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26

    秦戈掙扎了下想掙脫她的手,結果她整個人都偎過來,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鑒于有旁人在場,秦戈不便大幅度動作,只能任她抱著,終于在電梯停下,那對年邁的夫婦走出電梯時不容分說撥開她大步往前走去。

    時令顏傻眼,等秦戈走遠了才抱著畫板追來。

    「你到底怎麼了?」她怒不可遏的對著秦戈的背影吼,像是只被激怒的小獅子。

    秦戈走到自己的車旁打開車門坐進去,時令顏氣呼呼跑過去雙臂一字排開擋在車前,美眸噴火的瞪著車內的秦戈忡。

    秦戈無奈,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進車內。

    時令顏這才哼哼著走去副駕旁拉開車門。

    「你明天搬回自己家住。」秦戈開口第一句便道釕。

    時令顏以為自己听錯,愕然瞠大眼︰「你說什麼?」

    秦戈不看她,掌著方向盤邊發動車子邊道︰「她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這樣方便我照顧她,你如果不搬走,總不太方便。」

    「她?」時令顏只楞了一秒就意識到那個她是指他的初戀情人聞佩。

    「你要她搬來和你一起住好方便照顧她?」她像個復讀機重復他說過的話,手腳莫名一點點發涼。

    今天好像比昨天氣溫低,還是她衣服穿少了?

    她沒頭緒的胡思亂想,大腦‘嗡嗡’叫囂。

    「我想你應該能明白。」秦戈終于正眼看來,鳳眸一如既往的迷惑著她的心神。

    心口忽然一痛,像是突然豁開一道口子,有什麼濕熱的東西從里面流出來。

    「我該明白什麼?」她喃喃出聲,像是在反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答應過不會趕我走,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為了一個拋棄過你的女人對我出爾反爾?」

    「她沒拋棄我,是一場誤會。」秦戈語氣平靜。

    「誤會?你怎麼知道是一場誤會?僅憑她們的一面之詞?秦媽媽已經離開了,她們隨便說什麼都行,你就這麼好騙一句誤會就乖乖讓她回到你身邊?」

    「她不會騙我。」秦戈說著像是有些不耐煩的皺眉,「你別再說了,不管她是不是在騙我,那都是我的事,是我心甘情願被她騙,心甘情願照顧她。」

    時令顏臉色煞白,美目卻死死盯著秦戈的側顏。

    「你還愛她?」

    她多希望他搖頭。

    可是他說,「我這麼多年一直單身,就是潛意識在等她。」

    「你騙人!」時令顏語氣尖銳的吼他,而眼眶卻迅速泛紅。

    「你不要再鬧孩子脾氣,我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你下午回來收拾好東西搬回去,她最遲明天中午過來。」

    「我不搬!」時令顏強硬回擊,語氣卻哽咽。

    秦戈大概是料到她會這麼回答,頓了頓,無奈點頭︰「那你繼續住這邊,我另外找房子。」

    時令顏沒再開口,卻一直望著他無聲流淚。

    「下去吧,今天你自己打車過去,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

    時令顏僵著沒動。

    秦戈揉額,「你知不知道我真是受夠你了?你根本就是個麻煩精,如果不是念在你幫助過我,我根本連看你一眼都嫌多于!」

    時令顏哭出聲來。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滴落在懷里的畫板上暈染開。

    秦戈閉眼,有種想捂住耳朵隔絕她讓他心煩意亂的哭聲的念頭。

    時令顏哭了一陣又斷斷續續忍住,低頭望著懷里的畫板大口喘息,像是拼命在壓抑胸口脹痛的情緒,然後她突然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開始是慢吞吞地走著,接著越走越快,最後竟然變成了跌跌撞撞地奔跑。

    秦戈心都提起來,擔心她會摔倒。

    可他卻眼睜睜看著她跑開,什麼都沒做。

    她一開始走那麼慢,大概是還抱著一絲希望在等他挽留吧?

    可她又怎麼會知道,他是存心想趕走她,所以不論如何都不會心軟?

    昨晚那一幕她是忘記了,他卻記憶猶新。

    而他就是因為察覺了自己對她的挑/誘有反應,擔心下次她再這樣對他他會把持不住做些什麼,所以才迫不及待要將她從身邊攆走。

    她還是個孩子,他不想毀了她。

    而且,他也不愛她。

    長長吁了口氣,他駕著車子離開。

    ******************************

    晚上秦戈故意拖到很晚才回家。

    打開門開了燈,看到玄關處那雙熟悉的卡通拖鞋,他立即生出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看來不用非常手段那丫頭不會死心離開。

    邊脫外套邊走向臥室,目光探向時令顏的臥室時發覺門是開著的,室內卻一片漆黑。

    遲疑了下,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藉著走廊的燈光往里瞧了一眼,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上面根本就沒躺著有人。

    她沒回來?

    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凌晨,秦戈不免又有些擔心。

    可是如果打電話給她,她會不會知道他是為了要趕她走才故意說那些難听的話傷她的?

    遲疑間,電話響起。

    顯示的來電卻不是時令顏的,而是一組陌生號碼。

    但他還是接通,他想或許是那丫頭的手機沒電了才用其他電話打的。

    「秦戈,佩佩自從昨天在餐廳偶然踫到你,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她有嚴重的胃病,剛才痛得臉色發青,但不論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肯吃東西,也不肯去醫院,你如果還念在舊情,念在她懷過你的孩子吃了那麼多苦,就來看她一眼勸勸她吧。」

    認出聲音的主人是聞倩,秦戈有種想立即掛電話的沖動。

    「這些年她沒有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她不吃東西或許只是沒胃口,和我無關。」

    「你怎麼這麼說?」聞倩的聲音似乎尖銳了些,「要不是你昨天表現得那麼絕情,佩佩會傷心成這個樣子嗎?」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和她舊情復燃?」

    「如果你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就應該這麼做,佩佩她所吃的苦都是因你們母子而起。」

    「我越來越覺得梅斯先生不為你所動實在是明智的選擇,你這樣的女人,但凡是男人都會感覺吃不消。」秦戈回擊她。

    那端有一瞬寂靜無聲。在秦戈以為對方掛了電話時,聲音又響起︰「你指責我拿你和佩佩的事去刺激那個小丫頭的做法很幼稚,那你現在不止一次的拿赫蓮*梅斯不愛我這件事來刺激我又算怎麼回事?」

    「我是提醒你任何事情都該有個度,我就算是欠,也是欠聞佩,而不是你,你還沒有資格數落我。」

    那端聞倩一聲冷笑︰「算我當初看走眼,還以為你有情有義,原來也是一個薄情漢。」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或許你是忌憚赫蓮*梅斯的威懾力不敢得罪他的女兒?還是你看中了赫蓮*梅斯的一切,想做他的乘龍快婿盡享富貴榮華?」

    秦戈冷嗤,心里失望當初在時瀲的包房第一次見聞倩還為她當時不凡的氣度頗欣賞,原來一切都是假象,這個女人的內心並不像她外表那麼簡單。

    「隨便你怎麼認為,以後請不要再打電話來打擾我的生活。」

    不等她回答,秦戈便掛了電話。

    而後門鈴響起。

    沒有意外的,門外站著時令顏。

    她臉色還是蒼白,白天抱出去的畫板這會不知道被她弄到哪里去了,一頭微卷的發也凌亂散開來,如一頭飛揚的海藻。

    秦戈以為她這麼晚回來會說些什麼,但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進屋換了鞋徑直走去臥室。

    秦戈站在玄關處保持剛才給她開門的姿勢沒動,而很快又听見她走出來的腳步聲,與此同時手里多了一只大號行李箱。

    「能帶走我都盡量帶走了,帶不走的你扔了吧。」她開口,嗓音明顯是大哭過後的沙啞。

    秦戈想到她或許躲在某個地方哭了一整天,不知道怎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家的鑰匙我又弄丟了,你如果不信怕我以後再來打擾你,那你大可以換鎖。」

    她低垂著眉眼說完,又換回自己的鞋,然後順勢把拖鞋塞進一個塑料袋里提在手上。

    「謝謝你的照顧,再見。」

    她像對待一個長輩似的禮貌道謝,隨後拖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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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27

    關門聲響起,秦戈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心里似乎也空落落的。

    走去客廳倒在沙發上,頭頂明亮的燈光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而一閉上腦海里就浮現那張蒼白的小臉。

    都這麼晚了,她一個人拖著那麼大的行李箱,路上會不會遇到流浪漢搶她的東西,或者有惡徒看她孤身一人想對她為非作歹吧?

    坐立難安的糾結著要不要出門,連人都已經站起來,手心里一直握著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驚了一下,看清楚屏幕閃爍的號碼,竟然激動得險些握不住手中超薄的機身惲。

    他狠吸口氣,接通,卻並不開口。

    那端隱隱有抽咽聲傳來,一聲聲鑽入秦戈的耳膜,欲斷不斷,讓他心一顆心頓地收緊。

    這丫頭,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瘍。

    「秦戈……」終于等到她開口,秦戈按捺住回應她的沖動,屏息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我,愛你。」

    三個字落音,接著是電話被掛斷,秦戈移開耳邊的手機瞪著暗下去的屏幕,喉嚨微微有些發賬。

    她終于走了。

    這樣很好,將她趕走本來就是他早上說那些傷人的話的用意。

    他現在不用擔心自己會毀了她。

    他應該感到輕松。

    重新坐回沙發里,他盡量想讓自己輕松起來,

    可心情卻變得更沉重,甚至有些氣悶不適,像是忽然缺少了點什麼。

    可到底少了什麼呢?

    他茫然望著客廳里滿目的粉紅,這些都是她趁他不在家偷偷換掉的,他還記得她當時說了一句‘我要把我的一切填滿你整個世界,讓別的女人無處容身’。

    閉上眼,他強迫自己不要想她,那張俏顏卻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

    ***********************

    醒來時發現自己盡然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難怪四肢酸痛。

    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去看丫頭起床沒有,爬起來邊揉著額邊走去她臥室時才猛然想起,她已經走了。

    被他趕走了。

    腳下的步伐忽然頓住,一會後轉想自己臥室。

    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在餐桌上看到昨天早上她沒動過的早餐,那種胸悶不適的感覺再度襲來。

    把早餐倒掉,也沒胃口給自己弄早餐,清理完廚房拿了公文包便出門。

    去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心神不寧,擔心那丫頭昨晚有沒有安全回家,想打電話又生出種種顧慮。

    這樣掙扎的他實在不像他熟悉的那個自己。

    在公司的停車場踫到赫蓮*梅斯,秦戈才驚覺自己比平時晚到了,心里有些懊惱。

    赫蓮*梅斯卻半點責備的意思。

    兩人並肩進公司,公司其他職員紛紛側目,不少目光專注盯著秦戈,他卻似毫無所覺,邊匯報赫蓮*梅斯今天的工作行程邊控制不住的神游,因此語速教之平時緩慢了一些。

    「她昨晚去了我那。」赫蓮*梅斯忽然打斷他。

    秦戈一楞,又听他說︰「哭得很傷心,問她什麼都不說,也不理我,但我看她拎著個大箱子,猜測她應該是和你吵架,要麼被你趕出來了,要麼就是自己發脾氣鬧離家出走?」

    秦戈做了揉額的動作,深呼吸︰「是我的錯,我把她趕走的,因為——」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和工作無關。」赫蓮*梅斯在進入電梯時側眸睨了他一眼,「你當時是答應我好好照顧她。」

    秦戈點頭,「對不起,梅斯先生,我沒兌現我的承諾。」

    赫蓮*梅斯神色微沉,卻道︰「我倒不是責備你沒兌現承諾,只是你讓我的女兒哭得那麼傷心,我很心疼。」

    秦戈沒有言語。

    「我打算送她去費城。」

    秦戈驀地抬眸,「什麼時候?」

    「年前送她過去,那邊有她的姑媽照應,相信她很快能走出這段感情。」頓了頓,赫蓮*梅斯補充一句,「忘記你。」

    胸口像是猛然被打了一拳,秦戈感覺胸口隱隱痛了一下。

    赫蓮*梅斯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意味深長的掃了眼臉色突變的秦戈。

    許多東西都是要失去才會意識到它的可貴,他曾經錯失,如今悔恨不足以形容。

    眼前這個年輕人,他難道是想重蹈他的故事?

    接下來的日子秦戈幾乎比之前更賣力的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每天累得精疲力盡才敢返家,而一會去連正眼都不敢看客廳,徑直回到房洗完澡倒頭便睡。

    時間很快過去一星期,早上對著全身鏡整理衣領時忽然想起什麼,忙拿過手機,點開重要記事一欄,上面赫然記著今天是時令顏的生日。

    他想起一個多星期前的那天早上她整個人吊在他身上問他討要生日禮物的事,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那日在意大利餐廳她提議她生日時要他帶她去吃燭光晚餐,可是一個多星期沒聯系了,他沒找過她,她也沒再打過電話給他,或許,是已經開始在忘記了。

    把手機揣回口袋里,他斂去腦海里紛亂的思緒,走出臥室時卻又連他自己都不自覺,他竟然在糾結她生日要送什麼禮物給她。

    *************************

    赫蓮*梅斯走出臥室就看到客廳外的陽台圍牆上坐著一個身形縴瘦的少女,清晨的風吹過,撂動少女如瀑的長發,若不是圍牆外有一曾保護網,他真要擔心那陣風是不是會把她給刮走。

    他赫蓮*梅斯呼風喚雨,有什麼是他想要卻要不到的?

    可是他要不到女兒的愛情。

    所以即使知道她傷心難過,卻也無能為力。

    失戀的痛苦是人生必經之路,他無法代替她走。

    只有痛苦過才會成長,漸漸走向成熟。

    「爹地。」

    圍牆上的小人兒忽然喚他,目光卻分明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赫蓮*梅斯走過去,在女兒身邊站定,深邃棕眸睨著容貌和妻子如出一轍的女兒,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爹地,我如果一直忘不了他怎麼辦?」時令顏回頭迎視父親的目光,一口流利的德語自那兩片略顯蒼白的唇中逸出。

    赫蓮*梅斯微微皺眉,大掌撫過女兒一頭長發,回他︰「那就不要忘。」

    時令顏像是楞了一下,「不忘那不是要一輩子痛苦?」

    赫蓮*梅斯盯著女兒漂亮的大眼,語氣難得輕柔,「你很喜歡很喜歡他?」

    時令顏點頭,滿臉認真。

    「既然這麼喜歡,那為什麼要忘?」

    「可是他不喜歡我,這樣的感情很痛苦。」她把一向疏離的父親當成一個听眾,訴說著她連日來的傷心,「我想過要借用您的勢力把他綁在身邊,可他只要不愛我,終究還是會飛走。」

    「折斷他的翅膀他就沒法飛了。」

    漂亮的眸瞳掠過一抹驚愕,「折斷……他的翅膀?」

    「斷了他回國的後路,讓他一輩子都呆在這里陪著你,這是我能替你做的,如果你真的希望這麼做的話。」

    斷了他回國的後路?

    父親這絕對不是危言聳听,以他的能力,想要毀掉一個人的前程實在太容易。

    她有些動心,只要秦戈一直留在這里,她就有還有讓他愛上自己的機會。

    可她又想起在家等著兒子歸國的秦爸爸。

    「你先別急著做決定,我看得出來秦戈他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你,這幾日他過得也不好,應該是因為你的關系。」赫蓮*梅斯勸慰女兒,不忍心看她每日消瘦。

    時令顏聞言一下紅了眼眶,轉身撲入父親懷里。

    「爹地,我好想他。」

    「乖,今天你生日,不哭。」沒什麼哄人經驗的男人有些笨拙的哄著懷里的寶貝,「想要什麼禮物?爹地買給你?」

    「秦戈。」

    「……」

    「我只要秦戈。」

    「……」

    「爹地,能不能讓秦戈陪我過生日?」時令顏哭出聲來,淚水蹭過父親的臉頰,「我好多天沒看到他了,我好想他。」

    赫蓮*梅斯長吁口氣,輕撫著女兒顫抖的脊背承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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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28(遺失的內褲)

    整個上午秦戈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空暇時大多時間都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你在等她的電話?」

    詢問的語氣,卻是無比篤定。

    秦戈將視線挪開,望向棕眸盯著自己的老板,「沒有。」

    赫蓮*梅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她今天生日。悝」

    秦戈沒做聲。

    「她一大早就爬起來坐在陽台的圍牆上對著你住處的方向發呆。」

    秦戈緊了緊握著手機的手,仍舊沒答話蕕。

    「秦戈,你一直把她當個孩子,可是你趕她走她既沒返回去鬧你也沒打電話***/擾你,她只是自己一個人難過,一個人偷偷的哭,她不和你聯系是希望你以為她沒有你也過得很好,可是才一個星期她就扛不住了。」

    赫蓮*梅斯緩緩描述女兒一個星期以來的狀況,末了又道︰「我早上問她要什麼生日禮物,你猜她說什麼?」

    秦戈抬眼看他,听他說︰「你,她只要你。」

    赫蓮*梅斯把一串鑰匙遞到他手里,「這是我住處的鑰匙,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以你老板的身份命令你,下午到明天早上上班之前的這段時間,你都必須陪著我女兒。」

    不容置喙的語氣,赫蓮*梅斯說完轉身離開。

    秦戈望著手心里躺著的鑰匙,良久才挪動身形。

    **************************

    偌大的粉色公主床上鋪滿了五顏六色款式各異的漂亮衣裙,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的原因,試來試去,都沒一件讓時令顏感到滿意的。

    她望著全身鏡里著一襲火紅修身斜肩小洋裙的少女,那抹紅襯得她蒼白的臉色越發寡白。

    她厭惡的抬手覆上臉頰用力拍了拍,等到臉頰發熱停下時,蒼白的小臉上才浮現出一抹緋紅。

    想了想還是決定換掉,耳邊卻听到門外傳來的動靜。

    她楞了楞,猜想外頭的來人是誰?

    父親還是王叔?

    又或者,是小偷?

    想到有可能是小偷,她心口一跳,隨手拿了一只花瓶,躡手躡腳朝門外走去。

    走出臥室一路沿著走廊走向客廳,在瞥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因為太過驚訝,她手中的花瓶一時握不住摔到地上,‘嘩啦’一聲碎成一地。

    手里拎著兩大袋食材和一盒蛋糕以及一些水果的秦戈聞聲探來,兩人四目相對,時令顏仍是難以置信的神情,秦戈望著那張明顯尖了許多的小臉,眉頭不自覺蹙緊。

    他把東西放去廚房,出來時卻不見了時令顏,只留地上一堆碎片。

    猜想她應該是回房了,他沒去喊她,而是收拾地上的碎片,隨後去廚房將晚上要做大餐的食材分類處理好,等弄完這一切,他才想起問她有沒有吃中飯。

    赫蓮*梅斯的房子大得驚人,每一間臥室都相當于普通人家客廳加飯廳的面積,甚至還有余。

    他本來不知道哪個房間是時令顏的臥室,是最里面那個房間門口擺放著的一張粉紅色的小腳丫軟墊告訴了他。

    走過去,在門口站了幾秒,他抬手敲門。

    過了會沒反應,他又敲,這次只敲到第二下門便開了。

    時令顏抓著門把微仰頭看他,棕眸里水光流轉。

    「中飯吃了嗎?」秦戈先開口打破沉默,

    她點頭,又立即搖頭。

    秦戈嘆氣,「到底是吃了還是沒吃?」

    這次她搖頭,濕潤的眼眸還是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那你等會,我先給你下碗面條。」

    她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去廚房。

    當她看到廚房的流理台上已經處理過只等烹調的各式大餐原料,美目瞬間寫滿驚訝。

    他這是要親手給她做一頓生日大餐嗎?

    目光觸及一旁精美的生日蛋糕,她眼眶瞬間泛紅。

    秦戈見她張著嘴合不攏的傻氣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啞巴了?怎麼不說話?」

    他問她,邊燒水邊拿了一根培根和一個西紅柿及其他一些蔬菜,或切丁或切片,動作俐落而不失優雅。

    時令顏嘴角微微一撇,卻還是不開口。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或者怕自己一開口就說些哀求他讓她回去之類的話語。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來?」

    秦戈主動找話題。

    而時令顏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父親的命令。

    不然他是不會主動來陪她過生日的吧?

