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姑娘來收妖》[妖簪之完结篇]


出版日期:2017-08-01

何關是個修鍊成精的蝴蝶妖,俊美得禍國殃民,男女通吃,
因為禍水得天怒人怨,最終被仙術禁錮在女人的髮簪裡,
並以血誓為媒介,為女子牽姻緣,成為贖罪的月老。
百年來,他遇過形形色色的男女,看遍各式各樣的姻緣,
每牽成一條紅線,他的罪就少一點,法力也能恢復一些,
直到他遇上了符圓圓這個古靈精怪的姑娘——
她主動找上他,還說她是來收妖的,
他不禁冷笑,這姑娘不自量力,
想收妖還得看看將他禁錮的這根簪子肯不肯放人,
她若收得去,他就拍拍屁股跟她走!
只是他哪想得到,這姑娘既沒唸咒,也沒施什麼法術,
突然像隻小狗對他張口就咬,把他的手臂咬出一排牙印,
她舔舔上頭的血,笑嘻嘻地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第一章

        符圓圓在尋找一支記憶中的蝴蝶簪,那時她才三歲,卻記得清清楚楚,簪頭是一隻蝴蝶,蝴蝶翅膀是用色澤璀璨的寶石鑲嵌而製,簪身做工精緻,遠遠看去,恍若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

        她知道這支蝴蝶簪裡住著一個妖叔叔,他的名字叫做何關。說起兩人的相遇,便要回溯到她三歲的時候,那時她還是個孩子,乳名豆豆。

        遇見何關的那一天,天氣晴好,她和所有貪吃的孩子一樣,一看到從南方運來的美味荔枝,就忘了大人的叮嚀,不管不顧地吃著,因為吃得太開心,不知不覺就把整盤的冰鎮荔枝給吃光,等到回過神來,小腦袋瓜才猛然想起娘親和劉嬸的叮囑,警告她今天不可以再吃荔枝了。

        至於為什麼不能多吃荔枝,她不懂,只知道娘親生起氣來會教訓她,接著她也想起來,這盤荔枝好像不是給她的……

        符圓圓腦子裡浮現娘親威嚴的表情。娘說了,她要是不聽話就要打屁屁,想到這裡,符圓圓的屁股開始發痛。

        她才三歲,打屁屁對她來說是天要塌下來的事,為了護住她的屁屁,她必須躲起來,於是她立即付諸行動。

        躲在莊園裡肯定會被娘親找到,所以必須躲到莊外去;還有,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她,因為他們會告訴娘親——在這個莊子裡,沒人敢騙她娘,她娘在莊子裡是很威風八面的。

        為了不被打屁屁,三歲的她第一次離家出走,而她的離家出走,只不過是跑到附近的湖邊。

        別小看這段距離,對大人來說,從莊園到湖邊不過是兩刻的光景,但是對於腿短的三歲娃兒來說,那簡直跟翻山越嶺一樣遠,路途上還得躲避大人的視線。

        她知道湖邊一大片茂密的蘆葦足以蓋過她的身高,天真地認為只要躲在那兒,娘親肯定找不到她。

        於是她發揮玩躲貓貓的長才,避開眾人的視線,悄悄出了莊子來到湖邊,鑽進了蘆葦叢裡。

        符圓圓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壯舉,畢竟還小,在蘆葦叢裡玩耍,很快就忘了會被娘親打屁屁的事。

        她的小腦袋瓜東瞧西看,直到發現了蘆葦叢中的蝴蝶,一雙漂亮的眼睛就這麼定住了。

        她被這隻美麗炫彩的蝴蝶給吸引,伸出小手抓住了它,卻發現這隻蝴蝶不能飛,原來它是假的。

        珠寶鑲嵌而成的蝴蝶翅膀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絢麗奪目,令她看得目不轉睛,連自己流鼻血了都不知道。

        偷吃荔枝的報應來了,因為火氣大,她流了兩滴鼻血出來,其中一滴還適巧落到蝴蝶翅膀上。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流鼻血,卻明白蝴蝶突然活了過來。

        一抹奇異的黑霧從蝴蝶簪裡飄了出來,黑霧越冒越多,匯聚成一個人形,先是頭髮、身體、四肢,最後是五官,簡直就像變法術一樣,再度令她看得目不轉睛,又把流鼻血一事給拋到腦後去了。

        她永遠記得與何關第一次見面的這一刻。他的出現是如此的獨特而與眾不同,他整個人浮在空中,長髮飛揚,衣袍翻飛,宛如蝴蝶飛舞,令她看得又驚又喜。

         她不害怕,甚至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喜歡上他了,這種喜歡是不含男女之情的,只是單單純純的喜歡。

        在她眼中,他如同天上下凡的謫仙,一頭墨髮如絲綢飄飛,揚起的墨袍上印著七彩雲紋;他的劍眉斜飛,一雙鳳眸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瞳比湖水的顏色更加變幻無常;他的膚色晶瑩剔透,好似陽光可以穿透。

        符圓圓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人,她年紀尚小,不識男女情愫,只知道他是特別的,他的相貌身形深深烙印在她的小腦袋瓜裡,並在她單純美好的小心靈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

        她很高興,只有她看得到他,只有她能聽到他說話,這是她與何關之間的秘密,連她最親愛的娘親都不知道她身邊有個美絕人寰的妖簪叔叔。

        他會陪她玩,抱著她飛,讓她騎在他的肩上,讓她的視野更加寬廣,而他的肩膀寬厚,總帶給她一種安心感。

        她住的莊園裡養了很多馬,以往她覺得騎馬很開心,可自從有了何關之後,她便覺得騎在何關背上才是最幸福的事。

        何關會生氣,也會瞪她,還會陰沈著臉,但奇怪的是,她不怕他。

        不管他的表情多麼陰沈可懼,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也不會不管她,偶爾他還會露出拿她沒轍的無奈表情。別看她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其實她很會察言觀色,尤其是觀察何關的顏色。

