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琍《買妻》

shek

出版日期:2012-01-18


蕭勇沒想到沈靜竟然是個寶，簡單的食材卻能變出一桌好菜！
肉醬燙青菜、冬瓜姜絲湯、糙米紅豆飯、蘑菇面疙瘩、麥茶、豆漿、韭菜包～～  
以往他只知道要努力讓家人都吃飽，生眼楮也沒見過這樣的美食。
看來這區區五兩買來的媳婦兒真值得，性子溫順能干，持家賺錢毫無怨言，
娘親、弟妹對她贊不絕口，就連他都不禁被吸引～～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她有如一股陳香讓人迷戀沉醉，
甚至有名門公子想買下她，只是他已無法放手讓她走了～～

莫名其妙來到陌生的古代，沈靜開始了她不同的人生──
不幸淪為乞兒又賣給人當奴婢，唯一好處就是年輕了幾歲。
她認命卻不認輸，因為曾死過一次，更想好好活下去！
上天是慈悲的，給了她遮風蔽雨的家和發揮長才的機會，
日子風調雨順，但她仍是個買來的媳婦，不能自由戀愛，
就算原本只有十五歲的蕭勇已成長變成可靠的大男人，
可她實在無法接受一個靈魂比她小五歲的男子當相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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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兩位好，這是你們點的四君子湯和四物湯，搭配麻油面線和燙青菜，請慢用。」沈靜芳身穿白衣黑裙的制服，從餐車上逐一端起餐點，她在這家藥膳餐廳當了兩年服務生，一言一行都堪稱模範。

    「好香！」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氣，對著對面的老婆說︰「看吧，我就說這家店有名又好吃，你還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肯來。」

    中年女子瞪了老公一眼，不太高興的問︰「小姐，你們這兩個湯有什麼特別的？賣得這麼貴？」

    「我先介紹先生點的四君子湯，由黨參、白術、伏苓、炙甘草四味中藥組成，皆為平和之品，溫而不燥，補而不峻，故名四君子湯，功用在于益氣健脾。再來說太太點的四物湯，有當歸、川芎、白芍、熟地四味中藥，補而不滯，滋而不膩，可養血活血，調經化瘀。」

    沈靜芳不疾不徐的回答，當初她能通過面試就是因為記性好，藥膳餐廳不比一般餐廳，服務生必須對養生食療有所認知，老板發了一疊資料作為考題，看誰背得多的就能過關，而她剛好是背得最多最快的那一個。

    中年女子听了不禁點頭，卻還是舍不得花大錢。「喔，那這麻油面線呢？」

    「我們用的是黑麻油，富含不飽和脂肪酸，可預防高血壓及動脈硬化。面線則是有機面粉制成，沒有人工色素更沒有漂白劑，另外還放了紅棗、枸杞、當歸、姜片，都有滋補身體的功效。」沈靜芳不等對方發問，繼續介紹道︰「至于燙青菜呢，是選用有機蔬菜汆燙，營養不會過度流失，再搭配柴魚味噌醬汁，清爽可口熱量低，兩位請嘗嘗看。」

    「你說得這麼好吃又神奇，我們都等不及了！」中年男子忍不住先喝口湯，發出滿意的嘆息。「嗯，味道真不錯，一點都不像在喝藥。」

    「多謝夸獎！希望兩位會喜歡，有問題請隨時叫我。」沈靜芳看中年女子沒有再刁難的意思，就輕輕鞠了躬，推動餐車離開，見過了形形色色的各種客人，現在幾乎沒什麼能難倒她。

    她沿桌收了幾個碗盤才進廚房，只見大廚和二廚都忙得很，然後她視線一轉，發現角落多了十幾桶瓦斯，不禁皺眉問︰「怎麼叫了這麼多瓦斯？」

    正在擺盤的二廚阿山回答道︰「老板說下個月要漲價，所以先囤積一些。」

    「會不會有危險？」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這里堆放的可是大批燃料！

    「我們都很小心的，免驚啦！」阿山是個老淤槍，牙齒有些泛黃，不過在餐廳是半根淤也不敢抽，就怕弄丟這份工作。

    「嗯，安全第一，我這條小命很寶貴的。」沈靜芳自認膽小又怕死，因為她跟媽媽相依為命，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她還沒賺大錢讓媽媽享福呢。

    大廚阿海這時轉過身來，把兩碗補湯放到餐車上。「小芳，八珍湯好了，送出去吧。」

    「是。」沈靜芳對這位資深大廚很尊重，但也忍不住再次提醒。「海哥、山哥，你們一定要小心用火，最好把瓦斯移到後面陽台，不要都放在屋里。」

    「知道了，小管家婆！」阿海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

    沈靜芳也不知他們听進去了沒，暗自嘆口氣，今天老板不在店里，否則她就會馬上報告，老板雖然有點貪小廣宜，在大事上並不糊涂，看到這情況一定會處理好。

    忙到晚上九點，餐廳要打烊了，沈靜芳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就開始掃地、擦桌、換餐巾，動作靈活而迅速，因為她想早點回家陪媽媽，還要打包一些補湯，這是老板難得大方的德政，當天沒賣完的食物都可以讓員工打包。

    今晚還有另外三個服務生，有個新來的男孩叫劉威平，對沈靜芳有點意思，一邊幫忙一邊說道︰「小芳真是勤快，誰娶了你誰有福氣。」

    「誰娶了我就得照顧我媽，我看是辛苦多于福氣吧。」沈靜芳的擇偶第一條件就是要奉養她媽，已經用這套說詞打發了幾個追求者，今年二十歲的她非常實際，要找就是找結婚對象，光談戀愛太浪費時間。

    劉威平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想都沒想過結婚的事，摸了摸鼻子說︰「像你這麼孝順的女兒很少見，伯母真有福氣。」

    沈靜芳笑了笑不再多說，等她做完所有工作，準備到廚房打包食物，卻忽然聞到一股怪味。「好像有瓦斯味……」

    劉威平也跟著嗅聞了幾下。「真的耶！」

    在場四個服務生都發現不對勁，正遲疑著不知怎麼辦，忽然一陣爆炸聲傳來，正是來自廚房，劉威平立刻大喊︰「大家快跑！」

    沈靜芳猶豫了幾秒鐘，不知大廚阿山和二廚阿海怎麼樣了？廚房的滅火器有沒有派上用場？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去救人，她這條性命非常寶貴，為了媽媽，她必須先保護好自己。

    四人爭先恐後的奔向大門，不管背後的爆炸和火光，這種時候只能顧著逃命。

    當他們順利跑出餐廳，回頭一看居然已是一片火海，才愣了一下就見第二波爆炸開始，當然又是拔腿就跑，沈靜芳的速度稍慢了點，忽然覺得背後好熱好燙，耳膜像要被刺穿似的，緊接著就是椎心的痛！

    「啊……」除了哀嚎她發不出別的聲音，實在是太痛太痛了！

    失去意識之前，她腦中最後一個想法是，如果她死了應該算職業傷害吧？勞工保險可以理賠吧？她媽會拿到一大筆錢吧？如果是這樣她就能放心了，如果留下媽媽一個人還沒有金錢賠償，她這個做女兒的死也不能瞑目。

    親愛的媽媽，如果還有來生，希望我能再做您的女兒，這輩子我不能孝順您了，下輩子讓我加倍還給您好嗎？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太傷心，相信我們會有緣重逢的……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當沈靜芳吃力的睜開眼，第一個感覺居然不是痛，而是餓！非常的餓！

    奇怪，她不是被瓦斯氣爆給炸到了？全身想必嚴重燙傷，但她除了饑餓沒別的感覺，再仔細一看，眼前似乎是一座廟，只是環境又亂又髒，似乎已經荒廢，她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大城市里哪來的破廟？她如果沒死應該在醫院的病房，如果死了應該在醫院的太平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咕嚕嚕……」肚子發出一陣陣抗議聲，她吞了下口水，勉強坐起來，發現一個更詭異的事實，她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雖然破爛卻看得出來是古裝，而且她的身體變小了，干干癟癟的，就像個發育不良、缺乏營養的小女孩。

    天啊，她該不會借尸還魂，穿越到別的時空了吧？這種小說里才會有的情節，怎麼會發生在她這麼實際的人身上？她最大願望就是賺錢照顧媽媽，連作夢都沒想過如此天方夜譚！

    怎麼辦？誰能告訴她該怎麼回去原本的世界？但如果回去了會不會變成一具尸體？一時間她心亂如麻，再加上饑餓過度，全身居然發抖起來，有種隨時就要崩潰的感覺……

    「喲，你還沒死？」

    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她抬起頭，暫時忘了自身的困境，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走過來，一頭亂發，穿著破爛，他手里抓著半個髒兮兮的饅頭，咬了兩口才對她說︰「看什麼看？不會自己去討吃的？」

