會是想把牠養在寢房裡吧?」

    「沒錯。我就是要把黑金養在房裡。我人在哪裡,黑金就要在哪裡。」

    唐婉婉粉唇微噘,一雙含淚的靈燦眼眸瞪着他,大有他若不答應就馬上哭給他看之勢。

    「好吧,都依你,你高興就好。」

    喬毅已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退讓。遇上她,他只有認栽的分。

    將她摟進懷裡安撫着。偎靠在他懷裡的唐婉婉,對著站在喬毅身後的藍劍回了一個勝利的燦笑。

    藍劍笑得一臉疼寵,早已料到主子的屈服。

    一年後。

    唐婉婉將一盤白糖糕放在黑金面前,黑金立即低頭開心地搖着尾巴吃了起來。

    唐婉婉蹲在黑金面前,一面笑看牠吃得高興的模樣,一面摸着牠的頭。

    現在的黑金已長成一隻大黑犬了。雖然模樣不像小時那麼可愛,體型甚至有些嚇人,不過在她眼裡都是乖巧可愛的。

    「黑金,我要先回家一趟。因為霏霏不喜歡狗,所以我不能帶你回去。毅哥哥奉命出征蠻夷,等他回來後,我們就要成親了,所以我必須留在家裡等他來迎娶。」唐婉婉對著黑金說話,絶美的小臉上笑得一臉甜蜜。

    黑金吃完白糖糕,抬起頭來,用舌頭舔了下她的小手,像是附和她的話似的。

    「小姐,我們要出發了。」秀枝見小姐還顧着跟黑金玩,忍不住笑着搖頭。

    「黑金,你在宮裡乖乖等我回來,會有人照顧你的。」唐婉婉再拍了拍牠的頭,起身就要離開。

    黑金尾隨在她身後。唐婉婉見狀止步,雙手叉腰,佯怒地笑罵:

    「黑金,不准跟!留在這裡!」

    唐婉婉在確定牠聽話地乖乖坐下後,這才重新舉步離開。

    黑金望着心愛的主人遠去的身影,聽話地在宮裡等她回來。

    牠一向很聽主人的話,因為她對牠很好,從小抱著牠睡——雖然常常睡到一半,就會被討厭的男人丟到床下去睡。

    牠好喜歡主人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還有她看牠時,那雙含笑溫暖的靈燦眼眸。主人還會分牠吃她喜歡吃的白糖糕,去哪裡都帶著牠,一人一狗可說是形影不離。

    當然那個討厭的男人看了眼紅,卻拿主人沒辦法。

    所以牠會乖乖聽話,只聽她的話。

    主人……牠會等着她回來的。

    牠等不到主人回來。

    男人離開一陣子後才回來。來到牠面前,臉上再也看不到他面對主人時爽朗的笑容,變得陰沉、充滿恨意。男人告訴牠,主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不!牠不相信主人不會回來。一定是男人在騙牠,嫉妒牠老愛跟他搶主人。

    之後,男人帶著牠移到別的地方去住。一開始,將牠帶到一間寢房,擺設和格局就跟以前主人的房裡一樣。

    但牠就是知道不一樣。房裡沒有主人的淡淡茉莉香,沒有主人的氣味。因此牠走出那間房,從此不再踏進去。

    男人變了,變得不愛笑。雖然會常來看牠,可他臉上深沉的哀痛,總令牠看得不忍。

    之後,牠也變了。

    牠變得喜歡撲倒人,從每個人身上尋找主人的氣味 …相信主人一定會回來,絶對不會丟下牠,還有那個……男人。

    牠永遠記得主人靈眸底的溫柔,還有身上的茉莉香味。

    主人,你在哪裡?

    黑金蜷縮着身軀睡到一半,陡然驚醒,抬頭看著躺在窗下臥榻上熟睡的主人,這才安心。

    牠作夢夢到以前失去主人的日子,好在主人回來了。

    雖然主人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容貌改變了,但她的眼神還有身上的氣味沒變,牠一聞就知道是主人回來了。這一點,牠比男人聰明多了。真好,主人總算回來了。

    黑金伸了伸慵懶的身軀,走到臥榻旁,抬起兩隻前腳,讓自己得以看清主人的睡顏 …真的好喜歡主人,忍不住用舌頭舔了下主人的小臉。

    驀地,頸背寒毛直豎。黑金轉頭一看,果然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門口,正用一雙鋭利危險的黑眸瞪着牠偷香的舉動。

    黑金害怕地縮了下脖子,乖乖地放下前腳,委屈地走到一旁坐下,圓溜的大眼不滿地瞪着男人。

    討厭的男人在主人回來後,又開始和牠搶起主人了。原本牠晚上睡覺時還可以睡到床下守護主人,現在因為男人和主人同睡在一張床榻上,就把牠趕到小廳去守着房門口。

    牠討厭這個老愛跟牠搶主人的男人。可一想到主人不在時,男人也照顧牠多年;在主人回來後,他臉上又重現以往開朗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深沉悲痛、萬念俱灰的模樣。