        何關天天帶她飛東飛西,他還能幻化成蝴蝶,在她身邊翩翩起舞,有他的陪伴,她的世界變得繽紛多姿,每天都像過年一樣好玩。

        何關的俊美足以滅國傾城,所幸她還小,不懂這些,不過在見過何關的美麗之後,無形之中,她已經對天下所有出色的男人免疫了。

        她會在何關背上玩耍、在他懷裡休憩,餓了或渴了,何關會餵她;如果她累了,就會睡在何關的胸膛上。

        何關的懷抱冬暖夏涼,擋風遮雨,還能防蚊驅蠅,有他陪伴的日子,是她這一生最幸福也最神奇的時光,可是有一天,這個妖簪叔叔卻說他要離開了。

         這一日,天氣依然晴好,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何關來找她,她像以往一樣,習慣性的張開雙手要他抱抱,對她來說,這個懷抱專屬於她。

        何關將她抱起來放在大腿上,捏捏她的小臉蛋,對她說話。

        「豆豆,我要走了。」他的聲音總是那麼好聽。

        她呆了呆,還眨了眨圓圓的眼睛,好奇地問:「叔叔要去哪?」

       「去雲遊四海,妳要跟我走嗎?」

       「好啊,咱們走,飛飛。」她開心地說道,伸直兩手做出飛翔的樣子,絲毫不懂分離的滋味。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就像每次他出門一樣,不管去哪兒,不管白天或黑夜,他一定帶著她,而她當時不曉得,這是因為血誓的禁咒,她的鼻血沾在簪子上,等於跟何關結下血誓,所以何關才無法離開她太遠。

        他之所以出現,是為了修復她娘與她爹的姻緣線,當紅線牽上的那一刻,他的任務便結束了,兩人的血誓也隨即解除,便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所以這一回,他是來告別的。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走不可,望著他那雙如寶石般美麗的眼瞳,雖然含笑,卻似乎沒有笑進眼底,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寂寞和憂傷,她突然就心疼了。

        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要用什麼言語安慰他,她只能伸出手攀上叔叔的脖子,希望用擁抱來安慰他,就像她難過時,娘會溫柔地抱抱她一樣。

        她不想離開他,因此在抱著他時,她也隨手抓住他的頭髮,小小的心靈頭一回感受到一抹說不出的心疼,天真地不想讓他離開,而她也知道,他其實是捨不得離開她的。

        可惜的是,她最終沒留住他,他的身影化為黑霧逐漸消散,她的額頭還留有他離別親吻時的餘溫,而他眼中的憂傷,也留在她的心裡。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她沒抓住他,但當她低頭時,卻發現自己手中殘留著他的一根頭髮。

        她的小手緊緊握住這根髮絲,彷彿握住了他們倆曾經一起度過快樂日子的證明。

        何關說當他離開後,她會忘了他,她後來的確忘了,可是當有一天她拿出小荷包,摸了裡面的頭髮後,她又記起了一切。

        為了不忘記妖簪叔叔,她小心翼翼地將頭髮保存好,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忘記他。她將妖簪叔叔的頭髮做成結繩,與她的頭髮綁在一塊,這樣一來,她時時刻刻都能記住他。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漸漸明白了何關的不平凡,並且生起一股尋找他的願望。這個心願烙在她心底多年,如同刻在石頭上,不因時光飛逝或世事多變被削磨,反而如同刻入骨子裡一般的強烈。

        一般姑娘家大約都是過了十二歲之後,便有了情竇初開的對象,父母會開始幫女兒物色適合的男子,等女兒及笄後,訂親成婚。

        符圓圓卻跟其他姑娘家不同。她在三歲時,心裡就住了何關,找到他已成了她畢生非做的一件事不可。

        而在她十六歲這一年,她終於找到他了。

        看著手中的蝴蝶簪,就像看著多年的伴侶一般,她將簪子溫柔地擱在案上,下頭還鋪了一層軟墊,那小心的動作似是怕碰撞了什麼寶貝似的。

        若要叫出簪中的蝴蝶妖,必須以鮮血召喚,結成血誓,因此她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抽出一把銳利的小刀,在自己白嫩的指尖上刺了一下,指尖立即冒出一滴鮮血。

        她將鮮血輕輕塗在蝴蝶翅膀上,沒多久,彷彿活物一般,鮮血盡數被吸附進簪子裡,絲毫不剩,就跟她三歲時的記憶一樣。

        符圓圓唇角彎起淺笑,一雙明媚的大眼亮如星辰,欣喜滿溢,不一會兒,果然見到簪子起了變化。蝴蝶翅膀上冒出了黑霧,越來越大,最終凝結成一名男子的身形。

        男子形貌終於化為實像,他五官俊美,皮膚白,一頭墨髮在空中飄揚,身著墨底七彩雲紋的寬大長袍,整個人飄浮在空中,四周的空氣因他而揚起一陣風,將她的長髮也吹得如翻飛的絲綢。

        那一雙桃花眼緩緩睜開,如同天邊升起的星辰,彷彿能吸攝人魂似的深邃幽亮。

        符圓圓呆呆地望著他。十三年過去了,她從一個娃兒長成了二八姑娘,而他依然沒有改變,還是當年的那個他,這十三年來他也仍然被關押在簪子裡,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有緣人與他結成血誓。

        想到自己在找到他之前,他都是這麼過日子的,她不禁心疼,不過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又釋然了些。