    討吃的？沈靜芳恍然領悟到，自己和這少年可能都是乞丐，同住在破廟但各自謀生，她看四周還有幾個稻草堆，應該是「同行」們的床鋪，原來乞丐窩長這樣呀！

    「沒想到你能撐下來，都躺了三天，我還以為得把你抬到亂葬崗了。」少年一臉嫌棄的盯著她，又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別想我會分給你，你就是餓死了我也不管，哼！」

    看來不管在哪個時空，都是一樣的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沈靜芳對此無話可說，只是暗自消化著新訊息，她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可能餓死了，不知為何被她的靈魂所佔據，現在她人生地不熟的，最好是多听少說，見機行事。

    少年吃完了饅頭，從角落摸出一個缺角的碗，又走出廟外提進一個木桶，里面裝著露水和雨水，多少有些混濁，但少年還是拿碗舀了就喝。

    「請問……我可以喝嗎？」沈靜芳看對方臉色，忍不住懇求問，唯恐連一碗水也喝不上。

    「隨便。」少年喝完水就躺到他的稻草堆，沒一會兒已經打起呼嚕。

    沈靜芳全身虛軟，幾乎是用爬過去的，她拿起破碗舀了水，慢慢喝了兩碗才有點力氣，心想自己既然成了乞丐，就該從事本行去要點吃的，否則很快又要「重生」一次了！

    莫名的穿越來到異世，她雖驚慌仍有求生意志，過去二十年不是白活的，怎能不嘗試就放棄？

    看到地上有根木頭，她心思一動就拿來當拐杖，支撐著自己走出破廟，可惜她東張西望的走了一段路，想找個熱鬧地方行乞卻不見半個人影。此時日正當中，陽光曬得她頭暈目眩，就算有拐杖也撐不住，她靠著牆壁緩緩蹲下，心想自己一定餓太久了，光喝水還是不夠呀。

    做了幾個深呼吸，沈靜芳吃力的想站起來，卻听到一個聲音問︰「小丫頭，你怎麼了？」

    她抬起頭，看到一個面帶微笑、滿頭白發的老婦人，說不定會賞她一點食物？「我……我肚子餓。」

    「唉呦～～真可憐的丫頭，餓得都沒幾兩肉了，你跟我回家，阿婆給你吃的好不好？」

    「好……」沈靜芳也不知對方是好人或壞人，但她現在沒有選擇，之前因為瓦斯氣爆而死已經很痛苦了，現在要是活活餓死想必也不好受，說穿了她真的很怕死！就算對方是個巫婆，想把她養胖了宰來吃，淪為乞丐的她也只能認命了。

    老婦人像是怕她跑了一樣，抓起她的手就不放，沈靜芳其實已經走不動了，幸好老婦人的力氣頗大，半牽半拖的帶著她走，路上也不見其他人影，沒多久就來到一棟磚瓦房前。

    老婦人拿出鎖匙開了門，親切的笑容忽然變為狡詐，哼哼兩聲說︰「傻丫頭，以後你就叫我蔡阿婆，只要你乖乖的就有飯吃，要是膽敢逃跑的話……棍棒伺候！」

    沈靜芳如果有力氣就會尖叫、會掙扎，但她光是站著都覺困難，還能多說什麼？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確定自己是踫到壞人了，就不知到底有多壞，在這陌生的世界似乎沒有好人。

    進了大門，過了庭院，蔡阿婆直接把沈靜芳帶往廚房，里面有兩個小姑娘正在洗碗，她們看到蔡阿婆都行了禮，對沈靜芳則視若無睹。

    這兩個女孩也是被拐來的嗎？沈靜芳看她們外貌干淨、氣色尚可，此地生活應該還過得去，不過她們眼中都有敬畏之意，由此可見蔡阿婆的威嚴，若是聰明人就該識相點。

    蔡阿婆打開鍋蓋盛了碗白粥，帶著施恩的表情對沈靜芳說︰「餓很久了吧？先喝粥才不會弄痛肚子，這種事我有經驗，看太多了。」

    「是，多謝蔡阿婆。」沈靜芳盡量保持禮貌，就怕怪婆婆會忽然翻臉。

    那碗「白粥」其實只是熱水加上幾顆煮爛的米，不過她沒有挑剔，接過來慢慢喝下，免得空虛太久的腸胃承受不了。

    「傻丫頭真听話，阿婆以後給你找個好人家。」蔡阿婆看她不吵不鬧相當滿意，以往那些小姑娘可沒這麼省事，蔡阿婆心情一好，不只盛了第二碗粥，還加了塊饅頭泡在湯里。

    沈靜芳點個頭繼續進食，心想自己才不傻呢，不管怎樣活下去最重要，即使踫上忍無可忍的情況，至少要先填飽肚子，自殺時也做個飽鬼，穿越後她有了第一個願望，那就是再也不要挨餓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靜芳漸漸適應了新生活，雖然常會想念媽媽想到心痛，但每天都有工作要忙、有規矩要學，晚上一倒在木床就睡著了，倒是半個夢也沒作過。

    蔡阿婆不知從哪兒拐買來的一群小姑娘，從五歲到十五歲都有，共同點就是都瘦巴巴的，顯然是貧苦人家出身。天才剛亮，姑娘們就要起床做事，像是打掃洗衣、砍柴燒水、煮飯做菜，如果有誰敢偷懶或犯了錯，蔡阿婆的兩個幫手可不會客氣，劉大嬸有如潑婦罵街繞梁三日，張嫂子則是一聲不吭的猛揮棍子，幾次教訓下來，姑娘們都乖得跟親孫女一樣。

    晚飯後閑來無事，三個婆子就教她們一些規矩，像是怎麼行禮、問安、鋪床、伺候茶水，擺明了要把她們賣去當丫鬟，只是會賣到怎樣的人家，就看她們自身的福氣了。

    沈靜芳被罵過幾次但不曾被打過，因為她懂得看人臉色、低調行事，十歲那年她爸爸因病過逝，她跟媽媽相依為命整整十年，做慣了家事又有打工經驗，適應環境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只要用心就能如水一般融入群體。

    這天剛吃過晚飯，輪到沈靜芳跟同伴一起洗碗，正是跟她同房同床的謝荷。

    「靜妹，你的辮子怎麼又松了？我幫你綁好。」謝荷把手擦干了才走到沈靜芳背後，她的動作輕柔而俐落，很快就綁好了兩條辮子。

    「謝謝荷姊。」沈靜芳以前都是短發造型，從來沒綁過辮子，手藝有待加強。

    這些日子不是白混的，她听這些小姑娘都是單姓單名，互稱某姊某妹的，猜想可能是此地習俗，于是把自己的名字從沈靜芳改為沈靜，至于小芳這昵稱就留給上輩子的親友了。

    謝荷對她上下看了幾眼，點點頭說︰「靜妹這幾天氣色好多了，剛來那幾天我還真怕你撐不下來呢。」

    是的，沈靜現在不像剛穿越時那麼虛弱了，每天吃得不算好，但是能填飽肚子，還可以打水擦身，甚至有兩件舊衣替換，讓她自覺生活進步千萬里。當然她也不會傻乎乎的以為這就沒事了，蔡阿婆不可能免費養活她們，天曉得會把她們賣到什麼地方去？

    「都要多謝荷姊幫忙，教了我很多事。」沈靜真心感謝這個溫柔的女孩，做個菜鳥最幸運的就是能踫上善心前輩。

    「我們都是苦命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要不是龍王爺發大水害死人，咱們又怎會來到這里？」謝荷今年十三歲，出身農家，爹娘都因水災而過世，她自賣為奴，就是不想弟弟餓死，斷了他們謝家的血脈，她比沈靜早來幾天，個性柔順體貼，跟大家都處得不錯。

    「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沈靜的安慰只能說聊勝于無，一點心意而已。這幾天她不動聲色的听旁人說話，才得知南方發生洪災，大批難民北上逃生，城里四處都是乞丐，蔡阿婆等人才能乘機得利，誘拐或是低價買了這些小女孩，調教一番就等著賣出去。

    「以前听人說天龍朝一百年是個吉祥年，誰知會有這麼大的水災，唉！」謝荷嘆口氣，仍是悶悶不樂。

    天龍朝？沈靜听了暗自心驚，歷史上有天龍朝這個時代嗎？她該不會來到一個架空的古代世界吧？雖說她對歷史沒特別研究，好歹也讀到了大學二年級，從來沒听過天龍朝這三個字，居然還維持了一百年，可見不是短暫如流星的時空，卻偏偏不是她所了解的那個世界。