    或許他根本連今天是她生日都不知道。

    「顏顏。」

    親昵的稱呼讓時令顏神情一震,目光錯愕的望向他看來的鳳眸。

    「生日快樂。」

    淚水無預警的流出來,讓毫無準備的時令顏猝不及防。

    她早上才發誓過,以後絕不在秦戈面前哭。

    可是……

    「天天哭把眼楮哭壞了怎麼辦?」秦戈擦干淨手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時令顏淚眼汪汪望著他不動,他無奈,只好自己給她拭淚,動作無比輕柔。

    這麼近的距離,時令顏可以清晰嗅聞到他身上清新的好聞糖果氣息,這種熟悉的思念的味道讓她的眼淚越發掉得更凶,甚至險些控制不住撲入他懷里。

    可他不喜歡她踫他,所以她只能努力克制。

    「听說生日也哭的人許的願望會不靈驗。」秦戈隨口胡謅。

    時令顏卻信以為真,立即止住了眼淚,任它在眼眶里轉著圈也不讓它落下來。

    秦戈心頭一陣酸軟,柔軟的手帕覆在她眼楮上吸干她眼眶里的淚水。

    「去外面坐著等兩分鐘,面條馬上就好。」

    他催她,又把手帕放到她手心里︰「或者去給我洗一洗。」

    時令顏拿著手帕出去,秦戈看到她走向房間的方向,搖頭失笑了一下,開始往燒得沸沸騰騰的鍋里放食材。

    ************************

    面條很鮮美。

    因為有喜歡的人佐食。

    時令顏將一大碗面條吃光,連湯都沒放過。

    秦戈很滿意她的表現,又給她削了個隻果,結果她實在吃不完,只吃了三分之一就說吃不下了,而他自然的結果解決了其余的三分之二。

    兩人之前在一起住時也時常這樣,秦戈經常吃她吃不完的東西,或飯菜或零食。

    所以他吃她吃剩下的隻果,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離準備晚餐還有一段距離,兩人移駕客廳的沙發。

    秦戈一眼望到客廳外的那片陽台上一米多高的圍牆,想起赫蓮*梅斯說她一大早坐在上頭望著他的住處方向發呆,心里不知怎麼的有些酸脹。

    這丫頭實在固執得讓人心疼。

    時令顏拿著遙控器快速按來按去,不確定要看什麼頻道,又或者是太緊張,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電視上,只是拿著遙控器做掩飾而已。

    「再按遙控器都要被你按碎了。」秦戈嘆一聲過來搶下遙控器放到一邊,而電視畫面停留在一對正兩兩相擁著熱吻的男女上。

    秦戈嘴角一抽,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聲探手去拿遙控器打算換台。

    卻听身邊的小人兒發出‘吃吃’地偷笑聲。

    他斜眼看過去,她立即咬住唇,很辛苦的忍著,一頭微卷的棕發遮掩住她大半個身子,越發顯得她的嬌小。

    他習慣性的探手去揉她的發,喃喃著︰「怎麼不說話?是打算不理我了麼?」

    時令顏因他揉發的動作僵住身子,因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那些美好時光而眼眶再度泛紅。

    「你拿了我的東西?」他忽然冒出一句。

    時令顏心一跳,緩緩把臉埋入並攏的膝蓋里,不敢看他。

    「拿的而且不只一件,我來數一數,你都拿了什麼?一只口杯,一把剃須刀,一瓶潔面乳,還有——」

    「我、我不小心裝錯你的,不是故意的。」終于忍不住出聲為自己辯解,然說話的底氣卻嚴重不足。

    秦戈挑眉,「是麼?那我那兩條不見的內/褲也是你不小心裝錯的?」

    仿佛听見‘轟’地一聲,渾身的血液都似乎瞬間沖向頭頂,時令顏捧著滾燙似火燒的臉頰,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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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29(被發現的秘密)

    「你,拿我內/褲做什麼?」這是秦戈一直百思不解的地方。

    他可以當她拿他的口杯、剔須刀、潔面乳這些是留做紀念,但是……他穿過的內/褲她要留著做什麼?

    時令顏耳根滾燙,听他問起,立即緊張的往自己臥室的方向瞧了瞧。

    秦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地站起身朝她臥室走去。

    時令顏驚得跳起悝。

    「你做什麼?不準過去!」

    她手忙腳亂的撲過來想攔住秦戈,可她越是這樣秦戈便越好奇。

    任她纏住自己手臂拖著,腳下步伐依舊不停,甚至走得更急了,沒一會便走到她房間門口蕕。

    「你不要進去!不要進去!」時令顏幾乎是絕望的想要喝止他,而秦戈仿若未聞,徑直將她房間的門完全推開。

    一瞬間,秦戈以為進入了照片展覽室。

    偌大的房間里到處都是他的照片,或掛或貼或直放,大小形狀不一,有兩人滑雪時她在滑雪場偷/拍的他滑雪時的樣子,還有去他住處附近的廣場看鴿子時偷/拍的他的背影及側面,以及他帶她去她母親的故鄉,她纏著他一起去逛街游玩時拍的,許多許多讓他眼花繚亂。

    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她床旁立著的那個自己。

    確切的來說那只是樽巨大的男體模特,但居然也被她弄成他的模樣,連臉部輪廓都唯妙唯肖,像是戴了張從他臉上剝下的人皮面具般,而模特身上的襯衫西褲以及領帶都十分眼熟,敢情這丫頭不只拿了他的內褲?

    他走過去,在那具男體模特面前站定,好奇這這丫頭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男體模特的臉這麼像他?

    他目不轉瞬盯著模特的臉,因為距離近的關系,他很快便得到答案——這張臉是畫出來的。

    挑了挑眉,他回頭,門口空蕩蕩的早沒了那丫頭的人影,想必是秘密被他撞破羞窘得無處藏身了。

    他若有所思的再次打量過自己那些照片,心頭卻忽然有些苦澀。

    這丫頭到底是有多喜歡他,才會花這麼多心思在他身上,即使一個星期不聯系,卻也對他念念不忘。

    她把他的照片鋪滿整個房間,是想無時無刻都能看見他吧?

    走出房間,在客廳外的陽台上,他看到高坐在圍牆上的時令顏。

    她身上那襲火紅色的小禮服和她那頭棕色的長發相輝映,讓秦戈感到有些眩目。

    「怎麼也不加件外套?」話音落下時,時令顏只覺肩上一沉,還帶著他身體余溫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她還因為剛才那一幕雙手捂著臉不敢看他。

    秦戈站在她身後靜靜望著她,直到夜色一點點暗下來,他才轉身去廚房準備她的生日大餐。

    時令顏听見離開的腳步聲,緩緩抬起頭來,小臉上布滿了尷尬之色。

    雖然父親答應過她讓秦戈陪她過生日,但她卻沒抱多大希望,畢竟那天是秦戈親口趕她離開,她想他應該不會想再要見到她。

    可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而且還那樣溫柔的喊她‘顏顏’,讓她險些控制不住撲向他。

    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為什麼可以那麼絕情的趕她離開,現在又能溫柔以對?

    夜風陣陣吹來,她瑟縮的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抓住他給她披上的那件西裝外套,而她聞著外套上熟悉的氣息,心底酸楚一片。

    ***********************

    生日大餐很豐富,每一道菜的精美程度絲毫不遜色于那些星級餐廳。

    而且,是時令顏期待已久的燭光晚餐。

    她想起那天秦戈在意大利餐廳還說燭光晚餐會誘發許多疾病,當時還真是被他氣到了。

    「壽星小姐,請用餐。」

    秦戈服務周到的給她拉開座椅,又替她鋪好餐巾。

    時令顏在他靠近時身子情不自禁瑟瑟發抖。

    因為緊張。

    因為怕自己忍不住恭住他親吻。

    兩人各自默默用餐,她的料理秦戈已經事先替她切好,而她看著秦戈優雅切割料理的動作,心又是一悸,臉頰不爭氣的紅似火燒。

    秦戈知道她在盯著他看,卻故做不知。

    他告訴自己,今天來陪她過生日完全是因為這是赫蓮*梅斯的命令,他是他的老板,老板有令他不得不從。

    僅此而已。

    整個用餐過程中兩人誰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時令顏是怕自己一開口會破壞這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美好氣氛,而秦戈卻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刷洗碗盤的任務時令顏自告奮勇要幫忙,秦戈沒有反對。

    兩人同住的那段時間里她唯一學會的家務就是洗碗。

    由他負責把碗盤放到水槽清洗,而她用抹布抹干放到碗櫃里。

    過程中兩人繼續沉默。

    「你瘦了。」

    重返客廳看電視時,秦戈听她忽地冒出一句。

    他摸摸自己似乎的確有些尖的下顎,笑笑,「你瘦得比較多。」

    因為太想你。

    時令顏在心里回他。

    「你為什麼瘦了?」忍不住問他。

    秦戈拿過遙控器邊換頻道邊說︰「工作太忙,沒時間吃飯,睡眠也好。」

    「不是……因為我嗎?」

    秦戈一楞,鳳眸看來。

    時令顏勇敢迎視他的目光,「爹地說你這一個星期也過得不好,是不是因為我的關系?」

    秦戈別開眼,「沒有。」

    「我不信。」

    「……」

    「你說那個女人第二天要搬去你那里住,可據我所知你現在還是一個人。所以你其實根本就不愛她了,也沒打算要和她在一起,你只是嫌我小,所以才找了那樣的借口趕我離開?」

    秦戈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的分析能力極強,不知道是不是來自她父親的優秀基因遺傳。

    「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讓不開心。」

    「那你就跟我說實話,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只是礙于我的年齡,認為跟我發展感情有負罪感,所以才要把我推開對不對?」

    「不對。」秦戈真是要佩服她的勇氣,明知他不會有好話,她偏偏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喜歡我。」她忽地靠過去。秦戈下意識往後退。

    「你怕我?」她直起身子,高高昂起下顎,女王一樣居高臨下看他,俏顏嬌艷無比。

    秦戈啼笑皆非,「別鬧了,我去拿蛋糕過來點蠟燭。」

    剛要起身就被壓下來的嬌軀撲倒。

    時令顏趴在他身上,一改剛才的女王面孔,撅著小嘴可憐兮兮的望著秦戈,眼眸濕潤︰「秦戈,我好想你……」

    秦戈望著她,感覺頭皮都似要炸開來。

    每次她這樣淚汪汪看他,他就有這種感覺。

    怕她接下來沒完沒了的告白和眼淚。

    那實在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你想我對不對?就是因為想我你才瘦了對不對?」她又連著兩個問句,像是要強迫秦戈承認似的,語氣非常急迫。

    秦戈深吸口氣,「顏顏,今天來給你過生日是你爹地給我下的命令,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根本不記得今天是你生日。」

    他話一落,時令顏便刷白了臉。

    秦戈看她這樣又有些于心不忍,「你看,我就說好好過生日不要提這些。」

    「你為什麼這麼心狠?」時令顏幽幽問他,「為什麼不承認你也喜歡我?」

    「我沒有喜歡你。」

    「你敢發誓?」

    「……」

    「你看,你不敢,我最討厭你們大人了,總喜歡口是心非,根本——」

    「你剛才也說‘你們大人’,意思是你自己也承認自己還是個孩子,試問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孩子?」秦戈抓住她那句話反問她。

    時令顏語窒了窒,又听他說,「顏顏,你要看清楚事實,不要再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了,我沒有騙你,我和聞佩……在一起,只是她暫時還沒搬過來,因為我想換套大一點的房子,讓她住得更舒服些。」

    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時令顏僵住,秦戈看著血色一點點從她臉上褪去,心里某個地方竟隱隱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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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0(時光漫漫,再見是秦叔)

    時令顏生日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秦戈都沒有再見到過她。

    那段時間具體有多長他沒去算,只知道春去秋來,轉眼他都要三十歲了,他卻失去了一切和她的聯系,而赫蓮*梅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從不在他面前提及有關她的一切。

    時光漫漫,他在赫蓮*梅斯的悉心栽培下迅速聚集了黑白兩道各界的大批人脈,通過自身的努力順利入主他的公司,如今已是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的Gavin秦。

    他想,她大概是去了費城,或者是其他國家的其他城市,卻不曾回來過倫敦吧?

    這里有傷害過她的他,她怎麼還會願意回來悝。

    暮色西沉,名貴的黑色橋車均速行駛在鋪滿積雪的路面上,手機響起時恰好是紅燈亮起,車子停下來。

    是赫蓮*梅斯的來電。

    「秦戈,晚上過來一起吃飯。」赫蓮*梅斯的聲音傳來蕕。

    幾年時間的相處,兩人的關系情同父子,又同是寂寞的人,所以赫蓮*梅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叫上秦戈聚餐,美其名約吃飯,其實每次兩人都是喝酒喝到想吐。

    他不知道自己醉後赫蓮*梅斯有沒有醉,反正每次他都醉得一塌糊涂。

    而他原本是從不喝酒的人。

    「好。」他應聲,隨後掛了電話。

    紅燈還在閃,他揉著額,目光不經意掠向窗外,人形道上一抹五顏六色的俏皮身影輕快的一蹦一跳,有一下沒一下的踩著路邊來不及清除的厚實積雪,時而倒退,時而俯身捧一捧白得刺眼的積雪拋向空中,積雪散開來,旁人紛紛躲避,而她卻像個傻子一樣站著原地不動,仰頭笑嘻嘻任雪塊砸下來,落在她臉上,身上。

    秦戈目光滯住,身體里原本靜止的血液仿佛瞬間沸騰,鳳眸緊緊盯著那抹俏皮的身影,惶恐自己一眨眼,視野里變成一片空白。

    綠燈亮起,轎車重新駛離。

    眼看著那抹身影在視野倒退,秦戈急聲喝止︰「停車!」

    駕駛座上的魁梧身軀一頓,瞥了眼身後的車輛,將車開到路旁停下。

    而秦戈立即打開車門,踩著積雪原路返回。

    可視野所及之處來來去去的只有陌生的各色人種,哪里還有剛才所見的那抹俏皮的身影?

    難道是他剛才產生錯覺?

    他盯著路面被踐/踏過的積雪,因為來往的路人太多,他已經無法分辨她剛才踩過的足跡。

    是你嗎?

    是你回來了嗎?

    「秦先生。」

    身形高大魁梧的黑人大步走過來恭敬的稱呼,以一口美式英語詢問他︰「您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

    秦戈望著腳下那片即使滿布腳印卻仍白得刺眼的積雪怔了幾秒,搖頭。

    「走吧。」

    或許真的只是他眼花,或者出現了幻覺。

    又或者,那只是一個和她長得像的女孩。

    記憶里她似乎沒那麼高,而且如果真是她,剛才赫蓮*梅斯在電話里怎麼可能不提起?

    他苦笑著返回車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原來,他也會想她。

    **********************

    到達赫蓮*梅斯的住處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而雪勢加大,使得整個Mayfair區到處一片銀白。

    轎車滑進大門,秦戈下車時隱約听到里頭似乎傳出笑鬧聲,心口莫名一跳,想起之前在途中看到的那抹身影。

    難道……

    念頭剛浮現他又壓下。

    不經確認的事情他從來不抱希望。

    這樣就不會有失望。

    走進大廳,立即有兩名佣人過來一個接過他剛脫下的大衣,一個端著溫熱的水供他洗手順便活絡手部的血液循環。

    「秦戈,你怎麼才來?」

    耳熟的男中音傳入耳。

    秦戈抬眸,望向朝自己走來的王瑞,「雪勢加大,車輛又多,沒辦法開快車。」

    話落他忽地‘咦’了聲,「王叔,你怎麼……也在這?」

    接過佣人遞來的干毛巾擦干手,他听王瑞說︰「今天是Silent/Night,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去時瀲聚餐,今天情況不一樣,所以老爺改在家聚餐。」

    秦戈一楞,「今天是平安夜?」

    王瑞聞言駭笑︰「你忙工作忙昏頭了吧?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

    秦戈不語,心里卻恍然難怪公司那些女同事各個問候他節日好,而一路上也看到許多家店的櫥窗前裝飾著聖誕樹,以及路上打扮成聖誕老人的行人。

    一個星期之前他就知道快到聖誕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個星期過得這麼快。

    「走吧,飯菜都準備好了,大家都圍著餐桌,就等你一個人了。」

    大家?

    秦戈拉住王瑞,「王叔,除了我們幾個另外還有誰麼?」

    「咦?你不知道?」王瑞十分詫異的神情。

    秦戈屏息——難道真是她回來了?

    「我一時說不清楚,走吧,去看看你句知道了。」王瑞不知是不是故意賣關子,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徑直走向餐廳。

    秦戈忽然有些緊張。

    赫蓮*梅斯的家的客廳面積再大,離餐廳也就只有那麼遠,秦戈卻覺得自己走了許久。

    「爹地,我都還沒畢業就進公司,您不怕我把您的公司弄垮?」

    清亮俏皮的聲音入耳,秦戈胸口狠狠一顫,愕然抬眸循聲望過去,隨後定住。

    果然是她。

    在人行道上看到的那抹身影的主人果然是許久不見的人兒。

    她站在赫蓮*梅斯背後撒嬌的摟住他的脖子低語,一頭棕色長發依舊漂亮,五官卻比記憶中的那個小人兒越發嬌俏,已然沒了那份稚氣,而只有獨屬少女的明媚爛漫。

    「秦戈,怎麼不過來坐?」赫蓮*梅斯看到定住的秦戈,意味深長的揚了揚濃眉,指著左側的位置。

    而在他開口時,身後的人兒也僵了下,然後才緩緩抬眼看來,美目與秦戈的相對,卻是一片坦然。

    「嗨,好久不見。」

    她和他打招呼,唇邊逸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秦戈喉嚨窒了窒,勉強扯出一抹笑回應,心里卻不知怎麼的有些苦澀。

    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除了長高了更漂亮了,似乎……是真的忘記了什麼,幾年後再見面居然比他還泰然自若的微笑和他招呼。

    卻只是一句對任何人都能說的,嗨,好久不見。

    「人都到齊了,上菜吧。」赫蓮*梅斯開口,隨即捉住女兒的手示意她坐下。

    「對了,我來介紹一下,畢竟秦叔和僑西沒見過面。」

    秦戈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滑動,在她走到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孩身邊站定時,他才發覺在座的居然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他目睹那雙凝白漂亮的手搭上男孩的肩,姿態親昵的用臉頰去蹭男孩的額頭,心里忽然覺得堵得慌。

    而更讓他發堵的是她那句‘秦叔’。

    他大她十二歲,以前讓她喊他叔叔,她死命不肯。

    如今卻主動這樣稱呼,為的是要在這個男孩面前清楚劃分她和他的界線,免得男孩誤會麼?

    「僑西,他就是我爹地最得意喜愛的Gavin秦,秦叔。」秦戈听她這樣像那個叫僑西的男孩介紹自己。

    而男孩立即一副崇拜的神情,伸手過來︰「久仰Gavin秦大名,榮幸榮幸。」

    博大精深的中文從這個西方男孩口中吐出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得讓人發笑。

    但秦戈卻笑不出來。

    他想這句中文應該是這丫頭教這個男孩的,那麼,兩人想必是朝夕相處吧?

    這個認知讓他臉色陰沉得可媲美外頭的天色。

    時令顏卻似渾然不覺他的異樣,仍自顧自地道︰「秦叔,僑西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很崇拜您,希望能跟在您身邊做第二個Gavin秦。」

    秦戈聞言自嘲的笑。

    以前因為她喜歡他,所以赫蓮*梅斯栽培他成為第二個赫蓮*梅斯。

    而現在她要他栽培這個男孩成為第二個他,是因為她喜歡這個男孩?

    什麼最好的朋友,直接說男朋友不更好?

    風水輪流轉,秦戈第一次體會到這句中文的真正含義。

    而她那個‘您’字敬稱,好似一把利刃,將兩人之間的界線完全劃分開來。

    她喊他秦叔,用‘您’這樣的敬稱,在她眼里,他現在只是她的長輩。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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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1(終于等到了重逢)

    味同嚼蠟。

    秦戈望著滿桌出自王瑞之手的中國滿漢全席,明明色香味俱全,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入了他的口卻如同嚼著一塊白蠟。

    反觀對面一對壁人卻是吃得極為歡快,兩雙筷子你來我往,互給對方夾菜,視線不時先視時兩人紛紛一笑,或明媚或陽光,心情極好的樣子,當和眾人的面明目張膽的眉目傳情。

    秦戈收回視線,心情很不爽。

    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悝。

    外面下著大雪,氣溫極低,室內開的暖氣卻太足,他有些氣悶的扯松領帶,而這時赫蓮*梅斯端了酒杯過來與他踫杯。

    他一笑,毫不猶豫仰頭搬空。

    紅酒雖然後勁不小,但入喉卻並不會讓人感覺不舒服蕕。

    所以他還比較喜歡喝紅酒。

    又斟滿一杯時,余光瞥到對面的人兒往這邊看來,棕眸微微一楞,小臉上掠過一抹訝色,似乎好奇他竟然學會了喝酒。

    呵,豈止是學會了喝酒?

    他現在還是個無煙不歡的地道煙民。

    棄醫從商進入這一行,黑白兩道都要吃得開,煙酒自然避免不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更何況他以後不會再上手術台,所以也不用擔心喝酒後酒精會麻痹大腦,會影響雙手的靈敏度,會駕車有危險……

    他現在有專門替他開車的司機兼保鏢,只要有權有勢,自會有大把的人希望能夠為你效勞。

    他現在就處于這樣一個地位。

    Gavin秦,雖然還沒超過赫蓮*梅斯,但在許多人眼里,卻是神話一樣的存在,因為他只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有了現在的成就,這些不光是靠赫蓮*梅斯的扶持和栽培,如果沒有自身的領悟能力和判斷力,以及卓越的智商,他不可能成為現在的Gavin秦。

    「Gavin秦,我敬您,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僑西舉杯沖他微笑。

    秦戈秀麗的眉峰微揚,還沒回應就見一只小手搶下了僑西手中的酒杯。

    「你感冒還沒好,不能喝酒。」

    時令顏沒有聲商量的余地,將酒杯挪放到另一側僑西夠不著的地方。

    僑西聳聳肩︰「我只是喝一小弓,表達我對Gavin秦的敬意。」

    「不行。」

    時令顏仍堅定回絕。

    僑西妥協的挑挑眉,回秦戈一個抱歉的眼神,而時令顏夾了獅子頭放到僑西碗里,說︰「你不是最喜歡吃中國菜?這一桌可是王叔听說你喜歡吃中國菜而特意準備的,你多吃點,下次可沒這麼好口福了。」

    「沒想到小姐現在也學會照顧別人了。」王瑞感嘆,望著時令顏和僑西的眼神十分曖昧。

    時令顏像是嬌羞的牽了牽嘴角。

    秦戈眸色一黯。

    片刻後,時令顏忽然站起身來,秦戈注意到她竟然牽著僑西的手,然後听她說︰「爹地,我們吃飽了,先回房。」

    陽光的大男孩僑西像個大型玩偶一樣被她拖著走向臥室,卻並無半點不悅,反而滿臉縱容的笑意。

    「老爺,小姐和僑西是不是……」王瑞沒繼續往下說,秦戈和赫蓮*梅斯卻明白他的意思。

    赫蓮*梅斯淡笑了笑,目光落在秦戈置于領口不時扯著領帶的手上,挑眉︰「你很熱?」

    秦戈松開手,長吁了口氣,斷起酒杯再次搬空。

    赫蓮*梅斯看了他一會,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痕。

    *************************

    平安夜,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秦戈醉得一塌糊涂。

    赫蓮*梅斯將他扶到客房的床上,他一倒下便開始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爹地,你為什麼讓他喝這麼多酒?」

    時令顏站在床旁,憂心忡忡地望著蹙著眉一副十分難受表情的秦戈,棕眸滿是心疼。

    之前僑西要和他喝酒都被她阻攔了,她其實不是擔心僑西感冒沒好,而是擔心他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沒想到父親竟然任他喝醉。

    「他不喝醉你怎麼知道他這幾年有沒有想過你?」赫蓮*梅斯說了句讓女兒听不懂的話。

    「什麼?」

    回答她的是耳邊突然響起的一聲‘顏顏’。

    她心一悸,漂亮的棕眸難以置信的望向不自覺喊著自己名字的秦戈,滿臉的不可思議。

    赫蓮*梅斯望和女兒驚訝的神情,嘆息︰「你那年離開後,他第一次和我喝酒,喝醉後便開始叫你的名字,第一次只叫幾句,第二次是幾十句,後來是越來越多,除非他睡著了,否則他就會不停喊你的名字。」

    在他說話期間,時令顏又听到秦戈喊了好幾句‘顏顏’。

    「爹地不知道他愛不愛你,但他是在乎你的。」

    時令顏頓時熱淚盈眶。

    「和僑西演的戲點到為止吧,我看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別到時候弄得自己為難。」

    她點頭。

    「那你照顧他,我去休息了。」

    目送父親離開,時令顏去洗浴室拿毛巾浸了溫熱的水擰干後來給秦戈擦臉和手。

    秦戈還在喃喃喚著她的名字,時令顏擦拭過他的嘴唇時,心口怦然一動,忍不住俯身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他氣息里滿滿紅酒的香氣,時令顏親吻著他的唇有些不舍離開,小小粉舌俏皮的掠過他的唇,臨摹他優美的唇型。

    秦戈昏昏沉沉覺得嘴唇有些發癢,下意識動了動嘴唇,結果時令顏的舌頭不小心趁虛而入,滑入他熾熱的口腔里。

    擔心他會醒來,她僵著身子不敢亂動,滑入他口腔里的粉舌小心翼翼的探詢他的舌尖,像個小偷一樣偷偷地纏住他的舌尖吮/吸。

    秦戈醉酒後身體燥熱,被她這樣撩撥,更是燥熱難耐。

    他感覺到有人在親他,不管是夢境還是真實,總之這感覺不壞,像極了那小丫頭的滋味。

    不過她此時應該在陪那個叫僑西的男孩吧?