        沒關係,她找到了他,從此以後,她不會再讓他一個人了,想到此,她眼裡有了笑意。

        她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他,彷彿想要彌補這麼多年來的歲月,好好將他看個夠。

        何關挑了挑眉,一雙妖魅的墨眸饒有興味地打量這個年約十六歲的年輕姑娘。她擁有何關滿意的條件——年輕貌美,處子,白潔淨,是個大美人,不過美人兒的反應卻令他感到有趣。

        「妳好像不怕我?」在她身上,他找不到恐懼或是驚嚇。

        「你看起來並不可怕,我有什麼好怕的?」別說怕,她高興都來不及,還覺得很新鮮,因為她不再是三歲的娃兒,能以大人之姿跟他平等說話。

        這是她盼了多年的事,如今總算遂了心願。

        何關飄近,俯下身,俊魅邪氣的臉龐朝她欺近,與她的氣息縮短為咫尺之間,見她不閃不躲,一雙坦然的美眸就這麼直直盯著他。

        這女人是真的不怕他。他移開臉龐,在她身邊圍繞,一頭墨髮輕輕掃過她的臉蛋,恍似一雙手拂過她的臉龐,又似藤蔓爬滿她的肩膀,將她緩緩縛住。

        「這可稀奇了,見到我不驚訝也不害怕的,妳倒是第一個。」更稀奇的是,也不會臉紅。

        百年來,與他結成血誓的女子們第一次見到他從簪子裡跑出來,不是驚愕就是因為他的俊美而看傻了眼,不像眼前的女子,不羞不臊,還如此坦然的盯著他。

         他來到她的後頭,把臉貼近她的耳,嗓音帶著一股磁性喑啞的魔力,撩著她的耳。

        「不怕我吃了妳?」

        她這才露出驚訝的表情,瞪大眼。「你會吃人?」悅耳的嗓音清脆,還帶著幾分天真。

        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他,而她直視無諱的目光令他感到有趣,笑得十分魅惑。

       「妳都是這麼看男人的?」

       「沒有,我只是太好奇了,忍不住一直盯著你看,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妖。」

        她的直白令他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

       「有意思,不忸怩、不做作,本公子喜歡。」她的爽快和直言不諱令他感到有趣,便也站直了身大大方方的任她看個夠,甚至瞇起魅惑的眼,十足的禍水。

        大概是他太大方了,所以她禁不住反問:「你都是這樣讓女人看的?」

       「非也。能看見本公子的,唯有以鮮血召喚我的女子,其他人想見本公子並與本公子說話,可沒這個福分。」

        符圓圓怔住,忍不住格格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頓如春花漫開,天真爛漫,沒有姑娘家的羞澀,十分大方直爽。

        何關突然覺得眼前這張笑容似曾相識,不由得瞇起桃花眼。

       「咱們是否曾經見過?」

        符圓圓收起了笑容,面露詫異。「沒有啊,我這是第一次見到你。」

        何關卻覺得懷疑。他不會平白無故產生似曾相識之感,她說沒有,他卻是不信,越是看她的眉眼和她的笑容,就越是覺得熟悉,但他怎麼想,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決定自己求證,不由分說,掌心冒出一條長長的黑霧朝她後腦探去,試圖探索她的記憶,卻遇上另一股力量將他的法力彈開。

       仙術?!

       何關立即變了臉色,厲聲質問。「妳是修仙人?」

       符圓圓也是一怔。「咦?你怎麼知道?」

       「妳有仙法罩身,妖魔不侵,並非一般人!」他渾身迸發出陰狠的戾氣。

        符圓圓這才恍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哎呀,被你發現了呀,我本來還想瞞著你呢。」

       仙妖不同道,他是妖,又被仙法所縛,被困在簪子裡百年,這股怨氣早已滿盈,只因奈何不得而隱忍,乍聞她是修仙人,那股怒火沖天的怨氣便噴薄而出。

       「本公子沒空跟妳囉嗦,說吧!妳有何企圖!」

        他本是傾城俊色,如謫仙般的人物,此時周身卻邪氣逼人,盡現妖物本色,連周圍草木都受之影響,她案上花瓶裡插的一朵蘭花便因邪氣入侵而瞬間枯萎。

        儘管他此刻變得猙獰嚇人,符圓圓卻不怕他,而是雙手插腰,擰眉嘟嘴地抗議。

       「凶什麼凶嘛,有話好好說就是了,幹麼發脾氣?我是學了點仙術沒錯,但又沒對你做什麼壞事,幹麼瞧不起人啊!」

        何關依然厲眸如刃,周身邪氣似臘月寒霜。符圓圓心下暗驚,心想幸好有師父的仙術護身,否則自己早被這股邪氣給傷了。

        瞧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並非三言兩語能溝通的,看來被仙法禁錮的他怨念很深啊,即使過了百來年,依然沒減輕一絲怒火。

        符圓圓心想,自己若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不會信她的。

       「說就說。我是學了仙術沒錯,關於你的事,我是從師兄師姊那兒得知的,所以我多方打聽,遍尋江湖,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至於我有什麼企圖,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生得是何模樣?」

        何關陰沈地說道:「現在妳看到了。」

        「你別這樣,我對你沒惡意,我覺得你人並不壞。」

        他惡狠狠的威脅。「等我吃了妳,妳就知道我壞不壞了。」

        她羞臊地撫著雙頰,嘟嘴道:「人家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呢,咱們才第一次見面,說這種話你羞不羞啊。」她說話時,還忸怩地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他說要吃了她,是指血淋淋的生吞活剝,而她卻解讀為另一種曖昧的意思,她是真不懂,還是故作鎮定?

       他冷笑,霎時長髮飛揚,伸長如藤蔓,綑住她的身,將她的人捲了過來,落入他的懷抱裡,一手五指成爪,指甲瞬間長成如利刃一般,森森威脅地滑過她的臉蛋。

        「瞧這細皮嫩肉的,吃起來肯定香嫩可口。」聽似溫柔磁性的嗓音,卻充滿殘酷的威脅。

        符圓圓被他摸得終於臉紅。「喂,你再這樣亂來,我可要收妖嘍。」

       「喔?想收妖?行啊,妳試試,若能收得了我,我就跟妳走。」

        不自量力的丫頭!想收他,還得看看將他禁錮的簪子肯不肯放人。

        這根簪子雖是他的牢籠,同時也是他的保護網,不管是道士還是修仙者想要收他,都得先解了前一位修仙人對他施行的咒術,才能對他施予第二個仙法。

        若是能輕易將他收去,他哪會等到今天?早就去找其他修仙人來收伏自己,藉此脫離簪子的禁制了,他就不信這丫頭的仙法能贏得過困在他身上的法術。

        因為他的話,符圓圓美眸瞬間一亮。「真的?若我能收得了你,你就跟我走?此話當真?」

        他本是隨意一說,因為他根本不信她能破咒,見她如此當真,甚至還一臉躍躍欲試,他便也玩玩她,邪笑道:「當然,妳若能收,我便跟妳走。」磁啞的語氣裡盡是曖昧。

        她眨眨眼。「沒騙我?」

        他笑得魅惑妖異。「一言為定。」

        她點點頭。「好,我現在就收了你。」

        他哪想得到,她不但沒打退堂鼓,也沒唸咒或施什麼仙術,卻突然抓起他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推,像隻小狗對他張口就咬。