    這下可好，她除了是個外來者，還是個一無所知的文盲，以後的日子真有可能好起來嗎？別說回到原本的世界了，想在此地安身立命都有困難，想到這兒她不免沮喪起來。

    「靜妹你怎麼了？臉色白成這樣？」謝荷關心的問。

    「我……剛才好像記起了一些事，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了……」沈靜對外都說自己因為大病一場，清醒之後就忘了事，連自己爹娘在哪兒都不記得，只含糊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年紀。

    她不知道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身世，說不定哪天會有人來認親，到時她總不能滿口胡言，至于名字和年紀這種小事，還可以說自己迷糊記錯了，總不能讓蔡阿婆替她取名吧？要是取為蔡花還能听嗎？

    謝荷對好友的遭遇非常同情，感慨著說︰「想不起來就算了，現在我們都跟孤兒一樣，有沒有爹娘都一樣……只盼我們都能遇上和氣的主人家，我听說有些狠心的主子，為了一點小事就責打下人，打死了也沒人管，丟到亂葬崗去了。」

    「我們學乖點，不管閑事，不強出頭，安分守己就會沒事的。」沈靜也看過幾出古裝連續劇，印象中奴婢確實沒啥人權，隨主人打罵處置，她把自己的求生哲學分享給好友，希望對謝荷能有幫助，這樣一個好女孩該有好結局的。

    「嗯，以後不管我們到了哪兒，都要想辦法連絡上，別斷了我們的情分。」

    「就這麼說定！我不會忘了你這個好姊妹。」沈靜來到這陌生而冷漠的世界，第一個遇到的好人就是謝荷，還因此學到許多常識，自然要珍惜緣分。

    當晚臨睡前，沈靜再次想起媽媽的臉，不知媽媽現在過得好嗎？身體還撐得住嗎？女兒的死訊想必是個沉重打擊，沈靜也只能說媽媽請你保重，女兒會好好過日子，但願我們還能再見，即使是下輩子也好……

    一個多月後，蔡阿婆找了幾個壯漢來幫忙，領了十二個小丫頭出門，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來到一個熱鬧的市集，小丫頭們也不敢亂跑，跑了不是被抓回來就是被別人拐賣，世道這麼亂，何必多此一舉？

    「丫頭們，阿婆今天要幫你們找個好人家，記住要好好表現，賣不出去的就別怪我狠心了。」蔡阿婆臉上仍有笑意，卻陰森森的讓人一陣心涼。

    「是。」十二個小姑娘都低著頭回答，不敢有任何反抗。

    沈靜站在謝荷旁邊，兩人不時互看一眼，心中都是忐忑，今天就是決定命運的日子，或許她們以後將無法再見，誰知道老天爺會做什麼安排？

    市集上人來人往，做人口買賣的也不只蔡阿婆一個，四周都是講價問話的聲音，蔡阿婆殷勤的招呼客人，卻一直沒能做成生意，直到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摸了摸胡子問︰「蔡阿婆，你這里又有新貨色了？」

    蔡阿婆一看到熟客就堆起了滿臉笑。「是啊，周大爺您多捧場，價錢好商量！」

    「叫什麼大爺？叫我周管家就成了。」

    「周大爺是我們的貴人，當然是大爺啦！」蔡阿婆討好的說。

    周管家表面和氣卻挑三揀四的，還講價講了大半天，最後買了三個小姑娘，收了三張賣身契。謝荷就是其中之一，她依依不舍的看了沈靜一眼，沈靜朝她點個頭示意，以後定會想法子連絡上，姊妹之情永不遺忘。

    一整天就在討價還價之間度過，蔡阿婆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順利賣掉了十一個女孩，有的十兩、有的八兩，大約收獲了一百兩，賣人果然是個好生意，劉大嬸和張嫂子在旁也笑得樂呵呵。

    唯一沒被賣掉的沈靜站得腳酸又口渴，偏偏不能露出疲態，在這群女孩當中，她不是年紀最小的，卻是最瘦弱的一個，難怪那些買家看不上她，要是她再一臉倦意就更不妙了。

    眼見夕陽西下，她八成得跟著蔡阿婆回去，不知會有什麼可怕的責罰？每次看到張嫂子打人，那棍棒落在皮肉上的沉重聲音，總會讓她心驚膽跳。

    這時一個三十歲左右、身穿綠色衣裙的婦人走過來，沈靜悄悄抬頭一看，不看則已，一看就嚇一大跳，這婦人居然有幾分像她媽！雖說服裝、發型、氣質都不一樣，眉眼之間卻讓她感到非常熟悉，差點想大喊一聲媽媽，當然她沒那麼沖動，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小姑娘，你今年幾歲了？」綠衣婦人開口問，聲音輕柔中帶著虛弱。

    沈靜芳一听對方聲音就更冷靜了，因為她媽的聲音並非如此，于是她鎮定回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十二歲了。」她根本不知這具身體多大年紀，看自己比十三歲的謝荷稍矮一些，因此自稱十二歲。

    有客上門，蔡阿婆就雙眼發亮。「不知這位夫人怎麼稱呼？老身蔡阿婆見過夫人。」

    「咳，夫家姓蕭。」綠衣婦人咳嗽一聲說。

    「蕭夫人安好，您可真是趕巧了，這丫頭只要五兩銀子，是今天最便宜的了，要不是我們急著回去，不可能這麼便宜賣出。」蔡阿婆一臉對方佔了便宜的表情說。

    听到自己的身價是最便宜的五兩，沈靜心里哭笑不得卻不能多說，畢竟她是被賣的貨品，就算她對蕭夫人有一份好感，也該由蔡阿婆來介紹，而不是她自我推薦。

    蕭夫人對這價錢還能接受，因此繼續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沈靜，三點水的沈，安靜的靜。」

    「嗯，看起來挺懂事的。」蕭夫人有點詫異，這女孩似乎還認得幾個字？

    「是啊，我們阿靜又勤快又听話，蕭夫人你可不要錯過了，等我們下次來就要下個月了，大家都知道買丫鬟就得找蔡阿婆，我調教丫鬟的本事那可是有名的！」蔡阿婆毫不客氣的自吹自擂道。

    「別叫我什麼夫人，我家也只是種田的，這還是第一次買丫頭。」蕭夫人沉思了片刻，轉身朝一個少年呼喚︰「阿勇，你過來！」

    那少年大約十五、六歲，身高中等，體型偏瘦，濃眉大眼的頗有威嚴，只是一臉的不甘願，好像走這幾步路會要了他的命。

    「阿勇，你看這姑娘怎麼樣？」蕭夫人對兒子輕聲問。

    「娘您決定就好，兒子不會挑人。」蕭姓少年言語恭敬，神色卻流露一絲不耐煩。

    沈靜立刻心生警戒，這位蕭夫人買丫頭是要伺候兒子的？該不會是做小妾或通房丫頭吧？但驚慌之後她很快恢復冷靜，仔細想想，做小妾總比做妓女好，這個少年至少不丑不胖不惡心，應該還算好對象吧？唉，她真是服了自己，不管處在什麼環境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求生存。

    蕭夫人拿兒子沒辦法，對著沈靜打量片刻，終于開口說︰「你還有家人嗎？」

    「奴婢因為大病一場，死里逃生，以前的事不太記得了，也不知何故跟家人離散，日前流落街頭被蔡阿婆收容，現在奴婢就是個孤兒。」

    蕭夫人听了露出憐憫之情，也因此做出決定。「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說話倒是頗有條理，性子也算穩重，不如我們就結了這緣分，以後你到我家好好干活，我不會虧待你的。」

    「謝夫人大恩！」沈靜立刻鞠躬行禮，做人家的奴才還要感恩，這就是入境隨俗的無奈呀。

    視線一轉，她注意到那叫蕭勇的少年表情糾結，好像有人拿著石頭叫他當饅頭吞下，跟她此刻無奈的心情頗為相似，該不會他也有什麼苦衷？人生在世，不如意總是十之八九，她只能安慰自己看開點，至少有人肯買下她，而且不是賣到妓院，實在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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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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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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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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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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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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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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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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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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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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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一︰穿越的意義

    蕭勇過完二十歲生辰之後，眾望所歸（尤其是老村長的期望）當上了蛇尾村的村長，同時他十七歲的妻子也懷孕了，可說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原本他想等沈靜十八歲後再準備懷胎，他們平常都有喝避子湯，還照她說的「安全期」來行房，誰知意外還是發生了，沈靜倒是笑著說生命自己會找到出路。