    想到她或許也會像以前親吻他那樣親吻那個僑西,他越發覺得氣悶,反被動為主動的攫住口腔里那條滑膩的丁香小舌用力回吻。

    時令顏被他的回應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已經清醒,連忙要退出他的口腔,可這時腰上卻一緊,隨即一股力道將她整個人帶上床,大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而他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制在身下。

    她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任他火熱的舌頭在她口腔里出入,而一只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不時揉捏過她的腰,或者伸自她胸口,隔著衣料摩挲她胸前的頂端。時令顏欲哭無淚,直到發覺秦戈一直閉著眼,一副仍醉得離譜的姿態,她才松了口氣。

    兩人糾纏著彼此的舌間親熱了一會,秦戈開始沒完沒了的順著她的下顎一路向下吻。

    時令顏因為來秦戈房里之前剛洗過澡,此時身上僅穿著睡衣,剛才兩人糾纏時領口又滑落大半,精美的鎖骨和胸前的渾圓曲線一目了然。

    當秦戈依著身體的本能含住她敏感的頂端時,時令顏一張小臉紅得能滴出水來。

    而秦戈猶不自知的繼續吞噬她的甜美,一只手甚至自她小腹往下探去,嚇得時令顏不顧一切推開他,隨即迅速下床逃跑。

    她不是怕秦戈要了自己,而是怕他在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要了她醒來後會不知如何面對。

    捂著胸口喘了會,等心情平復下來,她才想起整理身上凌亂的睡衣。

    「你很愛Gavin秦?」突然揚起的聲音再次嚇她一跳。

    抬眼瞥到不遠處自己的臥室門前站著的僑西,她想了想,然後點頭,決定不再隱瞞自己對秦戈的感情。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躲著她讓父親配合自己不在秦戈面前提及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一切消息,而實際上她人就在英國,只是不在倫敦。

    她對他的愛一直沒變,但為了等自己長大到足夠站在他面前以成年人的姿態說愛他,這幾年里,她一直努力克制著自己對他的感情,即使是無數個夜里想得想得掉淚,她也從未敢任性的偷偷跑回來看過他。

    一千多個日夜,她想他想得快發瘋,終于,等到了重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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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2(裝柔弱)

   僑西失望的望著手里握著杯溫水不停揉搓的時令顏,碧眸幽幽。

    「你房里到處是Gavin秦的照片,我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你的臥室還是他的。」

    時令顏無語。

    僑西頓了頓又問,「你今晚用餐時和我親密是故意的,為的是刺激他?」

    時令顏聞言歉意的聳聳肩,「對不起。悻」

    她承認她今晚利用了僑西,這個她在曼城時給了她很多歡樂的大男孩。

    而她刺激秦戈的不止如此,她還故意叫他秦叔。

    她注意到她這麼叫他時,他明顯楞了楞,隨後臉色微沉投。

    她想他應該是在不高興她把兩人的輩分突然拉得那麼遠。

    「可我……」僑西想說自己是真的喜歡她,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感情是無法勉強的,更何況她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他說出來也不過是給自己難堪,同樣也讓她感到為難。

    「僑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時令顏真誠的望著他說。

    僑西苦澀笑笑,隨後長嘆一聲,抓著後頸道︰「好朋友就好朋友吧,被好朋友利用也沒關系,我很樂意配合你演戲刺激他,只是不知道Gavin秦什麼時候才能回應你的感情?」

    對于這點時令顏自己也沒把握。

    尤其是她從父親口中得知,那個叫聞佩的女人目前雖然沒和秦戈住在一起,但兩人仍有來往,她不確定秦戈是不是還會像當初那樣對她說他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是不是就算他不愛你,你也會一直愛著他?」僑西忽問。

    時令顏沒回他,僑西卻從她的神情中得到答案。

    他眸色一暗,「祝你好運吧。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

    時令顏看他走向另一間臥室,又獨自發了會呆才轉身推門而入。

    ************************

    還沒睜開眼秦戈就從那陣熟悉的頭痛中猜到昨晚自己大概是又喝醉了。

    好在他不管前一晚喝得多醉,體內的生理時鐘都會在特定的一個時間里催他醒來。

    睜開眼看到頭頂的天花板,意識到不是自己的臥室,但他也沒覺得驚訝。

    他對這間臥室並不陌生,許多次和赫蓮*梅斯喝醉酒他都是在這間臥室醒來,這間臥室幾乎成了他的專屬臥室。

    過了十幾秒等大腦完全清醒了他才一把坐起來。

    垂眸看到身上的睡袍,他楞了一楞。

    以往他喝醉酒醒來穿著的還是自己的衣服,怎麼這次換成了睡袍?

    難道他昨晚喝醉把衣服弄髒了?

    揉著脹痛的太陽穴下床進浴室洗漱,洗臉時發現洗浴台上多了支一只潔面乳、一把剃須刀以及一瓶須後水,牌子竟然都是他一直慣用的。

    他拿過潔面乳打開,見還是嶄新的未開封過,更覺得奇怪。

    這是誰為他準備的?

    「叩叩叩!」

    敲門聲傳來,他一楞,撥了撥頭發走出去開門。

    「嗨,我來看看您醒了沒有,吃早餐了。」門一打開就听到歡快的男聲。

    秦戈望著站在門口的陽光大男孩,楞了好幾秒才記起對方是誰。

    而後也想起那個幾年沒見的小丫頭也已經回國。

    「Gavin秦,您有經常鍛煉嗎?六塊肌?」僑西羨慕的聲音再度揚起。

    秦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自己因睡袍敞開來而露出的大片結實的腹肌,皺眉不自然的伸手將睡袍微微攏起。

    僑西見狀笑得玩味︰「我又不是Michel,不用這麼小氣吧?」

    「我馬上就好。」秦戈答非所問,話落轉過身返回浴室。

    等他從浴室出來,僑西已經離開。

    他摸著散發著淡淡須後水清新香氣的下顎,走到床旁拿過自己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領帶西褲一一套好,又拿過西裝外套,邊穿邊往門外走去。

    還在走廊上就听到那陣悅耳的猶如銀鈴般的笑聲。

    他腳步微滯,心里不知怎麼的有些緊張。

    可為什麼緊張他又說不清楚,只知道心跳忽然跳得很快,就像是……心髒病突發前的征兆?

    他深呼吸,重新抬步走向餐廳。

    「秦戈,你還好吧?」

    赫蓮*梅斯發出關切的問候。

    秦戈猜想昨晚自己一定醉得很離譜,不然赫蓮*梅斯不會這樣問。

    他點點頭,在一側坐下,而前一秒還笑得歡快的人兒在他出現後笑意一頓,安靜下來,像只乖巧的小貓和僑西並排而坐。

    「秦叔。」

    在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正欲喝一口時,听到對面的人兒喊。

    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他動作一頓,微笑著看過去,只一秒又收回,只因僑西正親密喂時令顏吃東西。

    「你們慢慢吃,雪停了,我出去走走。」赫蓮*梅斯說著站起來。

    秦戈看他從佣人手里接過一件大衣走向門外,又看了看手腕,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也該去公司上班了。

    喝完咖啡隨意吃了點早餐,他站起來。

    「秦叔,我想去滑雪,和公司剛好順路,可以搭你的順風車嗎?」

    秦戈微楞,看向美目滿是期待望著自己的時令顏,點頭。

    「那我要去嗎?」僑西問。

    「當然,你不去誰陪我玩?」話落她看向秦戈,「等我一會,我去拿外套。」

    ***********************

    一場罕見的大雪過後,整個視野都是刺目的白。

    三人加上司機,三男一女,大塊頭的黑人司機早在秦戈出來時就已經俐落的為其打開後座的車門。

    秦戈坐進去,僑西猶豫了一下,在時令顏欲去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時搶先一步打開坐了進去。

    時令顏只好坐進後車座。

    今天是聖誕節,路上來往的行人臉上紛紛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和秦戈此時的心情截然相反。

    「秦叔。」

    身側人兒的呼喚讓他眉頭蹙得更緊,盯著窗外的目光收回,卻也沒看向身側,而是望著前方的路面。

    「什麼?」

    「你,好像不開心?」

    他面容緊繃,眉宇陰郁,讓時令顏也跟著心情不好。

    秦戈有些微訝她竟然會關心自己開不開心,黑眸淡淡掠來,觸及她因完全長開來而更精致耐看的俏顏,心里感嘆幾年不見這丫頭是真的長大了,大到足夠吸引男人的目光為她停留了。

    「Michel,今天是聖誕節,我們晚上要準備些什麼節目?Gavin秦也和我們一起吧?」前頭的僑西忽然開口。

    秦戈看看時令顏又看看僑西,把目光調開。

    「我晚上約了朋友,你們去玩吧。」

    「約了誰?」時令顏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話一落就後悔了——這麼沉不住氣,會不會讓秦戈察覺她是在故意借僑西刺激他?

    好在秦戈並沒多想,只說︰「一個朋友。」

    聖誕節和人有約,那個朋友一定不是普通朋友,會是聞佩嗎?

    時令顏忍住沒問,卻糾結不以。

    因為路面積雪加厚的緣故,有些地段很滑,即使轎車已經開得很慢,但一路上仍難免有些顛簸。

    時令顏不習慣系安全帶,車子每次顛簸身體都搖搖晃晃。

    秦戈反而穩如泰山動也不動,倒是見她搖搖晃晃有些擔心她會撞傷自己,正想提醒她綁上安全帶,車子忽然一個急剎,時令顏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傾去。

    她嚇了一跳,可還沒來得及驚呼,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探來將她的身子拉回。

    而後她被圈入有具散發好聞氣息的懷抱里。

    「對不起,秦先生,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只哈士奇。」大塊頭司機誠惶誠恐的調過頭來道歉。

    秦戈皺眉,揮揮手示意他繼續開車。

    時令顏窩在秦戈懷里驚魂未定,前頭不小心撞到額頭的僑西苦著臉哀號︰「我這張英俊的臉要是毀容了,那我今晚還怎麼敢出門?」

    秦戈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垂眸問懷里臉色微白的人兒,「還好麼?」

    時令顏眨巴下大眼,想著好不容易賴到他懷里,索性裝柔弱博取他同情好了。

    念頭一落,她裝出受到驚嚇還沒緩過神來的樣子,雙臂摸索到秦戈精實的腰線環住,而整張臉往他懷里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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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3(秦戈的失落)

    秦戈身子一僵,卻不但沒推開她,反而收緊攬住她身子的雙臂,覆在她背上的大掌笨拙的輕拍著安撫她。

    僑西透過後視鏡看到兩人的互動,不動聲色的自嘲一笑。

    看來今年的聖誕夜要自己一人獨自度過了。

    他深吸口氣又吐出,隨後在下一個路口讓大塊頭司機停車。

    「Gavin秦,我忽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事,可能沒辦法陪Michel去滑雪了,今天是聖誕,麻煩您抽些時間陪陪Michel。」僑西話落看了眼窩在秦戈懷里閉著眼眼睫輕顫的時令顏,微微一笑,「Michel,我到時再給你電話,再見。忡」

    打開車門,他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時令顏本想和僑西說什麼,但礙于自己現在是在裝柔弱,迫不得已只好繼續抱著秦戈一動不動。

    而前頭的大塊頭司機望著後視鏡里神色復雜的老板問︰「秦先生,是去公司還是滑雪場?釕」

    秦戈看了眼懷里的人兒,淡淡開口︰「公司。」

    轎車繼續滑行。

    時令顏昨晚因照顧秦戈沒怎麼休息,這會窩在他溫暖寬闊的胸懷里聞著他身上熟悉好聞的氣息,又有他的大手覆在背後如誘/哄孩童般一下一下撫著,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秦戈看她眼皮一動一動,猜她是困了想睡,于是調整一個坐姿,讓她更舒適的窩進自己懷里。

    而在車子抵達公司後,時令顏終于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于是公司那些愛慕秦戈為之瘋狂的所有已婚未婚女同事都看到自家BOSS小心翼翼抱著一名年輕女孩進公司的一幕,芳心為之碎了一地。

    秦戈抱著時令顏進了辦公室,徑直走到里間的休息室,將她輕輕放到一張單人床上。

    過程中時令顏蹙眉掙扎了一下,還摟著他的腰的手不肯松開。

    秦戈耐著性子一點一點撥開,然後抖開被子給她蓋上,又站在一旁看了一會,確定她暫時不會醒來,他才離開。

    ***************

    秦戈一上午心神不寧。

    秘書遞來的資料他打開卻是對著那一竄竄密密麻麻英文發呆,直到秘書提醒他才有所動作。

    十點多進會議室,長達近兩個小時的會議期間他始終沉默,安靜得讓底下一干高層連大氣都不敢出,各個腦門上都沁出一層薄汗,而臉上卻寫著同樣一行字——BOSS怎麼了。

    大家共事幾年,諳知這位年輕有為的東方BOSS一貫冷然沉靜的一面,沉默不語時往往代表他心情很糟糕,因此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公事不得不說,其余的大家都一致閉口保持緘默。

    是突然響起的鈴聲拉回秦戈神游天外的思緒。

    回神接收到一干高層投來的目光,他做了個散會的手勢,底下的人立即魚貫而出。

    來電顯示的聞佩這兩個字讓他眉心下意識蹙緊。

    一接听,電話那端立即傳來溫柔的女聲︰「秦戈,今天是嬌嬌兩周歲生日,你晚上會來接我一起去吃飯嗎?」

    嬌嬌是聞倩的女兒,秦戈記起去年聖誕被聞倩的女兒尿濕外套的經歷,本能的想拒絕,卻又听聞佩說︰「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從上次回國參加你朋友的婚禮到現在,我們總共才見了不到五次面,我……很想你。」

    秦戈沉默。

    聞佩的表白並沒讓他感到一絲喜悅,反而只有心煩和焦躁。

    「聞佩,我以為你一直都很清楚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若不是當年為了逼時令顏離開,他不會再和她有聯系。

    那次回國參加岑歡和藿莛東的婚禮他也並沒有邀請她一同前往,是她背著他偷偷跟回國出現在他面前,而他那時也不想讓岑歡誤會他和時令顏有什麼,所以才帶了聞佩去出席她的婚禮。

    沒想到聞佩竟然誤會他還對她有情。

    「秦戈,今天是聖誕節,別說那些傷心的話行麼?」聞佩央求的語氣。

    秦戈揉著額站起來往外走。

    「聞佩,別執迷不悟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和你真的不會再有可能。」

    那端靜默許久。

    秦戈走到電梯口按下專用梯,走進去時又听聞佩說︰「是因為她麼?」

    他一楞,「什麼?」

    「那個驕傲的小女孩,赫蓮*梅斯的女兒。」

    秦戈皺眉,「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那端聞佩像是苦笑了一下,「秦戈,我到底該說你是個對感情遲鈍的人還是該說你太會自欺欺人?」

    秦戈眯眸,「你想說什麼?」

    「這幾年你守著那套公寓一直不肯退房,不就是因為那里有你和她共同的回憶?」

    「那是你自以為是的猜測。」秦戈冷嗤,心里卻並不否認他之所以不退掉那套公寓,的確是因為那里充滿了回憶。

    只不過是他和岑歡母女的回憶,而不是他和時令顏的。

    畢竟他和她們母女共同生活了三年多。

    「秦戈,你真的不愛我了麼?」

    聞佩這個問題讓秦戈啼笑皆非。

    「我等了這麼多年,你就真的忍心讓我白等一場?」

    「我沒有要你等我。」秦戈走出電梯時冷然回她,語氣不帶一絲溫度。

    「我想我們以後沒有再聯系的必要了,請你不要再打我電話。」沒有給聞佩開口的機會,秦戈掛了電話。

    而聞佩也沒再打來。

    秦戈走到辦公室門口,遲疑了幾秒才推門。

    而門一打開,他就看到站在門後的時令顏,正揉著眼楮要往外走,顯然是剛醒來。

    兩人四目相對,秦戈望著身高已經快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神情有些恍惚。

    還記得剛認識她那年她身高只到自己胸口,沒想到長這麼快。

    時令顏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有些羞赧的喚他︰「秦叔?」

    「……」秦戈實在是討厭這個稱呼。

    「我怎麼會在這里?僑西呢?」她故做不知的明知故問。

    而秦戈見她一醒來就找僑西,眸色微沉,「他有事走了,說會再和你聯系。」

    「這樣啊,那……我走了。」

    既然已經醒了,她也沒什麼借口再留下來了,免得讓他看穿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乎他,而又把她趕走。

    「等等。」在她越過他走出去時,秦戈忽然叫住她。

    時令顏心里一喜,卻神色不變的看過來,「還有什麼事麼?」

    秦戈別開眼,「中午一起吃飯吧。」

    時令顏很努力的克制內心的狂喜,卻還是掩不住拼命上翹的嘴角。

    ***************************

    還是原來那家頗有情調的意式餐廳,只不過重新裝修過,更顯美觀優雅。

    秦戈知道時令顏吃飯的時候喜歡看窗外,于是依舊選了靠窗的位置。

    「秦叔,你——」

    「東西是你準備的?」

    時令顏眨眼,「什麼東西?」

    秦戈將視線自窗外拉回,望著對面俏麗的女孩,「潔面乳,剔須刀,須後水,這些我慣用的洗漱用具,是不是你替我準備的?」

    「哦,你說這個啊?沒錯。」時令顏大方承認。

    秦戈卻困惑︰「為什麼?」

    「你是我和爹地很重要的客人啊,當然服務要周到,準備你用習慣的洗漱用品是最基本的吧?這很奇怪麼?」

    原來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很重要的客人’?

    秦戈不知怎麼的有些小失落。

    「那我的睡衣是誰換的?」

    他話一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對面的小人兒臉上似乎有抹可疑的紅暈一掠而過。

    「那個……是僑西替你換的,因為擔心你穿著襯衫睡會不舒服。」

    听她又提到僑西,秦戈索性問,「你很喜歡他?」

    「……」

    見她不語,秦戈當她是默認,忽然又覺得心口有些氣悶。

    「你爹地好像也很喜歡他,如果你們彼此……相愛,那真是再好不過。」年紀相仿,面貌出眾,最主要的是能讓她開心,赫蓮*梅斯應該是喜歡僑西那個小子這一點,所以才對他格外溫和吧?

    「你真的,這麼認為?」他真希望她和僑西是相親相愛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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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4(我喜歡你這樣咬我)

    兩人的談話被推著餐車來上前菜的服務生打斷。

    沒听到秦戈的回答,時令顏既失落又有些小慶幸。

    失落是因為想听到秦戈說‘不’,慶幸卻是害怕秦戈點頭。現在談話被打斷,她也不用擔心會看到他點頭而心里難受了。

    反正他是不論如何都不會說‘不’的吧?