        何關笑容一僵,瞪大了眼,完全沒料到她會突然咬他。

        他沒等到修仙人大展法力,鬥上一回,卻只等來一隻咬人的小狗,而這隻小狗把他的手臂咬出了一排血印。

        符圓圓伸出小舌,舔舔上頭的血,抬起臉,笑嘻嘻地對他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她笑得天真無邪,目光明亮如鏡,澄澈得不染塵埃,彷彿就像個未染塵世的孩子一般向他耍賴,宣佈他是她的。

        對他這個活了上百年的妖來說,一個十六歲的姑娘的確是個孩子,而這個孩子在落入魔爪之際,依然不為所懼,反過來咬他一口之後,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被她這樣一搞,他渾身邪氣頓時消散不少,甚至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突然就沒了與她鬥法的興致。

        他拎起她的領子,把她往旁邊一丟,就像把一隻小動物丟到路邊一樣輕視。

        這樣的對手,他沒興趣打,其實他也只是一時氣憤故意嚇嚇她罷了,他已是贖罪之身,若是再犯殺戒,將永不能超生。

       「妳看也看過了,鬧也鬧過了,別再煩本公子。仙妖不同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本公子還有正事要辦,不能陪妳玩鬧,妳走吧。」說完他不再理她,正欲化為黑霧,卻被她給拉住。

       「你不能走,你答應過要跟我走的,可不能言而無信,而且咱們已經結了血誓。」

        他冷冷命令。「放開。」

        她堅持。「不放。」

        他冷哼,手一揮開,想揮退她,卻發現因她有仙術罩身,他的法術無法撼動她。他不耐煩,決定自己飛走,卻赫然發現自己居然走不了,被她抓著,他竟是無法幻化成黑霧。

        他震驚地回頭瞪她,厲聲質問。「妳對我做了什麼?」

        她嘟嘴抗議。「我剛說了,你已經是我的了,現在不是你想回簪子就能回去的,還得看我同不同意呢。」

        他不信,再度嘗試,卻怎麼樣都無法回到簪子裡。

       「別試了,我剛才咬你一口時,舔了你的血,就是解除你被簪子禁錮的咒術,你不用回簪子了,因為你已經屬於我的,以後只能跟著我。」她的笑容多了幾分狡黠,水靈靈又賊溜溜的,比他的桃花眼更加桃花。

        何關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上百年來,簪子引來無數的人間女子,滴血與他結成血誓,他只需指引那些女子尋找有緣人,牽上紅線,血誓便解除,可他卻萬萬沒想到會遇上符圓圓這個莫名其妙的修仙人,竟然反過來舔他的血,對他下了新的咒術。

        她並非簪子引來,而是主動找上他的,而他的確感覺到自己不再受到簪子的禁制,換成了受制於她,這突然的轉變讓他完全始料未及。

        在他驚愕之際,她眼中的笑容更深了。

       「而且呀,既然我們現在是一體的,所以你的任務就是保護我,因為倘若我有危險,你也會受罰的,所以你要好好的照顧我、善待我,知道嗎?」

        她還是眨著那雙清澈明媚的大眼,仍然天真無邪的笑容,看似不沾塵世,卻鬼靈精得很。

        何關看著她的笑容,心中深感不妙——

        自己該不會惹上了一個難纏的丫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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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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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靜觀與納海

  靜觀是個修仙人,她天生有仙根,絕頂聰明,外表看似懶散,實則骨子裡靈活通透。

  說起修仙,是一條漫漫長路,而修仙路上什麼怪人都有,有道貌岸然的、自命清高的、修了點皮毛就鼻子翹上天的、一天到晚去收妖來打響知名度的,或是打著修仙的名號來欺世盜名的等等。

  不過這不勞她操心,修仙修的是心,心不到,就不可能成仙,仙人自有一套過濾的程序。

  至於她自己呢,不過就是個隨遇而安且低調的修仙人,儘管她是修仙界裡最被看好能列位仙班的人之一。

  這一日,她風塵僕僕的來到京城,只因為這兒正在舉辦一場伏妖大會。

  京城之地,妖魔肆虐,為此有道行高深的修仙人召開伏妖大會,號召各地的修仙人來參與盛會,其同謀劃應變之策。

  她捏了個仙訣,化身一名相貌平凡又略顯肥胖的老婦去參加這場伏妖大會,為何她要變成這副醜樣子?前面說了,她是低調的修仙人。

  出席伏妖大會之人都是來自各方的道士和修仙人,且必然都有些實力,因為沒達到一定實力的人是進不了會場的。

  而前述各種奇怪的修仙人也將齊聚一堂,難免多生是非。她向來喜靜,默默觀察,一如她的法號「靜觀」,所以她要化身,讓自己顯得平凡而不起眼。

  她挑了一個角落的位子落坐,剛坐下不久,隔壁的位子也坐了一個人,她抬眸朝對方看了一眼,不禁頓住。

  納海師兄。

  她一眼便認出他,理由不是因為他長得很英俊,雖然他確實是修仙界盛名遠播的美男子。

  修仙對人最大的好處,便是外表也會變得姣好,或許是仙氣使然,好比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意思一般。書念多了便有書卷氣,修仙修久了,風采也會不同,而對於那些天生就長得好看的人,修了仙後,外貌更是上了一層樓。