    江雪本來一心急著抱孫，听了長子的說法也覺得有理，因為她自己就是十五歲懷孕生子，然後身體就越來越不行了，生到第三胎更是難產，弄得母女倆都病弱。得知沈靜懷孕的消息，江雪是又高興又擔心，每天在亡夫的牌位前上香祈禱，也包辦了家中大小事，盡量讓長媳好好養胎。

    一看到媳婦在干活，江雪就大呼小叫︰「阿靜你小心點，千萬別踫著了！」

    「娘，我才懷孕一個多月，洗個衣服沒事的。」沈靜的肚子還平平的，實在不懂大家在緊張什麼。

    「那怎麼行？你堅持要做飯，我也就依你了，可是這洗衣打掃的事，有我跟好妹就夠了，你沒事就去躺著休息，乖啊！」

    「簡大夫說女人懷孕的時候也得動一動。」

    江雪對簡大夫的話那是完全依從，立刻點頭說︰「好，你去院子里散散步，我叫好妹陪你，你們兩個都動一動。」

    「謝謝娘。」沈靜沒轍了，這種好婆婆要上哪兒找？

    「對了，我想找個月嫂來幫忙，月嫂懂得幫孕婦調養，也會做飯做家事，一個月只要一兩銀子，你說怎麼樣？」江雪試探著問，怕媳婦會多想。

    「好啊，那就拜托娘了，娘最會看人了。」

    「那倒是。」江雪笑咪咪的接受了這贊美，媳婦可不正是她挑的嗎？

    沈靜閑來無事就想著開發新菜色，她現在是自家經營個體戶，門口的招牌寫著「晴芳小鋪」，不是飯館也不是客棧，就是賣小吃的小鋪子，最大特色是免費試吃，客人滿意了再掏錢出來買。

    食鋪的熱賣商品有泡菜、鹵味、煎餅和各種養生茶，村里人就算愛佔小廣宜，也不好意思光吃不買，反而是小孩子會來吃免費的，沈靜聲明過不收分文，要讓孩子們吃到飽。

    沒有人知道「晴芳」這名號的意思，以為就是好听而已，只有沈靜自己知道，芳代表她前世的名字沈靜芳，晴則是她媽媽名字里的一個字。雖然現實中已難再見，招牌上母女仍是相依，即使她會終老在天龍朝的蛇尾村，她永遠不會忘記親愛的媽媽。

    蕭勇問過她為何免費讓小孩子吃到飽，她微笑回答說︰「看到孩子我就想到以前的你和猛弟，每次吃飯都像打仗一樣激動，怎麼吃都吃不飽，如果能讓孩子們吃飽，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我哪有猛弟那麼愛吃？我才比不上他。」蕭勇很欣賞妻子這份用心，但是說到他和猛弟的吃相，還不是因為她做菜太好吃了，他們家以前沒吃過這些美食，當時才會吃得那麼勇猛。

    說到蕭猛這孩子，不愛念書也沒人逼他念書，就讓他專心種田，十六歲的他最近娶了媳婦，對象跟他一樣大，名字很妙叫常樂，兩人的個性都很樂天，共同興趣就是吃吃喝喝。

    依照蕭家的傳統，長子成親之後仍住在祖宅，其他男子成親了就要分家，蕭勇對弟弟自然大方，但是蕭猛並不貪心，請娘做主分得自己那一份，就把隔壁的一塊地買下來，臨著祖宅蓋了一間三合院，他們夫妻倆每天仍回來吃晚飯，還會煞有其事的品評，有如美食家。

    十二歲的蕭好除了做針線活賺錢，也會幫大嫂招呼客人做生意，這對她的膽量訓練很有幫助，江雪看女兒越來越懂事，也開始替她打听婆家，最好是不用干重活的，才不會讓女兒太辛苦。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沈靜在廚房里听到外頭的聲音，她知道那是她丈夫回來了，還有小叔和小嬸也來了，婆婆和小姑正在跟他們說話。

    沈靜摸摸肚子含笑想著，自己這一生就這樣了吧，家常瑣事，生兒育女，平淡卻幸福。

    謝荷的兒子滿月了，這是她第二個孩子，之前生了個女兒，婆婆很不滿意，沈靜勸好友多休養一段日子，別急著再次懷孕，但謝荷是外柔內剛的性子，硬是生下了這個兒子，先開花後結果也算熬出頭了。

    林偉在家請客喝滿月酒，雖然沈靜懷著五個月的身孕，還是堅持跟蕭勇一起來恭賀。

    男人們在廳堂喝酒聊天，謝荷就把沈靜帶到房里說話，兩個女人看著兩個孩子，女孩一歲多，男孩剛滿月，都是粉嫩嫩的極討人喜歡。

    謝荷最近听說兩個小道消息，非得跟沈靜說一說。「听說柳三少娶了個平妻，是一位官家小姐，一進門就跟正妻合不來，兩個女人一場大戲。」

    「哦？」沈靜想到柳三少也曾給她做平妻的機會，幸好她聰明推掉了，畢竟她不擅長唱戲。

    「正妻生的女兒兩歲了，後來一直沒消息，平妻嫁進一個多月就懷孕，她們都怕對方先生出長子，最近還查出有下藥的事呢！」

    「啊？」沈靜似乎只能發出單詞來表達驚訝，這大宅門就是不一樣，下藥跟家常便飯一樣。

    「還好你沒掉進他們家的泥水坑，沾過泥的都覺得惡心。」謝荷成親後就花錢贖回了賣身契，因為有林掌櫃出面，周管家沒怎麼為難，所以她已經不算柳家的奴才了。

    沈靜也做出嫌惡的表情，柳家真像是萬惡的淵藪，好人進去都會變壞人，因為錢太多，人心卻不足。

    「還有呢，听說甄珍生了兒子以後就沒再懷孕，章員外心急了就再納一個小妾，新來的小妾頗有手段，對蕭夫人都敢大聲說話，現在他們家也是亂糟糟的。」

    「哇！」沈靜沒想到還會听到甄珍的消息，她這聲驚呼是佩服謝荷的消息靈通。

    「所以你要高興呀，你沒跟柳三少爺沾上關系，蕭勇也沒娶那個甄珍，你看你們是不是緣分天注定？」

    「嗯。」沈靜頗為同意這說法，不知是怎樣奇妙的緣分，讓她穿越時空來到這個世界，莫名其妙被人拐賣了，又被人買做丫鬟兼媳婦，只有命運注定才能解釋得了。

    謝荷說完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忍不住說起一個重要人物。「我弟考上了童生，最近要說親事了，你知道嗎，我婆婆居然要幫忙介紹！」

    「真的？對方是怎樣的姑娘？」

    「我婆婆看我弟有出息，就想介紹她佷女，過兩天要帶來讓我看看。我當初賣身為奴，只希望我弟能活下去，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我弟說弟媳婦要讓我來選，我只盼著我弟高興就好，媳婦兒還是要他自己喜歡。」謝荷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百般感慨。

    沈靜看好友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起了往事，挑著好話安慰道︰「你弟有了好成績，你在婆婆心中的地位也高了，最重要的是選個好姑娘，不用看你婆婆的臉色。你是長姊如母，當然要幫弟弟慎選媳婦，免得他看花了眼。」

    謝荷笑了笑說︰「我都當兩個孩子的娘了，我婆婆哪敢給我臉色看？對了，你這一胎多大了？」

    「五個月了，大夫說是雙胎，我真怕到時不好生。」

    「別緊張，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我懷孕的時候也是想很多……」

    兩個女人繼續東家長西家短的，聊得忘了時間，直到男人們在外面等得沒耐心了，各自喊著妻子的名字，才依依不舍結束了這場姊妹會談。

    沈靜作了個夢，夢到她回到小時候，爸媽都還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們一左一右牽著她的手，帶她去游樂園、去吃冰淇淋、去買洋娃娃，一路上都叫她小芳。

    小芳，這個小名她有多久沒听過了？一個極其普通的、女孩子常用的小名，卻讓她在夢醒之後淚流滿面，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爸爸、媽媽，女兒好想回家，都這麼久了我還是想回家啊……

    蕭勇被枕邊人吵醒後嚇了一跳，他從來沒看過妻子哭成這樣，之前只記得她掉過一次淚，就是那次他誤會了她，還拿竹竿假裝要打她，當時她也只是默默的流淚，這會兒卻是哭得快喘不過氣了。

    「靜妹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請大夫？」他看她難受自己也難受，尤其她還懷著兩個孩子，要是母子三人出了問題怎麼辦？

    沈靜搖搖頭，說不出話，只是依靠在丈夫懷里，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蕭勇一手輕拍她的背，一手摸她的肚子，希望能給妻兒安撫的力量。