    兩人安靜用餐忡。

    秦戈用餐的姿勢及禮儀依舊優雅得無懈可擊,時令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花痴,好像只要和秦戈在一起,哪怕只是看著他吃東西,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怎麼不吃?」察覺她專注睨著自己的視線,秦戈抬眼看來。

    時令顏耳根微熱,迅速將視線別開釕。

    秦戈不懂她剛才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看,但她看自己時的眼神應該不會再有迷戀和喜歡。

    她現在有了陽光帥氣的男朋友。

    「我听爹地說你是個工作狂,都不給自己休息的時間,這樣不累嗎?」最後一道甜點送上時,秦戈听對面的女孩問。

    他搖頭,「除了工作,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淡淡的語氣讓時令顏胸口一陣心疼,語氣也幽幽地︰「你有沒有怪過我爹地害你棄醫從商,而且一做就是這麼多年?」

    「為什麼怪他?」秦戈微蹙眉,「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那你,怪我麼?」時令顏遲疑的聲音。

    秦戈淺笑,「怪你什麼?」

    時令顏拿起銀質的小勺在甜點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喃喃道︰「怪我那時不懂事,給你帶來許多麻煩。」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我經常想起。」她像是有些賭氣的將小勺重重插在甜點上,漂亮的棕眸瞪向對面好看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男人,「我從來沒忘記過和你在一起時的那段時光,它一直深深印在我腦海里!」

    秦戈愕然,神情掠過一絲驚訝。

    這丫頭……她到底……

    時令顏觸及他驚訝的神情,懊惱的意識到自己又沉不氣的想要對他傾訴這些年對他的思念了。

    她有些難堪的站起來,「對不起,請忽略我剛才說的,我……我走了。」

    沒等秦戈回答,她快步走向門口。

    秦戈怔了幾秒才起身招來服務聲結帳,隨後追出去。

    室外兩旁的街道積雪還頗厚,時令顏盡管走得急,但因為路滑也不敢走太快,所以並沒走多遠。

    秦戈追出來左右望了望,瞥到她的身影立即大步跟過去。

    「顏顏!」

    時令顏听見身後秦戈喚她的身影,眼淚不爭氣的大滴滾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前方一處被圈了黃色警戒線的路障,一只腳陷入水坑時才驚覺,卻為時已晚,越是驚慌腳下越是打滑,大半個身子都陷入了水坑里。

    冰冷的雪水迅速濕透衣料沁入肌膚,渾身都刺骨的冷。

    她心里咯 了一下,以為自己會繼續往下沉時,卻有一雙手臂伸向她,「抓住我。」

    熟悉的嗓音讓她心頭一暖,抓住那雙大手,借助那雙手的力量將自己拉出水坑。

    因為是掉入浮著冰塊的雪水里,只一瞬的功夫時令顏便冷得牙齒打顫。

    秦戈臉色鐵青的脫了大衣外套給她披上,隨即彎身將她打橫抱起,穿過圍觀的人群大步走向自己的座駕。

    一上車,他便將暖氣開到最大,隨後將大塊頭司機趕下車。

    然後又從後備箱里打開一個盒子拿了一張厚實的絨毯出來,對後座冷得直發抖的時令顏道︰「先把濕衣服脫了,免得凍傷。」

    時令顏淚眼汪汪望著他沒動作——她的手凍得發僵,連抬都抬不起,更別提自己脫衣服了。

    秦戈頓了幾秒見沒動靜,回頭看來,兩人四目相對,他才意識到什麼,皺眉咬了咬牙關,下車繞到後座來。

    雖然他曾經是他外科醫生,在手術台上不知道見過多少男男女女不穿衣服的光/luo身體,但那些人的身份畢竟是病人,和眼前曾心心念念想將他撲倒吃干抹淨的女孩不同。

    「……好……冷……」時令顏顫得厲害的聲音讓秦戈心一緊,不再遲疑,手伸向她腰間,閉上眼用最快的速度將她剝得只剩一件唯一干爽的內衣。

    將她的濕衣服撥到一邊,他把那張厚絨毯拿過來將她的身體包了個嚴嚴實實。

    而盡管這樣,時令顏還是覺得冷,被裹在毯子里的身體不時往秦戈身上拱。

    「你別動,一會就暖和了。」秦戈哄她。

    時令顏閉著眼點頭,嘴唇卻還是呈紫色。

    秦戈抱著她,被車內強大的暖氣醺得額頭沁出薄汗,可懷里的人兒還在抖。

    他小心翼翼將手伸進毯子內摸索到她的手踫了踫,居然還是冷冰冰。

    看來還是要帶她回家泡個熱水澡,體溫才能恢復正常。

    「你躺著別動,我開車送你回家。」他把她放好。

    時令顏卻睜開眼來,「……我……去你……家。」

    秦戈凝著她的眼沉默幾秒,點頭。

    *****************************

    回秦戈住處途中,時令顏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秦戈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目光,抱著用毯子裹著的時令顏上樓進屋,把她抱回自己的臥室放到床上,又去浴室放了一缸熱水。

    等他出來時,時令顏已經睡著了。

    「顏顏?醒一醒,先泡個熱水澡再睡。」他拍她的臉。

    時令顏勉強睜開眼,等好不容易听清楚秦戈在說什麼,她立即要坐起來。

    而她一動,身上的毯子便自動滑落,秦戈立即轉過身。

    「我先出去。」

    話落也不等時令顏回答,他大步走出臥室。

    時令顏茫然望著他離開的身影,掀掉身上的毯子下床,身體接觸到空氣,冷意襲身,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然後才意會秦戈為什麼那麼急著離開的原因。

    紅著臉走去浴室,泡在水溫剛好的浴缸里,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秦戈肯帶她回來又直接讓她進他的臥室,這是不是意味著真如父親所說,他其實是在乎她的?

    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久,水溫都轉涼了她也沒察覺,是門外的敲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顏顏,你洗好了嗎?」

    時令顏听見秦戈詢問的聲音,從浴缸里站起來,拿了張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體,走出浴室。

    門打開便看到門外端著一碗冒著熱氣姜茶的秦戈,而後者觸及她僅圍了條浴巾的身體,立即皺眉,「趕緊去床上躺著,真感冒了有你受的。」

    時令顏撇撇嘴,卻也听話的上床把自己藏入被子里。

    「已經沒那麼燙了,你先把姜茶喝了祛祛寒。」

    時令顏撅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喝這個。」

    「你那時還小,現在是大人了,怎麼還怕喝姜茶?這又不是藥。」

    「你說我現在是大人了?」這句話顯然讓時令顏很開心,忍不住又一下坐起來。

    而幸好她身上還圍著浴巾,所以秦戈才不用擔心會看到不該看的。

    「把它喝了。」秦戈答非所問。

    時令顏點頭,接過碗捏住骨子一口氣仰頭喝光。

    秦戈將一顆水果糖剝了糖紙遞到她嘴邊,「你睡一覺,我要回公司了。」

    時令顏捉住他的手,美目流露出不舍︰「今天是聖誕節,你就不能給自己放半天假嗎?」

    秦戈望著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那個狂熱愛她的小女孩的影子。

    「我還是好冷,你如果不在那我感冒了怎麼辦?」見他遲疑,時令顏再接再厲裝可憐,「你別去公司了,在家陪我好不好?」

    「……」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呢?

    「那個僑西,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他忍不住問。

    「如果我回答你,你是不是就留下來陪我?」

    秦戈搖頭,「那不重要,我走了。」他放下空碗,去撥她的手。

    時令顏死死抓住,瞪著他的美目一下要噴火一下又仿佛隨時要哭出來。

    「你不想知道我這幾年去哪了嗎?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和你聯系嗎?不想知道我心里到底還有沒有你嗎?」

    秦戈垂眸,「顏顏,你昨天叫我秦叔,我——」

    「我是在氣你你感覺不出來嗎!」時令顏忽然生氣的沖他大吼。

    畢竟是年輕,好不容易熬過一千多個沒有他的日夜,現在終于回到他身邊,她真的受不了明明他就在眼前,明明愛他愛得要死卻還要假裝不在意。

    「秦戈,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什麼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感情!」

    秦戈滿目震驚,從那雙寫滿痛苦的棕眸里看到她對自己的深刻的愛意。

    她竟然……還愛著他?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莫名滋生一絲喜悅,但又轉瞬即逝。

    「你和我開什麼玩笑?僑西難道不是你帶回來讓你爹地過目的男朋友?」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是我男朋友?」時令顏反問他。

    秦戈語窒。

    的確,她昨晚只說僑西是她很最重要的好朋友。

    可他們昨晚的互動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而且還是那種熱戀中處于談婚論嫁的情侶。

    「你的睡衣是我換的。」時令顏忽然冒出一句。

    秦戈一楞,又听她說,「你別先教訓我,畢竟比起給你換睡衣,你對我做過更過分的。」

    更、更過分的?

    秦戈眯眸,回想昨晚自己醉後的一些片斷,但卻實在記不起自己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更過分’的。

    「你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復習。」

    時令顏話一落,忽然用力將秦戈拉下。

    秦戈毫無防備,身體載在床上後時令顏立即翻身壓制在他身上。

    「你昨晚有親我這里。」她的唇落在他唇上,一雙小手在他領口忙碌著解開幾粒紐扣,吻一路滑過他的下顎,喉嚨,鎖骨,「這里,還有這里……」

    最後停留在他胸口,忍著耳根紅燙似火的高溫,低頭含住他胸前一枚小小的突起。

    秦戈猶如觸電般,本能的伸手抱住她的頭,同時腦海里晃過自己埋首在一名女孩胸前啃咬的畫面,頓時覺得晴天霹靂。

    「我喜歡你這樣咬我~」時令顏紅著臉低喃,散亂開的一頭微卷棕發垂落在肩兩側,襯著她如瓷娃娃般凝白如玉的肌膚,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秦戈倒抽口氣,手上稍稍使力將她的臉撥開,切齒道︰「別鬧了!」

    時令顏趴在他身上,身子不安分緊貼著他的身體蹭來蹭去,而一只停留在他腰際的小手也鬼鬼祟祟伸向他腿間,掌心覆在他明顯突起的部位包攏住,極度色/情的揉/搓玩/弄。

    秦戈一雙漂亮的鳳眸簡直要瞪出火來——這丫頭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流/氓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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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5(失控的欲/望{1})

    時令顏是抱著豁出去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反正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她也無需再矯情遮掩自己對他的感情。

    她就是愛他。

    就是想要和他親熱,想要他把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小女孩。

    她忍著因羞怯而直沖大腦的熱浪,笨拙的用掌心揉搓秦戈腿間的突起,手腕卻被秦戈一把拽住,隨即用力甩開。肋肋

    「你發什麼瘋!」秦戈額頭青筋直跳,雙手捉住她雙肩要將她推開,時令顏卻不管不顧摟住他脖子沒頭沒腦的在他臉上啃咬。

    「我要你……」她模糊發聲,語氣卻堅定,跨坐在他身上的身子扭來扭去,迅速將秦戈體內蟄伏的情/欲引爆,在四肢百骸流竄。

    時令顏摸索到他的嘴角用力吻住,一點點挪回他唇中央,含住他的唇貪婪吮/吸。

    秦戈想出聲喝止,卻被她趁虛而入,粉嫩小舌滑入他口腔里肆意掀風作浪,小嘴兒含住他的舌尖賣力吮/吻,還發出極為色/情的吸食的聲音,鑽入耳中,撩撥著他快要瀕臨崩潰的欲/望,下腹那處更是瞬間膨脹到極大,囂張的抵著她柔軟的翹臀蠢蠢欲動。鑊

    而偏偏這丫頭還無辜的朝他眨眼,一副‘原來你也想要’的表情,讓他頭腦一熱,揚手便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時令顏吃痛,身子更緊的往他身上貼,隔著幾層布料摩擦著他發痛的硬挺,讓他感覺後腰一陣顫栗,被她吮住的舌尖忍不住聳動了下,卻一發不可收拾,原本想推拒的動作一來一回竟不知不覺從被動變成了主動。鑊

    她口腔里還殘留淡淡的姜汁的味道,他想起她喝那碗姜汁時的痛苦表情,下意識就想吮掉她口中殘留的姜汁味道,讓自己的氣息取代。

    感覺到他的回應,時令顏簡直震驚。

    她雖然抱著豁出去的態度,但心里卻是沒一點把握,畢竟按照以往想撲倒秦戈的經驗,每次都被他拒絕得很徹底,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次他這麼輕易就有所回應了。

    而且這個吻和昨晚他醉酒時吻她的感覺一樣,那是一種純粹的親吻女人的吻,她能感覺到他身體噴發的熱度,能听到他身體的細胞在叫囂著要她的聲音!

    兩人的身體不知何時易地而處,時令顏被秦戈壓制在身下含著嘴唇反復輾轉吮吻,掙扎間她身上的浴巾松開來,浴巾下毫無遮掩的胴/體完全綻露在他視野里,年輕姣好的曼妙身段如同一枚聖潔的花瓣,美不勝收。

    秦戈呼吸窒了窒,喉嚨莫名一緊,感覺身下脹痛的那處似乎又脹大了一圈,緊緊頂著她的小腹,越發的難以忍受。

    隔著布料都抵擋不住它搏動的脈動,迫不及待的想進入身下人兒的體內,狠狠地佔有。

    時令顏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羞怯的熱浪將她潔白的身體染成誘/人的玫瑰色,在他目不轉瞬的注視下輕顫著手去解他剛才解到一半的襯衫紐扣。

    眼看著紐扣解完,她把手伸向他腰上的皮帶,秦戈卻又忽地捉住她的手。

    她愕然抬眼迎視他,回以詢問的目光。

    秦戈別開眼,翻身從她身上下來,單手扯過被子替她蓋上。

    「對不起。」他呼吸紊亂的表達歉意,隨後坐起來作勢要下床。

    時令顏錯愕過後,總算反應過來秦戈是打算臨陣脫逃,這讓她又羞又怒,飛快坐起來自她身後一把抱住他。

    「混蛋!你什麼意思!」她像只被秦戈遺棄了的小獸,渾身寒毛都豎起沖著秦戈發威︰「你、你把我這樣那樣了結果就來一句對不起?」

    「……」

    「你能不能再混蛋一點!你明明是想要我的!你別不承認,有證據呢!」

    「……」秦戈有些哭笑不得的垂眸瞥了眼腿間無所遁形的那處腫脹,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秦戈……」時令顏輕喚他,隨即微微坐起一些,呈半跪的姿勢整個光/luo的身子貼著秦戈的後背,雙臂摟著他的脖頸,而臉埋入他耳後,俏皮的粉舌探出親吻他的耳廓,往里呵著熱氣。

    「我愛你。」

    秦戈身形一震,怔忪間時令顏已經將他的襯衫脫下,一雙小手水蛇般毫無章法的在他精實的胸膛和腰腹上來回摩挲。

    秦戈是標準的衣架子,身材是公認的好,而時令顏昨晚給他換睡衣時就已經將他堪稱完美的身形看光光,他是屬于那種穿上衣服偏瘦,脫光了卻很有料的體形。

    身體每一處的肌理紋路都十分清晰,仿佛蘊涵著無窮的力量,讓時令顏愛不釋手。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花痴,可面對秦戈,她卻和花痴沒兩樣,看著他就想抱他親吻他,抱過了了親吻過了卻又想要更多。

    「別拒絕我了。」她央求的預期,小時後攫住他的下顎微微扳過來一些,主動奉上自己的唇。

    秦戈內心激烈掙扎,身體的欲/望吞噬著他僅存的一絲理智,眼看著要在***里淪陷,最終他還是狠心將她推開!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他站起來,拾起襯衫迅速套上。

    時令顏瞠大眼怔怔望著他穿衣的背影,眼眶一下紅透,淚意很快盈滿整個眼眶。

    「我討厭你!」她抓起身後的枕頭擲向秦戈,語氣已經哽咽。

    秦戈扣紐扣的手微微顫抖,速度卻絲毫不減。

    時令顏見他無動于衷,氣不打一處來,抓過浴巾圍上便下床往外走。

    秦戈因她突然的舉動錯愕了一下,隨即大步追出去。

    「你這個樣子要去哪里?」他氣急敗壞。

    時令顏不回他,走到客廳的沙發旁拿起座機的話筒作勢要撥電話,卻被秦戈搶下。

    「小瘋子,你鬧夠沒有!」對他發/情就算了,現在只圍著浴巾到處晃著要打電話是怎樣?

    時令顏忍著眼眶的淚水倔強的一手拽著浴巾,一手伸向秦戈︰「電話拿來,我要打電話給僑西!」

    秦戈一楞,隨即皺眉,「打給他做什麼?」

    「你不要我,我就把自己給僑西!」她堅定的語氣字字清晰。

    秦戈仿佛被人當頭狠敲了一棒,鳳眸凌厲瞪視她︰「你敢!」

    「我的身體我為什麼不敢?」

    這丫頭是真的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時令顏勇敢和他對視,空氣中爆開劍拔弩張的火花。

    是秦戈先示弱,緩下語氣來哄她,「別鬧了,快回房,免得著涼。」

    時令顏不語,仍舊狠瞪著他,瞪著瞪著,眼淚卻終于忍不住掉下來。

    「我從來沒有這麼卑微的想要討好過誰,連我爹地媽咪都沒有過。這次我回來之前對自己說過,如果你還是絲毫不在乎我對你的感情,那麼我就放手。現在看來是我該放手的時候了,你放心,我這次走了以後是真的不會再在你眼前出現!一輩子都不會!所以你也別干涉我的自由,我喜歡給誰就給誰,你不讓我打電話沒關系,我離開你家就自由了,到時候我打給誰你還管得著嗎?」

    她說完沒有看秦戈是什麼表情,決絕地從他身邊走過。

    秦戈卻用力捉住她的手腕,俊顏近乎鐵青的逼近她憤怒的小臉。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為什麼就不能乖一點!」

    「我就是太乖了才會乖乖等到成年了才回來找你!」時令顏不甘示弱的回擊,眼角的淚水決堤般不斷滑落,「不是我固執,是你的心太硬了,不論我多麼狂熱,都無法讓你融化半分,所以我現在選擇放手,你滿意了?我不會再纏著你,等我轉投僑西的懷抱,我會很快把你忘得一干二淨!」

    那句轉投僑西的懷抱刺激了秦戈。

    他一想到她如花瓣般聖潔美麗的身體被僑西摟在懷里**的畫面便覺得憤怒,而她居然這麼不自愛,就因為他不能要她,就要把自己的身體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放手!」時令顏捕捉到他眸底悄悄凝聚的一股颶風,心口狠跳了一下,掙扎著要從他有力的大掌里掙脫開,不意秦戈卻忽地將她往懷里一帶,輕易將她嬌小的身子擁住。

    「你怎麼就這麼不自愛,這麼急著想把自己的身體獻出去?」他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顏面上。

    時令顏因他話語中的譏諷而瞪他,故意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莉頓和我一樣大,可她現在的男朋友都不知道是第十幾任了,我也只談過那麼幾個而已,而上床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怎麼不自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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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6(失控的欲/望{2})

    因她這番話,秦戈眸底的颶風驟然爆發。

    「听起來,你似乎對男女之事很有經驗?」所以才說上床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時令顏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又或者是想故意氣他,高昂起下顎反擊︰「絕對不會比你懂的少就對了!」

    她話一落,秦戈的臉色由青轉黑。

    他想起她剛才挑/誘自己的動作,還有幾年前她喝醉那次用嘴吞食他腿間那處的情景,那時他就好奇她小小年紀怎麼會知道那些,敢情是他把她想得太單純了惚。

    那種事情或許她給別的男人做過不知道多少吃!

    想到她為其他男人做那種事的畫面,他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憤怒,像是一直被自己視為天使的寶貝忽然間變成了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太妹般,那種巨大的失望將他的理智完全吞噬。

    「既然你這麼想找男人上床,那我成全你!溫」

    他近乎粗暴的將她推倒在一旁的沙發上,隨後開始解腰間的皮帶。

    時令顏傻眼瞪著他迅速解開皮帶又拉下拉練,混亂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便覺頭頂一暗,高大的身形已經壓下來,完整的覆在她身上。

    秦戈掀掉她身上的浴巾,大掌毫不憐香惜玉的握住她柔軟的一方豐盈,收攏五指極其放/浪地揉搓了一把,看她凝白的嫩肉從他指間擠出,眸色越發暗沉。

    時令顏吃痛皺眉,下意識想呼痛,秦戈卻有遠見的搶先用手捂住她的嘴,而另一只手將自己一直從未消退半點的腫脹硬/挺從底/褲里釋放出來。

    時令顏被他這個動作驚得瞠大眼,美目死死瞪著他青筋暴露的猙獰勃發,心髒都似乎跳到了喉嚨眼上,眸底掠過一絲慌亂和恐懼。

    秦戈忽略她眸底掠過的情緒以及心頭一閃而過的憐惜,分開她的雙腿將自己擠入,扶著自己滾燙的那處抵在她柔軟的花瓣中央。

    在進入時他遲疑了一秒,偏偏這時時令顏因為恐懼而扭動了下身子,兩人親密相抵的那處因為摩擦的關系微微一顫,讓他額頭青筋一跳,大掌扣住她的腰重重挺入。

    眼淚瞬間從時令顏那雙漂亮的棕眸里流出來。

    秦戈剛才進入的動作讓她痛得全身都痙/攣,喉嚨口逸出的痛苦呻/吟卻又被他的大掌封得嚴嚴實實。

    她痛。

    而秦戈也不見得好受。

    包裹住自己勃發的那處異常的緊窒,像是要絞斷他一般,而她瞬間僵直的反應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判斷錯誤。

    她還未驚人事。

    他震驚的望著身下不斷滾落眼淚的人兒,心口沒來由的一陣悶疼。

    他懊悔,愧疚,自責。

    竟然被她三言兩語就刺得失去正常的判斷力,失控的做出如此無法挽回的事情。

    他深呼吸,忍耐地克制住想沖刺的欲/望,想退出她的身體,可一動,身下的人兒便敏感的緊縮身體,將他那處絞得更緊,讓他無法脫身。

    他松開捂住她嘴巴的大手,時令顏卻已經痛得將下唇咬得發白。

    秦戈自責的低頭去親吻她臉上的淚水,一遍遍歉意的說著對不起。

    時令顏恨恨的瞪他,視線模糊的淚眼滿是控訴。

    「對不起……」他開始親吻她的唇,那麼溫柔,一點點誘/哄她松開咬下唇的利齒,啟口讓他進入,糾纏住她的舌尖輾轉繾綣。

    他眼里的心疼和愧疚化做一池春水,溫柔得不像話。

    時令顏被迷惑住了,雙手不自覺環上他的頸項,學他舔/吻他的唇瓣,發出如貓咪般誘/人的呻/吟。

    她的身體美妙得不可思議,秦戈親吻她的唇,雙手在她曼妙的身段上游弋,埋再她體內那處被她緊裹住的勃發竟又不安的有些蠢蠢欲動。

    可他沒忘了她剛才痛得痙/攣的樣子。

    他火熱的唇一路往下,在她胸口逗留,泛著少女獨特馨香的豐盈讓他心頭一悸,啟口含住她如紅梅傲然挺/立的頂端,或重或輕的吮/吸。

    奇異的觸覺緩解了時令顏剛才被他一下貫穿的疼痛,竟有些情不自禁的弓身,將自己更多的往他口中送入。

    秦戈呼吸一下亂了序。

    這麼多年一直莫名其妙的守身如玉,他在情事這方面的自律強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他那時是真的對那方面的欲/望沒那麼強烈,甚至可有可無。

    這些年聞佩也不只一次的想留宿他的住處過夜,可他卻對姣好的身段無動于衷。

    而有時候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了?