    好吧 …就忍耐一點,把主人分給他。

    喬毅大步走進房,先將手中的湯藥放在圓桌上,這才雙臂環胸,目光深沉地瞪着同樣不滿瞪者他的大黑犬。

    這只公狗從小到大老愛跟他搶婉婉,如今婉婉換了一張臉,以不同的身份回來,情況依然不變 …還是夾在兩人中間,現在更占住他們房裡一角。若不是怕心愛的人生氣,早把牠丟去牠該待的狗院了。

    竟然還被他逮到,敢偷親碧瑤的小臉。碧瑤全身上下可是專屬於他的。若牠是個男人,早就被他一刀給殺了。

    喬毅確定自己威嚇的目光有令大黑犬警惕,這才轉身望着睡在臥榻上的清麗人兒,眸光轉柔,輕嘆了口氣,彎身連人帶被將她抱起,走向床榻。

    「毅哥哥。」孫碧瑤被他的動作驚醒了,睜開睏倦的靈眸,朝他漾開一抹燦笑。

    「怎麼睡在這?風寒還沒好,想再加重嗎?」喬毅雖不捨對她生氣,口氣仍是不悅。將她抱坐在床榻上,這才轉身走向圓桌,端起湯藥走了回來。

    「毅哥哥,其實我的病已經好多了,真的不用再喝藥了。」

    孫碧瑤一看到那碗湯藥,小臉一皺,話才說完,喉嚨一癢,忍不住輕咳了聲,當場破功。抬眸對上他微慍的黑眸,只好開口,認命地讓他一口一口地喂進湯藥。

    「毅哥哥最討厭了,老愛逼我喝藥。」仍是忍不住委屈地抱怨。

    「若不是你跟黑金玩到摔進湖裡,會染上這場風寒嗎?」

    喬毅嘆了口氣。事關她身子的事,他就算再寵她,也不打算縱容她。

    聞言,一人一狗隨即心虛地垂下頭,黑金更是乖乖地走到小廳角落趴下。

    孫碧瑤見他俊臉微慍,雙臂摟住他的腰,笑得一臉討好。

    「毅哥哥別生氣了,我乖乖喝藥就是了。」

    喬毅從來就不捨得對她生氣,無奈地輕嘆,大掌輕撫她的小臉,黑眸深情地注視着她。

    「碧瑤,你該知道本王對失而復得的你有多重視。答應本王,為了本王好好地保護好自己,好嗎?」

    「我答應你。毅哥哥,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朝他笑得一臉燦爛,粉唇主動吻住他的薄唇,同時吻去他的不安。

    「碧瑤,在這之前先為本王生個孩子吧。本王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美麗聰慧的女兒,本王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的。」高大的身軀將她柔軟的嬌軀壓入床褥,隨着話落,開始動手剝除她身上的衣裳。

    「如果生了女兒,毅哥哥是不是就不疼我了?那我不要,我偏要生兒子。」

    孫碧瑤吃醋地輕咬他下顎,一雙小手也忙着剝除他身上的衣裳。

    喬毅輕笑,唇舌與她糾纏,喘息地笑道:「在本王心裡,你是獨一無二的珍寶,任何人,包括孩子,都不能取代你。不論是兒子或女兒都好,只要是你為本王生的,本王都喜歡。」

    「這還差不多。」

    孫碧瑤一雙雪白藕臂勾下他的脖頸,兩具赤裸身軀在床榻上火熱糾纏,隨着扯落的紗幔遮掩春光,滿室不時傳來嬌吟與粗喘,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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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本書其實一開始設定,是抱著挑戰的決心打算寫個上下集,結果開稿沒多久馬上就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又卡稿了,最後只希望能順利完成這本書就好了。(唉)

    十分佩服可以將同一個故事寫成兩本以上的作者,這功力唐茵真是嘆不如,不過會將它視為挑戰,或許有朝一日真能寫得出來。

    還有,唐茵必須在這裡澄清一下,上一本《對你認栽》中所提到的清水鎮,不是台中的清水鎮啦!

    出書後經好友提醒,才猛然驚覺,平時嚴重路痴的我對地理位置沒概念就算了,連寫故事竟也發生這種錯誤。(捶胸頓足、哀嚎中)

    其實唐茵所描寫的清水鎮是自己家鄉的縮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作者的家鄉在哪裡了,在此慎重澄清。

    這本書裡所設定的男主角,是個深情不悔的痴情男,也是所有女人最想要的男人,朋友常常笑我小說寫得太多,看得太多,因而連看男人的眼光都變得挑剔了,這世上實在難找到像我筆下的男主角,我想想也是。

    不知其他作者是否跟唐茵有一樣的想法?所以還是在書中和大家分享完美男人吧!(笑)

    書中提到的女主角和妹妹是雙胞胎,唐茵也曾經在《紫晶鐲》、《雷風大少》裡寫到雙胞胎姊妹的故事。

    只是這本書是寫妹妹謀害姊姊的故事,較為悲傷。

    寫完後唐茵有點心動,想一圓妹妹臨死前的遺願,來世再讓兩人共續姊妹情緣,讓妹妹有一個贖罪的機會,若真的有好構想,打算會寫個兩本,這回會讓兩人皆有美好的結局。

    最後,希望這本書大家會喜歡。

    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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