    等到呼吸平緩後，她才抬起頭說︰「是不是把你嚇到了？我沒事，孩子們也很好。」

    「你沒事就好，真的不要我去找大夫？」

    「不用了，我只要你陪我。」她懷胎八個月了，兩個孩子有時會踢她，但整體來說還算好養，她剛才哭得那麼厲害也不覺得肚子疼。

    「好，我哪里都不去，就跟你在一起。」他拿了條帕子替她擦淚，忍不住又親親她紅腫的眼皮。

    兩人卿卿我我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的說︰「勇哥，我記得我有個小名叫小芳。」

    「是嗎？為什麼叫小芳？」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他以為她都忘了，沒想到還是有些記憶，難道她剛才就是夢到過去才會哭得那麼傷心？一想到這兒，他對妻子的心疼更加深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小芳？」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會用晴芳當食鋪的名字，芳就是指你，晴又是指誰？」

    「應該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吧，可能是我娘。」

    「岳母如果知道你這麼想念她，一定很高興，你還有想到哪些事？我可以托人去打听你爹娘的消息。」他原本以為她不記得父母的事，所以也沒提過要尋親，如果她還有記憶的話，那是一定要去找找。

    「不用了，我想他們應該都不在了。」她搖搖頭，並不期待，如果找到這具身體真正的父母，她還真不知怎麼面對呢。

    「你別難過，有我在。」他不知怎麼安慰才好，他只是沒了爹，她卻是孤身一人。

    「勇哥，等孩子出生了，我們要做最好的爹娘，吵架了也別在孩子面前吵，才不會把他們嚇到了。」

    「那當然，我會很疼孩子的，絕對不讓他們嚇到。」

    夫妻倆說起孩子的事，氣氛從感傷轉為輕快，無論何時，新生命的誕生總是讓人期待，即使心有感傷也能在幸福的期待中慢慢復原。

    沈靜從十七歲又三個月懷孕到滿十八歲後，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恭喜啊！母子平安，是一對小少爺！」

    房門外，江雪听到產婆報喜的聲音，喜極而泣還差點暈過去，她總算對得起亡夫的交代，把孩子們撫養長大，如今蕭家也有後了。

    蕭勇等了大半天終于等到好消息，一時激動也掉下了眼淚，蕭猛拍著他的肩膀笑說︰「大哥你當爹了，你兒子哭你也哭，真是父子連心啊！」

    蕭猛的妻子常樂如今也懷孕了，先前听到大嫂的叫喊聲，嚇得都沒了平時的笑容。

    蕭好倒是表現得很鎮定，幫忙送熱水、送補湯，只盼大嫂和孩子都平安無事。

    房里，產婆和月嫂一陣忙亂，沈靜給孩子們喂完奶就昏睡過去，等她醒來後看一切都收拾好了，蕭勇笑著說兩個兒子都有了名字，哥哥取名蕭魁，弟弟就叫蕭梧，居然跟她當初的聯想一樣！

    那時她得知公公和叔公叫蕭強和蕭壯，再想到蕭勇和蕭猛的大名，就在心里猜測自己如果生了兒子，說不定會叫蕭魁和蕭梧，可見做人不能太鐵齒，隨便想想也有可能成真。

    「如果生的是女兒呢？」沈靜看丈夫逗著兩個兒子，可惜兒子們都不領情，呼呼大睡毫無反應。

    「我也想好了，就叫蕭溫和蕭柔，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很溫柔的名字。」還是跟她當初想像的一樣，真是天意啊天意～～

    「我們生四個孩子就好，兩男兩女，好不好？」他原本不希望妻子再生了，一看到孩子又改變了主意，這麼可愛的小孩怎能不多生幾個？

    「等我出了月子就開始喝藥。」她不置可否的說。

    「要是喝藥也沒用呢？你說過的，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他對妻子的話是句句印象深刻，比書上的道理還有道理。

    「那就是天意了，我也沒辦法。」她原本不信鬼神也不信命運，但冥冥之中若沒有神奇的力量，又該怎麼解釋她的穿越？至今她仍不明白為何自己會來到這里，不過她已明白不必凡事都弄明白，只要用心活在這一刻就夠了。

    蕭勇看她沉思的表情，以為她不高興了，不禁愧疚的說︰「靜妹對不起，你這麼辛苦我還貪心，我們以後不生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我沒生氣，反正我們該做的就做，其它的交給老天爺安排。」

    「嗯，我們一起，永遠一起。」他只要有她在身邊，心就安了，人也滿足了。

    他伸出手輕輕將她摟住，怕她太虛弱被他弄疼了，她干脆主動靠近，把臉貼在他脖頸之間，听聞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再次確定兩人的相愛。

    對她來說，穿越的意義就在于尋找自己，不管到了哪個時空、遇到哪些人和事，心之所歸就是家。

    閉上眼，她再次想起母親的容顏，親愛的媽媽，你好嗎？女兒已經結婚了，丈夫對我很真誠、很用心，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更能體會當母親的心情。

    媽媽，我在這兒過得很好，希望你在那里也平安喜樂，請不要太掛念女兒，我們有緣一定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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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番外之二︰媽媽請您也保重

    得知女兒意外身亡的那一刻，許麗晴覺得自己也跟著死了，雖然她還能走路、還能說話，她心底最重要的那部分已經死了。女兒是她的寶貝、她的驕傲、她的小管家，也可以說是她的命，如今因為一場瓦斯氣爆，從此天人永隔，她再也看不到女兒的笑容，叫她怎麼活下去？

    許麗晴卻不能因此倒下，她必須先處理好女兒的後事，請化妝師把女兒的遺體修整漂亮，選出一張最青春亮麗的遺照，她還要提供女兒的資料給禮儀公司，制作紀念影片在喪禮上播放，讓大家看到後靜芳這二十年來的人生，並不是白白度過的，她是一個讓人懷念的好孩子。

    餐廳老板賠了一筆錢，勞保局也給了一筆錢，依照她節儉的習慣，這輩子不用工作也足以過活了，但是沒有女兒，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十年前丈夫因病過世，當時她差點就撐不下去，若不是為了年幼的女兒，她真想隨丈夫而去算了，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她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老天折磨她就算了，為何要犧牲她的女兒？

    小芳這孩子原本就聰明伶俐，自從失去父親，她仿佛一夕之間長大，許麗晴不用擔心她的生活起居，反而受到女兒的貼心照顧。

    因為許麗晴有慢性氣喘病，天氣一變化就會不舒服，家里沒有電腦，後靜芳就去圖書館上網，查了資料一字一句抄下來，內容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包括中醫、西醫、生活、飲食、運動等等，都牢牢記在她的小腦袋里，而且非常認真執行，每天盯著媽媽要注意這注意那，不管多忙都要定期就醫。

    許麗晴有時被女兒嘮叨久了，不免有些心煩氣躁，女兒的一番話卻讓她感動不已。

    「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能也沒有媽媽，我不要做孤兒。」後靜芳有天看媽媽又不想吃藥，垮下了小臉，非常嚴肅的說。

    許麗晴心中頓時淚如泉涌，表面上仍要保持鎮定，她必須給女兒充分的安全感，她不想看女兒小小年紀就有心靈陰影。「小芳你放心，媽不會讓你做孤兒，媽會永遠陪著你。」

    十年來母女相依為命，感情比過去更加緊密，許麗晴原本是個家庭主婦，失去丈夫後才外出工作，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又沒有專長，只好去做清潔工，經由人力公司派遣，不定期的去不同地方打掃。

    當她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女兒已經把菜洗好，也把米洗了放進電鍋，就等媽媽回來炒菜。

    沈靜芳的功課從來不用人擔心，還會勤快的幫忙做家事，雖然一開始笨手笨腳，可是多練習就有進步，等到有一天晚上許麗晴回家，桌上居然已有三菜一湯，而且味道不錯，這時小芳才十二歲呢。

    許麗晴原本有機會再尋第二春，但是她對丈夫仍無法忘懷，更擔心青春期的小芳會有反感，因此她婉轉拒絕了那個喪妻的中年男子。

    有天母女倆一起看連續劇，沈靜芳突然問︰「媽，你怎麼不交個男朋友？你還沒有四十歲，你很漂亮的！」

    「媽不想要男朋友，媽喜歡現在這樣。」許麗晴含笑對女兒說。

    「媽你不要為了我勉強自己，你開心我就開心，有一天我也會交男朋友，到時你沒有男朋友會很寂寞。」

    「那好，等小芳交了男朋友，媽也去交一個男朋友。」

    「我可能會很晚婚，你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沒關系，我願意。」許麗晴是有女萬事足，只盼老天保佑女婿是個好男人，而且不能太早走，要跟女兒白頭偕老。