    不然一個正常的大男人怎麼會沒有正常的生理欲/望?

    直到這一刻他才堅信自己是正常的。

    身下被他壓制住的女孩讓他全身血液沸騰,如果不是忌諱她未經人事,他會狠狠要她,將她揉入體內完全佔有。

    身體堆疊的愉悅感讓時令顏不安分的開始扭動身子。

    她迷離的美目滿含期待的半睜著望著秦戈,無聲的做著邀請。

    秦戈喉嚨窒了窒,啞聲問她︰「你不怕痛?」

    時令顏遲疑了一下,點頭。

    「……」

    怕她到時又喊痛,秦戈吻住她的唇,身下試探的一點點抽動。

    時令顏起初皺眉,卻被秦戈火熱而綿密的吻分散了部分注意力,等到身體完全能容納秦戈的勃發時,她將腿纏到秦戈腰上,讓兩人貼合得更親密。

    而這個動作讓她將自己打得更開,更方便了秦戈的進入。

    他邊親吻她邊揉搓她胸前的豐盈,身下有節奏的一下退出一下進入,隨著時間的流逝,和耳邊越發綿密的嬌喘聲彌漫開,抽動的頻率越發失控,甚至一次比一次更有力更深的進入,直抵她內壁的最底層。

    動作一放開來,壓抑的呻/吟也漸漸變得高亢。

    時令顏初經人事,身體承受的能力卻不弱,被秦戈失控的翻來覆去進入狠狠撞擊,竟然還有力氣反擊,在他抱她回臥室雙雙倒入大床上時,她反而將秦戈壓在了身下。

    秦戈愕然,而身上的人兒已經姿態妖嬈的扶著他的腰上下吞沒他的火熱。

    隨著她的動作,胸前兩團雪白晃來晃去,情潮爆發時,她身體微微往後仰,秀發披肩的小臉上滿是迷亂的神情。秦戈喉嚨聳動幾次,翻身將她重新壓制在身下,在她打開眼看來時眸色暗沉的問她︰「誰教你做的這些動作?」

    她明明是處/子,可這些放/浪的動作又是怎麼回事?

    時令顏被他眸子里浮現的暗焰嚇了一跳,結巴道︰「莉、莉頓,她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學會怎麼在床上做一個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蕩/婦……」

    秦戈額頭青筋一跳,「所以?」

    「所以……」時令顏吞了吞口水才又接著說,「她找了很多歐美愛情動作大片讓我觀摩……自己領會……」

    她口中所謂的歐美愛情動作大片秦戈自然知道是那些完全沒有尺度的A/V影片。

    至此,他才總算明白她醉酒時為什麼會有那樣驚人的舉動了。

    卻讓他哭笑不得。

    這丫頭,到底都教了些什麼朋友?

    什麼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學會怎麼在床上做一個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蕩/婦,他完全無法想像這丫頭看那種片子時還要一副乖寶寶表情認真觀摩的畫面。

    而她那麼做,竟然是為了套牢他。

    那個時候,她甚至只有十四歲!

    「你不喜歡?」時令顏小心翼翼的揣摩他嘴角狠抽的表情是代表了什麼。

    秦戈回以一記又重又深的挺入,並蓄意將自己的勃發重重往上挑,「學蕩/婦做什麼?你想榨干我?」

    時令顏呻/吟一聲,雙腿更用力的圈住他的腰。

    「我想讓你快樂。」她一口咬在他鎖骨處,「想讓你愛上我。」

    只要他能和她在一起,即使是先從愛上她的身體開始,她也心甘情願。

    秦戈微微一楞,風眸睨著身下那張寫滿堅定愛意的小臉,忽然覺得狼狽不堪。

    他才說過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現在卻把她壓在身下佔有她的身體。

    比起她對他的愛,他這樣表里不一的行為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秦……」見他發楞,時令顏弓身迎向他,秦戈不敢迎視她澄澈的眼眸,大掌覆上去,讓自己在她視野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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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7(失控的欲/望{3})

    當秦戈在時令顏體內洶涌爆發時,她終是累極而眠。

    高/潮的余韻還未褪去,秦戈已經抽身退出她體內,狼狽的沖進浴室里將自己沐浴在冷水下。

    而冷水的沖刷卻還不能平息他體內往四肢百骸流竄的欲/火。

    他像是食髓知味,一遍遍不饜足的將她反復吃干抹淨,如同一頭餓極的狼,似乎恨不能將她拆吃入腹方覺得滿足。

    這樣的欲/望強烈得讓他自己都震驚惚。

    難道是憋太久了,欲/望一旦爆發便不可收拾?

    十二月的天氣沖冷水澡,水溫低得刺骨。

    秦戈匆匆清洗干淨身上歡愛的痕跡,垂眸不經意觸及胸口處及其他部位的曖昧紅痕,下腹又是一陣燥熱,腿間那處竟然在冷水沖刷下仍有抬頭的趨勢溫。

    他苦笑一下,深呼吸撇去腦海里的綺思,抽了張浴巾圍在腰間,然後走出去給沉睡的人兒清理身體。

    ————

    時令顏醒來時秦戈已經不在身邊。

    視野一片漆黑,只隱約可從未完全拉攏的窗簾窺視窗外深藍的天光。

    揉著疼得厲害的額想坐起來,酸軟的四肢立即發出抗議。

    她怔了怔,等想起來自己這全身的痛是怎麼回事,全身的血液頓時沖向頭頂,讓她羞窘得想挖個洞把自己掩埋起來。

    她終于還是變成了秦戈的女人。

    有了這層關系,以後他再也不會把她當成是小女孩了吧?

    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瘋狂沖刺喘息的畫面,她羞窘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起碼她也有能讓他瘋狂失控的時候。

    窩在被子里咬著手指頭偷偷得意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今天是聖誕節,于是摸索著開了床頭的照明燈。

    視野一亮,她看清楚身上穿著的他的睡衣,抿著小嘴又偷笑了會,小心翼翼下床。

    一旁的一張沙發椅上放著一套全新的女裝,從里到外,連鞋帶襪一樣不少。

    而衣服上是她的手機。

    這些顯然是秦戈為她準備的。

    她一一換上,又隨意將一頭微卷的棕色長發扎成一束放在腦後,然後走出臥室。

    客廳里的燈亮著,這讓她心里一喜。

    以為秦戈就在客廳,走過去看到空無一人,她才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

    她走到沙發旁正要坐下,忽然想起什麼,紅著臉低頭看去,發現沙發套已經換過新的了,這才又重新坐下,腦海里卻滿是自己當時被他壓制在身下進入的畫面。

    輕拍臉頰阻止自己在胡思亂想,她盤腿從茶幾上抓起一顆隻果,也不管有沒有洗,抓來就是一口。

    然後掏出手機撥秦戈的電話。

    ‘嘟嘟’地聲音響了好幾下,那端卻沒有人接听。

    她嚼隻果的動作頓住,又不甘心的重撥。

    等待電話被接通的期間,口中馨甜的隻果仿佛突然變了味,酸澀難咽。

    「喂?」

    電話毫無預警被接通,而電話那端傳來的卻不是秦戈的聲音。

    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抓握隻果的手一抖,還剩大半顆的隻果滾落在地。

    「喂?」那端的女人見沒回應又喚了句。

    時令顏慌忙掛了電話,沒听清楚那斷後來傳來的男聲。

    眼淚不爭氣的大滴落下,很快濕透她的臉。

    認識秦戈之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愛哭的人,她不發達的淚腺在遇到他之後仿佛變成了永遠都不會枯竭的泉水般,總有掉不完的眼淚。

    她原以為兩人關系發展到這種地步,他等于是接受了自己。

    可她醒來他不但不在她身邊,反而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或許他此時是在公司加班,但接電話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的秘書。

    因為她知道他的秘書是男的,而且那是他的私人電話,沒有他的允許,他的秘書也不敢接他的電話。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個女人和他關系斐淺。

    混蛋!

    她把那顆掉在地上的隻果當成是秦戈的臉一腳用力踩下去,眼淚卻掉得更凶。

    而電話這邊秦戈瞪著暗下的屏幕,良久才挪開視線轉向接他電話的女人——聞倩。

    他剛才打算去洗手間,途中記起忘帶手機,返回來時聞倩已經在接他的電話。

    後者被他凌厲的目光一瞪,心虛地別開眼,卻道︰「你不用這樣瞪我,我以為是佩佩打來的,畢竟她之前打給你好幾通你都沒接。」

    秦戈眯眸︰「你眼瞎了沒看到屏幕上寫著誰的名字?」、

    聞倩愕然,像是沒想到像秦戈這麼斯文有涵養的男人也會這般罵人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

    「我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以後不希望再和你們姓聞的有任何一點關系,你這樣自主主張還打著赫蓮*梅斯的旗號找到公司來是什麼意思?」

    而前台那群人是腦子進水了嗎?

    不知道赫蓮*梅斯除他過世的妻子外並沒有其他女人?

    居然會放聞倩上樓來***/擾他!

    「秦戈,你別把話說得這麼絕情,我們姓聞的怎麼了?佩佩又不是貪你的錢才可以在一起,她等你這麼多年你怎麼能說——」

    「別再提什麼她等我幾年,我沒有要她等,我也不愛她!」秦戈沒有遲疑的打斷,「你走吧,不然我只能叫人上來請你離開了。」

    他可以加重‘請’的語氣。

    聞倩冷笑︰「這幾年你對佩佩忽冷忽熱,我們大家都以為你是個長情的男人,會好好對佩佩,沒想到你這麼絕情,說不愛就不愛,你的愛情保質期也未免太短。」

    「你又強到哪里去?」秦戈語帶譏誚,「口口聲聲非赫蓮*梅斯不可,如今不也另嫁他人結婚生子?」

    聞倩語窒,臉上的神色竟尷尬又難堪。

    她其實心里還是愛著赫蓮*梅斯的,只是赫蓮*梅斯一直不回應她,而女人的一生終究是要有個男人依靠,所以她在眾多追求者當中挑了個還比較滿意的步入婚姻殿堂。

    如今雖然說不上夫妻恩愛,但彼此相敬如賓,她也算是滿意了。

    「你連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從一而終,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秦戈斂去了眸底的怒意,神情卻仍凜冷。

    「我只是提佩佩不值,她都三十歲了,你現在跟她說一刀兩斷,她怎麼承受得住?」秦戈無法和她溝通,感覺這聞家的人都有毛病,硬拽著一條不是道理的道理跟你繞來繞去,這麼多年了,她們不累,他卻是看到她們就覺得厭煩。

    「剛才那通電話署名顏,是赫蓮的女兒?」

    秦戈沒理會她,走去辦公桌旁拿起座機的話筒。

    聞倩听他對電話那端的人說上來一趟,就知道他是要讓人攆她走,不由惱羞成怒。

    「佩佩說你愛上了赫蓮的女兒,看來是真的。沒想到你居然老牛吃嫩草,我當年就說過你接近赫蓮的女兒意圖絕對不簡單,現在是打算讓赫蓮人財兩空,既霸佔他的女兒又霸佔梅斯家的一切?」

    相較她的憤怒,秦戈卻是完全冷靜了下來,而這樣的他更具壓迫性的氣場,讓聞倩渾身發涼。

    不一會便有兩名大塊頭黑人走進辦公室來。

    聞倩在對方走近時做了個別動她的手勢,雙目瞪向秦戈︰「算佩佩瞎了眼居然對你死心塌地!」

    秦戈無關痛癢的揚了揚眉,朝兩名大塊頭使了個眼色,聞倩這次沒有再開口的機會,兩名大塊頭讓她十分難堪地各夾住她一條手臂將她拎出了秦戈的視線。

    周遭靜謐下來,秦戈落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猶豫著要不要回撥電話給時令顏。

    剛才她听到女人接他電話的聲音,肯定又胡思亂想誤會他了。

    說不定,還哭了?

    想到她哭起來沒完沒了驚天動地的樣子,他心頭一陣煩亂,更多的卻是心底某個地方的心疼。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時針快指向九點時,他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

    外國人注重聖誕節的程度相當于中國人注重春節,秦戈自行開車回住處途中,看到窗外一對狀似情侶的男女踩著積雪滑行的一幕,讓他想起那年時令顏央求他帶她去滑雪場教她滑雪的情景。

    經過超市時停車進去買了幾大袋各類食物水果。

    回到住處先是按門鈴,可里頭沒半點動靜。

    他有些詫異。

    雖然有想過她可能會因為他而掉眼淚或者生氣,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應該不至于離開。

    掏出鑰匙開了門,客廳的燈依舊亮著,周遭卻靜悄悄。

    「顏顏?」

    他在玄關換鞋時喊了一句。

    等不到回應後他才確定她是真的走了,不免有些失落。

    他還特意買了這麼多食材回來打算給她做頓豐盛的聖誕大餐。

    把東西拿進廚房,也沒了分類放進冰箱里的興致。

    走去客廳,拿過遙控器正打算開電視弄點聲音免得太安靜,余光瞥到沙發上的淺藍色抱枕竟然被動了手腳——正面被畫了張凶神惡煞的男人臉。

    他挑眉,猜想這張臉的主人應該是他。

    拿過抱枕,翻轉過來,背面愕然寫著一行中文字——秦戈我恨你!!!

    秦戈看著那三個大大的驚嘆號,想起她寫這行字時撅起嘴賭氣的模樣,不知道怎麼的就想笑。

    這丫頭。

    抓過遙控器打開電視,思緒卻神游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手機響起時他楞了一下,看到來電,不自覺勾揚了嘴角。

    接听卻不開口,握著手機機身和電話那端的人兒比拼誰更有耐心。

    首先听到的卻是一陣嗚咽聲,隔著電話線蜿蜒傳入他耳中,卻緊緊揪著他的心。

    他嘆口氣,「在哪?」

    「……」

    「不說我就掛電話了。」他嚇唬她。

    「……」

    嘖,這丫頭,他揉著額,「我買了你愛吃的打算給你做大餐,給你十分鐘時間趕回來,否則過時不侯。」

    那端的人兒聞言一楞,「你、你要給我做大餐?」

    他笑,「不當啞巴了?」

    「……」

    「十分鐘時間,現在過了一分鐘了。」

    「你沒騙我?」

    「兩分鐘了。」

    「……」

    秦戈還打算繼續說,門口敲門聲傳來。

    走過去自貓眼里望了眼門外的來人,他失笑。

    時令顏站在他家門口,一張小臉被一頭濃密的長發遮掩住大半,整個人顯得那麼嬌小和可愛。

    「去哪了?」秦戈拉她進來,又從鞋櫃里給她拿了雙室內拖鞋。

    時令顏望著彎身給自己拿鞋的秦戈,眼眶忽地一熱,在他身體拉直到一半時沖動的一把抱住他。

    「我就在你家樓下。」

    她當時怎麼都無法平靜內心對他的氣恨,所以一氣之下跑了出去,可下了樓又不舍得離開,所以就一直在他家樓下等。

    後來她看到他的車,但卻沒有勇氣跟著他回家。

    也有些不甘心。

    但一個人站在樓下既冷又寂寞,她想他溫暖的懷抱,想他甜蜜的吻,想他溫熱的體溫。

    所以她很孬的又跑上來了,甚至還主動打電話給他。

    而她這麼卑微的愛他,為什麼他就是不感動呢?

    秦戈揉了揉她的發,沒說什麼。

    抱了他一會,肚子發出咕嚕的怪音。

    秦戈輕笑了一聲,時令顏連耳根都紅透。

    「快換鞋,先吃點零食,我去做飯。」

    她乖巧點頭,雖然很想知道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那個接他電話的女人是誰。

    但她好貪戀他難得的溫柔,不想自討沒趣,所以就只能忍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秦戈脫了外套挽高襯衫的衣袖,又系了圍裙,然後將剛才買回來的一些食材分類處理好。

    時令顏走進來拿零食,看到秦戈系圍裙忙碌的樣子,覺得好懷念。

    「秦戈。」

    她情不自禁自他身後抱住。

    秦戈回頭看她一眼,又轉過頭繼續手頭的動作。

    「去一旁坐著,別打擾我做事。」

    時令顏抱著他不動,臉深深埋入他後背嗅聞他身上熟悉的好聞氣息。

    秦戈嘆氣︰「還想不想吃晚飯了?」

    「你當我晚飯好了。」時令顏隨口回答,末了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麼,而秦戈再度看來,鳳眸滿滿的戲謔。

    「莉頓除了說在床上要像一個蕩/婦外還說什麼了?」

    時令顏知道他是在促狹自己,紅著臉不吭聲,卻隔著他的襯衫啃咬他背上的肉。秦戈輕抽冷氣,緊繃著嗓音喝止︰「別鬧,乖乖去一邊吃東西。」

    「我想抱著你。」

    秦戈皺眉,腦海里忽地念頭一閃︰「對了,沙發上的抱枕是怎麼回事?」

    他話一落,時令顏小臉立即變色,下一秒已經放開秦戈,轉身飛一般跑出了廚房,往客廳而去。

    秦戈失笑搖頭,沒注意到自己此時的心情有多愉悅。

    這邊時令顏將被自己畫了秦戈頭像及寫了咒罵話語的抱枕拿到臥室里藏起來。

    可抱枕可以藏,這衣櫥怎麼辦?

    她當時真的太生氣了,所以跑到他臥室里拿了幾年前留在他家的畫筆在他的衣櫥空白的地方寫了許多罵秦戈的話,比如混蛋,yin/魔,種豬之類的比比皆是。

    她找了張毛巾醮了水來擦洗,讓她欲哭無淚的是這畫筆的質量太好,根本就很難褪色,即使是使勁擦也只褪去了一點點。

    「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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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8(失控的欲/望{4})

    秦戈驟然發出的聲音嚇了時令顏一跳,手一抖,毛巾掉落在地。

    秦戈困惑的走進來,瞥了眼神色慌亂的她,又瞧了瞧她腳邊沾了些顏色的毛巾,而在他欲將目光移向衣櫥時,時令顏忽地撲過來,踮著腳尖要遮住他的眼楮。

    口中還嚷嚷著︰「不準看不準看!」

    秦戈皺眉拉下她的手︰「你搞什麼鬼?」

    話落睇向衣櫥,在看清楚上頭殘留的某人的杰作後,他鳳眸一眯,眸底流動讓時令顏心慌的危險流光惚。

    「yin/魔?種豬?變/態?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每念一個詞語,他臉色便冷一分。

    「不錯,幾年不見,整天混在一堆說話嘰里呱啦的鬼子堆里,中文水平反而進步了。」

    听出他話語中的嘲諷,時令顏羞窘得無地自容,臉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來看他悒。

    「不過我很想和你討論下誰是yin/魔?誰是變/態?誰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秦戈扯開她,然後開始動手解身上襯衫的紐扣。

    時令顏驚愕的瞠大眼,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而她怔忪間,秦戈已經將身上的襯衫退下,指著胸口及其他部位的齒痕和爪印蠱近她。

    「看看這是什麼?誰咬的?誰抓的?這些年是誰天天連做夢都想撲倒我?是誰變/態的才十四歲就想著要在床上怎麼變成一個蕩/婦來征服男人?是誰脫光了往我身上蹭想和我上床?」

    時令顏被他逼得連連後退,退到床邊時一不小心身體往後仰直接呈大字形倒在了床上。

    而秦戈並沒因此而放過她。

    在她倒在床上時,他也俯身壓下去,甚至將她的腿分開,將自己只身于她腿間。

    「我們兩個,到底誰是yin/魔?誰是變態?誰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他濕熱的氣息極具威懾性的在她顏面上流轉,那雙漂亮的黑眸流動的光痕如同兩汪會動的琉璃,深深懾住時令顏的魂魄。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不是中文進步了麼?」

    秦戈逼問她,性感的唇瓣貼在她唇上,齒端惡劣的刮弄她的。

    時令顏情不自禁輕顫了下,身體頓時竄過一道異樣的熱流,讓她的身體變得怪怪的,不自覺便想伸手去抱秦戈。

    她抱住他的腰,那讓她愛不釋手的清晰肌理紋路喚起她對他身體的認知,細嫩的手指彈琴般自他後腰的位置,沿著脊柱的線條一路往上攀爬。

    「秦~」她低低喚他,濕潤的美目里盈動不知名的渴望。

    秦戈挑眉,「我真該在我臉上裝一面鏡子,好讓你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麼模樣。」

    這丫頭直率,真性情,不論是對他的感情還是對想要他的欲/望,從來都不會掩飾。

    她身在一個物欲橫流的世界,父親是黑白不分的邊緣人物,愛上的男人也同樣不是純粹的好人,可她的心卻純潔干淨得如同一張白紙。

    也許,就是這一點吸引住了他,讓他對她不舍,為她心疼。

    卻也讓他無法確定,他對她的這種感覺,到底是屬于什麼?

    凝神間,她的手已經伸向他腰間的皮帶,他听到金屬摩擦的聲音,隨即西褲的拉練被拉下,而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在褪下他的西褲和底/褲時靈活掌住他兩邊的脆弱輕輕一握。

    他身子一僵,明顯感覺到自己那處瞬間膨脹起來。

    這丫頭,她知不知道她這麼做是在玩火?

    「秦~」時令顏扭動著嬌軀,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領口,示意他為自己脫衣。

    秦戈低嗤︰「我不想做yin/魔。」

    他縮回手,身體卻仍壓著她沒離開。

    時令顏知道他是在為難自己,一咬丫,沖他臉紅耳赤的嬌哼︰「我是yin/魔,我是變/態,我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是我做夢都想撲倒你,脫光了想和你上床行了吧?承認就承認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承認又不會死!」更何況她是真的想。

    秦戈一震,顯然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大方承認。

    隨即又失笑,簡直要為這丫頭的膽大包天拍手叫絕。

    「其實你自己也很想要吧?」時令顏豁出去的捉住他滾燙的那處勃發,嘴角勾起,露出小惡魔般惡劣的笑︰「它很囂張咧,還是你根本就沒力氣讓它滿足啦?」

    居然這樣置疑他的能力!