  納海師兄便是這樣的人,她是少數被認可有修仙天分的人之一,納海師兄則是之二,不過他的道行比她更高,在仙法成績上,他總是拿第一,而她也總是名列第二。

  靜觀與他並不熟,只在修仙習會上與他見過幾次面,不過她覺得他並不記得她,因為他總是被人群圍住,而她則是默默站在角落的人。

  「靜觀師妹。」

  她怔住,抬眼看向納海師兄,對上他正凝望過來的眼,那好看的眼緩緩流淌著溫意,像星光般神秘。

  「你想收什麼妖?」

  部分的人都有雄心壯志,都會選擇最可惡的妖怪來當目標,越是壞的妖,那收伏的功德越高,往上進階的機會也更多,但她不想跟其它人搶,所以她選擇的是比較不窮兇惡極的妖。

  「蝴蝶妖。」她道。

  她看見納海師兄眼中的意外,接著露出瞭然的笑意。

  「這妖怪的危險性不大?」

  「他長得俊,比較養眼。」

  她很老實地說,同時瞧見師兄再度一愣,眼中似有玩味,看她時的目光挺意味深長的。

  她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他大概嫌她「以貌取妖」吧!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她覺得奇怪。

  納海師兄一如既往的神秘,連說話都這麼令人三思,隨後他被人群包圍,她與他再沒機會說話,事後她才想起來,她化身為胖婦,他是怎麼認出她的?

  果然是第一名,竟然能看出是她,雖然她反省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哪裡露出破綻,只當自己沒第一名能力好。

  事後她開始搜尋關於何關的資料,發現這隻妖是有天份的,也很特別。蝴蝶本無機會修鍊成精,只因生命短暫,他卻因吸取了狐仙的靈氣而得以長壽,所以修成了第一隻成精的蝴蝶,還修成了人形。

  為了收伏這隻妖,她開始佈局。

  收妖有時會利用法器,而她為何關準備的法器是一支蝴蝶簪子,至於為何選擇簪子?因為攜帶方便,簪身小,不佔空間,又可以裝飾在頭髮上,她個人覺得比葫蘆或是大刀、長槍輕便多了。

  此時何關藏身在一位將軍家中,將軍痴戀何關的俊美,就連宮中的公主也想搶何關,做為她的入幕之賓。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搶同一個男人,靜觀覺得很稀奇。在她看來,將軍和公主其實比較相配,只可惜他們選擇當情敵,且還鬥得很兇。

  何關男女通吃,將軍為他誤了軍情,公主為他犯下殺戒,為了收伏這隻蝴蝶妖,靜觀化身成將至府中的平凡侍女,進入府中。

  府中有一場宴會,是她見到蝴蝶妖的機會。

  她拿著酒瓶,——為宴會中的客人倒酒,當輪到納海師兄時,她不禁一愣。

  納海師兄竟然也來了?他該不會也是來收伏蝴蝶妖的吧?他是第一名,她怎麼搶得過他?

  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耳旁熟悉的聲音響起——

  「多謝靜觀師妹。」

  她頓住,抬眼看他,見他正優雅地飲酒,適才因她為他倒酒,他則輕聲謝謝她。

  他怎麼又認出她來了?接著想到他是第一名,法力比她高,所以能看出她的化身,她只好認了。

  「師兄也想收蝴蝶妖?」她低聲問。

  「不是。」

  這答案令她意外,奇怪地看他,他不是來收妖的?那他來幹麼的?

  彷彿看出她眼中的狐疑,他低聲道:「我來看看,這妖是有多養眼?」 她恍然大悟,心想何關果然是個男女通吃的厲害角色,連師兄都忍不住跑來看他。

  最後,他們果然見到了何關,何關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妖,他俊美得惑亂人心,妖修成人形可以美到這種地步,他也算是天下一絕了。

  不少修仙人說,要滅了這隻淫妖才能永絕後患,但她卻有不同的看法。

  她覺得何關很有天分,需知要經過多少個百年才能出現一隻這麼有才華的蝴蝶妖,所以她決定保住何關。

  「你捨不得收伏他?」納海問。

  她抬頭看他,發現納海師兄有些緊張。看來他對蝴蝶妖很擔心,於是她安慰道:「我不會殺他,關押他就行了。」

  她本以為如此說,納海師兄會鬆一口氣,卻沒想到他的神情看似更沉重了,似乎她的答案並沒有讓他滿意。

  她,這蝴蝶妖果然厲害,連師兄都為他心疼了。

  她欣賞這世間一切美面的事物,所以她欣賞何關的俊美,一隻妖能修成這麼美,確實有才華,只可惜他修得人形,卻沒修到心,所以他才玩弄人心,傷人情感。

  空有美麗外表的妖,卻沒有一顆懂人性的心,無論他的外表再完美,修行也是不及格的。

  她與何關大戰三百回合,憑著強大的仙力,將他關進簪子裡,她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誰知此時卻傳出對她不利的謠言,有人說她迷上了何關,捨不得殺他。

  當時仙界也跟人界一樣分成好幾派,因為想法不同,意見也分岐,有修仙人認為斬妖除魔,就是必須把妖斬了、把魔除了,而何關是妖,自然該斬。

  她一向清心寡欲,被人誤會她迷上何關,對她實在沒什麼影響,所以她也不太介意。畢竟修行修的是心,修鍊仙法不過是為了懲惡助人罷了,她心中自有明鏡,不是別人一、兩句言語的傷害或誤解就能改變她的想法,要說服她,得先拿出道理來。

  她後來才知道,將謠言散播出去的是一位師姊,她也曾經試圖收伏何關這隻妖,卻反過來被何關收伏,並且愛上了何關,只因被傷了心,因愛生恨,所以想要何關神魂俱滅。  

  之前說過靜觀為人一向低調,但是在仙會上,她頭一回獨排眾議,為何關擔保。她說他只是不懂人心,但從未傷過人命或妖命,罪不至死,只可惜無人諒解,倒是她就此名聲大響,不過響的不是好名,而是惡名,大家都說她迷上了妖,一意孤行。