    往事歷歷在目，當許麗晴坐在女兒房里，一張一張看著過去的照片，她還是無法相信女兒已經離開，這麼可愛、聰明又努力的女孩，為什麼才二十歲就被老天帶走？

    頭七那天喪禮結束後，許麗晴在夢中看到了女兒，小芳變得不太一樣，整個人變小了，穿著古代人的衣服，還綁著兩根小　子，但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女孩就是她的小芳。

    小芳看不到也听不到媽媽，蹲坐在小凳子上洗碗，不時跟她身邊的女孩說話，那女孩也穿著古裝，對小芳喊著靜妹，兩個女孩聊得很起勁，像姊妹一樣親熱。

    許麗晴不明白女兒怎麼會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就像在演古裝劇似的，但不管怎樣，女兒沒有死就夠了，如果她回來了說不定只是一具尸體，許麗晴寧可看女兒活在那個世界，活著最重要。

    第二天早上，許麗晴醒來時沒有掉淚，自從女兒過世，她每天都是哭著醒來，但是昨晚她夢到了女兒，她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只要還能作這樣的夢，她就舍不得死。

    請了半個月的喪假後，許麗晴干脆把工作也辭了，人力派遣公司對此毫無挽留，像她這樣的勞工處處可見，不值一提。雖然女兒意外理賠的錢夠她安養老年，她卻不想無所事事，決定做點不一樣的事。

    她跟親戚朋友很少往來，倒是隔壁的趙家比較熟，尤其趙家的長子趙清雲，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禮，原本她還盼著小芳能跟清雲在一起，以前總覺得女兒還小，現在卻已經來不及了。

    總之，許麗晴拜托趙清雲上網查一查，找出附近孤兒院的資料，她想去看看那些孩子。

    趙清雲一口答應，很快印出了詳細資料，還誠懇的勸道︰「許阿姨，你要多照顧自己，小芳在天之靈才會安心。」

    「謝謝，我知道。」

    「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小芳，她是個懂事的好女孩。」

    「我也是這麼想。」一說起女兒的優點，許麗晴一點也不謙虛。

    「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別客氣！」趙清雲拍拍胸膛說。

    許麗晴微笑點頭，告別了趙清雲，心想他真是好女婿的人選，不過在她夢中，女兒身旁那個男孩也不錯，看起來穩重踏實，像她已過世的丈夫一樣，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是讓人很放心。

    她大約每星期會夢到女兒一次，次數不多但她已經滿足，就算是傷心過度的幻覺也沒關系，她不在乎自己變成精神病，只要能看到女兒平安，她就有力量活下去。

    循著地址，許麗晴來到最近的一家孤兒院，接待她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胸前掛著名牌，上面寫著︰院長王崇義。

    王崇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你想當義工？你會教什麼科目？」

    「我念過的書早就忘了，可是我會打掃、煮飯、洗衣服，我不用錢的，我只是想幫忙照顧小孩。」許麗晴很清楚自己能做什麼，她是來付出的，因為她有太多愛，卻失去了對象。

    「哦？為什麼你會想這麼做？」王崇義產生好奇心。

    「我丈夫十年前過世，我女兒最近也因為意外……所以我……」

    王崇義听她聲音哽咽，立刻點頭說︰「我了解，很高興你有這份愛心，我會幫你安排的，來，我先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謝謝院長。」許麗晴忍住淚水，她知道自己跨出了第一步，小芳如果知道了也會高興吧。

    從那天起，孤家寡人的許麗晴不再寂寞，她把生活重心放到孤兒院，每天早上八點到達、傍晚五點離開，比以前做工的時候還勤快，她替孩子們煮飯洗衣，也教他們怎麼縫扣子、怎麼換床單，時間久了，孩子們都親熱的叫她許媽媽。

    甭兒院的孩子們來來去去，有的被領養了，有的被送進來，有的滿十八歲後離開，許麗晴沒有想過要領養小孩，她還沒有那種心理準備，小芳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可能永遠都無法再那樣愛一個孩子。但她願意把自己死過一遍的心打開來，給這些特別的孩子們一些關愛。

    她仍會不時的夢見女兒，每次夢醒後都會心情很好，她覺得這是女兒在保佑她，只要她繼續活著就能夢到女兒，所以她不想死，她想好好保重自己。

    某天，許麗晴遇到一個小女孩叫張育婷，才八歲而已，長得有點像她女兒小芳，但是個性就差多了，張育婷既敏感又別扭，跟其他孩子處不來，常常被孤立在一邊。許麗晴實在看不下去，找機會跟她聊了幾次，小孩子都有自我保護的本能，張育婷一發覺有人對她好，很快就黏上去，變成一種依賴和獨佔。

    「育婷，許媽媽很喜歡你，可是我不能不公平，你要懂事，像我女兒小芳，她從小就不用大人操心，我還要听她嘮叨呢！」許麗晴對小女孩教育道。

    「許媽媽你女兒在哪里？」張育婷有點忌妒的問。

    「她在天堂，我常常夢到她。」

    「你女兒死了，所以你來孤兒院找一個新的女兒？」

    張育婷的問題相當尖銳，許麗晴的心痛了一下，卻沒有流血。「沒有人可以替代我的小芳，我只是想付出一點心力，但我沒有想要再一個孩子。」

    「喔。」張育婷覺得很不好意思，她好像說錯了話，傷了許媽媽的心。

    「你別多想，許媽媽是真的疼你們，不然我每天來做事又沒拿錢，難道是吃飽了撐著？」

    張育婷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問︰「許媽媽，我可不可以叫你媽媽？」

    「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媽媽，你就叫吧，可是我對我的小孩很嚴格，你要是再不改改你的脾氣，以後你叫我媽媽，我都不會應你。」

    那天起張育婷真的改變了，有時還是會任性耍脾氣，但她確實往好的方面改變，漸漸成為一個讓人放心的孩子，懂事、認真、有朝氣，就像許麗晴的女兒小芳一樣。

    時光匆匆流逝，張育婷滿十八歲後也要離開孤兒院，她考上了大學還申請了獎學金，臨走前她向許麗晴保證，一定會常打電話，還會常回來看她。

    這時許麗晴已經五十五歲了，她已習慣了送孩子離開，雖有感傷但是更高興他們能展翅飛翔。

    送走張育婷之後，院長王崇義走到她身邊說︰「你把育婷教得很好，這幾年她改變了不少。」

    「她叫我媽媽，我總不能愧對媽媽這兩個字。」

    「她一直叫我王爸爸，從來沒改成爸爸，真是差別待遇。」王崇義至今仍是單身，這十年來他們之間有種奇妙的感情，友情以上，愛情未滿，都到了這把年紀，似乎靜靜的陪伴就夠了。

    許麗晴看了他幾眼，開玩笑說︰「那就是你要檢討了。」

    「拜托許媽媽給我指點一下，我比你資深可是沒有你厲害啊。」

    兩人說說笑笑，有種說不出的默契，黃昏情誼盡在不言中。

    韶光易逝又過了十年，許麗晴因為一場小感冒進了醫院，畢竟她都六十五歲了，她覺得自己的日子不久了，這樣也好，她可以去見女兒了吧？

    王崇義替她辦好住院手續，每天除了去孤兒院一趟，就是留在醫院守著她，他也快七十歲了，兩人沒想過結婚，互相扶持、互相關心就夠了。

    許麗晴在孤兒院做了二十年的義工，眼看孩子們來來去去，有幾個特別投緣的常會回來探望她，其中最親近的就是張育婷，每星期都要來看她一次，張育婷已經結婚了，她丈夫把許麗晴當成岳母，小倆口有時吵架了還會各自來找她訴苦。