    秦戈鳳眸一眯,近乎是以撕的力道像剝香蕉一樣三兩下將她剝個精光。

    「你明天不想起床了?」當兩人赤/luo交疊時,秦戈咬著她的唇問她。

    「誰下不了床還不一定呢,秦叔還是小心閃到腰吧!」時令顏紅著臉反擊,美目滿是挑釁。

    一句秦叔激起秦戈不服‘老’的斗志,大掌托住她的臀懲罰性的重重一拍,在她抗議的驚呼聲中毫無預警的深深闖入。

    身下的人兒頓時被扼住喉嚨般沒了聲息,攀住他臂膀的小手卻像是要陷入他肌膚里。

    秦戈低笑一聲,俯身攫住她的唇渡氣給她,下身有力而節奏的反復律動,進入,退出。

    時令顏漸漸緩過神來,觸及秦戈眼底的促狹,臉頰紅燙似火。

    她閉上眼,在敏銳的感官里承受秦戈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佔有。

    兩只手卻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來回愛/撫,自他結實有力的胸腹一路往下,沒過一片有些扎手的叢林,摸索到兩人結合的地方,手指感覺到他那處釋放的滾燙高溫,駭得心口一跳,想縮回手,卻被秦戈捉住。

    他停下來,將自己退出她一些,捉住她的手迫使她展開手心覆在自己滾燙的勃發上,粘膩濕熱的觸感讓時令顏渾身汗毛都興奮的豎起來。

    「摸摸它。」他吻住她的唇低啞開口,捉住她的手環住自己的硬/挺教她上下套/弄著動作。

    時令顏承受著一***直沖大腦的熱浪,心跳劇烈的配合他,被他分開的雙腿卻無助地漸漸收緊,纏在他腰上。

    秦戈放開她的唇,低頭瞥了眼她濕潤的兩瓣柔軟因渴望他的進入而開合的模樣,額頭青筋一跳,忍耐不住的撥開她的手,扣住她的腰重新狠狠進入她緊窒溫熱的包圍。

    窗外夜色越發深濃,兩人卻不自覺時間的流逝,雙雙沉溺在讓人欲生欲死的愛/欲里,不斷的給予,索取,佔有。時令顏騎坐在秦戈身上,如水藻妖嬈的長發隨著她擺動的動作舞動起舞。

    秦戈扣住她的腰,看著晶瑩的汗水自她額際滾落而下,滑過她的脖頸,流淌到她胸前的渾圓,在她傲然挺立的蓓蕾處凝聚成一顆閃爍著耀眼光澤的水珠,極致的誘/人,美得讓他眩目。

    再一次高/潮滅頂時,秦戈听到耳邊有個堅定的聲音響起——

    我愛你。

    ……

    他驀然睜開眼,而她卻再次倦極而眠。

    ********************************

    一場放縱的歡愛讓兩人的聖誕大餐不了了之。

    秦戈清洗過彼此的身體,對著一片yin/糜的床單發愁。

    重新找了套以前的床上用品換上,安頓好她,坐在床邊看著她熟睡的嬌顏,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的吻痕,他不禁有些擔心赫蓮*梅斯若是在他女兒身上看到這些會不會沖動的一槍解決了他?

    畢竟當年是他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千方百計想讓她離開。

    現在卻心口不一,把人家的女兒里里外外吃了好幾遍,連他自己都為自己感到羞恥。

    他捉住她luo/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把玩她細軟的手指。

    她的手那麼小,還不及他的一半大,就像她嬌小的身體一樣,她哪來那麼強的支撐力,這麼多年都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愛著他?

    他並不是一個好男人。

    他傷害過她,給她的快樂不及眼淚多。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還有別的女人。

    這一點,是她不願面對還是她忘記了?

    而現在兩人已經發展到這一步,若他再讓她離開自己,似乎怎麼都說不過去。

    不說赫蓮*梅斯不會放過他,就是他自己也做不出那種不負責任的事情來。

    可他給不了她想要的,而在他答應讓她留在身邊時,他會和她講清楚這一點,到時候,她是誰選擇離開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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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39(會愛他多久~)

    睡到半夜身側的人兒翻來覆去,有淺眠習慣的秦戈頓時有種很想把她拎起來扔到另一間房去的沖動。

    忍耐著裝睡,看她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幾分鐘後,察覺她似乎坐了起來,然後耳邊听到一陣‘咕嚕’的怪聲。

    「……」

    原來是被餓醒了惚。

    他無聲嘆口氣,睜開眼,對上那雙在暗夜中亮晶晶的棕眸,「餓了?」

    時令顏抱著餓得‘咕嚕’直叫的肚子用力點頭。

    秦戈坐起來,揉揉她的發,開了燈下床悒。

    時令顏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條極其性感的黑色小內褲,而他走去衣櫥,打開取了件睡袍披上,轉過身來對上時令顏赤/luo/luo的目光,秀麗的眉峰一挑,回頭指著衣櫥上那個大大的‘yin/魔’哼了哼。

    時令顏反應過來,羞得把自己整個藏進被子里。

    而秦戈搖頭笑著走出去給她弄吃的。

    過了十多分鐘,時令顏窩在被子里實在餓得不行了,才爬起來走出臥室。

    她身上是秦戈給她穿的一件深藍白條紋的棉質襯衫,下擺長度剛好可以遮住她的臀及大腿,而室內暖氣開得足,她赤著下身走出去也絲毫不覺得冷。

    廚房里秦戈恰好將大半鍋煮好的面條倒入碗里。

    他知道她心情好時食量大,而且那兩場歡愛耗去她幾乎要把她榨干了,應該會更餓。

    「好香的意大利湯面~好懷念的味道。」

    時令顏還在廚房門口便皺起小骨頭一副陶醉狀。

    秦戈瞥她一眼,示意她坐過去。

    「這麼多?你當喂豬哦?」她瞪著那滿滿一大碗面條嚷嚷。

    「就喂你這只懶豬。」秦戈刮一下她的鼻梁,動作帶點寵膩。

    時令顏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雀躍的咬了咬唇,接過他遞來的湯勺和叉子。

    「你有沒有打電話給你爹地?」秦戈抽了張紙巾遞到她面前,示意她別弄髒襯衫。

    「沒有。」她根本就忘記打電話回家這回事了,滿腦子都是他。

    秦戈皺眉,又听她說︰「你放心啦,就算我不打我爹地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知道我就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

    「你晚上去哪了?」

    她邊吃邊問,問完就後悔了。

    本來是隨口問的一句,可她隨即又想起接他電話的那個女人。

    「公司。」秦戈回她。

    之後便沉默。

    時令顏緩緩點著頭,吃一口又看他一眼,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表情。

    秦戈不動聲色的望著她,明知道她要問什麼,卻不開口。

    「你……」開口說了一個字,那些話又咽回去,變成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分一半給你吃?」

    「……」

    「我吃不完,又不想浪費你一片好心,幫個忙嘛~」她靠過來一些,小手抓著他的,語氣軟軟的撒嬌。

    秦戈受不了她撒嬌的語氣,有些別扭的拿過她手里的湯勺低頭喝湯。

    時令顏立即用叉子卷好一小口面條遞到他嘴邊喂他。

    而等秦戈張口吃下去,就听她得意道︰「你說這些是喂懶豬的,現在你也是懶豬之一了。」

    「……」

    「幼稚。」秦戈吐出兩個字,繼續喝湯。

    時令顏撇撇嘴,忽地放下叉子改去抱秦戈的脖頸,「秦,如果以後能天天這樣多好?我不要很多,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偶爾吃上你做的飯菜,能不時在你懷里撒撒嬌就很滿足了。」

    秦戈仍繼續喝著湯不語。

    他的沉默讓時令顏覺得不安,「你不會……還想趕我走吧?」

    這次秦戈抬眸看她一眼,放下湯勺,將碗推到一邊。

    然後又撥下她的手,正色道︰「顏顏,你不後悔愛上我?」

    「白痴才後悔。」

    「……」秦戈忍住想讓她認真回答的念頭,又問︰「你會愛我多久?」

    「比你活著的時間長一分鐘吧。」

    秦戈一愕,「為什麼是比我活著的時間長一分鐘?」

    時令顏聳聳肩,神情卻十分認真,「因為你比我大十二歲,將來有可能會比我先離開這個世界,但我一直會陪在你身邊,到你離開的那一天。而你離開後的一分鐘內,我會毫不猶豫追隨你而去,不讓你孤單。」

    秦戈震驚,因她對他的感情的狂熱程度。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

    「你電視劇看太多了。」他別開眼掩飾自己眸底暗涌的情潮。

    「那你會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麼?」時令顏屏息問。

    秦戈想起自己之前所做的決定,靜默了片刻才道︰「顏顏,有些話雖然我已經和你說過,但在你決定要和我在一起之前,我還是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

    他這樣嚴肅的語氣讓時令顏皺眉,猜想他所謂的提醒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他說︰「你想要我的愛,可這恰恰是我無法給你的。」

    時令顏神色一震,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你先別把話說得這麼滿,你……你就算現在還沒愛上我,但是——」

    「沒有但是!」秦戈打斷她,忍了忍仍是脫口道︰「我現在還愛著別人。」

    猶遭雷擊,時令顏面色刷的一片蒼白。

    「但那個人不是聞佩,所以你不要去找她。」他不希望再和聞家的人牽扯上任何關系。

    「那是誰?」時令顏听到自己的聲音機械的在問他,而話一落,腦海里忽然念頭一閃,劃過一個兩個字的名字。

    岑歡。

    對了,她怎麼就忘了岑歡?

    忘了那個和他同一個屋檐住了好幾年,被他小心翼翼呵護著愛著,連高燒昏迷時都念念不忘喊著她名字的女人?

    因為一個聞佩,她竟然把他真正愛著的女人忘記了,而和一個他不愛的女人計較了那麼久。

    秦戈看她的臉色就猜到她知道了。

    「我不想瞞你,我對她,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

    時令顏怔怔地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俊容。

    這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是她一輩子的夢想。

    他會在喝醉時一遍遍喊她的名字,會在她撩/撥他時和她上床,可他現在卻說他還愛著那個女人,並且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還有什麼比這更傷人的?她想質問他既然還愛著那個女人為什麼又要和她上床?

    可她憑什麼質問他?

    是她脫光了去撩撥他,是她想要和他上床。

    「如果你要留在我身邊,除了不能給你我的愛,其他的我都盡量滿足你。」

    他內疚的口吻听在時令顏耳中卻帶著施舍的味道。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悲,也很賤。

    她現在會被這樣對待完全是她活該,是她咎由自取!

    她站起來,在秦戈錯愕的目光中轉身跑回臥室。

    秦戈單手撐著額抵在餐桌上,望著還剩一半的意大利湯面發呆。

    不一會耳邊听到動靜,抬眸見時令顏走出來,身上已經換回他給她準備的那套衣服,大步走向門口一副要立即離開的樣子。

    看了眼時間都快凌晨四點了,他起身走過去,在她走到玄關穿鞋時拉住她。

    「你要走也等天亮,別這個時候跟我鬧情緒。」

    時令顏像是不想和他說話,一直低著頭,手被他抓住掙脫不開,索性就用雙腿踢他。

    秦戈有些惱了,強行將她抱起扔回臥室的大床上。

    時令顏外表嬌嬌弱弱,倔起來卻是誰都勸不住,剛被秦戈扔到床上她馬上又爬起來,還隨手拿起枕頭就往秦戈身上砸。

    秦戈剛接住枕頭,又見她拿了矮櫃旁的一堆雜志扔過來,而緊接著那只琉璃煙灰缸也無法幸免,雖然不是砸向他,但砸在地上仍是觸目驚心。

    他想起這丫頭幾年前在她母親的飯店看到和赫蓮*梅斯吃飯的聞倩後拿叉子要刺她的一幕,心想這丫頭不會發起火來連他也要解決吧?

    念頭剛落,額頭便中獎了。

    那是他放在枕頭下的一本醫用詞典,因為是精裝修訂本,外觀是非常堅硬的材質,拿在手上都沉甸甸的,更別提砸到額頭是什麼感覺了。

    時令顏見他額頭很快紅了一大片,撒潑的動作停下來,站在床上怔怔望著秦戈,棕眸還狀似無辜眨呀眨的,似乎在說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笨,連躲都不會躲。

    秦戈冷著臉凝了她一會,之後一言不發走過來。

    時令顏以為他要打她,嚇得‘哇’一聲跳到地上要躲,結果悲劇發生了——她跳下來踩到地上碎裂開的琉璃片,腳心都險些被刺穿。

    而她連痛呼都沒喊出口,人便痛昏了過去。

    ****************************

    醫院急診室。

    「Surgeon秦,別擔心,碎片沒割傷她的腳底動脈。」以前在同一科室上班的同事安撫面色難看的秦戈。

    秦戈勉強扯扯嘴角,心卻是怎麼無法放下。

    他當時只是打算上床休息不管她,隨她鬧的,沒想到她會以為他是要打她而逃。

    他在送她來醫院途中撥了電話給赫蓮*梅斯,因為赫蓮*梅斯不喜歡別人隱瞞他任何事情,尤其是和他的寶貝女兒有關的。

    「秦戈!」

    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秦戈心里‘咯 ’了一下,抬眼就見走出電梯的赫蓮*梅斯大步朝他走來,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

    他深呼吸,在赫蓮*梅斯走近後開口道︰「對不起。」

    赫蓮*梅斯濃眉一斂︰「傷得重麼?」

    「傷口比較深,好在沒傷及動脈。」秦戈的同事幫忙解釋,之後拍了拍秦戈的肩,轉身走回手術室。

    赫蓮*梅斯望了眼仍亮著的手術燈志,眉頭蹙得死緊。

    他沒問秦戈女兒是怎麼受傷的,卻道︰「你回去吧,我會找人來照顧她。」

    秦戈緊了緊不自覺握拳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我曾警告過你不要傷害她,但每一次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她過了幾年才回來,我以為你們會有個新的開始,沒想到……這次我替她做決定,以後她不會再纏著你。」

    秦戈一愕,胸口似乎被人狠揍了一拳,極其不舒服。

    「走吧。」

    說完這兩個字,赫蓮*梅斯沒再看他,而手術室的門這時也被推開,還處于昏厥狀態的時令顏躺在移動病床上,小臉蒼白得讓人心憐。

    赫蓮*梅斯掃了眼女兒被包裹得白花花一片的雙腳,更堅定了要讓女兒離開秦戈的決定。

    他想秦戈對女兒應該是有感情的,但這種感情既然不是愛,那又何必勉強在一起。

    雖然分離很痛苦,但沒有秦戈的那幾年女兒也照樣過得好好的,所以就算未來永遠沒有秦戈,他也相信女兒會過得很好。

    他握住女兒冰涼的小手,跟著流動病床走向病房。

    秦戈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像是完全被赫蓮*梅斯隔離開他們父女的世界。

    心髒忽然難受的陣陣悶痛,他捂住胸口,良久,才挪動腳步走向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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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0(粉身碎骨)

    時令顏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腳上的傷口才愈合。

    但為了不讓傷口裂開,她還是無法自行步行,而只能坐輪椅。

    消失了幾天的僑西在她出院的這天突然出現在醫院,臉上依舊是燦爛帥氣的笑容。

    「哇,你怎麼瘦這麼多?」他一見時令顏便做了個夸張的表情。

    而實際上這幾天時令顏的確是瘦了不少,氣色也很差忡。

    這些都是因為,那個她在住院期間卻從來沒出現過的男人。

    「我以為你回曼城了。」她避開僑西的問題,接過他手里的鮮花抱在懷里,故做陶醉的嗅聞花香。

    「我還沒陪你一起去滑雪,怎麼可能先回曼城?」僑西繞到她身後,把住輪椅兩邊,推她走向電梯口釕。

    「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拜托,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手機一直關機?」僑西嗤笑,又說︰「我是打電話給伯父,他說你今天出院,所以我自告奮勇來接你。」

    「是麼?」如果自告奮勇的是另一位該多好?

    念頭閃過,時令顏又懊惱的蹙緊秀眉,暗罵自己賤,別人一再的不珍惜卻還念念不忘。

    僑西許是注意到她神色不對,沒再多說。

    梯門打開,他推著她進入電梯。

    而直到梯門合攏,一雙始終注視著這邊的黑眸才收回視線,自轉角的地方走出來。

    「Surgeon秦,她已經出院了,你不知道?」一個聲音傳來。

    秦戈抬眸,笑了笑,沒說什麼,往另一側電梯口走去。

    而直到進入電梯,他才像是脫力般乏力的背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

    其實他每天都會抽空來醫院看她,只是不和她見面而已。

    有時候是趁她睡著讓以前的同事支開來醫院照顧她的佣人,然後坐在她床邊靜靜的陪她。

    有時候是遠遠看著佣人用輪椅推她到樓下的花園散步。

    他不和她見面,是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她。

    那天晚上說過的話他後來仔細回想,覺得自己有些話是說得太過分了,也許她對他那種吸引,是存在著男女感情,只是他還不確定,那種感情到了什麼地步。

    而他明明還愛著岑歡,又怎麼可能會對另一個女人產生男女感情?

    他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可以一心兩用,同時愛著兩個女人的濫情男人。

    所以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弄清楚,他對這丫頭的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性質。

    腦海里浮現僑西和她有說有笑的一幕,他下意識蹙眉,心里一下生出一股不悅的情緒。

    他想起那晚她說他不要她,那她就把自己給僑西的話,而這丫頭有時候瘋起來的確讓人不可思議,她這次該不會真的是被他傷了心轉而投入僑西的懷抱了吧?

    又或者,他該像赫蓮*梅斯說的那樣,就藉這次機會讓兩人徹底斷了?

    這個念頭一閃現內心某個地方立即產生強烈的反對意識。

    他怔怔望著不斷變化數字的電梯顯示屏,神情有些茫然。

    **************************

    僑西送時令顏回到赫蓮*梅斯的住處,赫蓮*梅斯並不在家。

    倒是王瑞听聞她今天出院,特意抽空過來親自掌廚。

    「我托你的福,又能嘗到王叔的手藝,真是美。」僑西去廚房轉了一圈出來後笑嘻嘻道。

    時令顏牽了牽嘴角,沒什麼興致的閉目,頭仰靠在沙發背上假寐。

    僑西走過到她身邊坐下,靜靜看了她一會,然後才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在想他?」

    閉合的美目眼皮一動,扇子般密集的長睫眨了眨,卻沒睜開。

    僑西嘆口氣,「Michel,你不像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既然你決定非他不愛,那你就只能繼續主動,只要他對你不是沒一點感情,就應該有希望。」

    「他說他不會愛我。」時令顏睜開眼來,目光一片哀傷。

    「他有另外愛的女人,而且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有別的女人?」

    「不一樣。」以前她以為他愛的是聞佩,可是這幾年她從父親口中得知,他和聞佩之間的往來非常少,而且他對聞佩似乎也不是那種男女之情。

    所以她才有勇氣回來。

    她最大的錯誤就是錯在忘記了他愛的女人其實是岑歡!