  眾人批評她時,她沒什麼壓力,但是當納海師兄找上她時,她的壓力來了。

  納海師兄的法力高於她,若是打起來,她肯定輸,那何關就危險了。

  正當她考慮是否要帶著何關遠走高飛時,納海卻只問了她一句。

  「你是否迷上了他?」

  師兄的神情從未如此嚴肅過,她直視他的眼,也很坦然地回答他。

  「欣賞外表和處置他是兩回事,倘若他罪大惡極,我就算殺了他,也依然覺得他長得好看。」

  當她說完這一席話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戳中了他,他居然笑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

  她不知道師兄要她放心什麼?只覺得奇怪,他問一句就走了,沒跟她吵,也沒跟她打。

  事後,她終於曉得師兄叫她放心是何意,因為他在仙會上居然挺身支持她的做法,並且為她擔保。

  她不殺何關,人家說她迷上了妖;納海師兄說不殺何關,人家就說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她不得不再次感嘆,人緣好就是吃香啊!

  她悄悄摸了摸髮上的蝴蝶簪,心想,何關俊美到連師兄都捨不得殺他了。

  也罷,目的達到就好,她清心寡欲,不計較名利得失。

  她幫何關安排了新的修行,要他以血誓為牽引,等待有緣人,為女子牽紅線做為贖罪的代價,每牽成一條紅線,就得回一點妖力做為獎勵。

  她相信,在牽紅線的過程中,能讓何關學會付出、看懂人心,為他自己修出一顆同理心。

  不過她雖然收伏了何關,卻沒收伏他的心,為免他再犯錯,她得暗中跟在他身後,時時盯著他。

  這一日,納海師兄來找她,手上還帶著一面照妖鏡。

  「你不用時時跟著,看著這鏡子,就能知道他做了什麼事。」納海師兄說。

  望著手中的照妖鏡,她感到訝異,因為這是一年前在仙法競賽上的最大獎賞,當時她只得了第二名,輸給了納海師兄,被他抱走了大獎,卻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將這鏡子奉送給她。

  她再度感嘆,何關何德何能競能得到師兄如此關愛,連這麼珍貴的照妖鏡都願意拿出來賄賂她,何關真是一隻幸運的妖呀!

  她從鏡子裡看著何關牽紅線的過程,不出她所料,他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牽紅線的方法花招百出,無所不用其極,不像月老牽紅線那般中規中矩,而是把欺拐哄騙都用上了。

  當她看著鏡子發笑時,納海師兄也在靜靜地看著她。她瞧見師兄微擰的眉頭以及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想,納海師兄既然都捨得把照妖鏡給她了,她也有義務跟他回報一下。

  「何關很聰明呢,他牽紅線的數量是月老的三倍,做得很漂亮。」

  「你……很欣賞他?」

  「是呀。」

  她只是據實以告,何關做得很好,納海師兄應該高興才對,但他的笑卻為何沒笑進眼底喔?

  由於修仙人還在修行中,不可能完全免除煩惱,她想師兄或許只是事情多,有心事吧?

  做為師妹,加上她前後也從師兄那兒得到不少幫助,光是在仙會上為她站出來說話就是一件大功德了,因此在考慮了三天後,她決定主動去關懷一下師兄,盡她所能的為他開解。

  「師兄有何心事,可願說出?若我幫得上忙,願為師兄盡一分心力。」她誠心開口詢問。

  納海師兄在她開口後,顯然感到意外,接著就直直的盯著她。

  她不明白這句話哪裡說得不對?只知道師兄看她時的眼神,好似比以往都要明亮。

  「我確實有心事,師妹也能幫得上忙,就不知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的,師兄請說。」

  她豪氣的保證,納海師兄卻沉吟了,最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緩緩開口。

  「不知師妹可願與我雙修?」

  聽到雙修二字,她呆住了,因為她沒想過,納海師兄會找她做為雙修的對象。

  在修仙界,雙修是兩人一起修行,讓彼此修為更上一層樓,比單獨修行的速度更快。

  有些修仙人為了突破修行上的瓶頸,會找適合的對象來雙修。為了彼此增進默契,吃睡皆在同一個屋簷下,日夜相處,親密無間,所以雙修的對象通常都會找自己喜歡的人,或是合得來的同伴。

  她知道有不少師姊期盼跟納海師兄雙修,但是師兄從不接受,因為他法力高強,仙姿聰穎,加上他一向獨來獨往,根本就不需要藉由雙修增加功力。

  但是,他卻對她主動提出雙修的要求。

  她驚訝地望著納海師兄,見到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這是幾百年來,她頭一回見到他臉紅。

  她恍然大悟,原來……師兄喜歡她,但他一直未曾表態,而她也從未注意過,直到此刻。

  許多事情一旦攤開,那些原先不懂的事便——變得明朗了。原來他一直有意無意的陪在她身旁,默默的、隱晦的喜歡著她,為她說話、替她爭取,給她照妖鏡,問她何關的事,都是有原因的。

  「師兄,你喜歡我多久了?」

  「三百多年了……」

  居然暗戀她三百多年了?師兄,你也太會藏了吧!