    王崇義給她削了個隻果，忽然有感而發。「我們這輩子都在照顧別人，其實被人照顧也不錯。」

    許麗晴微笑了笑。「如果你住院了，我也會照顧你的，王老院長。」

    「你都住院了還說照顧我？真是的，也不知道好好保重自己。」

    王崇義這話才說完，病房門忽然被打開，一個女人沖到病床邊大呼小叫的。

    「媽、媽！我今天做了檢查，我懷孕了！」張育婷今年二十八歲，他們夫妻倆都期待已久，結婚三年終于有了好消息！

    「真的？太好了！醫生怎麼說？」許麗晴也替他們小倆口高興，原本還怕有什麼問題呢。

    「醫生說要我吃胖一點，我現在太瘦了，預產期是八個月以後，如果這個寶寶是女生，我想給她取名叫沈靜芳，媽你說好不好？」

    許麗晴恍惚了一下，這才想起育婷的丈夫姓沈，霎時間她不知該高興或難過，一個已經過世二十年的女孩，把她的名字放到新生兒身上好嗎？

    沈蒼柏在旁也跟進道︰「媽，靜芳這個名字很好听，我爸媽也贊成。」

    張育婷繼續勸說︰「是啊，這是個好名字，小小芳以後一定會是乖女兒，媽你就等著當外婆了。」

    「如果真是女孩子，那也不錯。」許麗晴終于釋懷，怎麼說都是他們小夫妻的一份孝心。

    張育婷抱住許麗晴的手臂，撒嬌著說︰「所以媽你要快點好起來，多炖些湯給我進補，以後還要幫我坐月子、帶小孩，總之我就靠你嘍！」

    「育婷啊，你就這麼虐待老人家？」王崇義听得有點目瞪口呆。

    張育婷抬起下巴，得意的說︰「活到老動到老，老人家要多活動，我可是為了我媽著想，王爸爸你也可以參一腳，反正你也很有育嬰經驗。」

    「王院長你就認命吧，我們都是勞碌命，不為孩子辛苦要為誰辛苦？」許麗晴對王崇義眨眨眼，眾人听了都笑了，雖然沒有血緣關系，卻已是一家人。

    為了看到小小芳的誕生，許麗晴心想她還得多活一陣子，夢中她的女兒早已成親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她不急著去跟女兒相聚，還可以在人間多留幾年。

    親愛的小芳，不管你在哪里，媽媽永遠愛你，雖然沒有你的嘮叨，媽媽還是有保重自己，你也要一切都好好的，知道嗎？我們一定會再見的，下輩子並不遠，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媽媽都會認得你，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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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後記: 看文、賞文及寫文──凱琍

    阿婆近來的興趣除了當宅女（也可叫我宅婆），就是沒日沒夜的欣賞中國大陸小說（非純文學作品，俺一直是走大眾路線滴），在台灣被稱為原創小說，我覺得也很合理，因為跟傳統愛情小說有所不同，許多類型和文風都是我沒看過的，當然也可能是我見識比較少啦，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真正是大開眼界、美不勝收！

    大陸小說除了有創意，更有長度和深度，幾十萬字不算什麼，上百萬字也大有書在，有時俺要花三五天才能看完一部作品。雖然我都看以女性為主角的小說（本阿婆對男性為主角實在無愛，投射不了俺的種種夢想），但愛情可能佔不到內容的一半，由于篇幅和情節的龐大，作者可以盡侍描寫女主角的成長歷練和種種人際關系，我常常看到後面就忘了這號配角是誰、這樁伏筆又是為何，對于老年痴呆的阿婆很是費神啊，難怪白頭發又多了幾百根。

    筆事中有時愛情只是小菜，有時甚至沒有男主角，卻還是讓人看得欲罷不能，尤其是在看連載小說的時候，追文追得那是一個心焦啊。當然也有一些比較弱智的作品，讓人看了滿臉黑線，不過大陸人才輩出、處處有奇葩，只要有心去找尋，很多好文都可陪君度過漫漫時光。

    總之蔡阿婆這一沉迷就不得了，把之前最愛的（《暮光之城》同人小說）都丟一邊去了，也開始對大陸這地方產生興趣，最基本的簡體文已非常熟悉，對他們的網絡用語、流行文化、娛樂明星也有認識，連大陸新聞都是天天瀏覽，讓我原本就有的網絡上癮癥又加重了幾分。

    至今我看過的大陸小說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在此分享一下我欣賞的類型，給不熟的朋發一個小簡介，很熟的朋發就請隨意看看，不要嫌我老太婆的裹腳布太長呀。

    穿越文︰這是最基本的元素啦，女主穿越到過去或未來，或是同一時間的平行空間，可能是完全的異世界或是稍有變化的另一世界。女主穿越後有些仍是自己、有些變成別人，時空背景可能架空也可能真實，有的還變成歷史名人，或是某本書的某個角色。

    重生文︰可能跟穿越有重復到，女主重生為過去或未來的自已，大多是回到女主的少女或童年時代，女主想改變自已的人生，因此做了某些過去沒做的事，彌補遺憾，開創未來。

    末世文，突然之間就世界末日了，病毒竄流，政府瓦解，人類面對文明絕境，法律和道德都無法規範原始人性，唯有武力是道理，總而言之，亂世兒女大時代呀。女主必須先求生存，打垮喪尸（吃人的僵尸），她可能會帶個隨身空間，或是發現自己有特異功能，或是努力適應殘酷環境，總之就是要打打殺殺、逃亡天涯、找食物找武器，跟親友戀人啥的糾扯一番，有些寫得玄幻，有些寫得殘忍。

    空間文︰女主因為某種奇遇得到手鐲、戒指或紋身等，腦海中或靈器里有個神奇空間，通常只有女主能進去，有些也可帶親友動物進去。空間里可能有靈泉、仙果、礦產等好貨色，種啥就長啥，還長得特別神奇，可以種出無污染、高品質、有益健康的農作物，有些還能養雞鴨牛羊魚蝦。空間如果是仙界的靈器，就可能變成修仙文，女主逐漸修練成了仙人，當然還是留戀紅塵，發生種種情感故事，或是不走修仙路線，用空間來打造事業、造福人群。

    斑干文︰也就是官二代、富二代的故事，通常是男主有權有錢、虐戀情深，當然也有女主很厲害的文，不過比較少見，畢竟女人大多喜歡強悍的男人咩。本來我還滿喜歡這一類型，但看久了有點消化不良，社會地位差太多不算啥，雙方家庭反對也沒關系，可有些花天酒地、權勢滔天、甚至草菅人命的情節，難免失去愛情的浪漫，只剩現實社會的殘酷。

    女尊文︰女尊男卑的世界，女主外男主內，女人可娶正夫和側夫、侍郎等，皇帝宰相大臣都是女的，大家族的領導也是女的，還有些設定會讓男人懷孕生子，哈哈！女主穿越過來可能左擁右抱，也有一對一的男女主角設定，總之推翻了古代男尊女卑的社會，建立了一個架空的女尊國度，男人要是穿越過來就比較悲催了。

    獸人文︰女主可能穿越到地球的原始時代，跟一些尚未完全進化的獸人產生愛情故事，也可能穿越到外星或異界，總之就是虎男、豹男、蛇男跟你談戀愛，他們有些可以化為人形，保證都是肌肉發達的猛男。當然女主除了面對獸人們，也要跟著鑽木取火，四處打獵求生，總之就是叢林里的戀曲，適合喜歡親近大自然和野生動物的讀者。

    種田文︰種田不一定要在田里耕種，最重要的就是主角由弱變強，女主可能是村姑啦、孤兒啦、童養媳啦，總之就是貧苦大眾之一，然後因為穿越啦、重生啦、奇緣奇遇啦，就開始發家致富奔小康。女主一般來說還是在田野鄉鎮，也有可能變成上流社會的貴婦人，或發現自已是皇家流落在外的公主，背景不管現代、古代或異世，一路走來積少成多，最終收獲事業和愛，清。

    同人文︰女主穿越到經典名著、漫畫小說之中，像是《紅樓夢》、瓊瑤、珍‧奧斯汀、古龍、金庸的作品，還有《墓光之城》、《哈利波特》、《尼羅河女兒》的同人小說等，都是從書迷變成創作者，很有趣的轉換，有些我覺得寫得比原著還精采，有些我沒看過原著也能看得入迷，真是深深佩服這些讀者兼作者的創造力，能從火紅的作品中另闢新世界，不簡單啊不簡單──

    網游文︰把網絡游戲的招式放到小說里，女主可能真的進入了游戲世界，也可能是游戲進入了她的世界，從此升級、打怪、練經驗、增加配備等等。因為我不會也不愛玩游戲，原本對此類小說興趣缺缺，某天看了一篇網游文覺得滿新鮮的，女主因緣際會得到外星文明給予的內建系統，只要有長進、有付出就能得到加分、禮物和金錢，當然也有扣分的時候，但過程還是挺酷的，讓我也想來一套網游試試看。

    清穿文︰穿越到古代的小說實在太多了，清穿卻能獨立成為一個文體，主因就是康熙生了太多兒子，又有九龍奪嫡的上位過程，不寫成小說都對不起廣大民眾。對于四爺、八爺、九爺這些「數字軍團」，我原本一個都不認識，看多了清穿文都覺得他們像我兄弟一樣熟悉了。一般來說都以四爺為男主，因為正史中四爺成了雍正皇帝，女主穿越過去當然要抓住大老板，以後才能混個皇後或太後。不過也有以其他幾個爺做男主的文，例如二度被廢的太子爺（瞧我對清史多清楚，連太子被廢兩次我都知道呢），另外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重生之十福晉」，男主十爺做了皇帝，女主從現代穿越過去，內容爆笑又感人。