    即使那個女人已經兒女成群有相愛的老公和幸福的家庭,即使他們之前根本就沒什麼聯系。

    可那個女人依然根植在他心底最深處。

    「也許我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僑西聳聳肩,「我的愛情觀很簡單,如果我愛,那麼頭破血流我也會繼續愛。」

    時令顏困惑︰「就算沒有自我沒有尊嚴像個乞丐,你也會繼續愛?」

    僑西一楞,隨即笑道︰「愛情本來就沒有任何原則可言,難道因為對方的拒絕自己不愛了就有尊嚴了?就有自我了?就不是乞丐了?我看未必是吧,愛情都是卑微的,只不過先愛上的那個人比被愛上的那個人要卑微許多。」

    「胡言亂語。」時令顏白他一眼,內心卻在反復琢磨他這番話。

    「我只是覺得人生難得遇到一個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的人,所以應該用盡全力去愛,哪怕粉身碎骨。」

    時令顏輕嗤︰「我真期待讓你粉身碎骨的那個人早點出現。」

    僑西笑笑。

    其實眼前的女孩差點就成了他願意粉身碎骨的對象了,幸好他陷得還不算太深,還能夠及時懸崖勒馬。

    「我想等腳上的傷一好就回曼城。」

    僑西微訝,「真打算放棄了?」

    時令顏不語。

    「這麼說,那些愛慕你的人有機會了?」僑西的口吻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時令顏抓過一旁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我不想談感情。」

    僑西嗤一下,笑出聲來︰「是不想談新的感情吧?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忘記一段讓人痛心的感情最有效的辦法是——」

    「我不想嘗試。」時令顏輕輕打斷他,「就不愛他,我也不會開始新的感情。」

    她寧願一個人,而不是心里想著他,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麼做和秦戈有什麼區別?「你真是痴情,請容我用最崇高無上的眼神膜拜你。」僑西夾雜笑聲的語氣不泛揶揄。

    時令顏無所謂。

    反正這就是她。

    「跟你商量個事。」僑西忽然踫踫她的手。

    她看過來︰「什麼?」

    「上次我們扮情侶刺激他,好像有些效果,我注意到我和你稍稍有一點親密他就皺眉頭,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那又如何?」

    「你不認為我們可以繼續扮情侶刺激他?」

    「……他已經知道我只是為了刺激他才故意和你那麼親密的。」

    「……」

    「別提他了,我暫時不想听這些事情。」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探出他到底有多在乎你。」僑西繼續出點子。

    時令顏懶得再回他,听著電視假寐。

    「我跟你說真的,我們可以弄一個訂婚宴,宣布訂婚,看他有什麼反應。」

    僑西話一落,便听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你們要訂婚了?」

    僑西回頭望向手里拿著一個托盤往這邊走來的王瑞,笑嘻嘻道︰「王叔,我和Michel訂婚你覺得怎麼樣?」

    王瑞上次見兩人態度親密就以為時令顏喜歡僑西,而且他也覺得僑西笑容滿面的讓人一見心情就好,所以自然希望兩人能夠有結果。

    此時听他這麼說,忙樂道︰「不錯不錯,我雙手贊同。」

    他把剛做好的甜點放到茶幾上,時令顏聞到香味睜開眼,王瑞立即遞來一塊給她。

    「怎麼才幾天就瘦這麼多?這秦戈也真是的,你在她家怎麼就弄傷腳了呢?」

    听到那個人的名字,時令顏頓時沒了胃口,含著甜點難以下咽。

    僑西看她一眼,轉移話題︰「王叔,你說我和Michel的訂婚宴是以中餐為主還是以西餐為主?」

    一提到這個,王瑞頓時來來了興致︰「當然是中餐!老爺旗下的酒店提供的都是以中餐為主的飲食,很受歡迎,洋鬼子那一套西餐哪能和我們的中餐比?」

    愛國的王瑞大叔剛說完就臉紅了——他面前的兩個年輕男女,一個是純粹的洋鬼子,一個是擁有三分之外國血統的洋鬼子……

    時令顏對王瑞的愛國言論早已見怪不怪,所以沒什麼反應,倒是僑西抽搐著嘴角哭笑不得。

    「呃,其實我也不是歧視你們洋……外國人的飲食文化,只是我是中餐廚師,所以……」

    「沒關系沒關系,我可是中餐的鐵桿擁護者,我父母也是,他們應該也會很滿意訂婚宴以——」

    「你扯遠了吧,老兄!」時令顏听他居然提到他父母了,立即打斷,免得他越說越離譜。

    僑西聳肩笑笑。

    「小姐,訂婚宴上雙方父母都要出席,這些餐飲細節都是要雙方父母同意的,他這麼說也沒錯。」王瑞替僑西辯解。

    時令顏翻個白眼,對不知情的王瑞無從解釋。

    「王叔,我餓了,想吃飯。」她岔開話題。

    「好,馬上開飯。」

    *****************************

    赫蓮*梅斯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客廳里靜悄悄的,他走去女兒的臥室門口,低頭看見從里頭透出來的光線,猜她應該還沒休息,忖了忖,敲門。

    時令顏窩在被子翻來覆去睡不著,听到敲門聲,以為是僑西,嘆氣道︰「我已經睡著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赫蓮*梅斯輕笑,推開門走進去。

    時令顏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父親,耳根熱了一熱,小心翼翼坐起來,拿了個枕頭塞在身後靠著。

    「爹地。」

    赫蓮*梅斯走近女兒床邊坐下,寬厚的大掌揉揉她的發旋,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時令顏一下紅了眼眶,張開雙臂撲過來抱住父親。

    赫蓮*梅斯輕拍著女兒縴瘦的後背,目光落在落地窗前那具仿照秦戈的穿著及長相克隆出的男體模特上,頓了頓才道︰「你不在的這幾年秦戈許多次都在你房門口徘徊,但每一次他都沒進來。我想他是怕透過他自己這些照片看到你對他的狂熱的感情,而他不知道怎麼面對。」

    「爹地,我輸了。」時令顏在父親懷里哽咽開口。

    她這次回來賭秦戈不會再趕她離開,的確,秦戈是沒主動趕她離開,但他卻用另一種方式逼她逃離他。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麼做?」

    她不語,內心紛亂如麻,根本就無法做決定。

    「爹地希望你離開他,因為他是個不會珍惜你的男人,而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時令顏閉上眼,嘴唇哆嗦著,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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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1

    轉眼又過去半個月,時令顏的腳傷已經完全愈合,但她卻依舊還留在倫敦,既沒有答應僑西和他假訂婚刺激秦戈,也沒有听取父親的建議去曼城或是其他國家的城市散心。

    她想,不論她和秦戈是否能在一起,逃避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從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來。

    倫敦有父親,有王叔,有她的同學朋友,有許多許多美好的回憶……還有秦戈。

    ——如果你需要找男人來刺激他,別忘了給我電話愕。

    她想起昨天僑西離開倫敦返回曼城時對她說的話,心頭酸澀。

    刺激他又如何?一個心里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是不論別人怎麼刺激,他都不會有反應的。

    「叩叩叩!僳」

    敲門聲入耳,她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小姐,梅斯先生的電話。」佣人將無線電話遞過來。

    「謝謝。」

    接過電話關門,邊返回床上邊和電話那端的父親打招呼︰「爹地。」

    「嗯,還沒起床?」

    「早就醒了,可外面在下雨,起來也沒事做,所以干脆賴床。」她說著又倒回床上,問父親︰「您找我什麼事?」

    「爹地想介紹一個新朋友給你認識,約了中午一起吃飯,你先起床梳妝打扮,我讓司機回去接你。」

    新朋友?時令顏挑眉,從父親反常的舉動中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爹地,您要介紹給我認識的新朋友是男人還是女人?」

    赫蓮*梅斯在電話那端輕笑︰「男人。」

    聞言時令顏長長‘哦’了聲,猜到父親是想給她介紹男朋友,正要拒絕,卻又听父親道︰「我還要先忙一會,就這樣,你趕緊起床。」

    話落掛了電話。

    時令顏瞪著電話傻眼,心想父親真是狡猾,知道她會拒絕所以迫不及待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無奈爬起來進浴室梳洗,卻困惑父親怎麼會想到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難道父親也和僑西一樣,認為要忘掉一段舊感情的最好方式是開始一段新感情?

    她失笑搖頭,梳洗完出來隨意換了套外出的衣服,原本想化個淡妝,想了想又作罷,打算就這樣素顏朝天的去見父親要介紹給她認識的新朋友。

    ***********************

    吃飯的地方就在父親公司附近的那家意大利餐廳。

    這是時令顏第三次來這家餐廳,車子在餐廳門口停下時她還有些恍惚,記起就是秦戈請她第二次來這家餐廳吃飯的那日,兩人有了最親密的交集,而也是從那天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秦戈都沒出現過,既沒一條短訊也沒一通電話,從她的世界消失得那麼干淨。

    父親說他是個不會懂得珍惜的男人,其實那是因為他愛的不是她。

    長舒了口氣斂住胡思亂想的思緒,她強打起精神走進去。

    餐廳依舊生意火爆,但她還是輕易在眾多身影中找到父親,因為他是那麼出色而且存在感極強的男人,很難被人忽略。

    走過去時時令顏的目光下意識落在父親對面的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上,從後看,男人一頭略短的直黑發,一身剪裁合體修身的暗色西裝,肩膀也是女人鐘愛的寬度。

    走得近了,漸漸便看到男人的側臉,是十分流暢的輪廓線條,側面看去鼻子非常挺直,光從側面的輪廓判斷,這個男人的五官應該很出色。

    正和談人交談的赫蓮*梅斯看到女兒,棕眸探來,眼里溢滿慈愛。

    這幾年他把對妻子的思念化成對女兒的疼愛,父女倆相處十分融洽,他對女兒比以前多了份包容和寵愛,而女兒也對他以往的種種徹底釋懷,真正發自內心的接受他這個父親,這讓他很欣慰,也很享受父女現在的相處方式。

    「爹地。」時令顏喚了父親一句,然後便察覺有兩道目光立即探來。

    她大方迎視,而後挑眉——果然如她所想,這個男人的五官的確很出色。

    而且,是個黑頭發黃皮膚黑眼珠的東方人,而且憑感覺,應該是中國人。

    她在父親身邊坐下,然後听對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紹道︰「你好,梅斯小姐,我是賀向南。」

    男人的聲音是很醇厚的大提琴般的沉嗓,就像他給人的第一感覺——沉穩、內斂、成熟。

    時令顏禮貌性的沖男人微微一笑,棕眸掠過一絲訝異。

    難怪父親突然這麼反常要給她介紹男朋友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比秦戈似乎要大上一兩歲的男人不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絕對不在秦戈之下。

    而且俊容始終勾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在這潮濕陰冷的季節,給人溫暖和舒心的感覺。

    「賀先生是我爹地的朋友,不用那麼見外,你可以叫我Michel或者顏顏。」她回他。

    賀向南微笑點頭。

    赫蓮*梅斯一直在留意女兒的臉色變化,見她主動更改稱呼,看來對賀向南的印象並不差,不由勾起一絲笑意。

    「向南是亞華建設的執行總裁,不過你應該想不到他所學的專業是什麼。」他向女兒賣關子。

    時令顏揚眉,「您這麼問,那就表示他學的不是建築專業?」

    她打量的目光落在賀向南的手上,忽然提了個要求︰「賀先生,我能看看你的左右手嗎?」

    賀向南笑著把雙手伸過來。

    這是一雙典型的藝術家的手,每根手指的骨節大小都十分勻稱,修長而白皙。

    時令顏先是捉住他的左手,細心的以指腹自他的大拇指一根根摩挲過他的手指,然後又以同樣的動作摩挲過他的右手,然後嘴角一揚,「我想我知道你是學什麼專業的了。」

    賀向南微笑聳眉,「賀某洗耳恭听。」

    「繪畫。」

    賀向南黑眸流露一絲驚訝︰「怎麼說?」

    「你右手的虎口和食指背面的第一二關節之間的左側處都有很明顯的繭痕,這表示你經常拿筆,那兩個部位經常和筆桿較力摩擦,時間一長才會形成硬繭。這雖然也可以解釋為你工作忙經常用筆批閱文件,就像我爹地手上的繭痕形成一樣,但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而區別在于我爹地手上的繭範圍比較小,你手上的繭卻範圍大,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樣,而我這些繭就是拿畫筆時間長留下的,所以我判斷你應該學的繪畫專業。」

    她說完微微偏過頭去看了眼父親,又轉向賀向南︰「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賀向南望著自己還被她抓在手里的右手,輕笑出聲來,「不愧是梅斯先生的女兒,虎父無犬女,觀察細致入微,賀某佩服。」

    時令顏見真被自己猜中,得意的松開他的手向父親討賞。

    赫蓮*梅斯慈愛的揉揉女兒的發,招來餐廳服務生示意上菜。

    因為有了共同話題,所以一頓飯下來,時令顏感覺很不錯。

    賀向南是個很健談而且風趣的男人,對繪畫方面的造詣見解也讓時令顏流露欽佩和欣羨的目光。

    飯後三人離開餐廳,在赫蓮*梅斯的注視下,時令顏和賀向南相互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賀向南駕車先行離開。

    「爹地,你和他是因為工作認識的嗎?」

    上車後,時令顏問父親。

    赫蓮*梅斯點頭︰「你似乎對他頗有好感?」

    時令顏低笑︰「爹地,我不否認我對他有好感,但不是您以為的那種,所以——」

    「爹地沒有想要故意撮合你和他的意思。」赫蓮*梅斯打斷女兒,繼續道︰「我只是覺得他不錯,和你又有共同愛好,你們閑暇時可以相互切磋,多認識個朋友可以讓自己少些胡思亂想的時間,這樣不是更好?」

    听父親這麼說,時令顏有些詫異,「我以為您是想介紹他給我做男朋友。」

    赫蓮*梅斯一楞,隨即嘆息︰「就算爹地想也沒用,爹地知道你心里只有秦戈。」

    提到秦戈,氣氛一下變得壓抑。

    「爹地,您認為他比秦戈優秀麼?」

    赫蓮*梅斯想了想說︰「在爹地看來,他們倆不在于誰更優秀,而是在于誰是你愛的,誰又能愛你。」

    時令顏眼眶一紅,身子漸漸靠過去,偎在父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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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2(相遇)

    秦戈最近過得很不好。

    近幾年來幾乎沒生過病、連小感冒都沒有過一次的他這次居然被流行重感纏身,連著半個多月都沒有好轉的跡象,依舊是頭疼發熱,耳鳴目眩。

    而這種情況下,他還不得不堅持工作,只有實在支撐不住時才會不得已去醫院掛急診。

    「你這麼拼命工作如果把身體弄垮到時候我怎麼向你父親交代?」這天赫蓮*梅斯在公司的地下車庫踫到他時被他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

    「去住院吧,我看你病得很嚴重。公司的事暫時由我處理,你先把身體養好再回來上班。」不容置喙地,他命令司機開車送秦戈去醫院愫。

    秦戈喉嚨痛得難以發聲,見狀只能點頭。

    赫蓮*梅斯望著轎車載著秦戈離去,輕輕嘆了口氣,走向電梯口。

    ———俘—

    「送我回家。」離開公司後,秦戈用沙啞得不像話的聲音對司機道。

    「梅斯先生吩咐送您去醫院,您的確是需要住院治療,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後者道。

    秦戈皺眉。

    他其實是太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覺,最近因為工作和感情的事掙扎糾結,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心力交猝的感覺。

    說到感情,他前些天和岑歡聯系,听她在電話那端談論她的兒女以及她的丈夫,那種幸福而甜蜜的感覺連遠在另一個國度的他都感同身受。

    他一直抱著岑歡幸福他就開心的理念,只是以前每次和岑歡聯系,听她談起她的丈夫,心里總會覺得酸澀,甚至痛苦。

    可現在他除了微微有些感慨外,似乎就沒其他感覺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分別的時間長了,所以他對岑歡的感情已經淡化了?

    而感情的事除了岑歡外,還有時令顏那個讓他頭疼不已的小丫頭。

    算起來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她了,听說她的腳傷已經完全愈合,而他原本早就打算去看她,只是沒想到被重感冒纏身,一病就病了半個多月,卻仍不見好轉。

    那丫頭這次或許也是真的被他傷到了,竟然沒個電話也沒條短信,更別說來看他了。

    其實還是很懷念有她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日子,雖然大多時間都是他在照顧她,但不可否認,有她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

    所以他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固執以前的感情了,所以才看不清楚現在?

    「秦先生。」

    轎車在醫院停下時,司機連喊了幾句秦戈才听清回神。

    他長長舒口氣,在司機打開車門後下車。

    連日來的重感冒讓他幾乎沒什麼食欲,坐的時間長了突然站起來頭暈目眩的情況更加嚴重,連腳下都有些虛浮。

    司機見他搖晃了一下,嚇得立即扶住他。

    秦戈閉眼站了會示意司機放開他,然後抬步走向大廳,雖然步伐較之平時要顯得緩慢許多,但依舊從容,讓司機敬佩不已。

    進入大廳,司機幫忙去辦理各種手續,秦戈站在大廳里渾身乏力,正想找個地方坐一坐,余光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嬌小身影。

    他一楞,迅速側過頭——

    「我大清早的跑來看你,感不感動?」時令顏俏皮地緩緩倒退著向面前的男人邀功。

    賀向南溫和一笑,勾動右手食指作勢要刮她的鼻梁,卻見她偏頭撅嘴一副嫌棄的表情。

    「感動,非常感動,所以我中午請你吃飯。」他早上不小心把左手腕弄脫臼,接這小丫頭電話時剛好在醫院復位,沒想到她一听他在醫院就立即跑來,真是個熱心的丫頭。

    聰明,漂亮,熱情,善良,難怪赫蓮*梅斯把這個女兒當成寶,看得比什麼都重。

    「吃飯就免了吧,我只要你什麼時候有空現場給我作幅畫。」

    賀向南笑出聲來,「原來你是在打這個主意?沒問題,只要你喜歡,要我給你作多少副都沒關系。」

    時令顏眼眸一亮,剛想讓他別獅子大開口,就見賀向南臉色一變,說了句小心便迅速探出手臂來抓她,可倒退著走路的時令顏已經撞在身後的人身上了。

    她驚呼了一聲,連忙站穩轉過身低著頭一副十分虔誠的姿態,連聲用一口地道的倫敦腔英語道歉。

    等了會不見對方回應,她詫異抬眸,這一看,就定住了,一雙漂亮的棕眸緩緩瞠圓。

    秦戈淡然望著小臉上滿是驚訝之色的時令顏,過了會才將目光掠想剛才和她有說有笑的男人,忽然明白了這段時間為什麼這丫頭可以忍住不聯系他不去看他了,原來是身邊有了這麼出色的男人。

    想起剛才男人作勢要刮時令顏鼻梁的那個動作,他下意識皺眉,心里很不爽除他以外的男人以那樣親密的互動方式對她。

    「你們認識?」賀向南察覺到兩人之間存在著的詭異氣氛,打破尷尬問。

    時令顏回神,迅速收回猛盯著秦戈看的視線,轉而退到賀向南身邊,忽地主動挽住他的臂彎道︰「不認識,我們走吧。」

    她的答案讓賀向南驚訝揚眉,而秦戈更是身形一震,原本就因生病而難看的臉色此時更是一片鐵青。

    他听著兩人的腳步聲走遠,那句‘不認識’卻還猶在耳邊回響。

    好一個不認識,看來她比他做得更徹底。

    這些,恐怕都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更好的值得她愛的人,所以才對他這個舊愛形同陌路了吧?

    思忖間,司機辦完手續返回來。

    他忍著回頭的欲/望,抬步離開大廳。

    **************************

    「他已經走遠了,你還不放手?」

    賀向南垂眸瞥了眼死死抱住自己那條手臂,將他的外套袖口擰成梅干菜的人兒道。

    時令顏縮回手,聲音微顫︰「對不起。」

    賀向南微笑︰「對不起什麼?是對不起弄壞我的衣服,還是對不起利用我刺激了那個男人?」

    時令顏愕然抬眸,對上一雙泛著銳利眸光的黑眸。

    「你說你和他不認識,但是你們倆的每一個表情都透露出你們不但認識,而且關系斐淺的訊息。」

    時令顏不開口。「他看起來好像很不好,臉色也不對勁,像是久病了一場還沒痊愈。」

    他每說一句,時令顏胸口都會悶痛一下。

    她早在第一眼看到自己撞到的人是秦戈時就注意到他的臉色一臉病態,猜想他應該是生病了所以才會來醫院。

    那一刻她險些沒控制住自己對他的心疼而上前對他問長問短。

    幸好還殘留一絲理智提醒了她那個男人不愛她,讓她及時制止住那個念頭。

    實在沒想到兩人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踫面,而她當時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她察覺秦戈的目光停留在賀向南身上時,忽然就想刺激一下他,于是主動挽住賀向南的手,並故意說兩人不認識。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幼稚,或許秦戈根本就不在乎她和誰在一起,更不會在乎她賭氣說的‘不認識’。

    他那麼長時間都不沒去看過她,大概就是想徹底和她劃清界限了吧?

    「難怪我總覺得你連笑起來眼底都染著一絲憂郁,原來是為情所困?」賀向南若有所思的的聲音將她拉回神。

    時令顏沒想到他洞悉能力那麼敏銳,一時有些尷尬。

    兩人走到他的車旁,賀向南的司機打開後座的車門等兩人都上了車後發動車子離開醫院,隨著窗外景致倒退,她下意識往後看,目光定格在後方越來越遠的醫院。

    賀向南側眸凝著她,看她可憐兮兮的望著醫院的方向,心頭忽生一種想要寵她疼她的念頭。

    「別看了。」他探出長臂輕輕攬過她。

    時令顏閉上眼,不讓他看到自己眼眶里彌漫開的霧氣。

    「冷麼?」見懷里的人兒微微發抖,他將她更擁緊一些。

    時令顏搖頭。

    「那你疼麼?」

    時令顏身子一僵,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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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3(情事)

    賀向南听著懷里人兒發出的壓抑抽泣聲,心也被淡淡的愁霧填滿。

    剛滿三十二歲不久的他早已過了易沖動易為情所狂的年紀,他愛過也恨過,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愛恨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已經很久沒想過那個人,即使是偶爾想起,心情也十分平靜,不會再起波瀾。

    他想任何愛情,不論再深刻再刻骨銘心,始終都無法永恆。

    一如懷里哭得傷心欲絕的小人兒,她現在不論多痛苦,但總會過去,然後淡忘的,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愫。

    他輕撫她的背,任她盡興的哭著,既不開口詢問也不開口安慰。

    他怕打擾到她傷心。

    人傷心的時候往往听不見任何勸解和安慰的話,所以他除了讓她盡心的哭個夠發泄情緒外,其他什麼也不能做俘。

    前面紅燈亮起時,懷里的人日大概是哭累了,竟抽噎著偎在他胸口上睡著了。

    他垂眸望著視野里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是那麼的惹人心憐和疼惜。

    這樣精致的娃娃,讓人寵著愛著還來不及,醫院里踫到的那個男人怎麼就那麼鐵石心腸忍心讓她傷心?

    腦海里晃過那張憔悴的病容,他忽地皺眉,想起似乎在哪里見過那張臉。

    他陷入沉思,綠燈亮起時腦海里也白光一閃,跳出一個人的名字——Gavin秦。

    難怪第一眼看到那張臉就覺得面熟,賀向南揚眉。

    他雖然去國內的分公司拓展業務三年,不久前才回到倫敦的總部,但因為父親和赫蓮*梅斯一直保持合作關系,所以他對赫蓮*梅斯旗下的高管並不陌生,更何況近年來Gavin秦的大名如雷灌耳。

    只是今天在醫院看到的Gavin秦既瘦又憔悴,完全不見在熒幕上意氣風發,他才會一時想不起來對方的身份。

    他盯著懷里的睡顏,不自覺的輕輕嘆口氣。

    Gavin秦的確是個很有男人魅力的男人,他曾听赫蓮*梅斯不只一次提起過Gavin秦,語氣里滿滿的自豪,他想赫蓮*梅斯當初定然也是以栽培女婿的目的栽培Gavin秦。

    而他將自己介紹給他女兒認識,有何用意?