  靜觀不明白師兄為何會喜歡她,畢竟在修仙界,比她迷人的女子很多,而她唯一的長處,就是法術學得很好。

  面對師兄的告白,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明明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但旦是此刻身上卻多了抹迫人的氣勢,似乎不等到她的回答,便不肯死心。

  他以真誠待她三百年了,她就算無法回報,也該以誠意相告。

  「師兄,我是一個清心寡欲的人。」

  「我也是清心寡欲的人,所以我們很適合。」

  「……」這句話說得毫無破綻,讓她無語了。

  她生平第一次覺得為難。雙修是大事,馬虎不得,當師兄坦誠了他的情意之後,她無法不重視它。

  納海看出了她的為難和猶豫,可不但沒有退卻,反而走近她,聲音低啞。「你討厭我?」

  「不討厭。但……你為何喜歡我?」

  他深思了下,對她低低地道:「喜歡一個人,也是一種修行。」

  修仙人的情愛與凡人不同,他們是精神大於肉體,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師兄,卻很清楚的明白,師兄這句甜言蜜語的意境很高,打動了她的心。

  她羞澀地低下臉,輕輕點頭應允了。

  就這樣,她與海納師兄開始了雙修之路。她原本就是低調的人,納海師兄也跟她一樣低調,沒有事先說好,但兩人卻似心有靈犀,十足有默契,沒有對外高調宣佈他們的交往,而是低調開始雙修之路。

  修行是一條漫漫長路,要禁得起誘惑和孤獨,靜觀看著照妖鏡裡的何關,看著他一次比一次成長,她甚感欣慰,但何關的憤恨和怨氣依然存在,若是積久了恐怕成魔,因此她需要找一個適當的人在適當的時機去化解何關的戾氣。

  此時她得了師兄的喜歡,享受著情愛的美好,讓她突然悟出倘若喜歡一個人是一種修行,那麼她就為何關找一個緣分來修行吧!

  她注意到一個女娃,年僅三歲,是鎮遠侯之女符圓圓,乳名豆豆。  

  何關對豆豆竟是如此容忍,明明嘴上罵著,卻用心照顧著她,這已經超出了血誓的規範。

  她對何關下仙咒,是要他保護血誓的人沒錯,但可不包括把屎把尿、擦口水或當馬給娃兒騎。

  驕傲的何關對豆豆是特別的,而豆豆也確實特別的,於是靜觀好奇改了一下仙咒,讓豆豆觸碰到何關的髮絲便能記住一切,不會將何關忘懷。

  她也沒想到豆豆竟然展現了她的天資聰穎,將髮絲做成結,如此便能將妖簪叔叔放在心上。

  三年過去,豆豆六歲了,她小心翼翼的保存著髮絲,等待自己長大去尋找何關。

  這孩子有心,是個懂得心疼人的姑娘,且她確實有慧根。因此在豆豆六歲時,靜觀決定引領她入仙門修行,與何關結一段緣,至於往後的路如何走,卻得靠豆豆自己去努力,靜觀不過是為兩人開啟了扇門。

  何關在忙著解決牽紅線的問題,豆豆在忙著修仙,而靜觀和納海之間的情感也受到了考驗。

  傳言納海師兄受師祖之命去南海收妖,在他離開的這一年間,愛上了其它南海修仙女子,據聞這名女子貌如天仙,美麗不可方物,他們患難與其,日久生情,納海師兄甚至還豁出性命保護她而受了傷,女子也有情有義的照顧他,日夜不離不棄,相守相知。

  這一連串的傳言不用她去打聽,自有人到她耳邊細說。

  靜觀聽了之後,只關心問了一句。「納海師兄人可安好?」

  「他被那女人細心照顧著,正在享清福呢!」

  靜觀鬆了口氣,彎起笑容,「沒事就好。」

  她的憂心來自對師兄的安危,師兄性命無虞,她便放心了。

  眾口鑠金,大家都說納海師兄變心了,他與那南海仙子才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的良配。

  靜觀繼續修行,不因其它變故而有懈怠。

  半年後,納海師兄回來了,他望著她,輕輕道,「別聽外頭胡說,那都不是真的。」

  她看著他,發現那張向來沉穩的俊容上竟有一絲緊繃。

  她忽然心如明鏡,明白了他的緊張,俏皮地笑了。

  「我明白的,師兄忙完了,就會回來找我的,我信師兄。」她伸手輕撫他的臉蛋。

  她就算不相信納海師兄,也該相信自己的眼光。其實當她看到納海師兄就明白了,他眼中始終有她,即使不在身邊,他的心裡也放著她。

  不用太多言語解釋,她的表態就讓他明白了一切,不管別人說什麼,她的眼、她的耳、她的心,總是清澈明亮。

  納海將她攬入懷裡,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

  之後,他將自己這一年來在忙的事告近她,原來真相是那位南海女子為救他而受傷了,他為了償還這份義氣,花了一年的時間去為她尋仙草靈藥來救治,一治好對方、還了情分,便立即告辭。

  靜觀感到十分欣慰,她的師兄果然道行高尚,心能納海,有情有義,是個真君子。

  「這一年來,我雖然不在你身邊,卻也不斷用仙鳥傳訊予你,你為何不回復我?」納海疑惑地問。

  仙鳥傳訊?她愣住,突然恍悟什麼,逐潮紅了臉,竟是露出難得尷尬的神色,一臉慚愧的陪罪。

  由於這一年來她心情鬱悶,閉關在內,仙鳥嘰嘰喳喳的在她屋頂上吵得她心煩,遂被她當成修鍊的獵物給打壞了元神,落入山林間,這會兒恐怕都成了山雞了。

  她低頭愧疚不已,納海卻摟著她猛笑。原來他消失的時候,她也不是那般淡定的。

  「沒關係,這也怪我思慮不周,咱們把山雞找回來,好好助它們修行。」

  她輕輕應著,心想自己還是火候不足,欠修行哪!