    NP文︰一女對多男，我看的都是以女主為主，所以女主享受就行了，男性同胞不要來跟我亂啊！女主收服個男性角色，身心都有充分的交流，有時甚至是兄弟啦、父子啦、好發啦，還在同一張床上滾來滾去，不管是怎樣的背景、設定、過程，最後女主跟一堆男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總之就是女主的後宮組成史，以下我會另外仔細說明，這會兒就簡單帶過，我愛女主萬歲！

    爆斗文、宅斗文︰女主可能穿越到古代或架空朝代，男人除了娶妻還可納妾，女主就變成正妻或小妾，在家跟那些女人斗來斗去，或是女主變成後宮嬪妃之一，為了個皇帝爭得你死我活，通常會死幾個女人、幾個小孩還有一堆僕役。現代女性大多希望一夫一妻，作者如果大開金手指，斗到最後男主就是女主的專有物品，也有可能男主太渣了提前領便當，女主就變成當家的老太太或皇家的皇太後，總之男主常常只是個獎品，女人之間的斗爭才是精彩關鍵。

    斑H文、辣文︰其實也不算創舉吧，應該世界各地都有情色文學，我個人喜歡以女主享樂為主的情\yu小說，女人也是有yu\望的，需要這類作品來調劑。大陸作者的風格跟台灣作者不太一樣，有些禁忌沖突的部分也寫得很褚彩，想看的自己去找啦，不過我只愛看女主樂在其中的作品，要是虐心虐身的俺就棄文了。

    最後蔡阿婆要說的是，這些大陸小說看得我是眼花繚亂，視力都退化了還是樂此不疲，看過這麼多神奇有趣的故事之後，深深感覺自已不是這塊料，居然在這一行混了這麼久，也算是天公疼憨人吧（嘆）……什麼結語啊這是……還有就是俺在長期耳濡目染之下，現在寫文都一定要穿越或重生了，不然實在沒勁啊，我沒有功力寫長篇巨著但心向往之，希望有天也能讓人說這個阿婆真有創意！

    每次看古裝劇，男人總是三妻四妾，皇帝則是三千佳麗，女人只能在激斗中求男人寵愛，就算是現代社會，有錢有權的男人也是有小三、小四、小五等，回教世界的男人還可以合法娶四個老婆呢！看來看去都是一堆女人在爭取一個男人，為何女人不能成為一堆男人爭求的那一個呢？即使只是在小說里、在幻想中也好，就讓我們來個以女主為世界中心的文吧！

    在我看來，女性取向文的意思就是，一個女人收服一堆男人，無論故事出發點是什麼，無論女主一開始是甘願或被迫，最後就是女主擁有一後宮的男人，而且個個愛她如命、視她如寶，多麼美好的征服過程呀（至少俺是認為很美好，道德委員會請不要來找我）。

    我看過最早的穿越作品應該是日本漫畫《尼羅河女兒》，同時也是我最希望成為的作品，漫畫里差不多每個男人都愛上凱羅爾，而且很多是有權有勢有外表的男人。雖然凱羅爾不是風流女郎，但她跟很多男人都親親抱抱過了（無論是甘願、被迫或昏迷中），看在純情少女（不要懷疑，就是我本人，我也曾是純情少女）的眼中，這樣的情節已經很有的意味了。

    小時候我就夢到凱羅爾跟伊茲密王子在一起（我的夢境無所不有，包括僵尸和恐龍，所以劈腿也不算啥了），一直希望凱羅爾接受一對二的愛情，同時收下曼菲士和伊茲密該多好啊，當然她哥哥賴安也很帥氣，她未婚夫吉米也很痴心，都已經三人行了又何必排斥四人麻將呢？

    最近我又看了一部日本片，名叫「大奧︰女將軍與她的後宮三千美男」，請不要誤會是**，這是很正常的一部片，也沒啥**戲，只是男女位置對換，女人成了後宮男予爭寵的對象，男人還有賣笑賣身的妓院，讓有錢的女人去買春。這部電影改編自一部漫畫，多帥多酷啊，電影和漫畫都有這樣的設定了，咱言情小說怎能不跟進呢？

    一男對多女的文可說歷史悠久，尤其男人愛看的武俠、科幻、歷史、修仙文等，男主在建立事業、招兵買馬之余，總會行有余力的建立後宮，收攬各式美女，不收都不行，誰叫能者多勞，眾女都愛他呢？比較起來，一女對多男的文就挺少的，本來嘛，古今中外當上女皇的也沒幾個，基于長久的傳統觀念和男尊女卑的制度（古代社會咱就不說了，即使在現代，回教國家可以合法一男姿四女，但沒有哪個國家可以合法一女娶四男），因此女人要擁有後宮是比較困難的。

    幸好幻想的力量強大無比，現實隨時可以滾一邊去，一女對多男的文漸漸大發利市，在我看來大概有幾種設定，以下條列分析之。

    女尊男卑︰女主穿越到一個以女為尊的國度，背景不管怎麼設定，就是女人可以娶三夫四郎，即使女主想要一對一也很難，因為我們的女主不是萬人迷就是成功人士，吸引一堆男人哭著喊著要當小老會。

    女少男多︰可能是原始、古代、未來或魔幻世界，總之女主穿越到一個時空，女人少得要命，男人多得要死，所以女主必須接受後宮，不然一堆嗷嗷待哺的男人該要餓壞了。

    女主是萬人迷︰不管女主是弱是強、是純情是花心，幾乎每個男性角色都愛上她，沒有她就會萬念俱灰、蠟炬成灰淚始干，也許一開始男人們搶來奪去，後來還是接受現實，乖乖組成女主的後宮，恩恩愛愛直到永遠。

    作者就是要說︰沒有為什麼，俺就是想寫，不行嗎？

    世間女子大多希望被愛，如果能被一群男人所深愛，就算是幻想也滿足，過過干癮都爽快。當然在現實生活中，蔡阿婆要倚老賣老的說，還是簡單為美、平淡為福，能找到一個合得來的對象就很不錯了，千萬不要自找麻煩，劈腿劈到最後肯定會翻船。以一男多女的狀況來看，那些賭王啦、企業家啦、高官大爺啦，討了那麼多老婆、生了那麼多兒女，然後惹得一家人告上法院爭奪財產，一點都不家和萬事興。

    NP文純粹就是YY（意yin）用的，大家不用想太多，享受被愛的感覺就好了，廢話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我很想寫文，不知大家能否接受呢？阿婆有個幻想就是女主角遇到一對雙胞胎兄弟，然後三人談起床上和床下的戀愛，要特制最大尺寸的床才夠他們一起翻滾，可是編輯一直不準我寫這題材，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皺眉嘟嘴裝無辜……）

    看來我要改個筆名了，如果大家看到類似情節的小說，寫得特別熱血又特別變態，很有可能就是蔡阿婆私下偷跑的作品吸

    話說回來本書內容，蔡阿婆不小心又寫了本穿越小說，女主穿越到架空的古代世界。

    為什麼要架空呢？因為正經的歷史好難寫啊，還要考據、還要研究、還要怕被抓錯，所以我就很爽快的設定為架空，一切規範由我制定，多麼美好的世界。阿婆我很久沒寫古裝了，大概十年有了我想，古代的語氣、名詞啥的都忘了，這時就要慶幸有架空和穿越這兩個好東西，因為背景架空，風俗制度再怪也正常，因為女主角穿越，言行想法很現代也無妨，喔耶，我真是個躲懶達人。

    本文的主題呢，就是不管穿越到哪里，都要靠自己站起來，不能只靠父母、貴人、奇遇或另一半，只要自己有本事，哪里都能吃得開，大家說對不對啊？還有就是豪門小開不算啥，女人找對象要強調情與義值千金，如此才是頂天立地愛老婆的男子漢，大家說對不對啊？（這一句重復了）

    不過寫了太多自立自強、堅忍不拔的女主角，我忽然想寫個好命的千金小姐，因為人家也想過好命的生活呀！女主角從小就是小公主，有爸媽寵愛，有哥哥們疼愛，雖然哥哥們後來變成女主角的丈夫……啊，當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只是哥哥比較多而已，所以俺下一本就是NP文啦～～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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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nto

可thanks

linghan1985

谢谢分享

emilytyn

喜歡，謝謝

814435625

Bond

fairtopia0619

謝謝分享

cyn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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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y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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