    「總裁,是要回公司還是……」紅燈閃爍時前頭的司機開口詢問。

    賀向南斂住思緒,頓了頓道︰「回我住的地方。」

    *******************************

    時令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窗外暮色深濃,而周遭的環境及房間擺設都十分陌生。

    她楞了一下,隨即一把坐起來。

    身上的被子滑落,視線跟著下滑,看到床邊擺放著的一雙顏色靚麗的女款室內拖鞋,她皺眉,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

    打開門,呼吸里立即攙入濃郁的食物香味。

    她深呼吸,肚子立即配合的‘咕嚕’叫了聲。

    她走出房間,在通往客廳的過道兩邊的牆壁上看到幾副油畫,但卻沒有作畫者簽名。

    她停下來,微仰起頭有些吃力的眯眸認真觀賞其中一副色彩及層次都十分分明的抽象油畫,隱隱從畫中看到作畫者本人內心的情感色彩的蛻變,每一個層次的變化都似乎代表著一種心境,從激烈到平靜,掙扎到妥協,從濃烈到淡漠,壓抑到釋放……

    作畫者本人一定感情很豐富。

    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是在誰的地盤了。

    離客廳越近,食物的香味越濃。

    目光在客廳掠過一圈,簡單而明了的裝潢風格猶如它的主人,干淨利落,又不失魅力。

    在開放式廚房看到背對她的那抹高大身影,黑色的修身休閑褲和黑色的襯衫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更修長。

    她走過去,還沒開口就听到耳邊聲音響起︰「醒了?」

    話落,賀向南轉過身來,俊容淺勾微笑。

    他笑起來很好,眼角兩邊淡淡的紋路讓他看起來十分具有親和力,也很迷人。

    時令顏有一秒的恍惚。

    記憶里秦戈就從沒這樣對她笑過。

    而如果她不是先愛上秦戈,她想她一定難以抵擋眼前這個男人的男性魅力。

    「說請你吃中飯的,可你睡得很沉,所以中飯變成了晚飯。」他指了指正在滋滋響的炒鍋,「我只會做簡單的食物,你不介意吧?」

    時令顏挑眉︰「賀大總裁親自為我下廚,我怎麼敢挑食?」

    況且她現在是真的餓了,而且他做的食物很香,憑香味她就敢斷定他的廚藝絕對不會差到哪去。

    至少比她應該好吧。

    飯菜上桌,兩道小炒一道湯一道拼盤,顏色漂亮味道可口,時令顏食欲大增,一言不發連吃了兩碗飯一碗湯,絲毫沒有第一次來人家家里做客的拘束。

    賀向南很滿意她的捧場,始終保持迷人的微笑,自己卻很少動筷。

    時令顏見他用左手拿筷子才想起他右手手腕脫臼的事,而他居然還為自己下廚,內心感動得一塌糊涂,所以為表謝意,飯後主動承包清洗碗筷的任務。

    賀向南擔心她摔爛碗弄傷自己,沒想到她洗碗倒一套一套,非常程序化,像是……經常洗碗?

    不過這怎麼可能?

    她家佣人一大把,怎麼也輪不到她洗碗才對。

    除非……

    他搖頭笑笑,想起曾經也有一個人摟著他的脖子向他抱怨,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快要為他變成黃臉婆了。

    「賀,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時令顏的聲音將他神游的思緒拉回。

    他想了想,點頭。

    然後就見時令顏挑了挑眉。

    「怎麼?你以為我和誰一起住?」

    「我腳上這雙拖鞋的主人。」

    賀向南低頭看過去,繼而失笑。

    「那是我一個堂佷女暑假過來玩時添置的,你想到哪去了?」

    呃,是她誤會了嗎?

    「那,你就沒有你喜歡的或者喜歡你的女人?」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不可能身邊沒女人吧?

    「很好奇心真重。」賀向南仗著身高的優勢去揉她的發。

    「那你以前是不是經歷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她話一落,停留在頭頂上方的大手驟然一頓,片刻後才道︰「怎麼這樣問?」

    「我剛才看到你那副畫……」頓了頓,時令顏抬眸看向他,棕眸亮得出奇,「你……很愛她嗎?」賀向南凝著她亮晶晶的美目,輕輕搖頭。

    「現在已經不了。」

    「那你怎麼做到不愛她的?」

    她這麼迫不及待的語氣引得賀向南發笑。

    「怎麼,你想學我,然後忘掉Gavin秦?」

    那個名字一入耳,時令顏便如同被施了魔法,目光瞬間變得黯淡。

    「深愛著對方的時候不要想著刻意去忘,因為越是想著去忘,就會越痛苦。」賀向南以過來人的口吻勸慰,「一會我送你回去,別胡思亂想了。」

    時令顏長吁口氣,點頭。

    清理完廚房衛生,她換回自己的鞋子,賀向南打電話招來司機送她回家。

    「謝謝你的晚餐,改天我請回你,不過不是我親自下廚。」她首先申明。

    賀向南勾勾唇,黑眸蕩著笑意。

    「對了,我就在前面下車吧。」她指著前面一個路口道。

    賀向南微愕,「這兒離你家應該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呃,我想……去看一個朋友。」時令顏說著看向窗外,神情像是有些不自在。

    賀向南望著她微微有些泛紅的耳根,有些想笑。

    這丫頭不擅長撒謊。

    她應該是惦記著那個生病中的男人,所以想偷偷去看看。

    這樣欲蓋彌彰的蠢事,他年少時也曾做過。

    果然還是孩子,心里想什麼就去做什麼,不用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一樣思前想後,顧慮重重。

    這樣的愛情熱烈卻不一定美好,因為越是熱烈的感情,受傷時越痛苦。

    「好,就在前面下車,有事給我打電話。」

    時令顏見他沒再追問,悄悄松了口氣,點頭。

    下了車和賀向南揮手告別,看著他的車開遠,她才招手攔下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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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4(恭喜你)

    秦戈在醫院輸液時不知不覺睡著,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了。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好好休息過了,如果不是借助藥物中攙雜的安定成分,他根本無法安穩入睡。

    經過幾個小時的睡眠,頭已經沒那麼痛了,但喉嚨還是很不舒服,手腳也發軟,一下床眼前便發黑。

    他知道這是自己長時間不進食引起的低血壓反應,可即使是幾天不吃,他也不會覺得餓,又怎麼吃得進東西。

    「秦先生,您醒了?愫」

    上了趟洗手間回來的司機見狀連忙跑過來扶他。

    秦戈閉眼適應了會才推開他,「送我回去,然後你也下班吧,明天不用去接我。」

    「秦先生,已經辦了住院手續。」司機提醒他俘。

    因為喉嚨不舒服,他不想多說,只揮揮手示意不用。

    司機跟著他已經有一兩年,諳知他的脾性,也沒多說,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等回到住處,他下了車,司機要送他上樓,被他拒絕。

    在醫院輸液出了身汗,夜風一吹,渾身都冰冷。

    他冷不住打了個寒顫,皺著眉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往公寓走。

    可他忽然又停下來,然後轉頭看向身後,因為他感覺到有雙眼楮偷偷在注視著自己。

    可身後空空如也,昏暗的路燈燈光下只有自己被燈光拉長的孤單身影。

    是他的幻覺麼?

    還是……真的太想她了,所以希望她偷偷跑來看他?

    ——不認識。

    耳邊響起她冷漠的聲音。

    他苦笑,暗諷自己白日做夢,明明是他自己看不清楚對她的感情,說了那樣的話把她逼走,怎麼現在她找到比他更適合她的男人了卻又想著她回到他身邊了?

    他想起幾年前第一次和赫蓮*梅斯見面時,他就曾對自己說過,凡事不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後悔。

    這個道理他一直知道,卻從未真正去領會。

    現在他才對這句話感同身受,但,她身邊已經有了更值得她愛的男人。

    他有些失落的長吁口氣,盡量去忽略心底彌漫開的那種綿密的刺痛,頭重腳輕的走進公寓。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見,時令顏才從暗處走出來,小臉上不知何時爬滿了淚水。

    他瘦好多。

    緩緩挪動的身形看得出他身體很不舒服,而這個認知如同針尖扎在她心底,讓她疼痛難當。

    不論如何,她心里都是有他的,所以看到他不好她照樣會難受會心疼。

    可他不要她。

    她站在星空下,望著公寓入口無聲的淚如雨下,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念著秦戈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感覺到秦戈的存在。

    傻傻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雙腿漸漸冷得有些發僵。

    這時外套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眨掉眼眶里的淚水,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當棕眸掠過屏幕,看清楚來電顯示的號碼時,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眼楮出了問題,不然為什麼屏幕上閃爍著的來電是屬于秦戈的?

    鈴聲繼續叫囂,提醒她這是現實。

    她忍住淚水,咬唇想了想,還是顫著手接听。

    「顏顏。」沙啞得厲害的嗓音傳來,一下逼出時令顏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

    她閉上眼,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秦戈听到自己的哭聲。

    「怎麼不說話?」

    時令顏咬唇將手機拿開一些,等深呼吸過後覺得聲音不會抖了才開口︰「說什麼?」

    「你腳還痛麼?」

    時令顏扁著嘴,和著眼淚將那句‘傷口都痊愈了才來關心’一起咽下,回他︰「不痛了,你有什麼事麼?」

    那端頓了頓,時令顏只听到他略顯急促的喘息聲,大概是因為喉嚨不舒服的原因,他每說一句都顯得很吃力,說完就能听見他喘息的聲音變重。

    「你在哪里?」

    這個問題讓時令顏楞了一下,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難道他剛才回頭的時候看到她了?

    胡思亂想間又听他問︰「是在他家嗎?」

    他?誰?

    時令顏頓了十數秒才意會那個他指的是賀向南。

    「你打這通電話就是問我是不是在他家?」

    「……」

    「秦戈,你到底想說什麼?」

    「……」

    「你說啊,你不是不要我了嗎?那你還關心我跟誰在一起?」

    「恭喜。」

    「……」

    「恭喜你找到值得你愛的人。」

    「……」

    兩人都陷入沉默。

    時令顏憤恨的瞪著公寓入口,仿佛秦戈就站在那里般,神情既委屈又難堪。

    她還以為他打電話來多少是因為他還是想著她的,可沒想到他居然是要恭喜她和賀向南!

    「秦戈你混蛋!」她終于無法自控的帶著哭音對著電話那端的男人怒吼。

    「……」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希望我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好!我成全你!我現在就打電話讓賀向南來接我,明天我就搬去他家和他同居!」

    她吼完徑直掛了電話,卻還是覺得怒不可遏,心口更像是破了個大洞一樣疼得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混蛋!秦戈混蛋!

    她一遍遍罵著,大腦頭昏腦脹的像是充滿了氣體,眼前也陣陣暈眩。

    她轉身欲走出巷子打車回家,胃里卻忽然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她連忙跑到一旁的垃圾桶,卻什麼都沒吐出來,而胃里那陣惡心的感覺還在,讓她臉色發青。

    鈴聲再次響起。

    她猜想是秦戈打來的,看也不看地直接按掉。

    對著垃圾桶又干嘔了會,站直身子往巷子外走時,眼前突然一陣發黑,失去意識前她似乎又听到手機鈴聲。

    ****************************

    「顏顏。」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時令顏眉頭動了動,然後感覺有只溫暖的大手覆上她的額頭。

    「秦戈……」

    她無意識的喊出秦戈的名字,額頭上那只大手頓時一僵。

    「秦戈。」她又喚,還昏沉沉憑感覺捉住額頭那只手放到胸口按住。

    大手的主人望著連在昏迷都喚著自己名字的人兒,內心沒來由滋生一股狂喜。

    她心里還是有他的,不然不會這個時候都喊著他的名字。

    秦戈欣喜難耐的反握住時令顏的手,拿起放到嘴邊輕輕呵著熱氣。許是覺得有些發癢,時令顏想抽回手,卻被秦戈捉得更緊。

    她又皺了皺眉,意識跟著漸漸清醒。

    首先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還沒睜開眼她便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里,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你醒了?」秦戈見她又是皺眉又是眨眼,于是問。

    時令顏听到秦戈的聲音,楞了一下,下一秒立即睜開眼,當她看到頭頂那張熟悉的面容時,還有種自己還沒睡醒的感覺。

    秦戈輕彈一下她的額,開口道︰「你在我家公寓樓下昏倒了。」

    幸好他那時打電話給她,而身邊又剛好有人經過,否則她昏過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而當他得知她就在自己公寓樓下時,心情復雜得難以形容。

    他那時感覺身後有雙眼楮偷偷在注視自己,原來並不是錯覺。

    她真的偷偷跑來看他了。

    經他提醒,時令顏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

    「你既然跑來看我,為什麼又躲著不見?」秦戈摩挲著她的手背,嘴唇一根根吻過她的手指。

    沒想偷偷跑來看他竟然會因為昏倒而被他知曉,時令顏有些難堪。

    覺得這樣的自己在他眼里一定是個小丑一樣的存在。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隨即一把坐起來,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你要拿什麼我幫你。」秦戈緊張的按住她。

    「我要回家。」

    「現在不行,已經過了凌晨了,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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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45(懷孕)

    秦戈不容分說按住時令顏的肩讓她躺回床上,又替她蓋好被子。

    「你需要休息,听話。」他像哄孩子一樣輕撫她的額頭。

    時令顏怔怔望著秦戈,有些失神。

    「怎麼了?」見她望著自己眼楮眨也不眨,秦戈問她,目光少見的溫柔。

    這樣的秦戈讓時令顏心生困惑,不明白她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他愛的岑歡,不然怎麼會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她 ?

    「顏顏?」

    秦戈見她沒反應又喚了一句,並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動作一如既往的親昵。

    時令顏緩緩閉上眼,催眠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淖。

    「我為什麼會突然昏過去?」她問,然後感覺自己的手被秦戈捉住,含在手心里輕撫。

    「顏顏,你這段時間難道沒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異樣?」

    這個問題讓時令顏瞬間睜開眼,瞠圓的美目里寫滿驚慌︰「你的意思是我突然昏倒是因為身體出現了異常?我……得了什麼絕癥了嗎?」

    秦戈被她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

    「你怎麼會以為自己得了絕癥?」

    「那你剛才——」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胃口不好,聞到油煙或者腥味重的東西會想干嘔,或者嗜睡等這些情況。」

    時令顏皺眉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的確是變得比以前更喜歡睡覺,老是動不動就覺得困,好像怎麼都睡不飽。

    「還有,你這個月來了例假沒有?」

    時令顏並不笨,所以秦戈這個問題剛問完她就震住了。

    原本月初就應該來的例假到現在還沒來,而她從來沒出現過例假紊亂的現象,所以例假沒來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懷孕了!

    猶如一個驚雷劈下,時令顏的大腦一片空白,除了震驚的瞪著秦戈外,其他再無反應。

    秦戈從她異樣的表情中猜到她大致是知道怎麼回事了,看她震驚的樣子可能是嚇到了,畢竟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可現在卻懷孕了,連他得知這個消息時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是她。

    但靜下來仔細一想,她會懷孕也完全正常。

    兩人發生關系時他並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她事後也沒有吃過緊急避孕藥,而兩人歡愛的過程既激烈又頻繁,兩人的身體又都健康,所以算起來她會懷孕真的是再正常不過。

    沉默了許久,時令顏都還處于這個消息帶給她的強烈震撼中。

    她竟然懷孕了!

    竟然懷了秦戈的孩子!

    這段時間她一直處于和秦戈的感情糾葛中難以自拔,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懷孕這回事。

    畢竟除了比較容易困以外她就沒其他反應了。

    她想起之前在他公寓樓下胃里難受對著垃圾桶干嘔的一幕,不知道是被他氣的還是孕後反應?

    小手不自覺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仍是難以置信自己懷孕了。

    可秦戈不會和她開這樣的玩笑,除非,她現在還沒睡醒。

    傻傻的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敏銳的痛覺神經立即告訴她自己是清醒的。

    而她一皺眉,秦戈便立即緊張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時令顏望著他,之前不知道他對自己為什麼這麼溫柔,現在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因為她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所以那抹溫柔是給予他的孩子的,而並不是給她的。

    那她是母憑子貴嗎?

    她諷刺的笑,在秦戈愕然的目光中再次坐起來。

    「我的電話呢?」她問秦戈,語氣平靜。

    秦戈望著她,「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

    「我要回家。」

    「不行。」

    「你憑什麼說不行?」時令顏直視他漂亮的鳳眸質問。

    「你突然昏倒動了胎氣,不宜動來動去。」秦戈解釋。

    「反正孩子我不會生下來,就算動了胎氣又有什麼關系?」沖動的話脫口而出,而話一出口,兩人彼此都是一楞。

    「你的意思是打算把孩子做掉?」秦戈眯眸問她,俊美的面容憔悴中攙雜一抹驚訝——他一直以為她會很開心懷了他的孩子。

    畢竟她那麼愛他。

    可她現在卻說不會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因為什麼?

    腦海里忽然晃過白天在醫院時和她談笑的那個男人的臉,他神色驟沉——難道是因為那個男人她才決定不要孩子?

    「我才十八歲,還不想這麼年輕就做母親。」時令顏避開他的注視回他,話落又道︰「我要打電話給我爹地,讓他來接我。」

    「你是為了他吧?」秦戈答非所問。

    他口中這個他時令顏這次一听就知道是指賀向南。

    雖然她和賀向南並沒有什麼,但他既然要這麼誤會那就隨他吧,她也懶得解釋。

    「隨便你怎麼想。」

    她滿不在乎的口吻讓秦戈有種胸悶難受的感覺。

    「我以為……」他想說什麼,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想把孩子生下來,我也不勉強你。」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遞過去,鳳眸透著一絲失望。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把孩子生下來?」時令顏委屈的怒視他,「我又為什麼要為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生孩子?」

    「……」

    她的問題秦戈無法回答。

    在他的沉默中,時令顏眼眶漸漸泛紅。

    她之前還期待他會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可事實證明這種想法不過是她的又一次自作多情。

    在欲撥通父親的電話時,腦海里忽然念頭一閃,她改撥給賀向南。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而賀向南顯然是被她的電話吵醒,連聲音都帶著一絲慵懶的睡意︰「顏顏?怎麼這麼晚打電話來?」

    時令顏閉上眼,在秦戈的注視中開口道︰「賀,我現在在醫院,你過來接我吧。」

    「醫院?」電話那端的賀向南聞言立即睡意全無。

    「別擔心,我沒事。」

    又說了幾句後掛斷電話,抬眼見秦戈目不轉瞬的盯著自己神色怪異。

    「你不肯在醫院休息,還打電話叫別的男人來接你,是因為你不想看到我?」

    時令顏沒回他,而他繼續道︰「既然不想看到我,又為什麼偷偷跑去我的公寓?」

    「……」「現在是凌晨,你半夜三更不避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要他來接你,是不是意味著你懷孕的事其實是我想多了?」

    時令顏一楞,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你懷的大概也不是我的孩子吧?」

    時令顏震住,實在沒想到秦戈竟然會這樣懷疑。

    「隨便你怎麼處置肚子里的孩子,我無所謂了。只是你不想見我,以後就不要再偷偷跑去我公寓看我,即便是偶遇,也還像白天時那樣說一句不認識裝作是陌生人吧。」

    秦戈說著站起來,不知怎麼的消瘦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仿佛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

    「為了不讓你難堪,我先走了,免得他看到一個你‘不認識’的我和你在一起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秦戈沒再看她,單手撐著額走向門口。

    時令顏咬唇瞪著他的背影,眼淚決堤般奪眶而出。

    *****************************

    賀向南趕到醫院時,看到的是雙眼哭得紅腫仍止不住眼淚的時令顏。

    「怎麼了?」

    他像個寬容的長輩那樣輕撫著她的頭給予她安撫。

    時令顏哽咽著搖頭,無法開口。

    賀向南輕嘆口氣,微俯身抱起她。

    時令顏哭得太久,大腦昏昏沉沉,只得放任賀向南抱著自己。

    因為她知道,賀向南不會傷害她。

    賀向南帶她回到自己住處,抱她回客房,放她到床上時還能瞥到她眼角滑落的淚珠。

    這丫頭怎麼這麼多淚水?

    他感嘆的搖頭,抖開被子替她蓋好,然後靜靜坐在床沿邊望著她。

    剛才在醫院的護士站他詢問過時令顏入院的原因,結果讓他大為震驚。

    尤其他還听一個護士說送時令顏去醫院的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當時就肯定那個男人是Gavin秦,而這丫頭顯然因為懷孕的事和Gavin秦鬧了不愉快才哭得這麼傷心。

    實在沒想到她還這麼小居然就……

    他微微皺眉,打住思緒沒繼續往下想。

    確定她已經熟睡,他才替她關了床頭的燈離開/房間。

    —————

    因為哭得太久,時令顏醒來時眼楮還是腫的,視野明顯比平時窄了許多。

    意識一回籠體內,她立即伸手撫上小腹,不知怎麼的心里竟然滋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的感覺,仿佛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腹部傳來的胎兒的跳動般,滿心溫柔。

    其實昨晚她對秦戈脫口而出說不會把孩子生下來那些完全是氣頭上的話。

    只是沒想到秦戈那麼混蛋,竟然還懷疑孩子不是他的。

    「叩叩叩!」

    敲門聲打亂她的思緒,她下床去開門。

    門外,一身休閑居家服的賀向南清爽俊朗。

    「我做了早餐,既然醒了出來趁熱吃。」賀向南開口,語氣溫和。

    時令顏揉揉自己一頭凌亂的發,想起自己大半夜的打擾別人休息,心里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而賀向南看她眼楮紅腫的樣子忍不住發笑︰「眼楮腫成那個樣子,心里一定後悔死了吧?」

    時令顏沒想到他居然幸災樂禍,白他一眼,返回浴室洗漱。

    出來看到滿滿大半桌的各式早餐,時令顏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一夜沒睡就光顧著準備早餐了。

    「不知道你早上喜歡吃什麼,所以多做了些,不如你每樣都吃一點,這樣營養全面些,對胎兒發育也好。」

    後面一句讓時令顏微怔了一下,看賀向南的目光有些錯愕,「你,知道?」

    賀向南點頭,之後兩人都沉默。

    「其實你說要去看一個朋友時我就猜到你是想去看他。」半晌後賀向南開口,「不過我沒想到,你最後會出現在醫院里。」

    別說他,時令顏自己都沒想到。

    「你們,是不是又鬧別扭了?」賀向南問。

    時令顏低頭安靜吃著早餐,「我不想提他。」

    賀向南可看她一眼,點頭道,「那就先吃早餐吧。」

    吃過早餐,時令顏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得知她和賀向南在一起,赫蓮*梅斯有些詫異,卻也沒多問。

    「你爹地大概會誤會什麼。」她掛了電話後听賀向南笑道。

    時令顏斜睨他︰「你怕被我爹地誤會?」

    她的反問讓賀向南一楞,隨即意味深長道︰「我倒是不怕,只是你就未必了,即使你不怕被你爹地誤會,大概也怕會被某人誤會吧?」

    時令顏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就響了,而來電人正是賀向南口中那個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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