  不過考驗無處不在,何不以平常心對待?修仙之路就是要增添波折,才不會太無聊。

  對她來說,何關就像她在外收養的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而符圓圓卻像是她懷胎生出來的孩子一樣。

  在圓圓十六歲時,她應允徒兒出山去尋找何關,她相信圓圓天生的識人這能,能讓她看清事物的真相,不受何關外表的迷惑。

  而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這世間一物剋一物,這徒弟天生就是來克何關這隻妖的。

  從照妖鏡裡,她看著兩個孩子一路打罵、互相扶持,她被逗笑了,遂將丫頭如何整治何關的戲碼分享給納海師兄聽。

  「師兄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我這徒兒就能把何關這隻妖給收伏了,瞧,他連召喚獸都肯做了,也會心甘情願的為她做牛做馬,我很快就會多一個徒弟了。」

  納海見她笑得歡欣,溫柔地摟著她,為她梳順一頭柔軟青絲,低笑道,「這就是你故意讓她把面具帶走的原因?我當初還擔心你這徒兒法力太弱,對付不了何關,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靜觀輕輕搖頭,身子一鬆,舒服地靠著他的胸膛,嘴道,「我這徒兒天資聰穎,鬼靈精得不得了,讓她去收何關這隻妖,最適合不過了,只不過……師兄,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讓絕兒出去找圓圓吧?」

  冉絕是納海師兄收的徒弟之中最有天賦的,唯一的弱點便是對圓圓有執念,當他提出想娶圓圓一事,她沒有反對,而是決定讓他自己親自去看,也藉此來考驗何關。

  納海笑道,「絕兒性子耿直死板,能有此劫讓他去磨一磨也好,這對他修行有利,你不必歉疚,咱們且看著就好。」

  靜觀輕輕應著,彎起笑容,偎在師兄懷裡,坐看仙山雲霧繚繞,雲起雲落。

  而符圓圓這徒兒果然不負靜觀的期望,雖然沒有高強的法力,卻靠著多年鑽研仙書典籍、研究何關的性子,把這隻蝴蝶妖收拾得沒了脾氣,光是一張嘴,就能把他逗得對她又愛又氣,最後還激發出他的人性。

  最終,她的好徒弟不是用法力收妖,而是用情綁住了何關,讓他淨化了一身戾氣,乖乖地放下身段,破天荒地低頭拜她做師父,也算得上是仙界一絕了。

  靜觀因為此次收妖事件而聲名大噪,《伏妖錄》再添一筆新史靜觀居士伏妖,收何關為入門弟子,為其牽紅線,以良緣助其修行。

  她與納海師兄繼續過著細水長流的雙修日子,有一日,她與師兄在研究更高深的幻術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師兄,當時你是如何看破我的化身的?」

  她想起當年不管自己化身成什麼樣子,師兄總能認出她。

  納海的視線從書中抬起,朝師妹瞟了一眼,接著嘆了口氣。

  「因為當你化身時,我正看著你,靜觀,我的目光一直追隨你,只是你沒發現罷了。」回想過去自己追了她三百多年,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納海不禁要為自己叫屈了,他的仙氣這麼強。她還感應不到,自己的魅力有那麼差嗎?

  靜觀一呆,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通常一般女子聽到心上人這番表白,都會感動一把,但靜觀不是一般女子。

  「師兄,原來你一直在偷窺我啊!」

  納海臉色一僵,儒雅俊逸的臉上瞬間染紅了,一如天邊雲彩的霞紅。

  他這尷尬羞赧的樣子把靜觀逗笑了,她笑得頑皮而燦爛,令他心兒癢,手中捏訣,數十條仙索朝她射去,抓住這個意圖逃跑的壞丫頭,將她收入懷中。

  「我現在終於知道圓圓那一張利嘴是跟誰學的,她仙法不好好學,倒是把你這鬥嘴的功夫全學到精髓去。」

  他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烙下深吻,封住她的小嘴,用三百年累積而成的情意,收伏這個心尖上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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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莫顏

  大家好,我是莫顏。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妖簪」系列終於完結嘍!

  今年如願做了新的寫作嘗試,把我心目中的仙妖故事規劃出來,因為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仙妖的題材,所以只寫了三本,每一本的設定循序漸進,總算在最後把何關給「嫁」出去了。

  雖是系列,但每一本還是可以獨立看的,可以當短篇看,也可以當成三本長篇來享受,但願姑娘的收妖過程能夠讓大家滿意。

  之前在後記有寫到,原本今年是不打算出國,想專心在工作室寫稿,但臨時決定更改行程,為了家人的心願,六月安排了一次家族旅行,帶著家人去北海道體驗五天四夜的自由行。

  在台灣辦了日文譯本的駕照,去富良野和美瑛租車自駕,載著家人一路往上開,不過我許多年沒開車了,怕技術有些生疏,加上日本是靠左車道行駛,跟台灣相反,所以我只是意思意思開了一小段嘗個鮮,接著就把車子往路邊一停,丟給老哥,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正色的鼓勵。

  「人生就是一邊串的體驗,你當正駕駛,我在副駕駛上支持你。」

  話說得好聽,其實到最後,我連副駕駛的位子都讓給了嫂子,跑到後座看著車窗外的田野,一路放空神遊。

  幫家人規劃旅行算是遂了我今年的心願,寫在此做一下記錄,將來翻閱後記時可以知道我在寫哪一本書或哪一年到底做了什麼事。

  解決了「妖簪」系列,接下來莫顏要寫什麼?相信有在FOLLOW我部落格的記者已經事先窺得天機,知道我接下來要找誰試鏡開工了,在此透露一點,是四個人,哈哈!

  綱已經擬好,休息一個禮拜,陪陪家人,就來正式開新稿。

  最近感受到夏天越來越熱情了,為了增加對氣溫的適應力,莫顏又恢復了運動的習慣,記得以前老一輩的人說過,夏天就是要流汗。

  流汗是身體的散熱功能,也有排毒的功效,所以莫顏在寫稿期間,早中晚都做一次運動,不吹冷氣,流流汗,等到習慣了,果然發現比較不怕熱了,且流汗後新陳代謝好像都通了,全身舒服許多,再去沖個冷水澡,就是一大享受。

  列了一些書單,一直沒時間看,正好趁休稿的時候來閱讀,讓思緒徜徉在別人的文字間,享受當讀者的樂趣,另外也要安排一些約會,有同性也有異性,純粹就是打屁聊天,聽聽新故事,找找靈感,和朋友聊天,亦是我靈感的來源,從他們身上,我可以學習很多。

  之前在狗屋官網上發表了一篇私房話,是關於四個怪朋友的異常愛情故事,在此感謝朋友們的提供。

  希望這樣的新書讓大家看得愉快,咱們下回聊,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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